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3章 奴婢,見過郎君

作者︰迪巴拉爵士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北疆此次屯田,采取的是大型農莊的方式,也就是分散開,把一片片田地劃分出來,每一片田地交由一批人來耕種。

有人建言全部聚在一起,就算是老弱,可架不住人多啊!

沒等楊玄否決,劉擎就噴了那人一臉口水。

——那麼大的地方,每日早上起來,遠一些的得走兩三個時辰方能到達自己的那塊田地。

這還種什麼?

地太寬敞了,也是個麻煩。

若是有車……

想多了。

楊玄有些流口水的想到了卷軸里看到的交通工具。

他不敢奢求先進的,但凡給些拖拉機也行啊!

突突突!

冬天大清早發動需要先生火在下面烤一陣子的那種就行。

可就是那種拖拉機,對于此刻的北疆來說,就是仙器。

想打造,得了吧!

整個大唐,整個世界聯手起來也沒辦法。

那是一個體系!

不行啊!

楊玄搖搖頭,這時前方一陣喧嘩。

「吵什麼呢?」

楊老板對未來的美好憧憬被打斷了,有些惱火。

姜鶴兒捂著頭頂跑過來,「郎君,郎君,那周儉追著敵軍來了。」

「哦!」

楊玄並未意外。

若是關系戶,黃春輝推薦一次就夠了,該給的面子,楊玄自然會給。可他推薦了兩次,臨走的時候,還鄭重其事的把周儉交給了楊玄。

老黃不會坑他,這一點楊玄還是相信的。

「驚訝什麼?」

姜鶴兒驚訝的時候,一雙杏眼圓瞪著,俏臉緋紅,看著可愛中,帶著一抹誘惑。

那個總是想縱橫江湖的少女,在漸漸長大。

目光下垂些,楊玄發現某些地方也跟著在茁壯成長。

姜鶴兒沒發現自家老板在檢查,興奮的道︰「他的刀法好厲害。」

「有多厲害?」楊玄問道。

「屠公說不是對手,老賊嘴硬,說,自己能走十個回合。」

「是嗎?」

楊玄在想,這等猛人怎地在北疆蟄伏著?

黃春輝為何一直不啟用他?

這里面,定然有些不為人知的事兒。

王老二跑來,「郎君,敵軍潰散過來了,咱們出擊吧!」

「無需麻煩!」

楊玄緩緩走到了大營邊緣。

看到數百北遼潰兵正在沖著自己這邊逃竄。

裴儉帶著追兵緊追不舍。

兩翼的追兵在慢慢包夾過來。

用兵,不俗!

楊玄很滿意,頷首,「豎起我的大旗!」

旗手用力,一面大旗緩緩升起。

「是楊字旗!」

「是楊狗在里面!」

正在逃竄的北遼人開始勒馬,眼中都是驚懼。

他們寧願去面對那個可怖的敵將,也不肯面對楊狗。

「我的名聲這般糟糕?」楊玄笑了笑,「招降!」

老賊喊道︰「棄刀跪地不殺!」

大半北遼軍下馬請降,一臉如釋重負。

楊狗雖說凶殘,但據聞說話算話。

被俘後,所有人都會成為修路的苦力。不過,能留下一條命也好啊!

「北遼人的悍不畏死呢?」韓紀問道。

楊玄說道︰「悍不畏死不等于不怕死。」

屠裳說道︰「若是不降,晚些力戰被擒,不是被豎桿子,便是成為京觀中的一具尸骸。

北遼人最怕的便是這個。

有人說,郎君會邪法,但凡被豎桿子或是築京觀,魂魄皆被封在原地,不得輪回。」

「我是個正經人!」楊玄覺得這些謠言越傳越離譜了。

「是。」屠裳為老板代言,但顯然有些言不由衷。

裴儉來了。

一手拎著敵將,輕松的就像是拎著一根燈草。

近前,把敵將丟在地上,行禮,「幸不辱命。」

「說說。」楊玄頷首。

裴儉說了此戰的謀劃。

「……敵軍若是看到三百騎,必然會躊躇。如此,下官便把麾下分散開。自己領一百騎前往。

遇到敵軍大隊後,下官率軍往左側逃竄,做出擔心敵軍攻擊大營的態勢……

敵軍果然中計,一分為二,以五百騎追殺。

下官以號角令左翼一百騎包抄追兵身後,轉身沖殺,敵軍潰敗。

隨後,下官再領軍追趕突襲大營之敵軍,令右翼一百騎在敵軍前方阻截,以驕敵心,隨即領軍趕到沖殺,敵軍潰敗。」

「可覺著簡單?」楊玄問麾下。

老賊在沉思,顯然,這看似簡單的謀劃讓他的智商有些著急。

屠裳默然良久,拱手。「見微知著,好手段!」

屠裳祖上乃是南周開國大將,兵法傳家多年,他說好手段,那必然是好兵法!

楊玄拍拍裴儉的肩膀,「記功!」

北疆在手,他需要更多的心月復。

心月復必須有用,文武兩道總得精通一道。

裴儉,能用!

雖說此人身份存疑,楊玄也不準備問,甚至都不準備讓錦衣衛去查探。

用人是一門學問,猜疑心該有,但何時能表現出來,何時需要隱藏,這更是一門學問,也是帝王之術。

但偽帝的猜忌是不分時間地點的,也不分人。

按照岳丈周遵的說法,除去韓石頭之外,估模著天下人偽帝都不信。

這人活著不累?

楊玄搖搖頭。

他現在,已經覺得累了。

北疆這個大攤子很麻煩,各方面都要權衡考量,都得兼顧到。

若是資源足夠也就罷了,可北疆它資源匱乏啊!

如何平衡麾下,這是個麻煩事。

看看,老賊拽著老二去哪?

娘的!

好像是去拷打俘虜,這是要讓老二一專多能?

楊玄看了赫連燕一眼。

錦衣衛還沒正式成立,只是給了個名字。但赫連燕護食模式已經開啟了。

「哎!老賊,這是我錦衣衛之事。」

老賊愕然,繼而怒了,「你且去問問,從跟著郎君開始,拷打都是老夫的分內事。」

赫連燕冷笑,「此一時彼一時,郎君說了,一切都要正規化,正規化懂不懂?就是該誰的事就是誰的事,別越權。」

接手北疆後,麾下的正規化管理迫在眉睫。比如說韓紀是謀士,能管什麼事兒,這要確定。

老賊和王老二的身份有些尷尬,王老二倒是好說,胸無大志,跟著老板打雜,以斥候哨探為主。

老賊一心想做大將軍,高不成低不就,跟在楊玄的身邊,偶爾領軍,大部分時間打醬油。

打洞,刻章,裝瞎子……

這都是江湖手段,和大將軍可不搭邊。

拷打,是老賊賴以成名的絕技,如今赫連燕想來橫插一手,他怒了。

二人開始爭執。

半晌,才覺得周圍很安靜。

回身一看,眾人束手而立。

老板就站在不遠處,冷冷的看著二人。

老賊一個哆嗦,行禮,「小人請罪。」

赫連燕行禮,卻覺得自己沒錯。

楊玄緩緩走過來。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爭執來爭執去,旁若無人。」楊玄負手踱步,「權力誘人,這我知曉,為了權力殺親人的例子也屢見不鮮。可我希望自己的麾下心中有一條底線。」

他指指赫連燕,「這條底線便是,敬畏!」

眾人低頭。

俘虜就在另一邊,此刻听著楊玄訓斥麾下,不禁一種荒謬感油然而生。

這一戰,不是你們勝了嗎?

怎地還呵斥上了。

「要敬畏權力,還得敬畏情義。昨日還在一起喝酒,言笑晏晏的同伴,轉瞬就成了對手,有趣?」

楊玄拍拍老賊的肩膀,老賊有些心慌,「沒趣!」

「沒趣,是啊!沒趣!」楊玄走到了赫連燕的身前,「就一個拷打俘虜的活,爭來爭去,爭什麼?嗯?」

赫連燕抬頭,「這是我錦衣衛之事。」

「什麼事,也得好好說話,氣勢洶洶,這是想干啥?想為了一個權力廝殺?放肆!」

楊玄突然變色,眾人趕緊請罪。

「赫連燕。」

赫連燕跪下,「在。」

「跋扈,責打十棍!」

老賊心中一震,想開口勸,可一開口卻有些得了便宜還賣乖。

姜鶴兒過來,沖著眾人瞪眼,「要看著還是怎地?」

赫連燕是老板的禁臠,棍責需要月兌掉下裳,誰敢看?

一群人散去。

晚些,赫連燕一瘸一拐的被姜鶴兒扶著進了房間。

楊玄在問話。

蕭衍很光棍的道︰「豎桿子還是築京觀,老夫都受著。」

「是條漢子,近些年少見,我很是歡喜。」

楊玄看著有些見獵心喜的意思,「老二。」

「在!」

楊玄麾下,最不愛爭權奪利的便是王老二,唯一能進楊家後院的男人也是王老二。

所以,外界都說,楊玄的第一心月復便是此人。可惜此人憨傻了些,否則,此刻少說也得是個司馬什麼的。

「把他弄屋子里去,蒙上眼楮,手上脈搏那里開個口子,我想看看一個人渾身上下有多少血。」

「好!」

王老二拎著蕭衍進去,韓紀過來,「郎君這是什麼刑罰?」

「心理戰。」

楊玄拍拍手,沖著裴儉招手。

「副使!」

還是副使,而不是郎君……楊玄微微蹙眉,「把那些敵軍尸骸收集起來,就弄在大營外面,一人一根桿子。」

「是。」

裴儉去了。

韓紀站在楊玄的身後,輕聲道︰「此人尚未歸心。」

「我本有些不滿,可轉念一想,我不是那等虎軀一震,便能令人納頭就拜的人。當初你老韓見到我,也沒有那等心服口服的感覺吧?」

楊玄只是想想就釋然了。

韓紀笑了笑,「主公英姿勃發,老夫當初一見,便覺得非比尋常。」

「馬屁我受了,不過,這話,我不信!」

馬屁受了,下屬也就安心了。

隨即楊玄視察了燒荒後的現場。

大型縱火現場。

地面多了黑色的草木灰,楊玄不時俯身抓起一把泥土,在手中捻散。

「這片地不錯,作為牧場可惜了。」楊玄很滿意。

「陳國時,百姓曾在此地耕種,後來陳國衰微,北遼興起,驅逐了那些百姓,從此就變成了牧場。」

韓紀的話引來了楊玄的興趣,「這麼說,此地原先是我中原的?」

他突然莞爾,「是了,當初南歸城便是中原的地方,被北遼奪取後,改名南歸城,以羞辱中原。」

韓紀听老板在嘀咕什麼,湊攏過去,搖搖頭。

「郎君說什麼?」老賊問道。

「什麼……自古以來。」韓紀看著老賊,「怎地一臉心虛?」

「老夫何曾心虛?」老賊干笑,「老夫尋郎君說個話。」

韓紀笑了笑,止步,看著老賊過去。

「郎君的手段,高!」

老賊過去請罪。

「今日小人跋扈了。」

楊玄微笑道︰「你跟著我多年,一直不離不棄。」

這是事實,當初楊玄起家就小貓幾只,曹穎和怡娘不用說,老賊和王老二就是元老。這一路歷盡艱辛,二人從未生出怨言,更遑論離去。

老賊赧然,「郎君說的小人羞愧難當……」

「你等不離不棄,我也會善始善終。」

「是。」

老賊的老臉泛起紅光。

他隨後去尋到了屠裳。

和他醉心于名利不同,屠裳的眼中就只有王老二,看著護著,擔心他出岔子。

至于功名,屠裳說過,老夫大把年紀了,除非朝中能答應自己死後把功勞都給老二承襲,否則,老夫要名利來作甚?

做棺材板兒?

這話通透的令人感慨。

「老屠,郎君果然還是最為眷顧咱們這些老人。」

屠裳抱著長槍,淡淡的道︰「你擔心什麼?」

「如今郎君執掌北疆……說實話吧!你也不是外人。」老賊撓撓頭,「北疆多少人才?那些人才如今都為郎君所用,可咱們怎麼辦?」

「老夫不愛這些。」

「可老夫還想著光宗耀祖啊!」老賊嘆道︰「老夫就擔心自己的本事不出眾,會被那些新人給取代了。哎!這想法齷齪,可卻忍不住。」

「郎君是個念舊情的,你,多慮了。」

「是啊!今日老夫算是看透了,郎君最眷顧的還是咱們這些老人。」

老賊歡喜的道︰「赫連燕被打了一頓,哎!說來老夫也有錯。回頭老夫買些東西,還要請你代為探問。」

屠裳頷首,「隨你!」

……

楊玄進了赫連燕養傷的房間,也是她和姜鶴兒的臥室。

一進來便是一股子藥味。

赫連燕躺在床上,聞聲抬頭,「郎君。」

「躺著。」

楊玄走過來,「鶴兒下手如何?」

「手法精妙,看似重,實則就是輕輕一下。她說是什麼……也能看似輕飄飄的,一棍子打死人。」

「她還有做內侍的天賦,難得!」

楊玄坐在床邊,「委屈你了。」

「不敢!」赫連燕說道︰「郎君用我來安撫老人,這是看重。」

「不覺著委屈和丟人?」

楊玄問道。

赫連燕說道︰「郎君不是說,錦衣衛是郎君心月復中的心月復嗎?心月復中的心月復,自然該有為郎君犧牲的準備。丟人不丟人的,為郎君丟人,不丟人。」

「你這話說的,有些繞。」

「郎君說錦衣衛直屬郎君,類似于什麼?鷹衛?還是鏡台。」

「家奴!」

赫連燕媚眼如絲,顫聲道︰「奴婢,見過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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