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看了眼,身上穿的是魏知南的t恤。
「你那條裙子濕了,我重新給你換了件。」魏知南趕緊解釋,生怕她又多想,但林躍這次沒吭聲。
她實在是疼得沒什麼力氣。
之前的臥室沒法睡了,魏知南把她扶去客房躺下,她在床上用手壓著肚子,把自己縮成一個圈。
魏知南在旁邊站了一會兒。
她不出聲,他也不知道下一步應該怎麼辦。
這是他的知識盲區。
「還是很疼?」
林躍擠出力氣點了點頭。
魏知南了手機出去,隱約听到他在外面打電話的聲音,之後好像關門又出去了。
她渾身疼得只剩下肚子和腰脊,沒力氣再管別的事,就等著藥效上來可以緩和一點,可是躺那快半個小時,痛感似乎並沒有減輕。
這次來勢洶洶,大概是因為她昨晚酗酒又淋了雨。
所有的放縱都會有報應,林躍後悔得要死。
隱約听到外面傳來腳步聲,應該是魏知南回來了,隨後鍋碗乒乒乓乓的動靜,隔了一會兒他又進了房間,往林躍毯子里塞了個東西。
「你干嘛…」她悶哼一聲。
「熱水袋,有沒有覺得好一點?」
林躍︰「……」
她睜開眼,魏知南近在咫尺,近到可以看清他頭發上的水珠,還有胸口稍顯急促的起伏。
「嗯…」林躍勉強點了下頭。
他稍稍松了口氣,「能不能坐起來?」
「嗯?」
「藥店給我推薦了一款沖劑。」
「……」
他把林躍從床上扶著坐了起來,將杯子遞給她。
林躍聞了聞,一股紅糖姜茶的味道。
她從小就討厭生姜味。
「能不能不喝?」
「喝掉!」
「沒有用的,智商稅!」
她之前也試過,什麼紅糖水,姜茶,益母草沖劑,在疼痛面前簡直毫無作用。
「不管有沒有用,喝掉!」
「可是我討厭生姜味!」她煞白著一張臉,皺著眉,額頭上全是虛汗,都已經到這份上了還要跟他杠。
魏知南嘆口氣,從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
林躍︰「……」
她最終還是妥協了,被迫把那杯沖劑喝了下去,除了姜味之外還有其他奇奇怪怪的味道。
林躍差點吐,魏知南撕了包裝紙把糖遞給她,她含住緩了一會兒。
「水蜜桃味的,還挺好吃…」
魏知南緊繃的表情終于有了點舒緩,「不疼了?」
「怎麼可能!」
疼還是疼的,但已經沒有剛才那麼疼。
「止疼藥的藥效只有三到四個小時。」
林躍沒說話,咬著棒棒糖。
魏知南坐到床上。
林躍下意識往旁邊躲了下。
「把手給我。」
「干什麼?」
「給我!」
林躍把手伸出去,他握住了,在自己手掌攤平,掐住虎口的位置,輕輕按壓了一下。
林躍覺得癢,往回縮手。
魏知南捏住沒松,「忍一下,這是合谷穴,按壓可以緩和疼痛。」
林躍不再亂動,倒不是按壓那個穴位有多大反應,實在是魏知南當時的樣子……你能形象嗎,他平時那麼冷冰冰的一個人,突然幫你按摩,這個反差實在太大了,讓林躍完全不適應。
神奇的是他的手法還挺專業的。
左右手各按了幾分鐘,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真的有效果,林躍感覺好像沒那麼疼了。
「躺下。」
「做什麼?」
「讓你躺下就躺下!」
林躍乖乖照辦,魏知南將手探進她的衣服,在小月復肚臍那里量了一下位置。
「下月復部前中線上方,臍中下三寸處…」他嘴里碎碎念,似乎終于找到了正確的地方,開始用拇指往下壓。
林躍被弄得又痛又癢,「你干什麼!」撅著身子往旁邊閃。
魏知南將她按住,「別動,這里是關元穴,也可以緩解疼痛。」
他說得一本正經,林躍「噗嗤」一聲笑出來。
「笑什麼?」
「你現在的樣子好像一個江湖郎中!」
魏知南瞪了她一眼,「躺好!」
「……」
很久之後林躍一直記得那天的場景,她乖乖躺在床上,魏知南盤腿坐她身邊,有一下沒一下地幫她摁著關元穴。
他身上穿的還是襯衣,長途跋涉之後又回來折騰了半夜,領口都有些塌了,肩頭淋了雨,透著潮氣。
他沒什麼耐心,摁壓的力度一會兒大一會兒小,其實並不怎麼舒服,可是林躍覺得自己可以忍。
「你是不是經常給女人做這種事?」
他掃了她一眼,沒作聲。
「回答我啊,是不是?」林躍有些不甘心,非要問。
魏知南突然笑了笑,算是苦笑吧,回答︰「你是頭一個。」
「真的嗎?」
「真的,包括端茶遞水,你以為誰都有這個待遇?」
林躍一時沒聲了,像是突然被噎住了氣。
魏知南看她一眼,她躺那,嘴里含著棒棒糖,腮幫子鼓鼓的,眼楮睜得又大又圓。
他突然覺得有點好笑,「怎麼不接著往下問?」
「……」
「繼續問啊,比如為什麼要搶你的角色,為什麼要這麼對你,嗯?」
林躍听出他在取笑,索性含著糖轉過頭去。
魏知南嘆口氣,「我每天睡覺的時間加起來不會超過六小時,大大小小的會議一周要開數十場,還有各種應酬和飯局,你以為我能閑到要去跟你角色?」
「……」
「王蘭在圈里有自己的人脈,舒苒出道一年多了,也已經積累了一些資源,我不清楚她是如何從你手里搶走了這個角色,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我沒有參與!」
林躍終于把臉又轉了過來,她有些驚訝,倒不是驚訝他口中的事實,而是他當時的態度和口氣,那麼有耐心地在跟她解釋一件事。
「至于那個孩子……」
魏知南按在她肚子上的手突然停了下來,低頭稍微調整了一下呼吸,「我很抱歉,我當初做決定的時候並沒有想過會對你造成這麼大的傷害,孩子沒有了我也很難過,不管你信不信,但是有一點你不能否認,他身上有一半是我的血,我是他的爸爸。」
這是事發之後這麼久他第一次主動跟她聊這件事。
林躍一瞬間又破防了,眼淚滴滴答答地掛了下來。
她當然相信他也很難過了,可是他的難過也不能彌補孩子沒了的事實。
「你知道嗎,是個男孩…」她帶著哭腔說。
魏知南的情緒也被她攪動了起來。
「我知道,醫生跟我說了…」
她哭得越來越凶,到後面整個人都抖動起來。
魏知南將她手里的棒棒糖拿掉,躺下擁她到懷里,她支撐不住,在他懷里縮成小小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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