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山寨的夜晚寂靜無聲,清幽祥和,南星他們三人一夜好眠,舒爽的從睡夢中醒來。用昨日帶回來的油紙包將吃剩下來的殘渣包裹好,放進早已喝空的酒壇里,從窗戶扔了出去,簡單的清理干淨,三人席地打坐。另一邊山寨的會客堂內眾人迷迷糊糊的轉醒,一個個按著太陽穴慢慢坐起身。山寨的大當家坐在主位上揉著腦袋看著一眾兄弟,忽而覺得不對勁,弟兄們哪個不是酒量驚人,為何昨日竟全部醉倒?思來想去最大的懷疑便落在了昨日帶回來的那三人身上,命眾人收拾妥當之後,將那三人全部帶到主廳堂,再請二當家前來一同問話。

山匪小弟們喝完醒酒湯,用完早膳這才慢悠悠的踱步移至草屋。還未到草屋門口,遠遠的便看見該好好守著草屋大門的兩名兄弟躺倒在門邊,幾人忙疾步上前,見他倆昏睡著,怎麼喚都喚不醒。草屋的門鎖也壞了,早就被人打開了,這才著急忙慌的往里沖,推門進來見三人好整以暇的端坐著,對他們的到來似是已然知曉,只有昨日先開口說話的小方臉有些哆嗦的圈住自己不敢看他們。幾個山匪見小方臉依然如此害怕,對視輕笑,昂著頭對著他們大喝一聲「快起來,大當家的現在要見你們!」

南星故作害怕的驚跳起身,跌跌撞撞的走在最前面,在跨過門檻時更是夸張的重重摔了一跤,撲倒在昨日被她施了銀針昏睡過去的守衛身上。趁人不備,神不知鬼不覺的取走他們穴位上的細針,守衛的山匪吃痛從昏睡中醒來,南星趕緊從他們身上爬起,抖了抖身子繼續往前走。若玉走在白青身後,看著前方白星又開始扮豬吃老虎,極力克制自己,才沒有在山匪面前笑出聲。

山匪們把他們三人帶到主廳門前等著,南星抬頭看向這廳堂,門口懸掛著「義氣堂」字樣的牌匾,這幾個大字看著很不錯。片刻之後三人才被帶進屋內,南星進到屋里,偷偷觀察著義氣堂的室內布置,時不時的瞄兩眼主位上坐著的男子。正主位坐著的南星猜想應該就是這山寨的大當家,有些遠看得不是很真切,遠遠的看著倒不像茶叔曾經講述過的,山匪長得多是彪形大漢,倒是同榮歸城里林叔和海叔他們一樣,更像鄰家大叔,只是動作來的比他們粗獷些。大當家的左側下方坐著一位更為年輕的男子,穿著上看著更素淨清雅些,面容上要比大當家的更俊秀,想必他便是山寨二當家,年歲看著也不比白青大多少!

坐于二當家的對面之人,南星見過,是綁他們三人的山寨三當家,一看便知是一沒多少江湖經驗的愣頭青,不善隱藏心思,什麼都表現在臉上,此刻正極力在大當家面前表現「大哥,這便是昨日小弟綁回來的人,別看後頭那位穿著不錯,馬車上卻並未找到什麼值錢的東西。不過後頭那兩位都會些功夫,要不是那小方臉昨日提醒,弟兄們怕是要折損更多!」

「哦?看來這小方臉無形之中還助了三弟一臂之力?」二當家從他們三人進來便一直盯著他們觀察著,听三弟這樣說,覺得有些奇怪。

「也不算,那小方臉開始對著我們還算恭恭敬敬,不知怎的突然話鋒一轉,說他家小公子功夫了得,收拾我們兄弟不在話下,這倒給我們提了個醒。還好當時有兄弟身上帶了些迷煙彈,這才把他們三人都綁來了!不過這小方臉沒騙人,他家小公子的功夫確實不錯,有些兄弟因他受傷了!」提到受傷的兄弟,三當家的有些憤恨的怒視著他們。

南星在听到三當家對自己的描述時,心中甚為不爽,低聲暗罵到︰你才小方臉,你全家小方臉,你個大老粗!

「喲!有點意思。」主位上的大當家聞言起了興致「將那小方臉帶上前來!」南星身邊的小山匪忙听令趕著她上前,南星一時害怕,腿軟倒下,伏在地上,縮成一團,山匪們見他如此膽小怕事,哄堂大笑!唯有二當家的一直靜靜的看著他,挑了挑眉並未多說什麼。

「大哥,你看他那慫樣,昨日便是如此,今日見到大哥這般威嚴,更是嚇得站都站不起來了!」話音剛落屋內又是一陣大笑,白青見南星離他有些遠心中不免有些擔心,一直注視著她的方向。這關切的目光隨即就被二當家捕捉到,看出了些別的門道,說不定這小子才是這三人中最不好對付的!

「小兄弟,莫要如此害怕,我們兄弟又不是洪水猛獸,還能把你給吃了不成。站起身來看著我,再上前幾步來回話!」南星抬頭看了他一眼,顫顫巍巍的爬起身。大當家見他慢慢的挪步上前笑著問道:「听聞你家小公子的功夫不錯,那現今你來猜猜看,若是我同你家小公子切磋武藝,是我的功夫更好些?還是你家公子的功夫更勝一籌?」

南星想著這倒是個難得的好機會,既可以探探這山大王的功夫底子,又可以給白青好好練練手。于是極力控制顫抖的身子,穩住急促的呼吸,滿臉堆笑的討好道:「今日初次見到大當家,小的便知您英明神武,功夫了得,我家小公子肯定比不過您。不過,若是同另一個人相比如何那就難說了。您看見立在我家小公子身旁的小兄弟了麼?他是我們在路上遇到的,他的功夫可比我家小公子還要好。如若大當家的同他切磋武藝,結局會如何?小的不敢妄下定論,畢竟小的從始至終都不知大當家的功夫到底如何?自是不好隨意猜測!」

「哦?如此說來甚是有趣,看不出來你這小子對你家小公子倒是忠心得很呢!怕我們傷害他便這般護著他。」大當家站起身走到南星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道:「今日便讓你見識見識我溫嶺的功夫到底如何?我向來對有功夫傍身之人高看一眼,既然你覺得那位兄弟的功夫不錯,那我今日便想要好好討教一番。」移步到白青面前大喝一聲「來人呀!將我的大刀取來,把小兄弟的佩劍還給他,我倒是要見識見識這位少俠的功夫是否真如別人吹噓的那般了不得!少俠比武場上請!」說完不等他人率先在前頭帶路。

白青見南星回到自己身邊這才安心不少,若玉實在捉模不透南星到底想干嘛?拉著他到身旁小聲的問道:「白兄你這是何意?我們都不知對方底細你就讓你兄長貿然上前比試,就不怕他受傷?他可是你親兄長!」南星看了他一眼沒有回話,回到白青身邊看著他「我相信,就兄長的實力而言,那大當家不是你的對手,再說了,這不是切磋麼?點到為止便好,我就在兄長身邊,不會出事的!放心吧!」

大當家將白青的佩劍歸還于他,二人分立于比武場的兩端,互相見過禮,一人提刀,一人執劍,運功提氣。場邊的山匪小弟們沖著自家的大當家呼喊助興,溫嶺先發制人移步上前,刀風強勁,揮著大刀直直的劈向白青。白青在不知曉對方的實力到底如何的情況下,只能以守為攻,飛身移步,避開了迎面的一刀。溫嶺見狀又追著上前連劈了三刀,白青正面接下這三刀,向後滑動一大步,穩住身形,隔開兩人的距離,手臂被震得有些發麻。白青一直不出手讓溫嶺很是不爽,不免升出一絲譏笑︰這位少俠的功夫看來也不過如此嘛!

山匪們見大當家的壓制住了對手,都在一旁歡呼,溫嶺不願再多耽擱了,決定快速結束這場無聊的比試。揮著大刀又劈又削,白青輕松躲過,騰空而起,長劍一揮,劍氣凌厲的橫掃而來,溫嶺忙用刀一擋,整個人被劍氣震得後退一大步。白青順勢而上,二人交戰起來,白青出劍迅速凌厲,溫嶺見招拆招,幾個回合之後,白青氣息尚且平穩,出招不停。溫嶺倒有些應接不暇,氣息不穩,見周圍這麼多弟兄看著,讓他面子上很是掛不住。

片刻定神之後又對著白青出招,二人從比武場打到屋頂上,頃刻間,二人之間的氣勢同之前便大不一樣了,白青一直在攻,溫嶺一直在守。南星看著比試的二人,側身笑著對若玉說道:「看到了吧!這才是兄長真實的實力!」若玉早就被眼前的精彩對決吸引住了,對于南星說了什麼他並未听清。正當比試二人酣暢對決之時,一個小丫頭疾步從遠處奔向比武場,滿頭大汗,慌慌張張的一邊跑一邊開口大聲呼喊道:「大當家的別打了,大事不好了,夫人不好了,大當家的快去看看吧!」

溫嶺在听到小丫頭的呼喊聲之後,有過片刻的失神和不安,白青正好一劍打在他握刀的手腕上,覺察到對方的片刻失神特意由劍刃轉為劍脊,也只來得及做這些,內力未減,溫嶺手腕受了重擊一時竟未能握住手中的大刀,大刀月兌手而去,翻轉著直直的向那小丫頭飛去。所有人都被眼前這一幕給嚇住了,來不及做任何反應,那小丫頭更是嚇得直接坐在了地上。眼看著那刀就要落在小丫頭身上時,白青和若玉同時飛身上前,不過有一人的速度比他倆還快的靠近那丫頭,一把抱住她騰空而起,旋轉著飛身到了比武場中央,穩穩的落地。

大刀在那丫頭剛被人抱離得救之後,便深深的扎在了小丫頭剛站立的地方,所有人頓時都松了一口氣。待看清出手救人之人時無不驚呼出聲,怎麼會是他?這還是上午那個哆哆嗦嗦被他們群嘲的膽小的小方臉嗎?沒想到他一直都是裝的,原來功夫也這麼厲害!白青收了劍飛身落到南星身旁「星兒,可有傷到你?」

「兄長放心,無甚大礙,只是這丫頭被嚇得不輕!」看著緊緊抓住自己衣領,閉著雙眼靠在胸前抖個不停的小丫頭輕笑道,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沒事了,姑娘一切都好,可以松開在下了吧!」小丫頭睜開眼,見自己無礙,正靠在一男子懷中,滿臉通紅慌忙後退了幾步這才開口道謝。溫嶺見人無事走上前來向南星道謝「剛才多謝小兄弟出手相救!」又轉頭向小丫頭詢問道:「月盈,你不在夫人身旁照應著跑到這兒來做什麼?這兒刀劍無眼的,可是夫人出了什麼事?」

被喚作月盈的小丫頭這才回過神來,對著溫嶺哭出聲「大當家的不好了,夫人要臨盆了,可我們先前找好的穩婆說夫人胎位不正,怕是要難產,有大出血的征兆,她沒有把握,要您拿個主意!」

「這該死的老婦人,這時候要我拿主意,我怎麼拿主意?我又不是穩婆,又不會接生,還不快下山去尋大夫!」溫嶺此刻也慌了。

「不行呀!那穩婆說就算現在請大夫怕是也來不及了,要您一句話,保大還是保小?」月盈說著說著又哭了。

「這該死的婦人,我要去殺了她,之前這般好生招待她,現在卻這般回報我!」溫嶺說著便要提著大刀,怒氣沖沖的去要那穩婆的命。

「大當家的息怒,即便您此刻殺了她也于事無補。在下是大夫,在下可以一試!」南星攔住盛怒之下的溫嶺,又轉頭看向三當家的「勞煩三當家的派人去把昨日我們三人的行囊給在下找來,里面有在下的藥箱!」三當家的听完片刻不敢耽誤,忙遣人前去找來行囊。看著此刻如此冷靜的小方臉,溫嶺倒有些不習慣,心中甚是歡喜,可又想到另一個問題「就算你是大夫,我也不能同意你去為我夫人接生!」

「大當家的這是何意?都到這個時候了還信不過在下的醫術?」南星很是疑惑,若玉趕忙沖上前,急切的說道:「大當家的大可放心,白兄的醫術不錯,不防讓他一試?」

「不是信不過兄弟你的醫術,是,是…」半天也沒有是出個所以然來,南星急得不行「大當家的您有什麼顧慮您倒是快說呀?現在可是人命關天的時候,那是您的夫人和孩子,不是別人,您可耽擱不起!」

「我來說吧!」二當家的這時接過話頭開口說道「大哥真正的顧慮便是你雖是大夫,可你也是男子,產房重地,你一個男子進出恐多有不便!」南星聞言氣極,厲聲吼道「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有心思在乎這個?是人重要還是別的什麼重要?」一著急南星都忘記自己女扮男裝之事了,還是白青走到她身邊握著她的手看向溫嶺道:「大當家的不必擔心這個,星兒是女子,又是大夫,她可以一試!」在場的所有人都震驚的看著南星,誰也沒想到她隱藏得如此之好,誰都不曾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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