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一陣強勁之風在黑夜里由遠及近,白青隨著那呼嘯而過的強風穩穩當當的飛身落在南星面前,俯子甚是輕柔的撫著她的發頂輕聲出言寬慰著她道:「星兒不哭,路上有事耽擱了一會兒,莫要擔心,白青回來了!」放下手中拾回來的木柴將南星扶起身擁在懷里解釋道:「白青害星兒擔心了,都怪白青,白青該罰,一時走的有些遠了,竟誤了回來的時辰,是白青錯了,星兒萬不要這般憂慮,當心憂思過重傷了身子,白青會心疼!不哭了可好?」南星靠在他懷里默默流淚靜靜的听著他說話,心緒逐漸平復下來,緩緩抬起頭望著他破涕為笑道:「白青,星兒如今是否越來越不像自己了?近日來似是極難控制住情緒,極易落淚,流了太多淚水了,星兒都有些不大喜歡這般傷春悲秋的南星了!」白青拭去她眼角落下的淚水淺淺一笑柔聲說道:「無妨,不管星兒日後如何變化?白青都坦然接受,珍愛如常。白青知曉星兒,自小便是外剛內柔之人,近來在星兒身上發生了那麼多事你都一人默默承受著,壓在心底無處宣泄,白青倒是很希望星兒在白青面前不必這般約束自己,能盡情肆意的大哭狂笑一場將積壓于心中的煩悶盡數發泄出來,別讓自己困頓其中才好!」南星淺淡輕笑,點點頭說道:「星兒此時心情暢快了不少,白青果然沒說錯,盡情發泄出來星兒都不似之前那般無力了!」說話間瞧見白青肩頭一閃一閃的似是落了一只流螢,抬手輕輕觸踫到它,它便似是突然受驚一般展翅快速飛離了肩頭。南星的目光追逐著四下亂飛的流螢,心中甚是疑惑的開口問道:「白青方才這是去了何處?怎麼會有流螢跟隨者你回來?那兒可是很美?」白青故作神秘的笑笑說道:「星兒待會兒隨白青一同前去一探究竟便知,那兒夜間之景必定會讓星兒眼前一亮,一掃之前的煩悶,定會讓你深覺不虛此行!」

南星隱隱有些期待的笑笑點點頭,擦干眼淚簡單收拾好自己,白青將木柴堆放好,二人各自收拾妥當,白青這才牽著南星轉身往密林深處走去。白青在前頭領著路,南星安心的跟隨在他的身後,潺潺流水之聲似有似無的漸漸傳入南星的耳中,行至此處的密林之中許是多年未曾有人出沒,雜草肆意生長,南星亦趨亦步的跟上白青的步伐緩慢向前。白青忽然間停下腳步,南星一時不察撞到他的後背上,白青輕笑一聲回身將南星帶至他身旁,南星不明就里疑惑的望向他,白青牽著南星十指相扣,抬手遙指了指前方展顏一笑說道:「星兒快看,眼前的這些都是何物?星兒可還喜歡?」南星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展現在南星眼前的便是一大片遠遠瞧著望之寬無邊際的黃綠色閃閃發亮的星辰大海,流螢在雜草中穿行而過將一方淨土照亮。南星被這藏匿于密林深處的極美景致深深驚艷到了,流螢帶著忽閃忽閃的光芒在林中飛舞,抬頭望向四周的參天大樹,示意白青前方的大樹的樹杈,二人同時騰空踏步飛身而起,驚起一地飛舞的螢火四向鋪開,落坐于大樹樹杈之上,眼前的絕美景致瞧著又同方才在草叢間看到的似是有些不一樣。白青虛扶著南星的臂膀,南星依偎在他的懷里,靜靜的坐于樹上欣賞著眼前的美好,靜默片刻之後,白青微微側頭輕聲問道:「星兒,可要收一些流螢讓你一路帶著觀賞?」南星聞言忙一把抓住白青欲伸向空中的手腕,甚覺不妥的搖搖頭輕輕一笑說道:「白青,不用了!今夜瞧過便好了!就讓它們待在它們該呆的地方吧!我們不必驚擾也不要強求,無需帶走,讓它們肆意快活的在叢林中飛舞便好!天生萬物,道法自然!」

「好!是白青隨意揣測星兒的心思了,如此便就讓它們在這林中這般肆意快活!」白青輕靠著南星發頂輕聲說道,南星靜坐良久輕吐一口氣緩緩開口說道:「白青,謝謝你!知星兒近來情緒不佳,特意為星兒尋到這樣一方淨土洗滌心靈,為星兒解開煩憂,暢快身心!有你在身邊真好!」白青莞爾一笑柔聲說道:「星兒說的什麼傻話?我們之間又何必言謝?」南星听著白青胸膛有力的心跳聲眉頭舒展,甚覺心安的低聲說道:「以往閑暇之余星兒時常會想,上一世星兒到底是做了多少行善積德之事?今生才能這般有幸的遇到如此之好的白青,一直陪在星兒身邊護著星兒!年幼之時星兒也曾埋怨過老天,待星兒如此不公,無一親人在旁,顛沛流離不得絲毫關愛,還要被素不相識之人莫名一路追殺!可自從那般巧合遇到了師父,被他救下一路關愛護送至忘憂閣,之後甚是有緣的遇到白青你,與忘憂閣這一大家子一起生活這麼多年,星兒便又開始由衷的感謝當年所發生之事。如若不是莫名離開了山莊,星兒如何能換得如此幸福的十多年?這麼想來星兒又是如此幸運,上天的安排竟是這般美妙,星兒一直生活的肆意暢懷,幸有你們在身旁!」白青緊了緊她的臂膀淡淡開口說道:「白青能再次有幸遇上星兒又何嘗不是呢?老天安排自有緣分讓我們在一起相識、相遇、相知、相守!」南星沒太深究白青方才之言,拉下白青的手臂緊緊挽在懷中,另一只手伸向空中,微風輕拂而過,此刻南星的心境較之前完全不同,滿是驚喜的側頭看著白青激動的說道:「星兒此時才似是真實感知到娘親的輕撫了,這是否便是娘親在告知星兒?她一直都在掛念星兒,要星兒好好珍惜眼前所擁有的一切!」白青回望著她甚是心安的笑著點了點頭。二人坐于樹杈之上享受著這難得的靜謐時光,眼前流螢飛舞,耳畔潺潺流水,陣陣清風拂面而過,吹散心中深藏著的陰霾,逐漸被恬淡和舒暢裹滿整個心窩!

翌日晨曦微露,白青同南星便早早醒來,收拾好行囊驅著馬匹繼續緩緩前行。這一路上所到之處時常听到有人談論這瑯琊山素有「蓬萊之後無別山」的美譽,盛產各種藥材,甚至被當地農戶盛贊之為「天然藥圃」!南星這一路上也見到不少農夫一起進山采藥,作為大夫的她忽而來了興致,二人將馬留在山腳下的農戶家,向他們借來進山采藥的工具,他二人便相攜進山采藥去了。還真別說,一個時辰之後二人倒還真的是收獲滿滿,南星抖了抖背上漸重的竹筐,不由得欣喜的笑著說道:「這瑯琊山還真不錯,今日采到的這些藥材又可以換好些銀兩了呢!想想就甚是歡喜!」白青見狀甚覺好笑的看著她說道:「星兒當真是為了換取銀兩才決意進山來采藥的嗎?如若真是如此那大可不必,若玉之前將我們的包袱送來之時,已然在包袱內偷偷多放了好些銀兩,星兒無需再通過進山采藥來換取銀兩去游玩江南,我們帶著的銀兩一直都夠用,星兒大可放心!」南星聞言甚覺欣慰的淺笑著點點頭開口說道:「若玉還真是上道,倒是懂得我這個長姐的心思,不愧是我的親小弟,值得稱贊!不過呀!有些事還真是一時之間難以說明白的,就好比白青你喜歡練劍,遇到劍術好功夫高的前輩總是希望能得機會上前好好虛心討教一番;而星兒則最是喜歡弄藥制毒,自然是遇到這些好藥材便想著進山采一些來備用,多余的換成銀兩,只是各自心中的需求不同而已!」白青了然的點點頭笑著提醒她道:「好吧!星兒說什麼便是什麼!不過星兒也別忘了,待我們游玩完江南回到忘憂閣,師祖到時必定會親自試煉星兒的功夫心法是否有長進?有些東西星兒可別落下了!」

「是!星兒知道了!白青教訓得是,如今說話這口氣還真是越來越像師祖了!」南星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搖搖頭,瞧著眼前之人容貌上看著分明就是一俊朗少年郎,心智卻越發的這般老成持重。白青沒去理會南星的打量,看著眼下藥材也采的足夠了,出來想必也有些時辰了,忙笑著揉揉她的發頂開口說道:「現下天色漸晚了,差不多我們該下山了吧?」南星看了眼竹筐中滿滿的藥材,甚是心滿意足的微笑著點點頭跟著白青下山,二人留了一些藥材給山下的農戶,其余的打好包袱系在馬鞍上,同農戶道謝辭行後翻身上馬繼續南行。自那一夜在林中大哭發泄過後,南星似是又恢復到了往日的歡快,興致一直很好,一路上二人同以前一般有說有笑的,不由得讓人深覺這時光也在不知不覺中行進得快了些。他二人行至福榮小鎮決意稍作停留,南星便先去尋了藥鋪將手中的多余藥材賣了換銀兩,留下了一些自己以往不易得的藥材,之後便打算找了一家小店進去稍作休息。從藥鋪賣完藥材出來,南星掂了掂手中分量十足鼓囊囊的錢袋子,一臉滿足的舒心淡笑著,白青瞧見了她這副模樣不由得笑著打趣她道:「星兒,你方才那表情瞧著還真是十足十的像個小財迷,有銀兩在手的感覺竟這般滿足嗎?」南星聞言忙收斂了嬉笑的神色,一臉嚴肅故作老生常談道:「白青,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們自小在忘憂閣長大,表面上看是師祖維持著忘憂閣大小事宜,可近些年日常開銷全在師叔手里精打細算著,我瞧見過的,師叔規劃著手中的銀兩,掌管著忘憂閣眾人的吃穿用度可是不容易了,以往師父還可以時常治病救人獲得些銀兩,可他大多時候一出門便一兩年才回,師祖和師叔是指望不上師父的,每年汐雨姐姐都會拖茶叔帶回酒樓的分紅,也還勉強夠維持忘憂閣眾人生計。現如今我們已然長大了,這幾年你作為榮歸城的城主,自然得有自己的小金庫,以備日後不時之需。而以你這般樂善好施的性子向來是不太在意自己的,那星兒可不得好好為你謀劃謀劃,存起白青你的小金庫。反正這江湖于我南星而言,最重要之人也就只有你和忘憂閣眾人了,如此也好,日後便不會再被旁的人和事給拖累,可以隨著自己的心意過活。平日里采藥制藥,無聊之余同師祖斗斗法,教教宗源,實在待著無趣之時便去尋汐雨姐姐品酒,想想豈不美哉!」

「你呀!當真是為了白青操碎了心!」白青甚是無奈的笑著說道,轉念一想又不由得輕笑一聲說道:「其他人白青不知曉,不過有一人星兒怕是很難將他甩掉和忘卻的!他必不是這般輕言放棄之人!」白青故作高深的看著她但笑不語,南星聞言甚是不解的詢問道:「白青說的是?」見白青一副顯而易見的表情南星瞬間領會了大膽猜測道:「你是說若玉?」白青甚是滿意的笑著說道:「星兒甚是聰慧!其他人或許日後不會再過多攪和到你的生活里,而若玉就未必了,以白青的設想,他日後得了空必定會出門去江南尋你,若是江南尋不到你,恐怕日後西北之境便要不得安寧了!」南星甚是認同的點了點頭嘆口氣說道:「哎呀!怎麼能把若玉給忘了呢?雖說蕭如月是歹毒心腸,不似江湖眾人標榜的那般光明磊落之人,可她的一雙兒女卻是耿直善良之人,說不定日後能成為赫赫有名的一代江湖俠士呢!看在他之前給我們備下這麼多銀兩的份上,南星就勉強接受他偶爾的出現吧!算了,不說他了,前面有酒館,星兒許久未嘗到倒是有些想念酒的味道了,要不我們前去嘗嘗看,順便听听看如今這江湖上有什麼趣事?」白青贊同的點點頭說道:「正好!我們也可買下些酒水備著!」二人剛行至小酒館的門口,機靈的店家小二瞧見有新客上門忙熱絡的出門迎客,殷勤的將他二人引入大堂內坐下,南星看了眼銀兩,兩眼一眯,甚是豪放的對著店小二笑著說道:「將你店中的好酒好菜上來幾樣,動作快些,我們有些餓了!」店小二笑眯眯的點頭應和道:「好 !二位客官稍坐片刻,本店特色酒水馬上就來!」

南星和白青落坐于小酒館里間的窗邊,臨近他們一桌坐著四個年輕人,瞧著身著打扮似是江湖人士,一人一劍立于身旁,各個搖頭晃腦儼然是酒過三巡之後了,其中一人有些暈暈乎乎的晃著身子大著舌頭開口說道:「你們說若是此次我,兄弟我,能擊殺了那明月教教主,日後兄弟我在這江湖中的地位可就不可同日而語咯!任誰都要高看兄弟一眼!」其余三人听聞他這般沒遮沒攔大言不慚的酒後之言皆嗤笑出聲說道:「就憑你?兄弟快別鬧了!不是兄弟我輕看你,听聞那木千風讓她的明月教弟子四處搜尋少男少女,專門吸食他們以助她自己練成那陰邪之功。以兄弟你目前的這點功力,怕是還不夠她一口吸食的!」另一人狂笑著接過話頭勸說他道:「兄弟你就別這般痴心妄想你能傷得了那木千風!你也不想想,如今江湖中最大的門派,地位最高的雲澗山莊都未曾听聞他們敢口出狂言獨自前去剿滅明月教,誰給你這麼大的膽子敢這般想?你呀!待會兒還是趕緊尋個去處好好醒醒酒吧!」桌上余下的最後一人頭腦還算較為清醒的開口說道:「其實這一路上兄弟心中一直有個疑問?你們說此次給江湖各大門派匿名廣發拜帖之人到底是誰?這人是真心想讓各大門派齊聚光明頂共同圍剿了那明月教眾人?還是想我們出力之後,他好坐收漁翁之利?待我們各大門派元氣大傷,他好掌管武林,統一號令整個江湖武林。如若當真是如此的話,那我們不是都傻傻的著了他的道,替別人做了嫁衣了嗎?」最先開口之人擺擺手不甚在意的說道:「管他呢!如今哪兒能想那麼多?方正不管如何?此次若他真能將木千風與眾明月教弟子引至光明頂,讓我等合力擊殺,那人還就是算真有些本事。不說他了,兩日之後可就是我們兄弟四人在江湖武林各派面前大放異彩,名揚于世之時了,自古正義與邪惡不能共存,我們名門正派就是要以掃清江湖中的邪門歪道為己任,如今只管記住這個便好,哪兒還有心思去管其他的呀!來,繼續喝!」余下三人聞言深覺有理的笑著附和道:「來來來,繼續繼續,旁的先不管了!」四人心情大好,絲毫不在意旁人舉著酒碗痛快暢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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