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怨氣

作者︰迪巴拉爵士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天氣冷,劉擎覺得手腳也跟著冷。

「這手越發的冷了。」

他搓著手笑道︰「剛進來看著那些年輕小子滿面紅光,哎!老嘍!」

盧強問道︰「使君可看過醫者?」

「看過,說什麼腎虛,老夫的腎好得很。」

「手腳冰冷,使君,要小心。」

「老夫的腰子好得很。」

但凡是男人,哪怕是到了九十歲,依舊不會承認自己的腰子不力。

盧強畢竟是老伙計,貼心貼肺的道︰「使君,老夫听聞一味藥,對這個……很是有用……」

「老夫沒病。」

劉擎低頭處置公務。

盧強嘆息一聲,也開始了工作。

「哎!老盧!」

「啊!」

「那藥可買得到?」

「回春丹,她好,你也好。咱們陳州就有。」

一個小吏急沖沖的進來,「使君,出人命了。」

劉擎冷著臉,「誰死了?」

「長安來了內侍,被衛王一拳打死在州廨外面。」

劉擎看了盧強一眼……這便是你說的不殘暴?

盧強愕然,「為何?」

「那內侍說衛王若是不回長安,他便死在陳州。」

「這是強調此事的重要性,沒問題。」盧強沒覺得這話有什麼問題。

「衛王就說,那就死吧。隨後一拳,就打死了那個內侍。」

州廨之外,幾個宗正府的小吏面色慘白。

衛王淡淡的道︰「他既然說要死在陳州,想來也不願回長安,就扔城外掩埋了。」

幾個小吏點頭,不敢反駁,擔心自己被捶死。

「若是覺著不妥,不埋也行,外面有野狼,正好這季節該進補了。」

「埋埋埋!」

衛王和李 揚長而去。

娘的!

狠人吶!

幾個小吏愁眉苦臉的問如何火化。

守門的小吏指指城外,「拉到城外去,弄些柴火架著,一把火燒了。剩下骨頭捶打一番。或是嫌麻煩,就撿些小的骨頭裝壇子里埋了完事。」

一個小吏問道︰「那剩下的骨頭呢?」

守門的小吏雙手抱胸,靠在門邊說道︰「北疆的獸類不挑食。」

衛王和李 一路步行回去。

「為何下狠手?」

「越王在南疆,你信不信,宗正府一次都沒派人去過南疆。」

「這麼說, 大宗正李吉支持越王?」

「嗯!」

「我有些同情你了。」

「男兒要經歷逆境, 方能頂天立地。」

「這話不像是你說出來的。」

「本王從小就在各等不喜歡中掙扎, 習慣了。」

「我也好不到哪去。」

「你阿耶是個畜生。」

「沒錯,能寵妾滅妻,他不是畜生誰是?不過你阿耶也不是好鳥。」

「呵呵!奪兒媳婦的畜生。」

「這話我若是去舉報, 保證能承襲梁王的爵位,順帶還能獲取越王的感激。」

「你去試試。」

「只是玩笑。你那位阿耶喜怒無常, 權術手段了得。我去舉報, 多半會被他當做是棋子, 隨後弄死。」

衛王站在家門外,看似在沉思。管事出迎, 卻不敢打擾這位爺。

「別在外面杵著,難看。」李 進了大門。

黃坪在等著,手中握著一封信。

「哪的?」

「長安。」

「如何?」李 回身招手, 「有長安的消息。」

衛王進來, 「說。」

黃坪捏著信紙說道︰「越王隔三差五上疏長安, 每每談及南疆風物, 更有南疆特產送上。」

「李老三會做人。」三人到了後院,衛王坐下。

黃坪站著, 「陛下夸贊越王孝順,還賞賜了皇後。」

李 思忖著,「恕我直言, 陛下心中壓根就沒有越王的存在。夸贊越王孝順,更是賞賜了皇後……可是最近陛下要利用一家四姓做事?」

黃坪眼中多了敬佩之色, 「李郎君所言不差,左相一伙最近頗為活躍, 謀奪了幾個要職。」

衛王譏笑道︰「他這還是制衡。別的帝王制衡手段大氣,他卻只知曉拉一邊, 打一邊。時日長了,別人都知曉他如何做。」

李 嘆息,「可知曉了又能如何?誰能拒絕權力與錢財的誘惑?」

「帝王當煌煌大氣!」衛王眯著眼。

「那是雄主。」李 覺得他想多了,「那位稱不上雄主。」

衛王看了他一眼。

本王可有雄主像?

李 搖搖頭。

衛王握拳。

李 贊道︰「大王雄姿令人過目難忘。」

李郎君的無恥讓老夫想到了隔壁那位……黃坪眼角抽搐,「陛邊的韓石頭越發受寵了,太子遇到也會稱之為二兄,不過韓石頭不敢受。越王從南疆送禮, 就有他的一份。大王,咱們也該著手了。」

衛王搖頭,「不送!」

李 也搖頭,「那是一個漩渦, 看似里面盛滿了權力,可不小心被卷進去,能否出來就要看你的造化。」

「韓石頭一句話,頂得上別人十句百句。」黃坪終究難舍這等誘惑,「越王在等待太子倒台,大王也是如此,可太子倒台了誰能入主東宮,老夫以為,韓石頭這等帝王心月復,該給些好處還是得給。」

衛王淡淡的道︰「李老三的身後是一家四姓,韓石頭幫他是未雨綢繆。本王的身後空蕩蕩的,韓石頭幫忙能得到什麼?若是本王失敗,入主東宮那人必然會盯著他,只等阿耶一去,韓石頭難逃一死。」

李 搖頭,「你家的事太麻煩。」

「你家的事難道不麻煩?」

衛王起身出去。

……

臨安軍。

昨日歇息,今日操練。

張立春告病沒來,由校尉吳順澤和謝集主持操練。

騎兵單獨操練,兩個校尉站在台子上。

大旗搖動,數千步卒跟隨旗號轉換陣型。

臨敵時,軍情千變萬化,需要將領做出各種應對。而應對需要將士們來實現,其中陣型變化頗為重要。

「差不多了。」

半個時辰後,吳順澤說道。

謝集看了他一眼,「上午就操練陣型。」

「為何?」吳順澤有些不滿,「按照規矩,此刻該操練長槍刺殺,最後操練陣列。」

謝集說道︰「長槍刺殺下午再練也是一樣,至于陣列,此刻演練陣型變化就夠了,何須弄什麼陣列。」

「這是楊司馬的交代。」

「兄弟們這陣子都在發牢騷,說陣列把人都站傻了。楊司馬不在,改回老規矩操練。」

「你這是陽奉陰違。」

陽奉陰違這個罪名可不小,往大了說,甚至能影響一場大戰的結果。

謝集陰著臉,「天氣冷了,兄弟們操練辛苦,你別拿著雞毛當令箭。再說了,咱們臨安軍如此操練多年,難道每戰必敗?」

謝集的一番話有貶低楊玄之意,吳順澤怒了,「扯尼瑪的淡!司馬何曾貶低以前的操練之法?只是說陣列有助于提升士氣,錘煉意志,培養那個什麼集體榮譽感……」

謝集自然不敢戴這個帽子,「我從軍多年,天南地北都去過,就沒見過所謂的陣列。楊司馬自然是厲害的,否則也不能滅了瓦謝。可天冷了,耶耶說天冷了,讓兄弟們歇息不好?非得特娘的鬧騰的沸反盈天才安逸?」

「誰鬧?」吳順澤目光炯炯。

謝集指指下面,「自己看。」

一隊軍士看著懶洋洋的,跟隨陣型變化也頗慢。

吳順澤仔細一看,那隊軍士的行動都在隊正的率領之下。隊正快,他們就快。隊正慢,他們就慢。

「新來的?」

邊上有人說道︰「老卒。」

「老卒操演陣型怎會犯錯?」

陣型變化考的就是熟練程度,老卒對于各種陣型就該閉著眼楮也不會出錯。

出錯了!

定然便是故意的。

吳順澤眯著眼,「拿下!」

對付這等老油條,道理是說不通的,唯一的法子便是責罰。

吳順澤領軍多年,剛上位時就被老油條們使過絆子,為此蹉跎了數年。過後他最恨的便是這等人。

謝集搖頭,「軍中牢騷頗多,這等時候動手,百害而無一利。」

吳順澤側身看著他,「你想挑事?」

謝集淡淡的道︰「我只是出于公道。」

「你想上進我不管!」吳順澤冷笑,「可別拿操練作伐。」

「你想說什麼?」

「張副將病了數日,醫者說弄不好會纏綿不斷。張副將若是退了,誰來接替?也就是你我二人。你今日借著這個機會鬧騰,是想讓我在軍中沒臉,讓兄弟們以為你一心為他們著想,而我卻成了惡人!」

「你血口噴人!」

「娘的!耶耶就看不慣你這等作妖的,來人!拿下!」吳順澤指著那個隊正喝道。

一隊軍士沖了下去。

「小人何罪?」隊正一臉懵逼。

「你何罪?」吳順澤冷笑,「責打二十棍!」

隊正掙扎著,「小人無罪!」

「打!」

啪啪啪的聲音很有節奏。

數千軍士沉默的听著,看著。

「校尉,不對勁。」有人低聲提醒吳順澤。

「我知。」吳順澤陰著臉,「為何操練時漫不經心?」

那隊正咬牙道︰「小人最近腿腳發軟。」

有人低聲道︰「特娘的!睡女人睡多了。」

吳順澤抬頭,「你腿腳發軟,麾下軍士難道也腿腳發軟?」

隊正抽搐了一下,「兄弟們操練疲憊……」

吳順澤一下就警惕了起來。

他看了軍士們一眼,見不少人都有些同情之意,就知曉此事不能小覷。

任何時候軍士們都希望能清閑,哪怕不操練,他們依舊希望管束能松一些,讓他們能自由出入。

這便是得寸進尺,也是人類的本能。

「住口!」吳順澤喝道︰「往年也是這般操練,廝殺時更為艱難,也不見兄弟們喊累。耶耶看你是想偷懶!」

偷懶是軍中最低級別的罪名,近乎于無罪。

吳順澤的處置不可謂不好,如此隊正少了擺爛的心態,將士們也少了兔死狐悲的心思。

但!

「累了!」

「是啊!這幾日操練著實累,回去都不想和娘子敦倫了。」

「瓦謝都滅了,還操練的這般狠作甚?」

「陳州也不準備攻伐基波部,如此,守城綽綽有余。」

下面一番議論,听的吳順澤脊背發寒。

這般下去,軍心士氣要垮了。

一支軍隊要想把士氣提振起來很難,需要無數次勝利,以及各種外在條件。一旦軍心士氣跌落,再想擼起來就難了。

謝集面色也不對,他只是想收買人心,士氣跌落可不是他的本意。

「住口!」

謝集喝道。

可風潮已成,再難止住。

吳順澤低聲道︰「老謝,你狗曰的鬧出來的事,耶耶看你如何收場!」

謝集面色微白,「重責!另外,晚些給肉吃。」

軍中士氣不足時,提高待遇是一個好辦法。但不能常用,否則會助長士卒們的氣勢。

「屁用!」吳順澤咬牙切齒的道︰「等司馬回來見到這等士氣,定然要弄死你!」

謝集罵道︰「那隊正就是個油滑的,見風使舵,看著咱們倆有些分歧就想偷懶。」

吳順澤看看軍士們,「果然有怨氣了,狗曰的!」

謝集面色慘白,「瑪德!不能散開,否則會鬧事。」

「楊司馬回來了。」

外面有人高呼。

可軍士們怨氣依舊,還更大了些。

「滅瓦謝的是太平軍,臨安軍顆粒無收本就有怨氣,司馬在時還能壓制,司馬一走,就有些苗頭了。」吳順澤回身,一臉苦笑。

「司馬去州廨了。」

有軍士氣喘吁吁的跑進來稟告。

「瑪德!得請司馬來鎮壓!」謝集輕聲道︰「回頭我請你青樓,兩個最好的女妓。」

「都什麼時候了,耶耶哪有心思去青樓?」

楊玄到了州廨,一路笑著進去。

「見過使君。」

「舍得回來了?」劉擎淡淡道。

「下官去了一趟草原。」

「可有趣?」

「順帶破了建水城。」

「……」

大伙兒一怔。

「建水城?」

「沒錯。」

「北遼的建水城?」韓立失態問道。

楊玄微笑,「還有第二個建水城?」

劉擎瞬息紅光滿面,「說來听听。」

楊玄一番分說,听的眾人心潮澎湃。

當听到廖勁親自率隊去營救那群棒槌時,劉擎和盧強相對一視,都知曉這是在刷人情,刷聲望。

看來黃相公在為廖副使鋪路了。

「隨後建水城守將耶律喜歸降,下官想著既然來一趟,總不能空手而回吧?否則使君定然會說下官無能。」

「小子也敢編排老夫!」劉擎笑的臉上就像是菊花盛開。

「下官就帶著五百騎,由耶律喜帶路,殺進了建水城。」

「殺敵多少?」這個是硬指標。殺敵少了,破城的說法就不足采信,最多是襲擾。

「三千余!」

「多少?」劉擎眨巴著老眼,手有些哆嗦。

「三千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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