第二卷 問劍天下 第六十八章找上門的挑戰

問劍涯主峰大殿前的巨大平台上,兩道身影不時交錯,劍光閃爍之際,聖氣、魔氣、劍氣四射,逼得圍觀眾弟子不敢靠近。

東來從西峰趕過來,離得遠遠的,他就察覺到了天空中彌漫的混亂氣息,而且這其中的氣息有種令他熟悉的味道。

「聖氣、魔氣,莫不是他?」

一想起那個人,東來不由加快腳步,很快,平台上發生的事進入他的視線。

一個身穿素色僧衣的小僧手持一正一邪兩口寶劍,盡情揮灑著佛魔相悖之招。而此刻與他對戰的,正是東來的師尊,劍癲歐冶煉。

「還真是他,一念魔佛。」

整個天峪大陸,能同時揮動佛魔雙劍的人,唯有一念魔佛一人,東來沒想到與他的再次見面,竟會是在問劍涯。

一念魔佛雖然是七品靈海的高手,但他面對的可是靈元境界的歐冶煉,單論境界上的差距,一念魔佛就沒有半點取勝的機會。

可令東來詫異的是,明明沒有取勝之機,一念魔佛卻面色平靜,運劍出招,只念感悟劍道,不計生死。

「來得好,夠痛快。」

另一邊,歐冶煉也是很久沒有打得這麼開心,所用的劍招越來越癲狂,剛開始還有意收斂了不少實力,但隨著興致越來越高,似乎已經忘記壓制修為的事了。

「這個一念魔佛還真是自大,竟敢跑到劍涯上來叫囂,問誰能證他劍道。怎麼樣,撞上了劍癲師叔,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圍觀的眾多劍涯弟子覺得一念魔佛實在太自不量力,到劍涯根本是自己找罪受。但是,東來看著完全沒有勝負懸念的激斗,卻從雙方的表情中看到了不一樣的答案。

一念魔佛的境界不弱,但仍然因劍道而迷茫,像他們這樣的高手,要想解開心中的迷障,唯有向更高境界的強者挑戰才行。東來還記得,一念魔佛曾評價玄翼也在迷惘之中,這或許是每一個修劍之人所難的考驗。

激戰仍在進行,揮劍的兩人情緒越發高漲,一念魔佛置劍身前,手掐法印,沛然佛氣升騰間,出現一座金色羅漢像。

「梵天羅漢印。」

隨著一念魔佛昂揚一喝,金色羅漢像立即騰空而起,直直朝著歐冶煉壓了下去。

歐冶煉見狀,卻是左手一抬,用單掌硬接住從天而降的羅漢像。

可就在此時,一念魔佛看準機會,揮動聖魔雙劍,飛速奔向歐冶煉。

歐冶煉左手托著羅漢像,右手持劍一斬,強悍的劍氣登時橫掃而出。

一念魔佛見狀不慌不忙,將聖劍橫于身前,擋住劍氣,同時揮動魔劍,繼續攻擊。

一念魔佛右手中的魔劍邪氛繚繞,殺意凜然,以攻為主;左手所持聖劍佛氣沛然,偏勁卸力,善于防守。聖劍、魔劍相輔相成,攻守兼備,如果不是對上境界高出太多的歐冶煉,想敗他,絕非易事。

「上次對戰,他和玄翼完全沒有出到全力,便收手了。」

看著此時此刻的一念魔佛,東來估計,他與玄翼的那一戰,恐怕連五成的實力都沒發揮出來。

「過癮。注意來,接我這一招。」

歐冶煉戰得興起,周身氣息暴漲,一股震碎金色羅漢像,而隨之即來的,便是沖天劍氣。

「他老毛病又犯了,竟要動用那一招。」

在場的墨昆鋒與另外三大長老見到歐冶煉身上散發的劍氣,不由心頭一驚,知道歐冶煉戰得忘乎所以,不再留手了。

「萬劍天網。」

隨著歐冶煉一聲高喝,沖天劍氣瞬間化作漫天劍網,籠罩之下,根本避無可避。

「這,這,這招?」

歐冶煉的舉動把一眾劍涯弟子也給嚇到了,這式《萬劍天網》,歐冶煉已不知多久沒有動用了。

面對必敗之局,一念魔佛以氣御劍,空出的雙手快速結印,梵音峰鎮派秘式首現塵寰。

「般若懺。」

就在一念魔佛結印完畢那一刻,聖魔雙劍立即交相輝映,輪回千轉間,一朵巨大的蓮花憑空綻放。

原本的《般若懺》,所化現的蓮花應是聖潔無暇,但因受到聖魔雙劍影響,此時的這朵蓮花卻是邪氛繚繞,散發著強勁的魔威。

「真沒想到,一念魔佛竟修成了這式《般若懺》。」

眼見蓮花綻放,墨昆鋒卻是止不住地心酸。《般若懺》與劍涯至高劍式《死生三劍》同為鎮門絕學,《般若懺》已經後繼有人,可劍涯的《死生三劍》,自李麻衣創招之後至今無人承襲,這讓墨昆鋒隱隱有了一絲自責。

「轟——」

一聲巨響,震動整座悟劍峰,雙式相擊的結果,不出意外的蓮花散去,劍網猶存。

劍網即將取命,歐冶煉這時好像才反應過來,連忙收回靈力,一昂聲,及時收招。

饒是如此,一念魔佛仍是被劍氣重傷,連噴數口鮮血。

「小僧多謝施主指教劍道。」

雙劍歸鞘,臉色煞白的一念魔佛卻是朝著歐冶煉躬身施禮,眼中更是流露感激的神采。

道過謝,一念魔佛就捂著胸口,打算拖著重傷之軀就此離去。可這時,歐冶煉突然說道︰「等等,你受傷不輕,我劍涯也不是不講情理,你等到傷勢穩定再離開吧。」

歐冶煉的全力一招豈能小覷,哪怕他及時收招,沒有取命,但一念魔佛所受的傷,恐怕讓他連走下悟劍峰都做不到。

「多謝施主,能容小僧在山中逗留幾日即可。」

一念魔佛深知自己的傷勢,但他不習慣勞煩別人,就轉身走向遠處的山林,找一個僻靜之地,調息內傷。

盯著一念魔佛緩緩離去的背影,很多劍涯弟子都是不禁露出一抹譏笑,但東來卻對他充滿認可,就算不論一念魔佛對劍道的追求之心,單論他的實力恐怕已在劍涯八鋒之上。

「一念魔佛,你有你的路,我也該去尋求我的劍道了。」

一念魔佛與歐冶煉的一戰讓東來深受啟發,他決定放下對幽冥蠱與未來的憂慮,一心追求屬于自己的持劍之路。

回去深思了一夜,東來才消化從那一戰中得來的收獲,待到天明,他就走出房門,去往西峰。

西峰遍布茂密、古老的山林,其中大部分都少有人涉足,而東來此刻要去的,就是一片幾乎沒有去過的古樹林。

古樹林枝葉茂密,下方全是齊腰的荒草,因為年代久遠的關系,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腐朽的味道。

在古樹林里走了一會,東來的鼻尖突然聞到一絲淡淡的酒糟味,立馬知道,距離自己的目的地,不遠了。

尋著酒糟的味道走了幾百米,一座簡陋到極致的茅草屋出現在不遠處。

茅草屋房門緊閉,門口擺著兩口大酒缸,這粗糙的酒糟味,就是從這兩口酒缸里傳出來的。

「玄翼師兄近日可好?」

這座茅草屋里住的,正是曾經的八鋒之一,玄翼。

當初玄翼消失,東來在西峰轉了很久,才找到玄翼的住處,而今日,玄翼與先前一樣,對東來的問候不理不睬,就好像草屋中沒人一樣。

等了片刻,見玄翼沒有回應,東來便繼續淡淡地說道︰「玄翼師兄,我此次下山,踫到鬼族公主淒艷了。她好像很惦記你,還讓我帶話,說鬼族之中,有你安身之地。」

似乎對淒艷的話感到些許意外,茅草屋中的氣息終于有了一絲變化,但隨即又消失不見。

玄翼始終無法重拾劍心,讓他自感無顏面對任何人,東來如此,對淒艷更是如此。

「玄翼師兄,罪城血案我會繼續替你追查下去的。」

罪城血案是玄翼一直耿耿于懷的事,也是東來身世唯一的線索,這注定是東來必須要查明的真相。

東來輕嘆一聲,將一瓶美酒放在草屋門口,就靜靜地轉身離開。

東來走出古樹林,沒有離開西峰,而是來到距離西峰懸廊不遠的一處山坡。

走到這里,東來拿出身上帶的干糧和一袋清水,就放在了草地上。

「小僧多謝施主。」

東來正要離開,樹林里突然傳來略顯虛弱的聲音,受傷未走的一念魔佛,就坐在山坡後調養傷勢。

其實,劍涯中很多弟子都知道一念魔佛的位置,只是除了東來,沒有人願意搭理這個不受歡迎的外人,更別提給他送吃的。

「沒什麼,順手而為罷了。」

東來從不顧慮他人對自己的看法,他欣賞一念魔佛的求道之心,自然願意幫助一念魔佛。

「施主,小僧不才,不知有什麼可以幫到施主的?」

听到一念魔佛的話,東來微微一愣,略微猶豫後,嘗試性地問道︰「不知道大師是否听說過罪城血案?」

「阿彌陀佛。」

一听聞罪城血案,一念魔佛立即念了聲出家人經常掛在嘴邊的話,而他緊接著的一句話,卻是瞬間驚住了東來。

「不知那兩位施主造就的無數冤魂往生了沒有?」

「你說什麼,兩人!」

東來錯愕地瞪大眼楮,沒想到從一念魔佛口中說出來的凶手,竟只有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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