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冷淵怎麼也想不到,南星今日前來會帶來如此意料之外的結果,甚是疑惑亦不敢置信的開口問道:「你說什麼?你不是蕭如月的女兒?這怎麼可能?明日雲澗山莊便要宴請四方來客前去見證你認祖歸宗,你此時前來說你不是蕭如月的女兒,莫不是這話是你自己編的吧?少拿莫須有之事來誆騙我們!你以為我會信?」南星搖搖頭冷笑一聲,執劍環于胸前淡淡開口說道:「事是真事,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是打定主意要同白青在一起,誰都別想這般輕易的將我們倆分開!您還別說,自那夜回去之後,我還正愁此事沒有破解之法呢!誰曾想老天當真待南星不薄,此事還真就莫名的峰回路轉了,如今唯一的阻礙也已然不復存在了,南星也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今日必定要見到白青,將他帶回南星身邊!」冷淵見她一副勢在必行的模樣皺著眉頭沉聲說道:「如若我執意不讓你們相見呢?你又能奈我何?在下既已知曉當年的滅門真相,今日雲澗山莊的大小姐不听勸阻,不請自來,那在下就不能這般輕易的放江大小姐回去了!」南星聞言手執長劍擺開架勢,肅殺之氣四散開來,看著他冷聲說道:「少宮主不防試試!」正在此時從後院傳來一陣喧鬧聲,聲響越來越近,其中一人甚是為難又小心翼翼的勸說道:「白青少俠!您就別再往前闖了,少宮主說了讓您好好休養,不讓您出門,您就別為難我們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听見白青氣息甚是虛弱的回話道:「我也不想為難各位,近幾日各位已然知曉了在下同你們少宮主是何種關系?各位既然不會出手傷白青,此時又何必攔著在下?在下有急事要去辦,如若大哥知曉了要責罰你們,各位也不必擔心,任何責罰白青一人承擔,絕不牽連到各位!各位盡管放心!」

南星听見白青的聲音,急忙收勢轉身沖向門外,白青揮劍逼退圍在身邊的弟子,快步向前輕身飛躍,在門外落定甚是無力的倚靠著,腳下虛浮便要跌落在地,南星正好來到門邊見狀忙飛奔上前扶住他急切的呼喊道:「白青,你這是怎麼了?為何唇色發白如此虛弱?可是他們出手傷著你了?」冷冷的看著身旁的寒月宮弟子,握住白青的手便要為他把脈,白青甚是意外能在此時見到南星,反手緊握住南星欲為他把脈的手甚是欣喜的笑著說道:「星兒莫惱!他們怎會傷我呢?白青身子有些虛是因為前幾日練功心切,亂了心神,險些走火入魔,這才被功力反噬,與旁人無關,星兒今日為何會出現在此?可是特意前來尋白青?」南星甚是心疼的瞪了他一眼開口說道:「怎麼會?你一向不是這般急于求成的性子,有事別瞞著星兒,你若受傷了,星兒最是心疼!近幾日你不在星兒身邊,星兒甚是想念你,便想來看看你,星兒先扶你進屋歇會兒吧!」白青柔情一笑點點頭說道:「好!有勞星兒了!」南星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扶著他就近入座,白青緊握著她的手笑著詢問道:「這幾日白青不在星兒身邊,星兒可有好好練功?可不能偷懶啊!」

「你看看你,自己都練功受傷了,還不忘記敦促星兒練功,你這性子當真是同師祖越來越像了!放心吧!星兒絲毫不敢落下!等你同我回去,我們切磋一番你便知道了!」南星蹲微瞪了他一眼笑著說道,白青甚是欣慰又憐惜的撫了撫她的臉頰,一眼便瞧見她脖頸處青紫一片,眼中閃過狠厲沉聲問道:「星兒,這是誰傷的?是她來找你的麻煩了?」心疼的輕撫著她的傷處,南星不甚在意的拉下他的手笑著說道:「白青不必擔心!星兒沒事,你了解星兒的,何時讓自己吃過虧?今日也沒讓她好過,這傷只是看著嚇人,其實一點都不疼!」安撫好白青的情緒,南星這才望著他笑著說道:「白青,星兒今日是特意來帶你離開的,你可願同我一道回山莊?之後我們便去江南,星兒不想與你分開!」白青甚是歉疚的看著她說道:「星兒,大哥那晚出言傷了你,你別責怪他,有些事他不清楚其中原由,只是怕我們日後知曉了會受傷,這才極力反對我們,白青代大哥向星兒道歉,星兒可否看在白青的面子上不同大哥計較?原諒他可好?」南星聞言甚覺好笑的開口說道:「白青放心吧!星兒沒有責怪他,其實那晚他一開口喚星兒,星兒便知是他裝扮成你來拒絕我,既然知道那夜之人不是你,我自然不會在意對方說了些什麼!對了,今日星兒前來便是想告知于你,蕭如月進了莊主書房,見到了藏著的那些東西,盛怒之下便說出了星兒的身世。你之前的猜測沒錯,蕭如月不是星兒娘親,皇甫清歡才是星兒的生身母親,那荒院中的女石像想必就是她,如此一來,你大哥便再也沒有理由能拆散我們了吧?」

「傻丫頭,沒人能拆散我們!」白青說著便將她拉起身擁入懷中,模著她的腦袋笑著柔聲說道:「此時還不是我們離開的好時機,白青受傷了,眼下還有一些事情未做了結,白青還要暫時留下來同大哥一起解決。」南星點點頭靠在他的耳邊輕聲說道:「明日,等我!」與此同時白青在握著的南星的掌心中寫到︰明日,來接我!白青隨即松開南星,二人相視淺笑,南星隨即轉頭淡淡的看了冷淵一眼,皺著眉頭似是有些不放心他開口說道:「可是,星兒擔心少宮主他……」白青急忙打斷她柔聲說道:「星兒別怕!這幾日你便好好的在未名居里待著,好生照顧自己,白青不在你身旁,有些人你要多留個心眼,不能讓她再傷著你了!我既已決定留下來同大哥一道了結一些事,大哥便不會再悄無聲息的帶我離開,處理完手中之事我必定會回山莊尋你!白青絕不食言!」南星笑盈盈的看著白青點點頭說道:「好!星兒答應你,近些時日星兒哪兒都不去,就在未名居安心等著你回來!你也要答應星兒,照顧好自己,練功時切記不可急于求成,莫要再傷著自己讓星兒擔心!」白青點頭應承道:「好!星兒莫擔心!白青送你離開!」南星最終拒絕了白青起身送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淡笑著轉身離開,白青目送南星離開,冷淵緩步上前來到白青身邊淡淡一笑開口說道:「看來這些時日大哥苦口婆心的勸說沒有白費,你終于想通了!」

「你是我大哥,如若不答應你,白青又該如何呢?既然白青勸不動你,便只能與你一起找出滅門的真凶,為家人正名!畢竟滅門之仇也不能只讓大哥一人扛著,盡快解決此事也好早日了卻你心中這麼多年的仇怨,全當是兒時答應娘親之事未能及時做到,現如今盡力補償給大哥,為大哥做的最後一件事!」白青望著空蕩蕩的前院悠悠說道,冷淵聞言甚為意外的瞪著他大聲訓斥道:「你此話何意?你這是打算解決好此事之後便同大哥訣別嗎?你別忘了我們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我是你的至親兄長,是你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脈親人!你這是還在為那晚之事怪我?在你心中,這丫頭當真比我這個親大哥還重要?」白青回頭靜靜的看著冷淵,片刻之後才緩緩開口說道:「大哥,有些事你不知道,當年若不是有幸在路上遇到星兒出手相救,白青怕是早就不在這世上了!我們倆在一起這麼多年,我早已允諾星兒要好好護她一世無虞,那便要言而有信!大哥,你真不應該那般出言傷她的,她受傷,我心疼!」白青穩住身形,轉身回了後院,那日強行沖破穴道,傷得不清,至今還未完全恢復。從袖口模出方才星兒塞給他的固元丹服下,配合著內力沿周身經脈流轉,催化丹丸運功調息。

南星在山莊門前躊躇良久,定了定心神才翻身下馬回了未名居,甚是意外的瞧見若伊正在院中陪著蘇婆婆,婆婆見南星回來安心一笑說道:「大小姐,二小姐等您好一會兒了,你們姐妹倆好好聊聊!」說完便起身回房,留下南星和若伊對坐著相顧無言,靜默良久,南星輕聲問道:「書房都收拾好了?你娘親,已經安頓好了?」江若伊似是才回過神來,看了她一眼略顯尷尬的笑著說道:「恢復原樣了!我還真不知道,雲澗山莊竟藏著這麼多秘密!從小我就覺得爹娘相處太過相敬如賓,原以為他們就是這樣的性子,從未想過其中還有這些原由,原來你娘親才是爹爹最為鐘情的女子,是他心心念念掛念一輩子之人!」南星冷笑一聲說道:「掛念一輩子又有何用?人都已經不在了,你爹爹如今做的再多也只是為了求得自己心安!」若伊不甚贊同的出言辯駁道:「至少被人念在心中一世,也好過像娘親如今這般不被人珍視疼惜吧?以娘親的家世地位,未出閣之前定也是被家人捧在手心里的寶,遇上不鐘情于自己之人還不是這般悲涼?我終于知曉為何娘親知道我對冷淵的心思之後這般反對?現如今的我不正是當年的她嗎?面對同樣的選擇,南星你要如何選?他已然放棄你了,你還要堅持嗎?就不怕落到我娘親這般田地?」

「江若伊,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去想這些?」南星無奈的瞪了她一眼說道「作為雲澗山莊的大小姐,蕭如月的女兒,你不是該去弄清楚冷淵所說之言的真相到底為何?此事可關乎到雲澗山莊的名節!我們不一樣,我本就不在山莊中長大,雲澗山莊的名聲于我而言其實沒多大關系!」若伊聞言甚為震驚的望著她說道:「你說什麼?冷淵所言?那晚同你見面之人不是白青嗎?」南星無奈的嘆口氣說道:「看來你還是不明白,這是你該關注的重點嗎?此時當務之急不是該去查明真相,為雲澗山莊洗月兌嫌疑嗎?」若伊穩定思緒正色道:「你放心!我決不會讓任何人誣陷雲澗山莊,往雲澗山莊潑髒水,這件事我定會查個水落石出!」說完便起身準備離開,剛走兩步又突然回頭看著南星說道:「有一件事你別忘了,明日便是你認祖歸宗的日子,你是雲澗山莊的長女,若那件事當真與雲澗山莊有關,你覺得你與白青還能這般相安無事的在一起?」說完頭也不回的疾步離開,南星盯著若伊離去的背影發著呆,蘇婆婆見院中安靜下來,一出房門便見到南星獨自坐于院中皺著眉頭想著心思,蘇婆婆忙上前緊握她的手靜靜的陪著她,見婆婆一臉擔憂之色望著自己,南星輕輕拍了拍婆婆的手背,給了一個安心的微笑,思慮良久才緩緩開口問道:「婆婆,在雲澗山莊這麼多年,蕭如月在您心中到底如何?今日她說出了星兒的身世,說我不是她的親閨女,我的娘親名喚皇甫清歡,早已不在人世了,她似是極其厭惡南星!」

婆婆听完南星所言似是突然憶起了什麼甚為可怕之事?身子不受控制的抖著,南星見狀忙上前將她擁入懷里,柔聲安慰她道:「婆婆別想了,一切都是星兒的錯,星兒真不應該,之前便說過不逼婆婆做不願做的事,是星兒錯了,求婆婆原諒星兒。我們不想了,什麼都不要再想了,就像白青的娘親同他說過的那樣,將曾經的過往都放下,一切煩心之事全忘記,不去深究不去計較,好好活在當下!」蘇婆婆抬手扶著南星的臉頰甚為疼惜的說道:「一切都是婆婆的錯,是婆婆無用,自小便讓大小姐承受這麼多,顛沛流離,居無定所,受盡欺負!」南星笑著搖搖頭說道:「婆婆想錯了!星兒離開山莊一直都過得很好!您不知道,星兒這些年在西北邊陲過的有多快活!遇見了師父,認識了白青和一眾兄弟姐妹,他們待星兒可好了,事事都寵著星兒,星兒過的可愜意了!」見南星提及白青,蘇婆婆忙出言問道:「大小姐可有找到白青少俠?他沒什麼事吧?」南星甜甜一笑說道:「婆婆放心!星兒已經見到他了,不日便能將他帶回!對了,星兒這些時日都不能好好的陪在婆婆身邊,方才想起來之前星兒調制過一瓶藥粉,我去尋來給您防身,日後若是星兒有事不在您身邊,有人想傷害您,您便將藥粉撒在對方身上!」南星回屋找到藥瓶,疾步回到院中交到婆婆手上說道:「這藥粉是星兒閑來無事調出來的,沾染到皮膚上會奇癢無比,並且星兒還在藥粉里加了特殊的香粉和別的用得著的東西,星兒喚它永隨香!只要您打開它,不管是誰將您帶往何處?星兒都能尋到您!」

蘇婆婆握著手中的藥瓶沉默良久,思慮再三緩緩開口道:「大小姐,不是婆婆不告訴您關于您娘親之事,有些事婆婆不能說與您听,婆婆只希望您能一直同今日這般什麼都不知曉,什麼也不去探尋,好好的長大。或許什麼都不對您說才是婆婆唯一能保護您的方式!」南星擁著蘇婆婆笑著說道:「星兒知道,婆婆所思所想都是為了護星兒周全,星兒理解您!」安撫好蘇婆婆,南星便帶著她回房為她施針,讓她好生休息。直到夜幕降臨江知行才帶著童林趕著馬車回到山莊,安排好山莊事務之後才回到書房,南星日落之後便坐于未名居屋頂之上靜靜的听著主院的動靜,一直等到半夜都未曾听到任何爭吵之聲傳出,南星望著明月喝著酒,心中不由得冷笑道︰這二人真不愧是多年相伴的夫妻,還真是默契,這般忍得住!倆人城府極深,娘親當年遇到如此有城府的江知行到底是幸還是不幸?自己于他們而言終究是外人,如若不是白青不在身邊,今日必定啟程離開雲澗山莊了!南星將手中的酒水喝完,重重的嘆了口氣,飛回到院中,回房休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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