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所謂榮歸城,不過是坐落于雲汐山山麓的一個小村鎮。城中的百姓多是以往戰亂、災禍,逃難的難民和流民,之前都在忘憂閣內借宿。南星到忘憂閣之後,見避難留宿之人甚多,人滿為患,故而幾年之後在山下不遠處伐木建城,讓百姓們得以從忘憂閣遷出,到此地居住,願他們將此地當成故地,日後可以榮歸故里,故起名為「榮歸城」。在入城的道路一旁立著石碑一塊,石碑上的「榮歸城」字樣還是當年南星央求師祖木霆嘯所提,立在此地已有些年頭了。

南星帶著宗源剛一入城,就被一個同宗源年紀相仿的小男孩迎面撞了個滿懷,南星蹲扶著小男孩站好開口道:「放放,又調皮了是不是?」看著跑得滿頭大汗的小男孩,南星頗為無奈的搖搖頭,嘆了口氣。

「臭小子,不好好跟著先生識文斷字,不好好研習醫術,又想作什麼妖這是?看老娘今日不打死你!」遠遠的瞧見放放的娘親林嬸在放放身後邊追邊罵道,見到南星正在給放放擦額頭上的汗,這才放慢了腳步走到跟前,立馬換了一副笑臉問道:「城主怎麼來了?早飯可有用過?上嬸子家去食用早飯吧?」

「林嬸,早就同你們說過了不要再喚南星城主了,直接喚南星名字便好,可不敢再這般叫城主了!」站起身模了模緊貼著自己的放放的腦袋,笑著問道:「放放今日又怎麼不听話惹您不高興了?」提起放放,林嬸又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厲聲呵斥道:「別提了,這臭小子著實不听話了些,讓他跟著先生好好識字偏是不听,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了,看我今日不好好教訓他!」

「林嬸別急呀!我們總得先問問放放他為何不願好好跟先生學吧?」林放一看自家娘親一臉盛怒的模樣,嚇得趕緊躲到宗源身後。南星見他這般害怕的模樣,忙把林嬸拉到一旁開口勸道:「嬸嬸若是相信南星,能否讓南星先來問問放放到底如何想的?讓我先勸勸他可好?」

「城主若是願意幫嬸子好好勸勸這孩子,嬸子自然是求之不得了!我和你林叔說的話他都不肯听了,現如今是越長大越不肯听長輩的話了!」林放他們這些小輩們最喜歡的便是南星和白青了,南星今日願意幫忙,林嬸自然是一百個願意!

「嬸子若是再喚我城主,今日這事我就不管了!」

「好,嬸子便不再喚你城主了,喚你星兒可好?」南星笑笑點點頭,這才想起今日之正事忙開口問道:「看我這記性,差點忘了正事。嬸子,星兒今日下山是來尋白青的,听小源兒說一大早海叔上山來尋他有事,您可有瞧見他們上哪去了嗎?」

「我知曉!」南星剛一問完,躲在宗源身後的林放探出頭來答道「我知曉他們去哪了?放放可以帶星兒姐姐去尋他們,早上我看見爹爹也跟著他們一塊出門了,往山後的打谷場方向去了!」

「那就勞煩放放前面帶路咯!」南星上前牽著他們的手,回頭給了林嬸一個安心的微笑,領著兩個小男孩一左一右朝山後走去。

「放放為何近來不願跟著先生好好讀書識字呢?不肯好好習醫?師父不日便要回來了,你可知道讓師父點頭,願意收你為徒可是很不容易的事,還是說放放看不上南星姐姐,不願做南星姐姐的師弟?」南星一邊走一邊開口詢問道,林放看了南星一眼忙開口否認道:「放放沒有不願意,能成為南星姐姐的師弟,放放很開心!」說完看了一眼另一邊的宗源,有些難為情的低下了頭。南星見他如此這般,微微輕笑一聲「現在大人們都不在跟前,放放有什麼話不妨直接對南星姐姐講,說不定姐姐還能幫到你呢!」

「我不是不願跟著先生認字,我是想去忘憂閣學武。」林放聞言,看了南星一眼,這才鼓足勇氣開口說道:「如今宗源都會些功夫了,放放作為他最好的朋友卻一點功夫都不會,將來如何保護他,做他最好的兄弟?」

「原來是這樣呀!那你為何不直接向你爹娘言明你心中所想呢?」听林放這般說,南星深感欣慰。

「娘親不同意我習武,她只想讓我好好習醫便可!」林放很是苦惱。

「不錯,這麼小就有明確的目標甚好。可就算你想要習武,為何這般不願跟著先生好生認字呢?你可知若是日後你不識字,如若哪一日你得到一本失傳已久的武功秘籍,你也不認識那可如何是好呀?你要知道,能請先生來我們榮歸城可是不容易呢!」

「我不是真的不想讀書認字,只是一時不知該如何讓爹娘他們接受我想習武的想法,這才出此下策!」林放有些羞愧的低下了頭。

「那我知曉了,姐姐定會和你娘親好好說說的,放放你就算想習武也可繼續學醫呀!這樣想必你娘親不會不答應的,宗源日後也是都要學會的!」南星輕拍了拍他的腦袋。

「姐姐說的是真的?我們都可以像姐姐一樣兩者都學?宗源若要學,那我便也學!」林放很是高興,而宗源听完師姐的話卻一臉茫然的看著她,南星對他眨眨眼,淡淡一笑。說話間三人已移步至山後,遠遠的听見笑鬧之聲。南星帶著兩個小男孩爬上小山坡,佇立于山坡之上,遠遠的看著底下的人玩鬧著。只見一群中年男子正圍著一年輕男子在過招,他們將他團團圍住,大有群起而攻之之意!

「師姐,師兄能對付得了這麼多人的同時圍攻嗎?」宗源有些擔心的開口問道。

「小源兒莫不是忘了,他可是你爹爹最為得意的弟子,你要相信你師兄,他可是得過師祖點撥的!」南星滿臉驕傲的看著底下的人兒,誰知話音剛落,遠處的局勢就發生了逆轉。多人同時進攻,毫無章法,只為困住年輕男子。抱腰的抱腰,控腿的控腿,此時只怕是功夫再好的人也是雙拳難敵四手。

「星兒姐姐,白青哥哥快要被叔伯們壓在底下不得動彈了!」林放的話還沒說完,南星足尖一點,縱身一躍,人便來到了谷場之上。

「師姐,等等我們呀!」宗源和林放趕緊往山下跑,南星一落地忙把覆于白青身上的人一一推開,厲聲道:「你們這麼多人圍攻他一人算什麼本事?都是自小看著他長大的他自然不好對你們用殺招,統統給我起開!」推開所有壓在白青身上的人,把他從地上拉起來急切的問道:「沒事吧?他們這麼多人同時圍攻你,你干嘛不出手呢?把握住分寸便好呀!」

「星兒莫擔心,我沒事,叔伯們同白青鬧著玩呢!也不是真的要切磋,無須擔心,沒甚大事!」白青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土,對著南星淺淡一笑。

「城主可真偏心,怎麼就知道關心白青,也不來關心關心我們這些叔伯們是否受傷?白青他可是有功夫傍身的,我們這些叔伯們可都不大會功夫,我們才是會受傷的那一個吧?」放放的爹爹林叔見他倆這般親密不由得開口笑問道。

「我南星就是偏心怎麼了?想要關心回去找林嬸去,我可不負責!」眾人听完皆是哈哈大笑,看來今日只能練到這兒了,一行人打道回府。林放回到爹爹身邊,走在隊伍的最前頭,白青和南星帶著宗源跟在隊伍的最末尾。

「今日的功課都完成了?」白青看著南星開口問道「一大早海叔便來找我,要教我排兵布陣之法。你知道的,他是從戰場上撿了一條命回來的,時不時的就想把他在戰場上經歷過的克敵之法悉數傳授于我,故而今早失約未能陪你練劍,可有怪我?」

「別提了,一大早我還沒來得及去尋你就被師祖帶到西峰之上去了。哦,對了,師祖突然答應讓我們去江湖游歷,去江南看看美景。不過他老人家再三交代,定要你心甘情願陪我一道前去他才放心,不然不許我獨自離開去闖蕩江湖!」

「好!我們一道去!」南星話剛說完,白青便應了下來。

「真的?太好了,那我們趕緊回去告訴師祖吧!我怕他一會兒反悔了!」南星知道自己提的任何要求白青都會答應,這會兒便急著要拉著他回到忘憂閣。

在出城回去之前,路過林放家,遠遠的看見放放在家門口等著自己,南星讓白青和宗源等自己一會兒,走到林放身邊帶著他回去找了林叔和林嬸詳談,最後二位長輩同意讓他習武,不過認字不可荒廢,醫術不能不學,林放滿口答應。將南星送至門口,林放拉著她的手笑著開口道:「多謝星兒姐姐了,若不是有姐姐出面相勸,爹娘定是不會輕易答應我的!」南星蹲來模著他的頭說道:「放放不用謝姐姐,是放放自己有能力能做到,你爹娘這般疼愛你,自然會應允你的請求,待師父回來,行了拜師禮,在師父身邊可要加倍用功哦!」

「嗯!姐姐放心,放放定不辜負你的期望,一定會加倍努力的!」林放剛會走路說話的弟弟阿寧撲上前來拉著南星,嘴里一直喊著「姐姐,姐姐」南星幫他擦拭嘴角的涎水,對著他甜甜一笑「姐姐今日可沒空陪阿寧玩哦!改日再來陪阿寧玩可好?」將阿寧交到林嬸手上,與他們道完別,三人原路返回到忘憂閣。剛回到練武場,便看見陸無雙執劍于胸前立于場地中央。南星這才反應過來怎麼把這事給忘了,牽著宗源本想著若是師叔還沒瞧見他們,能不能想個法子躲過去,白青卻先她一步上前作揖見禮「白青見過師娘,師娘在此等候可是有事要交代?」

「你倆還知道回來?不是說一會兒便回來了嗎?」南星牽著宗源剛走到跟前,陸無雙便開口訓斥道,白青有些疑惑的看了眼師娘,而後偏頭看了看南星。

「師叔,星兒知道錯了。」南星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早上不該不听您的話執意把小源兒拐走,這不一尋到人便回來領罰了嗎?」說完陪著笑臉,親熱的欲上前挽住陸無雙的手臂。

「別動,回去站好了。自己說吧,打算怎麼受罰?」看陸無雙一直板著臉,一時之間也拿不準,只好硬著頭皮豁出去了,把宗源一把推到白青身旁「白青你先把小源兒帶回去洗漱一番吧!我留下來受罰,完事之後去找你!」抬頭看了陸無雙一眼「師叔今日想怎麼罰,星兒都認了,小源兒完全是被我拖走的,他還這麼小,師叔您也不忍心罰他不是?」

「師姐說的不對!」宗源上前牽住南星的手對著陸無雙開口道:「娘親,源兒是自願跟著師姐去找師兄的,沒有練完功就該罰。」又回頭看著南星說道:「師姐怎可獨自一人領罰呢?以往師姐不是教導宗源要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就要敢做敢認,要有大擔當嗎?今日之事本就是我自願的,理當受罰!」這會兒南星真不知是該夸他平日里這般听自己的話,還是該感嘆這小子怎麼就這麼一根筋呢!白青模了模宗源的腦袋開口道:「既然星兒和源兒皆是為了徒兒而耽誤了今日的功課,徒兒願同他們一塊兒受罰!」南星听完不由得皺了眉頭,怎麼就變成如今這般了,還上趕著領罰的!

「好了,你們是師兄弟情深,倒顯得我這做師叔的不近人情了。這樣吧,宗源把今日落下的功課完成,星兒陪著他一塊練,至于青兒就在一旁看著他倆,不許他倆偷懶,半個時辰之後方可離開!」說完便轉身離開,只不過余下三人都不知道,陸無雙在轉身的那一刻原本板著的臉瞬間掛滿笑容,握著劍滿意的離開。看著師叔離開,南星望著宗源愧疚道:「今日是師姐連累源兒,讓源兒受罰了,日後師姐不在你身邊,可要乖乖听娘親的話,別惹她生氣!」

「師姐此話何意?師姐要去哪?以後都不在源兒身邊嗎?師兄也一同離開?」宗源有些著急又有些許疑惑的望著她。

「源兒莫急,我們也就離開個一年半載,回來之後便一直陪著源兒長大!好了,現在開始練劍吧!有事待會兒再說!」南星帶著宗源在場地中央練著劍,白青在一旁陪著,半個時辰之後二人這才收了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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