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6章 給楊玄的下馬威

作者︰迪巴拉爵士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謝謝潛行的本領不低,在兄弟們中間也算是有些威信。

凌晨他悄然模進了楊玄的住所,一路沒人發現,就在他得意洋洋的時候,腦後挨了一巴掌,醒來就看到了廚房。

王老二蹲在廚房外面,嗅著煙火氣息和飯菜香味,順帶拷打。

謝謝覺得自己很硬氣,等王老二進去拿了一把斧頭出來時,硬氣都變成了水,無所不說。

「……那些兄弟覺著使君來了桃縣,咱們的好日子怕是沒了,就鼓動小人來……」

「想做什麼?殺人?」楊玄打個嗝,覺得胃里難受。

「不敢不敢!小人只是想進來放一把小刀子。」

小刀子被王老二丟在邊上,小的可愛,讓楊玄不禁想起了阿梁。

該給阿梁準備些玩具了,小刀什麼的還早,不過撥浪鼓,九連環這些……

謝謝不知曉楊玄的思緒已經去了外太空,一邊偷瞥,一邊緩緩說著些不痛不癢的事兒。

「……王家不敢說話,就被鄰居欺負了十余年,直至前年,王家的小兒子長大了,半夜一把火燒了鄰居家……」

謝謝說的口干舌燥。

楊玄抬起頭,謝謝果斷閉嘴。

眼巴巴的看著楊玄。

「他說了什麼?」

謝謝︰「……」

王老二蹲在邊上打哈欠,「郎君,他說了一堆沒用的廢話。」

「嗯!」楊玄懶洋洋的起身,「光陰似箭,流水如梭,浪費光陰,便是浪費生命。誰,浪費我的生命,老二!」

王老二起身,「那便弄死誰!」

謝謝嘴唇蠕動,王老二劈手抓住了他的後領,說道︰「郎君,丟哪去?」

「我剛到,不好肆無忌憚的殺人,殺了丟城外去。」

這里是北疆,不是長安。死個把人,不良人們也就是折騰一下。若是有線索就順著查,沒線索就擱置。

故而,關中人來到北疆後,都說這里是地獄。

民風不只是彪悍,而是凶悍。

夜里能听到外面有人高呼,第二日出門,偶爾能看到街上挺著一具或是幾具尸骸。

殺人嘛!

邊疆人命如草芥,沒大事連官府都不管。

不是不想管,而是管不了。

北疆民風彪悍,且經濟不發達,游手好閑的人多。閑人多了,事兒就多。官府清理一批,接著又來一批……

人閑著就會給自己找樂子,彪悍的北疆人,樂子也與眾不同。

好勇斗狠,或是出去劫掠,或是做了惡少游俠兒。

謝謝被拖了過去,確實嘴很硬。

「殺了!」

王老二把他丟在前院。

烏達正在等早飯,揉揉肚子,說道︰「別弄了血腥味,讓主人沒胃口。勒死!」

一個護衛弄了繩子來,在謝謝的脖頸上纏繞。另一人來幫忙,一人一邊拽著繩子,剛準備發力,謝謝開口。

「他們說,楊使君來了桃縣,要看看他什麼意思!」

繩子一松,烏達獰笑,「繼續!」

早飯好了,楊玄一邊吃早飯,一邊听著姜鶴兒說這事兒。

「黃相公留郎君在桃縣,這便是明晃晃的招牌,想讓北疆軍民支持郎君此後接任副使之職。可郎君在陳州的口碑不大好,那些權貴……他說的是權貴,我估模著便是地方豪族。」

楊玄點頭,「北疆當年也曾紅火了多年,地方豪族勢力不小。」

「地方豪族有些忐忑,模不清郎君的底細。就令惡少們出手,來試探郎君。」

楊玄吃了一口餅子,問道︰「這是想看看我的處置手法,是凶狠,還是柔和。」

這里是北疆,不是陳州。

在陳州他就是土皇帝,但北疆卻不同,豪族多。那些豪族和長安的關系千絲萬縷,彼此之間的關系也錯綜復雜。動一個,弄不好就是動一窩。

很麻煩。

「廖副使若是接任節度使,自然不會管那些事,郎君接任副使,那便是郎君的職責,他們這是想看看郎君的態度。」

「轉彎抹角,我不喜。」

楊玄覺得一股酸水在胸月復處翻涌,難受,就把餅子放下,喝了一口湯,「不吃了。」

他起身活動了一體,姜鶴兒在邊上看著。

一會兒咬牙切齒,一會兒臉紅。

「去節度使府!」

大戰在即,他這個地方刺史每日都得去報到。

出了住所,外面幾個虯龍衛點頭,示意沒有問題。

出了巷子,外面一下嘈雜起來。

臨安商業繁茂,相比之下,桃縣還是差些意思。

但,白紙才好作畫啊!

楊玄琢磨著以後該如何提振北疆經濟,又想著和長安戶部的關系。

此戰若是獲勝,戶部定然會給北疆下絆子,克扣錢糧。

若是敗,那就不用說了,北疆都沒了,長安那些貴人們怕是要瑟瑟發抖,顧不上內斗。

也不會,楊玄想到了另一個世界的宋明,哪怕是到了要亡國的時候,那些臣子依舊內斗不休。

家與國,私與公。滿嘴仁義道德,背地里干的卻是男盜女娼的事兒。

楊松成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但外界卻把他吹噓成了君子如玉。

「缺什麼,補什麼!」

楊玄搖頭。

被反剪雙手的謝謝就在隊伍的最後面,繩子的另一頭在一個護衛的手中。

楊使君果然是個信人吶……交代後,謝謝擔心自己依舊會被弄死,沒想到楊老板卻一言九鼎,說是把他交給桃縣的不良人。

潛入私宅,少不得要進去一段時間,但只要不被流放到太平,謝謝就覺得不是事。

他看到邊上走出來一個婦人。

婦人竄了出來,瞬間,楊玄的身前就多了個虯龍衛。

身材魁梧的虯龍衛,把楊玄結結實實的擋在了身後。

婦人噗通跪下,喊道︰「楊使君,你還我夫君的命來!」

「讓開!」

虯龍衛確定婦人沒危險,這才讓開。

「你夫君是誰?」楊玄問道。

大清早就有瓜,那些行人紛紛圍攏過來。

婦人抬頭,一張平庸的臉,臉上的肉有些多,肌膚一些病態的白,「我夫君陳玉,本是王氏的幫工,那一日楊使君領軍殺進了王家,卻殺了我夫君……

我夫君何辜?卻被如狼似虎的陳州軍給殺了!求楊使君給奴一個公道!」

楊玄右手按著小月復,覺得有些難受,姜鶴兒在身後低聲道︰「上次郎君在桃縣的事,王氏私通北遼,早就被黃相公他們發現了,令郎君立威……」

「想起來了。」楊玄點頭,「那一日我領軍進了王家,但我記得,那一日並未殺一人。」

婦人說道︰「小人的夫君就死于使君麾下之手。」

烏達過來,「主人,那日有人在書房外堵著,兄弟們出手重傷了他,事後就不知道了。」

婦人嚎哭,「你等說是書房就是書房嗎?你等說是重創就是重創嗎?那一日,奴听到有陳州軍軍士說,來桃縣殺人真是舒爽,若是使君為節度使,我等豈不是能肆意而為……」

這話說的,不是扣帽子嗎?

「陳州軍軍紀森嚴,從未有肆意而為的時候,你這婦人開口便是栽贓……」

楊玄冷笑,看看周圍,「誰指使你來的?」

……

「相公。」

黃春輝正在大堂外緩緩溜達。

腰背有些彎曲,不時反手捶捶。

「何事?」

小吏上前,「有個婦人攔住了楊使君,說上次楊使君清理王氏時,殺了她的夫君。她那夫君乃是幫工,不是僕役……故而要討個公道。」

黃春輝負手繼續溜達,「看!」

「是。」

小吏告退。

劉擎來了,「相公,背後怕是和那些人月兌不開干系。」

「小崽子上次清理王氏時,手段百出,狠辣,且靈活。那些人有些警覺。

老夫流露出了讓楊玄留在桃縣的意思,那些人便想給他一個下馬威,順帶,想看看他會如何處置。是軟,還是硬。」

地方豪族和官府的關系一言難盡。

「許多時候,官府得依靠豪族來治理地方,若是鬧翻了,豪族們聯手使絆子,政令不出官衙之事也不罕見。」劉擎有些頭痛,「小崽子的性子,相公,若是他低頭,怕是心中煎熬啊!」

「年輕人,磋磨一番也不是壞事。再說了,他手段不錯,興許,能想出兩全其美的法子。」黃春輝負手走了幾步,回頭道︰「其實,許多時候,憋屈會令人成長。那小崽子太過順風順水不是好事,此事給他一個教訓,老夫看,不壞!」

劉擎點頭,「確實是如此,只是剛到桃縣就被下馬威,換了誰,那股子氣怕是難以消散。」

「晚些,你給他開導開導,用自己的經歷給他剖析一番。」黃春輝很細心。

劉擎欲言又止,終究還是開口,「相公,終究折損了他的銳氣。」

「銳氣啊!」黃春輝幽幽的道︰「地方豪族存在多年,流水的官吏,鐵打的豪族。他們一直在此,以後也會一直在。

豪族手握大量田地和人口,以及各等產業。

老劉,若是貿然開罪他們,逼迫他們聯手,你覺著北疆會如何?且此刻正是北遼大軍南下的當口,萬事,都該靜一靜。」

劉擎苦笑,「那些人就是知曉這個道理,故而肆無忌憚的出手。可憐子泰!」

黃春輝不禁笑了,「你這比養兒子還盡心。可憐?要想身居高位,可憐算什麼?有委屈,有冤屈也得憋著!」

他嘆道︰「老夫就憋了多年,臨了臨了吧,這才拋開了那些,決定不憋了!痛快是痛快了,可後患無窮啊!」

他這話饒有深意,劉擎說道︰「老夫知曉,便讓他低調些。」

……

婦人在嚎哭。

一個男子竄出來,跪下,「阿妹,快回家去!」

婦人不肯,男子罵,「咱們得罪不起!」,婦人叫罵不休,男子一臉苦澀,對楊玄賠笑。

「這戲,演的真是不錯。」楊玄贊道。

二人一怔。

楊玄開口,「那一日進了王家,軍士們分為兩隊,前院與後院,前院無人阻攔,後院書房

外,一僕役持刀攔路,里面濃煙滾滾,軍士一刀重創此人,沖進去滅火,救下了不少信件……

信件,都是無用的,王氏玩的障眼法.堵門的男子,便是做戲,也是……替死鬼!」

做出焚燒證據的模樣,實則是誘導楊玄以為里面有證據。

「可百密難免一束,那些無用的信件中,竟然有一條漏網之魚,一封北遼鷹衛與王氏的書信。正是靠著這封書信,我才拿下了王氏。」

後面的老賊干咳一聲,對潘生使個眼色︰看看,咱這一門的本事如何?

楊玄微笑,「我早已令人去拿口供,口供上有那堵門男人的身份等消息,你確定自己不是來栽贓陷害我?」

婦人叫道︰「夫君,你死的好冤啊!官要殺人,咱們只能等死。來,楊使君,有本事你就殺了奴!」

男子落淚,「阿妹,你別這樣。」

烏達飛也似的跑回來了。

「郎君,那些供詞丟了。」

婦人嚎哭的更大聲了。

這事兒,不對!

姜鶴兒附耳道︰「郎君,這是有預謀的,這些人在官衙中定然有內應。」

豪族的人遍布各處,官府中最多,這一點,楊玄清楚。

但!

他蹙眉道︰「下次別那麼近!」

耳朵很癢!

姜鶴兒想起了那次被他吹了一下耳朵的滋味,耳根都紅了。

圍觀的路人唏噓著,低聲議論,大抵都是楊玄太狠,沒把百姓當回事。

官嘛!

再好的官,做久了也就是那麼一回事。從為民做主,到覺著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神靈,百姓就是螻蟻……

人心從來都不是一以貫之,而是曲折,乃至于急速下墜。

「郎君。」姜鶴兒又貼過來了,不過,此次她距離楊玄的耳朵拉開了些距離,「邊上有人在起哄。」

楊玄點頭,上前,開口。

「陳玉,桃縣人,祖父王鐵是王氏的家奴,對王氏忠心耿耿,娶了王氏的婢女趙氏。父親王和,是王鶴的書童,干的是白日里磨墨背書,晚上陪睡的活。」

眾人不禁一怔。

書童書童,听著好听罷了。

「于是變成了王鶴的心月復,後來做了管事,威風凜凜。到了王和這一代,王鶴把家中不少產業都轉到了他的頭上,更是為王和月兌籍,成了良民。

實則,王和父子依舊是王氏最為忠心的奴僕!

不過,王玉卻改名為陳玉,欲蓋彌彰!那一日,便是他堵住了書房的門。」

這是豪族權貴的障眼法,眾人一听,不禁恍然大悟。

婦人面色慘白,「你,你怎地……」

「每一份口供,我都斟酌再三,唯恐草菅人命,故而記得很是清楚。」楊玄森然道︰「你,還有何話說?」

懷里的卷軸綠燈閃爍,仿佛是在翻白眼。

節度使府,黃春輝等人得了消息。

「一份口供竟然還記得,那小崽子!」黃春輝苦笑,「是個有良心的。」

劉擎干咳一聲,「如此,此事子泰就佔據了上風。」

廖勁說道︰「令人拿下那二人,回頭自然有人來賠罪。」

黃春輝點頭。

……

「誰的指使?」

楊玄喝問。

婦人昂首,「奴不知使君說什麼!」

人群中有人說道︰「這定然是豪族的人,楊使君,皆大歡喜吧!」

「是啊!見好就收,以後好相見。」

楊玄說道︰「官府得靠豪族輔佐,方能治理地方。于是,便有人給了我一個下馬威,想著,我該受著。可我今日想試試……烏達。」

「主人!」

烏達帶著護衛們上前。

「打斷他們的腿,拷問幕後那人的來歷。」

楊玄淡淡的道︰「楊某今日想告訴那人,此事他開了頭,但何時結束,卻由不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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