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當空,滾滾熱浪緩緩攀升,讓眼前景象顯得有些虛幻。
自離開疏勒城,東來與玄翼穿過草原,翻過荒蕪的高山,在荒漠中不知走了多遠。走在沙漠里,四周都是沙子,東來只能根據腳程推算,他和玄翼應該已經走進漠北人談之色變的那片大漠了。
「現在沒遇到什麼凶險,漠北人懼怕的,究竟是什麼?」
不知是不是凡事不經念叨,東來心中敢有疑問,鼻尖竟突然嗅到一股血腥味。
「留神。」
不待東來提醒,玄翼已經鎖定了血腥味傳來的方位,帶著東來就快步走了過去。
在一片沙堆後面,被黃沙掩蓋著四具尸體,尸體上流出的鮮血也被黃沙掩去大半,再過一會,不管是尸體還是血跡,就都將永埋黃沙之下。
「這些人怎麼會死亡不超半個時辰,是附近有什麼妖獸嗎?」
尸體大部分已經被黃沙蓋住,東來只能從血跡的顏色上,推測出這四個人死亡的時間,其他的,要把他們的尸體挖出來才能知曉。
玄翼皺著眉頭,細細感受著這里殘余的靈力氣息,片刻之後,用冰冷的語氣說道︰「殺死他們的是人心,有些人按捺不住開始動手了。」
東來聞言,立馬明白了玄翼是什麼意思。當他們離開疏勒城的時候,也踫到了不少進入萬里黃沙的人,當時他們誰也沒有動手,但現在有些人想提前鏟除競爭者了。
心知伏擊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到來,再往前走,東來時刻保持著警覺,隨時準備出劍迎敵。
翻過幾座沙丘,東來、玄翼又發現了三具尸體。這三具尸體上有刀劍造成的傷痕,落在沙丘上的血跡也才干涸不久,顯然剛剛死去不久。
「你自己小心。」
埋伏很難提前看破,玄翼自保無慮,卻不一定能護得住東來的周全,在襲擊爆發的一剎那,還是要看東來自身的反應。
東來會意地點點頭,他現在再怎麼說也達到了三品靈脈,就算不能獨擋一面,基本的反應能力還是有的。
繼續往沙海深處走,空氣中的熱浪越發炙熱,即便玄翼以靈力化消,仍然流出了熱汗。就更別提實力弱小很多的東來,早已是汗流浹背。
「難怪漠北人對萬里黃沙如此恐懼,別的不說,就是這種酷熱,不知道要難倒多少人。」
東來咂咂嘴,揮手擦去臉頰上流下來的汗水,他雖然現在很是口渴,卻沒有拿水袋的打算。前路還不知道要走多遠,彌足珍貴的淡水還是節約點好。
正在感嘆沙漠的殘酷,突然,玄翼停下了腳步。
東來還沒來得及詢問,就見玄翼眼色猛地一變,一揮手,蚍蛉劍應聲出鞘。
「殺——」
周圍黃沙四散,六道身影猛然從黃沙下面躥出,橫刀圍殺向東來與玄翼。
蚍蛉劍入手,玄翼持劍揮灑,冷然應敵。
而東來,在殺手出現的一瞬間,調動靈力,揮劍運招。
「逆劍無痕。」
簡簡單單的一劍刁鑽又精準,瞬間化解一個殺手的攻勢。這式《逆劍無痕》正是東來以《梵天一劍擊》為基礎,再輔以東來自己對劍道的理解,自創而成的招式,對付這種突然而至的襲擊,最為有效。
偷襲一旦不能一擊得中,便失去了大半的作用,六名埋伏的殺手神色不由有了細微的變化。
「媽的,踫到硬茬子了。」
一名殺手忍不住大罵一句,心中萌生了退意。
「大哥,怎麼辦,這小子太厲害了。」
五個人圍攻玄翼一個,結果不僅沒佔到半點便宜,還漸漸有些不敵,一下讓這六名殺手慌了神。
「還能怎麼辦,快撤。」
為首的一人眼見形勢不對,帶人就想撤,可就在這時,但見玄翼眼光一凜,身形瞬動,劍光一閃間,已從一個正要轉身逃跑的殺手身邊飛過。
「大哥……」
這個殺手驚魂未定地剛轉過身,緊接著便是駭人一幕,頭斷血濺,直到頭顱落地,這個殺手仍是大睜著眼楮。
「這招,是問劍涯的《名劍留聲》。」
認出玄翼所施展的劍招,這些殺手立馬知道了對手的身份,自己竟是倒霉地對上了問劍涯的高手。
「回答我的問題,我還可以考慮讓你們離開。」
一听玄翼未動必殺之心,剩下的五個殺手目光相對,默契地都沒有離開,因為這樣他們才能有一線生機。
「你們是哪個門派的?殺了幾伙人?」
「我們是烈煞幫的人。我們這才第二次出手,只在半個時辰前,殺了一行三人。」為首的那名殺手老實地回答道。
一旁的東來也停止了交戰,他听到這名殺手的話,頓時明白伏擊殺人的,不止這一伙人。
「烈煞幫除了你們,還有多少人?」玄翼繼續問道。
「除了我們六個,還有副門主帶著的三個人,他們都去找古城了。」
「最後一個問題,你們听說過死水之瓶嗎?」
「死水之瓶?什麼東西,沒听說過。」為首的殺手想都沒想就回答了玄翼這個問題。
听到對方沒有听說過死水之瓶,玄翼稍稍放心下來,這就意味著爭奪死水之瓶的人,很可能並不多。
「那我們?」
要回答的問題都老實回答了,幸存的五名殺手用期冀的目光看向玄翼,希望他能放自己一馬。
玄翼是個一言九鼎的人,他冷哼一聲,說了個「滾」字。
頓時,五名殺手如臨大赦,扭頭就跑,眨眼就跑得無影無蹤。
「前面說不定還有埋伏,務必小心。」玄翼提醒道。
東來點頭回應,然後就與玄翼繼續出發,尋找古城。
沙漠中的夜,月亮格外的亮,照耀著冰冷的黃沙。
在一座沙丘後面,東來、玄翼席地而坐,進行著短暫的休息。
他們二人走了一整天,依然沒有看到古城的影子,只能從沿路發現的尸體推測,他們選擇的方向應該沒有錯。
這一路上,除了發現一些尸體外,東來兩人也踫巧遇到兩伙人在激戰,但因為激戰雙方誰也不想再招惹一個敵人,所以東來、玄翼並沒有卷入到那場戰斗中。
一時的平靜,沒有讓東來放松警惕,他知道,血戰或許會來得遲一些,但絕不會缺席。
閉目凝神,吸納天地靈力,洗滌靈脈,赫然看見靈脈璀璨的光華下有著密集的黑色斑點,雖然淒艷給的丹藥暫時壓制住了幽冥蠱,讓蠱毒不會爆發,但毒素仍在悄然加深、加重。
東來正在抓緊機會,專心修煉,突然,他感到周圍的靈力猛地一顫,連忙睜開眼楮。
「不對。」
就在東來的話剛剛說出口的瞬間,玄翼已然站起,警惕地望向北面的沙丘。
很快,六道身影從山丘後一躍而出,而在他們後面,是兩只黃褐色的巨蠍。
這兩只蠍子,身高三米有余,體長約有七八米,外表全是刀劍難傷的堅硬甲殼,再配上一對巨鉗和帶毒刺的蠍尾,極難對付。
而被巨蠍追趕的那六人,東來見過,正是在客棧踫到的紫衣少女那伙人,只不過和當時相比,現在少了一人。
「小姐小心。」
蒙烈忽見紫衣少女陷入危機,不顧自身安危,連忙來到她身後,揮起雙拳就砸了過去。
「轟——」
雙拳砸在巨蠍的頭頂,發出一聲巨響,巨蠍被蒙烈硬生生砸進了沙堆里。但可惜,巨蠍只是晃了晃腦袋,就再次爬起,根本是毫發無傷。
眨眼之間,紫衣少女幾人距離東來兩人不過區區百米,玄翼不想旁生枝節,就想帶著東來閃到一邊。可他剛要動,眼色猛地一變,連忙拔劍斬向身旁的黃沙。
霎時,沙堆破開,下面暗藏的巨大身影立即出現在東來、玄翼眼中。
原來,竟有一只沙漠巨蠍趁著東來、玄翼休息的時候,悄悄從沙堆下面模了過來。
東來、玄翼連揮數劍,讓巨蠍的偷襲沒有得逞,但被這麼一耽擱,他們與紫衣少女等人已經撞到了一起,三只巨蠍更是對他們形成了合圍之勢。
「小兄弟,你我聯手,度過眼前這一關,卓桑部會記你一份人情。」蒙烈對玄翼大聲說道。
局面如此,玄翼沒有任何猶豫,立即點頭同意,隨後出劍,攻向擋住退路的巨蠍。
玄翼一出手,東來也立馬出劍策應,與他圍攻同一只巨蠍;而另一方面,蒙烈、紫衣少女合戰一只巨蠍,其他四人拖住另一只,一時間也只能自保。
「劍淋天地。」
東來躍到半空,看準目標,一劍揮動,漫天劍雨傾瀉而下。
劍雨雖然密集,但落在巨蠍身上,卻跟撓癢癢差不多,根本破不了甲殼的防御。東來見狀,立即變換招式,靈力運轉,化出一道巨大劍影。
「劍走雷霆。」
驚雷乍響,劍影攜雷霆之威,怒然而下,直接轟在了巨蠍背後。
「轟」的一聲,劍影瞬間破碎,仍是難傷巨蠍,但東來意外地發現,巨蠍行動突然一滯,似乎受到了劍中雷電之力的影響。
「原來它怕這個。」
玄翼也看到這一幕,頓時心中一動,劍走雷鳴,也是施展起《塵謠四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