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8章 王(感謝“粗壯先生”的盟主打賞)

作者︰迪巴拉爵士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在王思和常華看來,此次出行的任務就是殺人。

殺楊狗!

出宮之前,皇帝那邊來人交代。

——殺了楊玄,或是活擒此人,此後供給多五成。

這是賞賜。

修煉不是請客吃飯,需要許多資源。

宮中也不是善地,老怪物們之間同樣存在競爭關系。

多五成資源,也就意味著以後他們的進境會比其他人更快。

人活著,不就是為了壓倒別人嗎?

所以,到了北疆後,顯得有些‘保守’的田曉讓二人頗為不滿。

直至田曉決定動手,二人這才覺得自己來對了。

楊玄身邊的好手鏡台了如指掌。

甚至把王老二都算計在內。

兩邊排開廝殺,楊玄這邊少了一個好手。

而且是王思這等級別的好手!

就算是老賊和王老二聯手,王思也有把握輕松擊退。至于楊玄……

這位沖陣還行,修為……說起來令人不敢置信,平庸!

田曉甚至覺得自己釋放一下內息,就能壓制住楊玄。

隨後,死活隨意。

這一切都謀劃的很好。

方羽轍引開了赫連燕的麾下。

趙久帶著數百人牽制住了黃林雄那伙大漢。

楊玄的身邊僅存寧雅韻。

必殺之局!

但沒想到的是,楊玄的身邊突然冒出來一個大漢。

一刀!

僅僅是一刀就逼退了他!

這等頂尖好手就算是宮中也不多,可楊玄的身邊卻突兀的冒出來一個。

頂尖好手,他不是大白菜啊!

而且,眼前的局面,分明就是一個大坑。

他們在謀劃弄死楊玄,楊玄也在謀劃著弄死他們。

結果,楊玄技高一籌。

「這個天下的頂尖好手鏡台和宮中皆有記錄,可咱卻不知曉你……你是誰?」

王思尖利的問道,體內的內息高速運轉,疏通剛才侵入的內息。

「殺狗人!」

裴儉握緊刀柄,內息涌動.

父親裴九就死在皇城外。

當時城頭上站著的便是當今皇帝李泌。

這個仇,他記了多年。

王思與他而言,不過是仇人的狗罷了。

殺狗人!

刀光閃爍。

王思揮拳,一邊後退一邊尖嘯。

「啊!」

這是求援的信號。

方羽轍和如安斗的難解難分,听到尖嘯後,方羽轍一怔,心想會是誰?

而在另一邊,听到尖嘯後,趙久面色劇變。

他發現自己的對手氣息突然暴漲。

「死!」

和他磨蹭了半晌的林飛豹不忍了。

呯!

趙久疾退,喘息如牛。

……

呯!

刀光再度閃爍,王思的手上已經多了幾道刀傷,深可見骨。

他想遁逃。

可刀光就像是一個旋渦,卷著他不斷往深淵下墜。

他奮力揮拳,可一次次在刀光前被擊潰。

他鼓起所有內息,奮力一擊。刀光出現一條裂縫,王思狼狽的沖出來,跌跌撞撞的退後,站穩。

他抬頭。

喊道︰「老常!救我!」

沒動靜。

他艱難側身。

寧雅韻灑月兌的一麈尾抽去。

啪!

常華的臉高高腫起。

接著又是一麈尾,狠狠地抽在常華的手臂上。

「嗷!」

常華慘嚎,接著再度挨了一麈尾。

「嗷!」

這特麼!

竟然就像是大人打孩子!

寧雅韻,竟然強大如斯!

該死的鏡台,他們說寧雅韻好像內息不足……這是一個鏡台好手拼死打探到的消息,他願意用自己的身家性命來擔保這條消息的真實性。

可眼前的寧雅韻,就像是陰天沒事兒的大人在家打孩子似的。

啪!

「嗷!」

啪!

「嗷!」

這特麼是沒有內息的模樣?

楊玄在那邊和住持說話,突然就笑了起來,把孩子板正身體,親了他額頭一下。

輕松寫意之極。

阿梁扭著小身子,不樂意被他親。掙月兌後,又趴在他的肩頭看熱鬧。

在小孩子的世界里,一切都是簡單的,包括好壞。

寧雅韻來楊家次數不少,每一次都會給阿梁帶些小禮物。玄學內多的是手巧的子弟,那些精巧的玩具讓阿梁愛不釋手。

誰對我好,誰就是好人。

這是孩子的價值觀。

阿梁就覺得寧雅韻是個好人。

那麼,和好人寧雅韻打架的,自然便是壞人。

壞人,就該受懲罰!

阿梁在父親的肩頭指著常華。

「打!」

在場的人都愣了一下。

這孩子,怎地這般殺氣騰騰的?

而且,你想指揮誰?

寧雅韻?

那可是玄學掌教,你老爹楊副使見到了也得尊稱您。

可你小手一指,就想驅使寧掌教,真是稚子無畏啊!

寧雅韻收了麈尾。

「好!」

眾人︰「……」

您堂堂掌教,大唐有數的高人,竟然願意听一個孩子的?

可在寧雅韻的眼中,阿梁,卻是個好孩子。

每次他帶著小玩意兒去楊家,阿梁收了,然後會甜甜的給他一個笑臉,甚至會喊,「坐,坐,茶茶……」

玄學的教授們都是棒槌,為了偷懶無所不用其極。

寧雅韻煩了,干脆眼不見為淨,交給安紫雨去管理。

他一邊和自己的心魔糾結,一邊觀察著宮中。

皇帝不斷施壓,玄學的日子越來越艱難。

那時候他有些後悔,覺得當初玄學就不該來長安,隨便尋個地方安家立戶,都好過在國子監。

家大業大看似好事,可家大業大也意味著舍不得的東西很多。

這便是物欲。

他和玄學子弟們就在其中掙扎……你說玄學該無拘無束,灑月兌。可國子監的樓台水榭香不香?

吃喝不愁香不香?

香!

所有人都漸漸背離了玄學的立身之本——灑月兌。

被物欲困在了長安,困在了國子監。

來北疆的因素很多,看透了一切後,寧雅韻不禁生出了逃月兌樊籠的慶幸,對楊玄不禁生出了感激之情。

否則,連皇帝面子都不肯給的寧雅韻,他憑什麼會護衛楊玄?

雖說心甘情願護衛楊玄,但寧雅韻對楊玄滿身都是謀算的氣息很不滿。

就在這個時候,阿梁用無邪的笑臉讓他找到了久違的出塵之意。

這個孩子不會和他耍心眼,不會想著利用他……他老子不同,就是在利用老夫!

寧掌教一下就喜歡上了這個孩子。

他性子本就灑月兌,外人覺得堂堂玄學掌教和一個呆萌的孩子在一起雞同鴨講很丟人,他卻覺得這是在修煉。

他在阿梁的身上找到了久違的氣息……無邪!

悟道,何為道?

寧雅韻一直覺得悟道便是修心。

但如何修心?

每個修煉門派都有自己的方向,玄學也是如此。

玄學的修心,修的是漠視七情六欲。

修來修去,他發現這是枉然……只要人存在,就無法徹底清除七情六欲。

就如同他,在和楚荷的一戰中,他突然就悟了,過往的七情六欲一下消散,出現,消散……他可以自如的無視,就像是看著一個陌生人的過往。

時光荏冉,當某一日那個人突然出現在他的腦海中時,他的心, 地顫動了一下。

siluke/0/112/112504/《諸世大羅》

人的復雜超乎一切想象。

他知曉,這是反撲。

他琢磨了許久,翻閱了許多前輩留下的經驗,唯一的法子便是繼續和七情六欲磨。

他得出了一個結論︰除非你不吃不喝,對外界沒有任何需求,否則七情六欲就少不了。

原來,如此啊!

他重新陷入了新的迷茫。

直至看到阿梁。

他送玩具,阿梁接過,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臉。

無邪的笑臉。

那一刻,寧雅韻突然明悟。

什麼是道?

無邪!

七情六欲既然斷不了,那老夫就不斷。

該悲傷就悲傷,該高興就高興,該憤怒就憤怒……就像是一個孩子般的無邪,無拘無束。

你來,我在。

該哭就哭,該笑就笑。

你走,我在。

依舊如故。

這便是道。

那一刻,寧雅韻熱淚盈眶。

原來,道不是讓老夫摒棄紅塵,而是在教導老夫如何在紅塵中保持一顆道心。

無邪!

他看著阿梁,覺得這孩子和自己有緣。

堪稱是自己修煉路上的一盞明燈。

所以,當這盞明燈說,「打!」

寧雅韻開口,「好!」

就在眾人驚訝時,他 地一巴掌拍去。

常華咆孝,「寧雅韻,陛下饒不了你!」

他腳下用力,身形急速閃動。

他發誓,自己從未這般快過。

但前方,寧雅韻突然出現,彷佛早就知曉他會往這邊跑。

一掌。

「啊!」

常華揮拳。

呯!

他站在那里,身體搖晃了一下,平靜的道︰「你,進境了。」

寧雅韻灑月兌的甩甩麈尾,一笑,「何為進境?」

他連內息都能散去,什麼進境?

和老夫有半文錢關系嗎?

寧雅韻轉身,身形閃動,出現在楊玄身後,把麈尾插在腰間,伸手,「阿梁,來,老夫帶你去山頂看看。」

阿梁看著他,愣了一下,大眼楮呆呆的。然後,伸手,「啊!」

寧雅韻抱起他,笑眯眯的道︰「咱爺倆去山頂看看,說是有神仙遺跡,看看神仙是何模樣……」

「仙!」阿梁叫嚷。

寧雅韻抱著他,身形飄逸,幾下就消失了。

身後,常華重重倒下。

那一掌震碎了他的內腑。

另一邊,刀光席卷而去。

正被寧雅韻抱著爬山的阿梁指著刀光,「漂……」

刀光一斂,裴儉出現在了楊玄的身側,看著呼吸平靜,彷佛剛才啥都沒干。

王思的頭顱滾到了邊上,無頭的尸骸飛到另一處,血噴的到處都是。

楊玄搖搖頭,「這是何苦來哉!」

那些僧人看了一場殺戮,面色慘白,有人甚至蹲著嘔吐。

住持依舊在微笑。

「大和尚定力不錯。」楊玄贊道。

住持微笑。

「可能進寺里看看?」周寧問道。

住持開口,「自然……嘔!」

楊玄莞爾,「聞不慣?」

主持轉身繼續吐,一邊吐一邊問道︰「小郎君……沒事?」

是哈!

楊玄和周寧一怔。

阿梁怎地和沒事人一樣。

「啊!」

遠處傳來了一聲慘叫,接著是如安徒弟的聲音,「師父,餓了!」

「回頭就吃,哎!家里此次帶了好些吃的,郎君說中午就烤肉……那肉腌了許久,入味了……」

……

另一側,林飛豹一棍子砸去,早已精疲力竭的趙久單膝跪下,艱難的喊道︰「我是鏡台主事,你不能殺我!」

鐵棍呼嘯而來。

「在老夫的眼中,你只是,偽帝的狗!」

偽帝?

趙久心中一顫,一個念頭升起。

他們……是要造反!

呯!

他胸口挨了一棍子,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那兩百余好手在虯龍衛的絞殺下,剩下百余人。

林飛豹解決了趙久,說道︰「別讓郎君就等。」

張栩說道︰「圍殺!」

虯龍衛散開,丟棄鐵棍,拔出橫刀。

一把把橫刀呼嘯而過,組成了一道道刀網。

刀網聯在一起,彷佛是一刀牆。

四面牆成型!

一個個鏡台好手在刀牆中被絞殺,沒有人能逃月兌。

刀牆從四面往內部擠壓。

那些好手在慘嚎,在絕望沖殺。

「我願降!」一個好手棄刀舉手。

林飛豹站在外圍,「殺!」

刀牆推進,血光閃過。

趙久看著刀牆,突然腦海中有東西閃過。

「你等究竟是誰?」

趙久捂著胸口,嘴角不斷有鮮血流淌下來,「鏡台的消息,說你等乃是楊玄收的大肚漢,可這等聯手組成刀網的秘技,就算是宮中也沒有。你等是誰?」

還有偽帝這個稱呼,從何而來……陛下乃是真龍天子,什麼偽帝?難道,他們是陳國余孽?

最後一個好手被刀網絞殺。

所有人齊齊收刀,回身。

林飛豹走過來,低頭看著他。

「虯龍衛!」

趙久的眸色一亮,就如同是流星劃破夜空的光。

「虯龍衛,孝敬皇帝……楊玄……李玄……」

「你,可以去死了!」

……

登高望遠,心胸會為之寬闊。

山頂有一塊蒲團,寧雅韻沒坐,就抱著阿梁站在懸崖邊,「阿梁,可喜歡?」

阿梁瞪著眼楮拍手,「好。」

「是個膽大的孩子。」

寧雅韻又往懸崖邊走了一步,此刻,他一只腳站在懸崖邊,一只腳懸空,下面便是萬丈深淵。

「可喜歡?」

阿梁拍手,「好!」

「是個膽大的孩子!」

寧雅韻微笑道︰「你的阿耶是北疆之王,他還年輕,可長安那位帝王卻垂垂老矣。

老夫在想,在余下的漫長歲月中,你阿耶可會耐得住寂寞?

北遼能讓他折騰些時日,當北遼不再是威脅時,他能如何?」

山風吹拂,吹的站在懸崖邊的寧雅韻衣袂飄飄,須發飄飄,恍若仙人。

「皇帝去了,多半是越王登基。越王登基,世家門閥將會主宰廟堂。

而北疆,你的阿耶將會成為他們的死敵。

他在,無礙。

可哪一日他去了,阿梁,你何去何從?」

阿梁呆呆的看著山間。

「你若是無邪,你若是忠心耿耿,你若是心慈手軟,必死無疑。」

寧雅韻問道︰「阿梁,長大要做什麼?」

阿梁自然听不懂這個問題。

寧雅韻自問自答︰「要做,王!」

一只雄鷹從眼前飛過,迷惑的看了一眼二人。

阿梁拍手,歡喜的道︰「王!」

雄鷹振翅, 地高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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