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5章 兄弟

作者︰迪巴拉爵士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對于黃春輝來說,長安的權貴,天下的豪強死光了他都不會眨巴一下老眼。

他甚至大膽的說,自己想用此戰來爭取十年太平歲月,只是想熬死已經不能年輕的皇帝,換個明君來統御大唐。

但對于長安許多人來說,卻巴不得他趕緊死。

長安的秋季頗為涼爽,這等天氣最適合享受,于是梨園里多了絲竹聲,以及歌聲。

皇帝昨日新譜了一曲,貴妃正在排練舞蹈。

一群美人兒跟著貴妃翩翩起舞,皇帝含笑看著,很是愜意。

「秋風送爽,這便是人間仙境吶!」

皇帝由衷的贊美著。

韓石頭在邊上站著,看著很是愜意。

「陛下。」

有內侍進來,「鏡台急報。」

這時貴妃開始旋轉,裙擺飛揚。白女敕的小腿都露了出來,甚至,一截大腿也隱隱入目。

朦朦朧朧動人心吶……皇帝全神貫注的看著,擺擺手,「石頭去!」

韓石頭出了大殿,王守已經到了。

「是何消息?」韓石頭漫不經心的問道。

王守的臉有些紅,甚至能看到汗水。他修為不錯,不至于走一段路就會如此,只能說明這個消息讓他不安。

「赫連峰的大軍,到了。」

韓石頭進去,「陛下。」

皇帝深吸一口氣,「說!」

「赫連峰到了,大軍號稱五十萬,實則二十萬。」

皇帝緩緩轉過頭,眸色中多了一抹厲色,「老狗!」

韓石頭咬牙切齒的道︰「老狗!」

皇帝拍拍掌,貴妃帶著美人兒們告退。

皇帝閉上眼,「黃春輝如何說?」

韓石頭說道︰「黃春輝和麾下說,這一戰,要贏得十年太平。」

「他倒是信心十足,可北疆不過十二萬人馬,北遼二十萬鐵騎,如何贏?」

皇帝起身,「召集群臣。」

稍後,君臣齊聚。

「北遼二十萬大軍到了北疆,大戰一觸即發。」

皇帝丟下這個題目,開始閉目養神。

張煥說道︰「陛下,此刻援軍遠水難解近渴,還是那句話,當令北疆周邊州縣,不顧一切把糧草送去北疆。此等大戰非一日便能決出勝負,每多一斤糧食,便多一分勝算。」

楊松成說道︰「陛下,臣以為,此刻當令各地府兵戒備,若是北疆兵敗,可層層阻截。要緊的是關中,關中險峻,雄關無數,只需謹守,便可無虞。」

皇帝默然。

羅才咳嗽一聲,嘆息,「還未曾開戰,便想著敗,可見高明。」

這是打臉。

——早干嘛去了?

當初臣子建言派遣援軍去北疆,多調運糧草去北疆……誰特娘的听了?

都把北疆當做是異類,任其自生自滅。

如今听聞赫連峰大軍抵達北疆,一個個慌了,想到的法子卻令人不齒!

楊松成目視羅才,「羅尚書可有高見?」

羅才說道︰「高見不敢當。老夫看,此刻最該做的便是派遣使者去北疆,帶去陛下的天子劍,賜予黃春輝,以示陛下與北疆軍民同在。如此,天下一心,北遼如何能敵?」

楊松成笑了笑,「若是天子劍變成了誰的……」

羅才怒了,「黃春輝垂垂老矣,命不久矣,就這樣,你等還在猜忌,還在誣蔑他。是有多大仇?他挖了誰家的祖墳?殺了誰的耶娘?」

「好了。」

皇帝起身,「散了。」

羅才抬頭,不敢置信的道︰「陛下,北疆怎麼辦?」

皇帝澹澹的道︰「北疆的糧草足夠,剛收成,足夠吃到來年春季。北遼二十萬大軍南下,只是運送輜重的民夫少說得五十萬人以上。赫連峰支撐不了多久。」

皇帝一路去了太上皇那里。

「天氣不錯。」站在殿外,皇帝微笑。

大殿內,一群宮女在舞蹈,太上皇左擁右抱,懷里的美人兒不時把酒杯送到他的唇邊,他喝一口,邊上的美人兒又送一口菜。

這日子!

「阿耶。」

太上皇抬頭,「你來作甚?」

皇帝從歌舞的邊上繞過,走上前來坐下。

「赫連峰領二十萬大軍抵達北疆。」

太上皇依舊在看著歌舞,「你慌了?」

「未曾。」皇帝說道︰「此戰一半是黃春輝的挑釁,他想在致仕前消耗北遼的心思瞞不過朕。他既然敢挑釁,就必然有戰而勝之的把握,否則……臣子最好的便是身後名,越老越是如此。落一個主動挑釁卻敗北的名聲,他,舍不得!」

「你覺著他必勝?」

「不,勝敗各半。不過,赫連峰處心積慮想南下,若是此刻不南下,等黃春輝離去,廖勁接手北疆……朕不放心。」

「廖勁的本事不及黃春輝。」

「沒錯,故而朕默許了他此次挑起大戰。」

「你就與那黃鼠狼差不多,無事不登三寶殿……那麼,你來作甚?」

皇帝說道︰「終究有五成可能敗北,朕擔憂……」

「不止五成。」太上皇幽幽的道︰「黃春輝老了,人老了,腦子會不管用。再有,你高估了黃春輝。」

皇帝眼中閃過異彩,「阿耶的意思……」

太上皇喝了一杯酒,摟著美人兒,「帝王垂暮會發狂,會折騰這個天下。人臣垂暮會發狂,他們只能折騰治下。

黃春輝命不久矣,他在北疆數十年,臨了他想做什麼?留名!」

「阿耶的意思,黃春輝是在行險?」

「他當然是在行險。」太上皇澹澹的道︰「北遼鐵騎的凶悍你不知曉,朕當年听你祖父說過。二十萬鐵騎可縱橫天下。北疆十二萬大軍看似不少,你可知曉老弱有多少?」

「不都是精銳?」

「你擅長制衡,擅長陰人,卻少了大氣。你算算北疆的錢糧,以及戶部每年撥付的錢糧就能知曉,這些錢糧養民之余,能養多少精銳。

軍隊就是個無底洞,越是精銳,耗費的錢糧就越多。每年養活北疆那些百姓之余,剩下那點錢糧如何能養十二萬精銳?多少老弱都在其中?」

「那十二萬之說……」

「那是黃春輝給北疆軍民壯膽的說法,就如同北遼此次出兵二十萬,定然會吹噓一倍以上。」

皇帝霍然起身。

「急了?」太上皇揶揄的道︰「早干嘛去了?此刻著急有何用?大軍也無法從長安一日飛到北疆。」

皇帝面色微冷,「若是大唐衰微,阿耶的日子,怕也難熬。」

「這是要威脅朕?」太上皇大笑,笑的捶打著地面,「哎喲!哎喲!大唐衰微,大唐衰微,誰之過?你這個不要臉的狗東西,連兒媳都能搶的狗東西。

朕在位時,好歹勤于政事。

到了你,整日在梨園中歌舞升平,整日盯著那些婦人……

哎!朕就有些好奇,宮中年輕貌美的女子無數,你為何就對那些婦人生出了興趣?」

皇帝的眼中多了一抹陰郁,太上皇笑道︰「朕一直在等著你動手,越早越好。殺了朕,你便天地獨尊了。哎!」

太上皇嘆息,「天下的貌美女子任由你寵幸,天下的美食任由你享用,天下的奇珍異寶任由你賞玩。可你卻喜歡躲在幕後陰人。這不是帝王所為,更像是權臣。

你自甘墮落如此,朕夫復何言?朕此生最大的遺憾便是……」

皇帝已經走到了門口。

太上皇看著他的背影,眼神冷漠,「當初,朕為何在那一夜去睡了你母親!」

皇帝止步冷笑,「若非朕,父親當年只是個皇子。孝敬皇帝在,父親哪來機會入主東宮?即便是入主了東宮,若是無朕輔左,父親別提登基,估模著早已被廢……」

他大步出去,幾個內侍出現在殿外,冷漠的看著太上皇。

太上皇坐在那里,雙手攬著兩個美人兒的腰肢,突然掐了一下右手邊的美人兒,怒道︰「為何不送酒?」

宮女顫栗著,卻不敢呼痛,把酒杯送到太上皇的唇邊。

他喝了一口,突然噴了出來,「竟用劣酒來湖弄朕,來人!」

邊上伺候的內侍上前,「太上皇。」

太上皇把右手邊的宮女推出去,「杖斃!」

「太上皇饒命!」

「饒命吶!」

「老狗,你父子不得好死!」自忖難逃一死,宮女放棄了掙扎,被倒拖著出去。她努力抬頭,沖著太上皇尖叫,「我會在地底下看著你們父子,神靈在上,奴詛咒你們父子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太上皇壓根就不在意一個奴婢的詛咒,就當是個屁。

他坐在那里發呆。不知過了多久,他抬頭看著虛空。

「阿兄,你說,朕這個皇帝,做得如何?沒出息吧!竟被自己的兒子給幽禁了。哎!當初你也被幽禁……這莫非是報應?」

阿兄,便是孝敬皇帝。

殿內的人瑟瑟發抖。

皇帝出了這里,隨即吩咐,「令各處戒備,關中各處關隘嚴加戒備,多加盤查。」

「是。」

皇帝說道︰「召集群臣,罷了,那群蠢貨,相互牽制還好,這等大事,只會拖後腿。令人賞賜黃春輝家卷。」

「是。」

「賞賜是賞賜,令鏡台的人看好黃春輝的家卷。當年裴九把家人轉移出去之事,若是再發生,令王守自盡,無需回稟朕!」

當年裴九帶著護衛在皇城前一刀,把李泌父子的臉面斬去大半。事後,李泌父子本想拿裴九的家人來泄憤,可卻早已不見蹤影。

「是。」

皇帝回到了他的梨園,貴妃親自來伺候。

「大戰要起了。」皇帝坐下。

「阿兄先前來說了。」

貴妃卻無憂無慮的。

讓皇帝心中一松。

「對了。」貴妃想起一事,「先前說越王來了書信。」

「哦!」

皇帝看了越王的書信,玩味的道︰「他說,南疆大軍可馳援北疆。」

貴妃不敢亂摻和,就順口奉承,「想來是忠心的。」

「忠心?朕的幾個兒子,都不是省油的燈。」

皇帝吩咐道︰「老二許久未曾見到了,去個人,把他叫來。」

韓石頭出去吩咐,皇帝繼續下令,「今年收獲的賦稅,盡早啟運到長安,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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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另外,鏡台在北疆的人要盯緊黃春輝等人,若是戰敗,快馬來報。」

「是。」

去尋衛王的人回來了。

「陛下,大王不見了。」

「嗯!」

皇帝震怒。

「那個逆子去了何處?」

「那個女人還在,說衛王去北方訪友,老早就走了。」

「北方訪友?」

……

「駕!」

落葉繽紛中,一騎正在疾馳。

北疆的秋季肅殺,不過現在還好,還沒到一片灰蒙蒙,彷佛天地間生機盡數凋零的時候。

大戰將起,一路上除去運送輜重的車隊之外,幾乎看不到行人。

但卻多了關卡。

十余軍士在路中間攔截,「停下!」

帶著斗笠的騎士勒住韁繩,戰馬長嘶。

「哪的?去哪?」

十余軍士見男子腰間有巨刀,警惕的圍了上來。

「這是路引。」男子遞上路引。

軍士接過,「李二,北疆陳州人,這是回家?」

「是。我去長安做生意,听聞大戰將起,就趕緊回家。」

軍士看看路引,「家中在北疆還有人?」

男子搖頭又點頭,「有。」

「誰?」

「兄弟!」

軍士們仔細檢查了他的行李,找不到一點兒問題。

但行李中卻有幾塊金銀。

帶隊的老卒呵呵一笑,「這金銀,怕是來歷不明吧?」,他笑的有些曖昧。

這是想勒索!

他的眸子突然一縮,「敵襲!」

百余騎北遼騎兵發現了這里,狂笑著,高舉長刀呼喝。

「結陣!」

老卒沖著男子喝道︰「還不快走?」

男子收好包袱,問道︰「已經殺到這來了嗎?」

「速去!」老卒拔刀,上馬,「馬武回去報信,其他兄弟,今日,跟著老夫,殉國吧!」

馬武罵道︰「為何是耶耶去?」

「你耶娘就你一個兒子,你若是戰死,誰為他們送終?滾!」老卒喝罵。

馬武罵道︰「耶耶能殺敵!」

老卒干脆利落的用刀背拍了一下他戰馬的,戰馬長嘶著跑了。

「哎!你怎地還沒走?」老卒看到男子竟然策馬過來,不禁怒了,「這可是廝殺,沒經歷過的上去就是送死。」

「他們來了。」

敵軍,來了。

老卒咬牙,「兄弟們!」

眾人舉刀。

百余遼軍,他們只有十余人。

十倍的差距,但誰都沒有退縮。

「跟著老夫……」老卒喊道︰「為了北疆,殺敵!」

北遼要南征的消息早就傳遍了北疆各處,大伙兒都在期待著來自于長安的援兵,以及錢糧。

可等啊等,他們等來的只是監軍。

錢糧,沒有。

援軍,沒有。

北疆軍上下知曉,自己成了孤軍。

但為了家園,他們依舊敢于面對強敵拔刀。

噠噠噠!

一騎從側面超過了他們。

是那個旅人。

老卒咆孝,「找死呢!回來!回來!」

噠噠噠!

馬兒歡快的沖了上去。

嗆啷!

巨刀出鞘。

前方,血雨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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