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 這條路,要走好啊(感謝“暴宇”成為本書盟主)

作者︰迪巴拉爵士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眾目睽睽之下,楊嘉拱手,然後才發現,楊玄和自己擦肩而過。

巨大的羞辱感讓楊嘉老臉一紅,接著一怔。

楊玄的祖父早已去了,阿翁,哪個阿翁?

難道是……

楊嘉緩緩回身。

山門內,周新扶著周勤,左顧右看,恍若兩個游人。

祖孫二人穿著普通的青衣,後面跟著十余隨從。

「姐夫!」周新笑著拱手。

周勤淡淡的道︰「好熱鬧!」

「見過周公!」

周勤輩分高,年歲大,眾人紛紛行禮。

「多禮了。」

周勤走了過來,「老夫剛到陳州,就听聞今日玄學招弟子,便來看看。」

寧雅韻笑道︰「周公來此,玄學上下,蓬蓽生輝。」

「子泰!」周勤指指楊玄,「老夫尚未去你家中,晚些見到阿寧,不可說老夫來過此處。」

這話盡顯一個寵溺孫女兒的老人形象。

楊玄笑道︰「怕是瞞不住。」

府中耳報神太多了。

「這是……」

周勤看著楊嘉,「有些眼熟,像是在哪家青樓見過。」

當初周勤準備和武皇聯手,結果事泄,一家四姓,以及那些權貴群情滔滔。為了保住周氏,周勤只能裝瘋賣傻,把周氏交給了當時還算是年輕的周遵。

從此,周氏就進入了一個蟄伏期。

直至周遵進了中書省。

而在此期間,周勤也就出過一次家門。那次是去了延壽宮,他帶著家中的好手,殺數人,更是令人砸了楊氏先祖題寫的牌匾。

跋扈的一批!

青樓,周勤怕是連青樓的門沖著哪邊開都忘記了。

這話,活月兌月兌就是羞辱楊嘉。

楊嘉神色卻平靜了下來,「潁川楊氏楊嘉見過周公。當年國丈宴請五姓家主,老夫僥幸見過周公一面。那一日,記得周公頗為歡喜。」

歡喜,隱藏著一些諂媚的含義。

彼時楊氏帶著五姓勢大,逼得武皇把科舉這個幾乎被淹沒的工具拿了出來,想另起爐灶。可科舉考試中,過關的卻大多有來歷。

那時候的楊松成,堪稱是意氣風發。隨後幫襯女婿宮變成功,變成了太子的岳丈;後來又幫助女婿宮變成功,搖身一變,變成了國丈。

那時候的周勤,見到楊松成也得笑吟吟的。

這是楊嘉的譏諷。

周勤淡淡的道︰「是啊!老夫歡喜國丈會生,生了個好女兒!」

這話是譏諷楊松成靠著裙帶關系壯大楊氏。

寧雅韻覺得這樣下去有些沒意思,就看了楊玄一眼。

楊玄剛想勸說,就見周勤干咳一下,「楊松成讓你來,是想拉攏北疆的哪位大將?廖勁?」

這話堪稱是石破天驚!

楊嘉再深的城府也撐不住了,變色道︰「老夫並未得罪周公,周公勿要信口胡言!」

周勤喝道︰「那你擋著老夫的孫婿作甚?」

楊嘉這才發現自己站在了楊玄和周勤中間。

他避開,楊玄順勢過去,「阿翁怎地來了?」

「家里悶得慌,老夫便想著出來走走。這不,本想在關中轉轉,誰知曉三郎心玩野了,想來看看他阿姐和外甥。」

這話,鬼都不信!

被拖出來當擋箭牌的周新笑道︰「我還沒見到阿梁,可痴肥?以前我見的孩子都是又白又肥,手指頭捅一下,就笑的咯咯咯的,有趣。我就想捅捅阿梁。」

楊玄笑道︰「好啊!只是你阿姐那里正好有針灸盒子。」

周新面色一變。

果然,阿寧銀針的受害者不只是我一個!

「阿翁,現在回家?」

從長安到北疆路遠,周勤多年未曾出遠門,楊玄擔心他累壞了。

「先看看。」周勤說道︰「國子監老夫當年去過,如今看看這新山門,有些意思,新氣象吶!」

寧雅韻過來,「周公且隨老夫來。」

周氏的前任家主來了,這個面子給的太足,寧雅韻也得投桃報李。

周勤頷首,「就麻煩寧掌教了。」

「周公客氣,請!」

「請!」

楊嘉被丟在了一邊,楚荷笑呵呵的過來︰「被打臉了?國丈的臉面吶!被周氏踩在腳下,老東西還吐了一口痰,不報仇?」

「他無視了你!」楊嘉自然不會吃這等程度的挑撥。

「咱在宮中,也就早些年見過他一次,他不認得咱,咱記得他,足夠了。」

……

「那個內侍,老夫記得當年在宮中見過,站在此時的太上皇,彼時的太子李元身邊,今日怎地來了?」

周勤問道。

寧雅韻淡淡的道︰「多半是那位對玄學又生出了興趣。」

「你是怎麼想的?」

「隨遇而安。」

「也好。」

在國子監轉了一圈後,周勤出來。

楊玄和周新在外面已經聊了許久,見他出來,楊玄說道︰「德昌說阿翁這一路吃了不少苦頭,趕緊回去吧!沐浴更衣,吃一頓熱乎的,再看看阿梁。」

「老夫不急。」周勤淡淡的道︰「阿梁如何?」

「白女敕,有趣。」

「咳咳!」周勤干咳。

「咳咳!」再干咳。

周勤蹙眉,「年輕人走路怎地這般慢?打起精神來,快些!」

有些被刷下來的少年和家人滯留在山門內不肯離去。

一個十歲出頭的少年在哭,帶著他來的父親看著有些蒼老,蹲下來,仰頭看著他,說道︰「二郎啊!能修煉是福,可不能修煉,也是福啊!」

寧雅韻莞爾。

身後不遠處,楚荷冷冷的道︰「人太多了。」

楊嘉說道︰「不方便你與寧雅韻談話?」

「咱沒說過這話。」

「此刻你便能去尋寧雅韻。你等楊玄走後才去見他,便是想讓楊玄猜測。這人吶!一猜測就容易猜疑。

玄學乃是楊玄倚仗的靠山,若是沒有玄學在身邊,下次來了好手刺殺,他拿什麼來擋?」

「   !人太聰明不是好事。」

「宮中讓你來,老夫在想,這是勸不回寧雅韻,就要動手嗎?」

「你想多了。」

「老夫免費奉送一個消息。」楊嘉說道︰「寧雅韻修為了得,曾在國子監中,用麈尾的馬尾毛把一個好手釘在樹上。」

「咱說了,你想多了。」

「那就當老夫多話了。」

楚荷冷冷的道︰「楊松成令你來北疆,不會是讓你來示好。動手你不敢,否則你走不出北疆。那麼,你能干什麼?威脅利誘誰?呼之欲出!」

「內侍都是這般睚眥必報的嗎?」

「咱說話直接,肚子里有什麼就說什麼。有的人,滿肚子男盜女娼,卻滿嘴仁義道德。哎!讓咱想到一句話,這人吶!他缺什麼,就愛標榜自己什麼。」

「這話,誰說的?」

「免費告知你,楊玄!」

楊老板帶著周勤祖孫一路回到家門外,對門子說道︰「先別嚷嚷,給娘子一個驚喜。」

「是。」

周新輕聲道︰「阿翁,姐夫對阿姐依舊如初呢!」

周勤點點頭。

他老了,見慣了所謂的情情愛愛。這些東西管不了多久,幾年,最多十余年,都化為烏有。

楊玄和周寧成親數年了,他和周遵也想過這兩口子如今的狀態,大抵是漸漸冷淡,相敬如賓。

「阿翁,先沐浴吧!」

「不先見阿寧?」周勤有些不滿。

楊玄說道︰「阿梁還小,阿翁勿怪,我遠行歸來也得沐浴了再去抱阿梁。」

「阿寧的吩咐?」

「不,是我的主意。」

「好吧!」

祖孫進了浴房,楊玄叫來一個護衛,「讓韓紀和赫連燕來。」

稍後,韓紀先來。

「楊氏來了個人,楊嘉,剛去了玄學。」

「拉攏!」韓紀冷笑,「郎君乃至于北疆文武官員大都厭惡楊氏,除非楊松成想惡心人,否則此人定然就是來拉攏人的。陳州上下,能值得他拉攏的便是盧強!」

有智囊就是這一點好,許多時候,不用你動腦子,智囊就給你分析好了。

「宮中來了個內侍,估模著是個好手。」

楊玄當時觀察了一下楚荷,不經意也被楚荷打量了幾眼,瞬間楊玄就覺得頭皮發麻。

「除非是魚死網破做了對頭,否則皇帝不可能會刺殺臣子。且此人大喇喇的並未掩飾行藏,老夫以為,他來陳州,要麼是代表皇帝給郎君施壓,要麼,便是給誰施壓。」

「寧雅韻!」

楊玄想到了寧雅韻當時的神色,「黃相公推我出來,他贊同的人,長安必然就反對。可皇帝不好直接動手,也忌憚周氏……」

「削其羽翼。」

人太聰明了,真的……好啊!

楊玄點頭,「我判斷,楚荷來此,應當是想拉攏寧雅韻與玄學。」

玄學在陳州安家,假以時日,就能源源不斷的為楊玄培養出無數好手。

削去玄學,楊玄唯一能倚仗的便是軍隊。

「他竟然沒從桃縣動手。」韓紀蹙眉,「這是從下到上,郎君,那位手腕了得啊!」

從桃縣動手,一旦失敗,會讓黃春輝等人越發不滿皇帝,副作用太大。

而從陳州下手,失敗了也就是失敗了。

「他,更像是個權臣。」楊玄譏誚的道。

「郎君,老夫覺著郎君徑直去見寧雅韻即可,攤開了說。」

「不好。」

「郎君顧忌什麼?」

「玄學從長安到了北疆,你要說他們心甘情願,那不可能。」

一群喜歡灑月兌的棒槌,最為念舊。

「一旦知曉皇帝可能把國子監重新交給他們,或是在長安給他們弄個山門,你說,他們會不會動心?」

「正因為如此,郎君才應當搶先一步和寧雅韻說清楚。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我不喜歡強迫誰做什麼。」楊玄搖頭,「就算是寧雅韻此刻答應了,但他和玄學上下的心中就多了個疙瘩。老韓,這個疙瘩不知何時會竄出來,與其如此,不如讓他們自行抉擇。」

「若是他們要回長安呢?」

楊玄微笑,「我拱手相送。」

「郎君!」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得他!」

「郎君。」赫連燕來了。

「楊氏來了個人,宮中也來了個人,來者不善,你盯著他們。」

「是。」

楊玄隨即去了後院。

「阿寧!」

「子泰。」

周寧抱著大少爺抬頭。

「我請了兩個客人來,晚些一起用飯。」

「誰啊?」周寧沒見過楊玄這般正兒八經請客的態度,哪怕是衛王在時都未曾有過。

「你也去。」

這就更離譜了!

就算是通家之好,也少有讓自己娘子出來相陪的道理。

「听話!」

楊玄板著臉!

管大娘一怔,「郎君,這……」

楊玄已經出去了。

哼著歌,尋到了怡娘。

「晚上我估模著要出去,家中您看著些。」

「廝殺?」怡娘問道。

「不。」楊玄搖頭。

「那倒簡單。」

章四娘進來,「郎君,說是好了。」

「我這就來。」

楊玄去了前院。

晚些,帶著兩個男子進來。

後院剛清理了一下,只有幾個僕婦在。

一路到了房間外。

「阿梁。」

「啊啊啊!」

「大郎!」

「啊啊啊!」

楊玄笑吟吟的走到門口,「阿寧。」

周寧回頭。

楊玄側身。

周勤板著臉出現。

剛想倚老賣老說幾句話。

「阿翁!」

周寧抱著孩子一下就蹦了起來,隨即沖過來,一只手抱著阿梁,一只手牽著周勤的衣袖,「阿翁,我不是做夢吧?」

看著孫女眼中的淚花,周勤的話都咽回去了,笑道︰「老夫活生生的,自然不是鬼。阿寧啊!可還好?」

周寧更咽,「好,阿翁你呢?」

「好,一家子都好。」

「阿姐!」

「德昌!」

楊玄悄然出去。

到了前院,消息不斷傳來。

「楊嘉包下了城中的一家逆旅,隨行十余人。」

「嗯!」

「楚荷令人去求見寧雅韻,不知說了什麼,隨即楚荷出城。」

「出城?」

「是。」赫連燕補充道︰「如安親自跟去了。」

「小心!」

「是。」

楊玄站在前院,負手看著朝陽,「掌教,這條路,要走好啊!」

……

玄學今日忙碌了大半天,該錄取的錄取了,剩下的沒辦法,安慰一番,說明年再來。

山門關閉。

琴聲響起。

鐘會等人尋到了安紫雨。

「那內侍什麼意思?」

安紫雨也不瞞他們,「那內侍說了,長安會為玄學建造一個新山門。此後,玄學子弟,依舊能出仕。」

「掌教……」

值房內,琴聲悠悠。

鐘會惱火的道︰「在咱們走投無路之時,是子泰接納了咱們!」

有人說道︰「沒人不感激子泰,可這不是私事,關系到我玄學未來的道統!」

「私事,老夫願意為了子泰赴湯蹈火,可關系到道統,老夫擔心日後到了地底下沒臉去見祖師爺!」

「好了!」

安紫雨喝住了眾人。

「等掌教抉擇。」

一個侍衛求見寧雅韻。

「楚給事說了,今夜,請寧掌教城外一晤。」

錚!

琴聲清越。

「小人告辭。」

侍衛轉身走了。

外面眾人默然。

「老夫要留在北疆!」鐘會說道。

安紫雨瞪他一眼,「說的我好像是見利忘義的人似的,子泰有事,我豁出命也會幫他!」

吱呀!

房門,開了。

眾人才發現,天黑了。

寧雅韻一襲青衫,頭發一絲不苟。

左手麈尾,古琴背在背上,依舊豐神如玉。

「老夫出門一趟。」

他微笑道。

「多帶些人。」安紫雨說道。

「不了。」

寧雅韻看看安紫雨,「看好山門。」

「莫要對不住子泰!」安紫雨終究說出了這句話。

「老夫,知曉。」

寧雅韻緩緩而去。

看似慢,可轉瞬就出了山門。

他悄然上了城頭,南賀就在一側,對幾個軍士擺擺手。

「寧掌教,請便。」

寧雅韻微微頷首,不見動作,就飛躍而下。

他一路朝著前方走去。

楊玄這才帶著人上了城頭。

他拿著酒囊,對林飛豹說道︰「你說,他會選擇哪一邊?」

林飛豹說道︰「選長安,功成之日,不論郎君如何說,老夫定然要鏟除了玄學,不留禍患!」

月色怡人。

月光撒在大地上,隱隱約約能看到城外有十余人站著。

寧雅韻緩緩走過去。

止步。

「老夫,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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