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章 匹夫一怒(8000)

作者︰賣報小郎君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時間往前推移,大概兩刻鐘前,打更人衙門。

   一襲青衣的許七安踩踏著樓梯,緩緩下樓,周遭是一群神色復雜的吏員。

浩氣樓本質上是魏淵的辦公地點,樓里有許多傳遞消息、分析情報的吏員和智囊。

袁雄新官上任三把火,只來得及燒到打更人,浩氣樓里的吏員暫時沒被波及,如果袁雄沒死,這把火遲早會燒到他們頭上。

因為他們都是魏淵的心月復團隊。

只是沒想到,袁雄昨日剛接任魏公之位,入主浩氣樓,今日便死于許七安之手。

吏員們站滿每一層的樓道拐角,默默的看著他,看著這襲青衣緩步下樓。

一雙雙目光里,有崇敬,有悲傷,有感動,有淚光閃爍。

這些天的朝局變化,昨日打更人衙門發生的事,他們看在眼里,心里清楚。

明面上沒有說話,心里必然有怨恨……

然,手里能握筆的,握不起刀。能握刀的,卻握不住那一閃即逝的勇氣。

魏公坐鎮打更人二十一年,受其恩惠者比比皆是,現在他死了,朋黨樹倒猢猻散,各黨派冷眼旁觀。

到最後,是這個入職打更人不到一年的年輕人,為他沖冠一怒。

眾吏員望著他,沉默中醞釀著悲傷。

許七安出了浩氣樓,來到袁雄尸體前,抽出刀,割下他的頭顱? 拎在手里。

你要讓魏公身敗名裂,我不答應!

吏員們沖出了浩氣樓,擁堵在樓外。

許七安轉身離去時? 身後傳來一個哽咽聲︰「許銀鑼? 你逃吧」

是浩氣樓前? 那個值守的小侍衛。

「許銀鑼,走吧,你走吧。」

「許銀鑼? 丟了人頭? 趕緊走吧。」

「求你了」

他們似乎預見了什麼,各自發出自己的聲音。

聲浪嘈雜,卻字字肺腑。

許七安腳步停頓一下? 徑直離去。

他沉默的往衙門外走去? 沿途? 打更人們的目光紛紛聚焦其上? 無人說話? 亦無人敢攔。

一道道目光停在他身後? 而後轉向那顆被拎著的頭顱。

眾人紛紛變色。

那襲青衣很快離開打更人衙門,沿著長街朝皇宮方向去了。

沉默之中,有銀鑼顫聲道︰「不能這樣啊。」

闖入衙門殺人,完事後沒有立刻撤退,而是拎著腦袋出門? 往皇城走

有人突然尖叫道︰「他要去皇宮鬧事!」

「這樣不行的? 魏公不在了? 沒人能像上次那樣護他? 他殺了袁雄,這是抄家滅門的大罪,不能再鬧事了? 得趕緊逃。」

「誰能攔他,攔不住他的。」

太沖動了,上次他能殺國公,是因為有魏公,有諸公死諫,這群文武百官在前頭頂著壓力,他才能全身而退。

這次情況不一樣,他敢鬧事,絕對會招來軍隊和高手的鎮壓。

宋廷風和朱廣孝拎著刀,率先追出去。

其余打更人相視一眼,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等,有妻兒老小,不能沖動。」

「就,就去看看,只是看看。」

「總之不能什麼都不做。」

至于到時候怎麼應對,他們也沒想好。

給自己找了理由後,有人邁動步伐,沖出了衙門。

接著,一個兩個蜂擁而出

卯時一刻,秋寒霜重,大多數百姓還沒晨起。

街邊的早食攤前,一位攤主雙手捧著熱騰騰的豆漿,走向桌邊的食客。

某一刻,他望向了街面,瞪大眼楮,手里的海碗墜地摔碎,滾燙豆漿濺了一地。

食客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昏暗的晨光中,一襲青衣持刀而行,左手抓著一顆頭顱。

他身後,跟著近百位打更人。

攤主緩緩收回目光,看向食客︰「那是不是許銀鑼?」

「啊,他就是許銀鑼?」

也有人沒見過許銀鑼真容的。

「沒,沒錯,是他,是許銀鑼,他要作甚啊。」

「手上拎著腦袋,嘶,許銀鑼又要殺貪官了嗎。」

「身後跟著那麼多打更人」

街邊的攤販、早早進城的貨郎,以及部分外出趕工的百姓,有幸見到這一幕。

在發現許銀鑼沿著主干道,朝著皇城方向走時,在旁目睹的百姓不免交互交流。

「許銀鑼手里拎著的人頭是誰?」

「誰知道呢,肯定不是好人,否則許銀鑼不會殺他。像這樣聲勢浩大的情況,我記得上一次還是菜市口斬兩名國公,可惜那次我沒親眼見證」

聲音突然頓住。

幾秒後,有人尖叫道︰「跟上去,跟上去看看。」

原本僅是驚奇的百姓,突然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當即呼朋引伴,遙遙墜在打更人後邊。

一路走著,路人指指點點,互相打听。

「這是鬧那般啊。」

「你們跟著這群打更人作甚。」

隊伍里的百姓就說︰「領頭的那是許銀鑼,沒認出來嗎?你們瞎了狗眼。」

「莫要廢話,我們也不知道,跟著看熱鬧就成,別忘了,許銀鑼上次這般興師動眾,是楚州屠城案。」

不明就里的百姓大驚失色,于是加入了隊伍

皇城,城牆上。

鎮守南門的羽林衛,遙遙看見寬敞的主干道,人潮洶涌而來,俯瞰之下,全是人頭。

當先一襲青衣,而後是百位打更人,最後是松散的百姓。

近千人的隊伍,京城繁華富庶,百姓普遍慵懶,起的比較晚,尤其隨著秋意加深,天氣轉冷,不是迫于生計的家庭,這時候都還在睡夢里,與溫暖的被窩纏綿。

因此,能拉攏起近千人的大隊伍,在這個時候,已經殊為難得。

羽林衛們很快無視了百姓,在百位打更人身上流連片刻,直直鎖定領頭的那襲青衣。

前銀鑼許七安,腰上懸掛著人頭。

羽林衛南城統領,臉色嚴肅的吩咐道︰「預熱火炮,準備弩箭,听我命令」

面對這個大煞星,再怎樣的重視都不為過,尤其近來局勢緊張,朝廷要治魏淵的罪,這個節骨眼,許七安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這位羽林衛統領,站在城頭喝道︰「皇城重地,閑人止步。」

說話間,他抬起手,城頭的羽林衛或調整炮口,做示威性瞄準。

或抬起軍弩,拉開硬弓。

只等長官一聲令下,發動攻擊。

那襲青衣果然停了下來。

見狀,羽林衛統領松了口氣,魏公一死,這個桀驁的年輕人,也不得不收斂無法無天的性子。

這時,他看見許七安接下腰間頭顱,高高舉起,大喝道︰

「二十一年前,魏淵率軍出征山海關,與妖蠻、南蠻和巫神教決戰山海關,大捷而歸。此戰若無魏淵,便無大奉。然,功高震主,為皇帝所不容,被迫廢去修為,奪去兵權,屈居朝堂。」

身後的打更人,一臉不忿,為魏公鳴不平。

百姓里,年輕人並沒有太多感觸,年紀大的則知許銀鑼說的是實話。

羽林衛統領眯了眯眼,手依舊抬著。

「二十一年後的今日,魏淵率軍出征巫神教,昏君唯恐其凱旋,難以壓制,串連奸臣,斷十萬大軍糧草,于靖山城聯手巫神教,殺魏淵,覆滅軍隊。

「後,與奸臣袁雄合謀,污其名,毀其譽,將十萬大軍以命相搏換來的勝利踐踏。」

聲音高亢響亮,一聲聲的傳入百姓耳中。

听的他們嘩然,騷動。

出征巫神教的大軍死傷慘重,這是近來滿城哄傳的談資,就連販夫走卒們,歇下來湊在一起喝茶時,都會怒斥幾聲宦官誤國。

但同樣一件事,從許銀鑼口中說出來,卻完全是兩回事。

皇帝串聯奸臣,斷大軍糧草聯合巫神教殺統軍元帥街上,但凡听到這些話的百姓,腦子里亂糟糟一片。

打更人們的眼眶瞬間紅了,不是悲傷,而是憤怒。

許寧宴這番話若是屬實,于他們而言,這是不容忍受的,不能原諒的罪行。

「放箭!」

羽林衛統領厲喝。

弓弦震顫聲,炮彈出膛聲,響成一片。

呼嘯的炮彈,裹挾著白光的弩箭,一股腦兒殺向許七安,不顧普通百姓死活。

百姓們驚叫起來,四散而逃,找掩體躲避。

轟轟轟!

炮彈和弩箭在半空炸開,仿佛遇到了無形氣界的阻攔。

「吾痛心之至,不忍祖宗六百年基業,毀于昏君奸臣之手」

許七安巍然不動,狠狠擲出人頭,聲如驚雷︰「故今日,匹夫一怒,血濺五步,天下縞素!」

城頭,火炮床弩應聲炸裂。

拋人頭過皇城,一襲青衣撞碎城門,殺向皇宮

「狗——皇——帝——」

金鑾殿內,隨著這聲震耳欲聾的咆哮,太平刀呼嘯掠空,要把那襲黃袍釘死在龍椅上。

諸公的目光追隨著刀光,望向那位俯瞰朝堂近四十載的君王。

只見,元景帝探出手,以血肉之軀,抓住了絕世神兵的鋒芒。

太平刀噴吐刀氣,嗡嗡震顫,卻無法掙月兌這只潔白如玉手掌的桎梏。

「你以為朕,修道二十一載,當真如此不堪?」

元景帝似笑非笑的看著許七安,語氣平靜,猶如高高在上的神靈,主宰一切。

兩人隔著大殿,目光交匯,許七安便知道,貞德和元景融合了。

一氣化三清,三者一人,一人三者,能分能合。

「你以為我來殺你,憑的只是匹夫一怒?」

許七安同樣以平靜語氣對待,一字一句道︰「先帝貞德!」

「你竟知道朕的身份!」

元景帝微微皺眉,似乎有些驚訝。

嗡!

太平刀震蕩出一道道刀氣,讓鋪設黃綢的大案分崩析離,讓金階出現道道刀痕,某一道刀氣斬碎了小巧八卦銅牌。

八卦銅牌化作刺目的清光,下一刻,元景帝和太平刀消失在金鑾殿。

傳送法器!

弒君,殺的不止是元景,還有貞德。

貞德是渡劫高手,許七安自身亦是三品,戰斗不能發生在京城里。

否則,百萬生靈將灰飛煙滅。

許七安掃過殿內諸公,他們表情僵硬,目光迷茫。

「帝無道,許某今日伐之,諸公在殿內好生待著,靜等結果。」

說罷,他取出一塊小巧八卦銅牌,捏碎。

清光將他包括,消失不見

午門廣場大亂,號角和鼓聲傳遍皇宮,大內侍衛蜂擁向午門。

趁著寢宮守衛薄弱,懷慶率領心月復侍衛隊,直奔元景帝的居住的景陽殿。

「綁了!」

清冷矜貴的皇長女揮了揮手。

二十名修為高深的侍衛毫不費勁的將寢宮外的大內侍衛制服。

懷慶懷里捧著一疊手書,疾步行動,裙裾飛揚間,獨自進入元景帝寢宮。

跨過高高的門檻,直奔御書房的懷慶,猛的頓住步伐,似乎感應到了什麼,折轉走向寢居室,看見了繪制于地的陣法,看見了浮空的珠子。

看見了痛苦掙扎,正一點點被吸扯出來的金龍。

地底金龍龍脈?這就是父皇的謀劃?他想做什麼?

懷慶心里閃過諸多疑問,她剛想靠近,便見珠子內那只眼球轉動,幽深的盯著自己。

被這只眼球盯著,懷慶心里一凜,與此同時,煉神境錘煉出的武者本能瘋狂預警。

懷慶是個睿智且果斷的女人,毫不留戀的轉身離開,返回御書房,在大案上攤開一份份手書,為它們加蓋玉璽。

手書內容有兩類,第一類是緊閉城門的命令;第二類是調配禁軍的命令。

手書已經加蓋過內閣的大印,只要再蓋上皇帝玉璽,就能關閉京城所有城門,把京城里的軍隊死死摁在城里。

當日地書群議事,天地會成員們一致認為,弒君必須滿足兩個前提。

一,戰斗不能發生在城內。

二,由元景帝直接統率的禁軍五營不能插足戰斗。

禁軍五營分別由掌控先進火炮、車弩床弩的神機營;裝備精良奔掠如火的騎兵營;重騎兵組成的沖鋒營;重步兵組成的百戰營;以及水師組成。

這是大奉最精銳的部隊,不管是作戰能力、裝備,還有軍中高手,都是拔尖的。

如果這支軍隊能傾巢而出,別說大奉境內,即使是九州,能與之抗衡的軍隊也屈指可數。

他們存在的意義,是護衛京城,保證這座一國之都不被攻陷。

加蓋好玉璽,懷慶奔出寢宮,喚來侍衛長,道︰

「速去禁軍營,把這五份手書交給各營統領。

「其余手書,讓人送去內閣,交給王首輔。」

她有條不紊的下達命令

京郊,南苑。

銘刻在樹林外的陣法亮起,出現一襲黃袍的元景帝,他手里握著太平刀,冷靜的環顧四周。

「南苑!」

僅是掃了一眼,他便認出這里是皇家獵場,兩百六十里的廣袤林地,確實很適合作為戰場。

元景帝目光望向某處,眼里流淌著深深的惡意,抖手,甩出太平刀。

那里清光閃爍,現出許七安的身影,太平刀剛好激射而來,仿佛是他自己撞上刀口。

叮!

金色光芒炸舞,太平刀被彈飛,而後開心的投入主人手中。

元景帝忍不住眯起眼楮,眉頭緊皺︰

「三品了?我明白了,難怪當日魏淵氣血不足二品,原來留了後手。嘖,要不是對他極為熟悉,朕不得不懷疑,你是他的私生子。」

被地宗道首污染的他,不加掩飾自己的嫉妒,惡意變成殺意。

嫉妒是人性里最惡劣的情緒之一,這位潛修二十年,從一個普通人晉升二品渡劫,成為九州巔峰那一小撮人物的皇帝,由衷的嫉妒起這個年輕人。

相比起他的忍辱負重,對方一路高調,收獲名利,連魏淵都甘願為他鋪路。

僅用了一年時間,從區區一個螻蟻,成為三品武夫。

許七安收刀入鞘,一邊蓄力,一邊冷笑︰「如果我告訴你,懷慶和四皇子是他的血脈,你信嗎?」

元景帝緩緩收斂表情,冷漠道︰「你在挑釁朕。」

回應他的,是許七安的悍然一刀。

驚艷的刀光劈出。

太平刀+天地一刀斬+心劍+養意+佛門獅子吼!

玉碎!

伴隨著刀光而出的,是震耳欲聾的獅吼,震人心魄。

元景帝察覺到了這一刀的強大,身影突兀消失,以極快速度閃現,一道道明黃身影一閃而現,復一閃而逝,但他無論如何都躲不開這一刀。

他伸出雙手,掌心繚繞金光和烏光,握住刀光。

氣機消融聲里,刀光湮滅。

道門陽神,號稱不朽法身,是金丹萬法不侵特性的升華。

而一旦踏入一品陸地神仙境界,陽神和肉身重合,甚至能和武夫啪啪肉搏。

當然,攻擊力和持久性肯定不如武夫。

許七安出現在元景帝身後,一刀斬下,他沒指望四品的「意」能傷害二品渡劫高手。

意,也是要修煉的。

武夫的意,在二品時才能升華,三品是不死之軀,與四品的意沒有什麼關系。

就像儒家的四品和三品同樣沒什麼關系。

許七安要的是,利用這一刀,拉近雙方的關系,一套連招重創對方。

元景帝仰頭,無聲長嘯。

許七安腦子「嗡」的一震,出現頭暈眼花癥狀,周遭方圓數十里,小如蟲豸,大如麋鹿、野豬,紛紛斃命,身軀完好無損。

抓住他元神震蕩的間隙,元景帝袖中沖出一道道光華。

照神鏡,攝住對方元神,延長控制。

招魂幡,刷出一道道陰光,攻擊元神。

三根噬魂釘激射,試圖洞穿對方的頭部各處穴位,但在武夫體魄之下,無奈彈飛。

兩枚銅環鎖住許七安雙手手腕。

道門七品叫食氣,可以驅使法器,包括飛劍,到了元景帝這個境界,一次駕馭多件法寶輕而易舉。

另外,道門也是術士之外,極少數具備煉制法器能力的體系。只是沒有術士那樣精通,幾乎什麼法器都能煉。

一邊駕馭法器攻擊,元景帝一邊召喚出一口青鋒,一劍遞出,煌煌劍光鋪天蓋地。

他走的是人宗的修行之法,同樣是人宗二品,攻擊力不比洛玉衡差。

道門三宗里,人宗是最具攻擊性的。

即使在武夫中,論及攻擊力,人宗劍術亦是佼佼者,且專破武夫的銅皮鐵骨。

劍光之下,金剛神功堅持了幾息,沒能撐住,一劍穿心。

殷紅鮮血在許七安背後噴濺。

元景帝瘋狂催發劍氣,磨滅這個新晉三品的生機,眼里閃爍著和地宗妖道如出一轍的惡意,獰笑道︰

「初入三品的武夫,也配與朕爭鋒?」

他踏入二品多年,舉國資源修行,豈是這個初入三品的小子能抗衡。

「抓住你了。」

許七安露出奸計得逞的笑容,咆哮道︰「神殊!!」

一股深沉浩瀚,森嚴可怕的氣息,在許七安體內復蘇。

眉心浮現一抹宛如火焰的魔紋,皮膚迅速染上漆黑,腦後浮現一道火焰光環。

許七安的氣息暴漲,從三品初期,瞬間沖到三品巔峰。

這不是神殊一個人的力量,是兩者合一的力量。

砰!

法器銅鏡炸裂。

招魂幡炸裂。

銅環炸裂。

「我來主導!」許七安說。

如今已是真正高品武夫的他,掌控著化勁的能力,一樣能連死其他體系的高手,不需要再由神殊主導。

「好!」

他體內,傳來神殊低沉的嗓音。

神殊是被迫喚醒的,能叫醒一位絕頂強者沉眠的,當然只有另一位絕頂強者。

當日蘇醒後,許七安說對監正只有一個要求,那個要求就是幫他喚醒神殊。

不過當時監正拒絕了,沒說理由,只是讓他先去一趟雲鹿書院。

從院長手中接過魏淵留給他的血丹,許七安才知道監正的用意。

神殊一個喂不飽的無底洞,他若是醒著,魏淵的血丹就白白便宜了神殊。

下一刻,狂風暴雨般的打擊降臨在元景身上,層層疊疊的氣浪炸開。

元景帝只覺得四面八方,天上地下全是敵人。打擊從不同角度而來,密集如雨,無法躲避,難以反抗。

這就是高品武夫。

噗!

許七安雙手合並,穿透元景帝的胸膛,用力一撕。

分尸!

鮮血灑在漆黑虯結的身軀,愈發的凶厲如魔。

這一刻,元景帝正式死亡,真正意義上的死亡。

金光與烏光交纏的身影遁走,凝立半空,臉色陰沉的俯視著許七安。

先帝貞德。

許七安默然的看著地上的尸體,腦海里閃過一幕幕往事,閃過元景帝威嚴冷漠的形象。

閃過這位帝王高坐龍椅的景象。

盡管他早已被貞德取代,盡管往日的那位帝王,一直是先帝貞德,但他依舊涌起強烈的暢快感。

他親手殺了這個狗皇帝,從此刻起,元景成為歷史,不復存在。

貞德面皮微微抽搐,元景這副身體雖然修為有限,但對于他來說,卻是實打實的一條命。

一氣化三清,一人擁有三條命。

交手一刻鐘,他就損失了一條性命。

忌憚的審視著那尊如神似魔的身影,貞德帝霍然醒悟了什麼,指著許七安,咆哮道︰

「原來是你,原來是你,你就是當日出現在楚州的神秘人物,桑泊底下的封印物在你身上!」

他又怨毒又仇恨。

原來是他,殺鎮北王的人是許七安。

「早知是你,當日你回京城後,朕就應該把你碎尸萬段。朕後悔了,朕錯過了多少次殺你的機會。你能瞞過朕,是因為監正替你屏蔽了天機,讓朕感應不到它的存在。」

貞德帝氣的心態炸裂,他親眼看著這個小人物成長,養虎為患,容忍這個小人物一步步成長。

到如今才知道,殺自己另一具分身的人,就在身邊。

許七安不但殺了他的身份,還帶著尸體回京,上躥下跳,殺國公,當著百姓的面痛斥他。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貞德帝既驚又怒,心里的惡毒如翻江倒海,咬牙切齒道︰「我不會再給你機會。」

許七安淡淡道︰「元景已死,今日之後,大奉皇位易主。」

聞言,貞德帝露出得意囂狂的笑容︰「你說的沒錯,今日之後,大奉確實要易主,它將成為巫神教的附屬國。」

果然,先帝的目的是讓大奉成為巫神教附屬國,他想效仿薩倫阿古許七安皺了皺眉︰

「你打算怎麼做?」

貞德帝吞吐著天地靈氣,恢復狀態,他張開雙臂,似是在展示自己的偉大,道︰

「你知道龍脈嗎?王朝統治中原,統治的不僅是人,還有疆土。人心凝聚氣運,而龍脈,是氣運和疆土凝聚的精華。

「我只要把龍脈之靈抽出來,獻給巫神,中原就會天災人禍不斷,但又因為龍脈未亡,起義往往無法成功。而巫神教掌控著中原龍脈,天命所歸,入主中原輕而易舉。」

「所以你要幫巫神教殺魏公?」

許七安對龍脈不了解,但對氣運了解,大奉損失一半氣運後,這些年國力江河日下,不是這里鬧旱災,就是那里鬧水災。

連年不順。

而得了氣運的自己,這一路走來,總能逢凶化吉,奇遇連連,短短一年晉升三品,表面看是受到了某些大佬的恩惠,其實,這本身就是氣運加身的表現。

龍脈若是非巫神教奪走,結果可想而知。

「魏淵必須要死,他若活著,今日我面對的就是他。而一位二品武夫的戰力,可比你要強太多了。」

貞德帝繼續吞吐靈氣,剛才狂暴的打擊,對他造成了些許輕傷。

「魏淵是幾百年都難見的帥才,他不死,薩倫阿古寢食難安,巫神教即使握著龍脈,也未必能輕松的入主中原。當然,我殺魏淵還有第三個原因,不久後你自會知曉。

「對了,上朝時,我已經啟動陣法,剝離龍脈,你要不要趕回去阻止?我不介意到城中打一場。」

我介意這些魏公也預料到了吧,靖山城一役,同樣是巫神教的請君入甕,但魏公沒有選擇,如果坐視巫神掙月兌封印,就算魏公領兵打仗能力再強,也斗不過一個超品許七安問道︰

「你想要抽走龍脈,監正會同意?」

身為一品術士,沒人比他更懂氣運。貞德帝想在監正眼皮子底下抽走龍脈,痴心妄想。

監正雖然不能殺貞德,但他可以阻止龍脈被抽走。

貞德帝大笑道︰「監正是我長生計劃中最大的敵人,如果沒有辦法拖住他,我又怎麼會抽龍脈?」

許七安眉頭緊皺

靈寶觀。

洛玉衡走出靜室,來到小院,朝著院中小池伸出白皙小手。

一柄銹跡斑斑的鐵劍破水而出,把自己送到她手里。

洛玉衡一步跨出,消失在院中

觀星樓。

虛空中傳來波動,一道裹著巫師袍子的身影,從虛空中跨出。

這是一個手里握著趕羊鞭的老人,須發皆白,目光平靜溫和,但就是這樣一位與普通老人沒什麼區別的老者,他的出現,讓觀星樓上空陰雲密布。

黑雲滾滾,距離觀星樓很近,近的仿佛就在頭頂,一道道熾亮的閃電在雲層中游走。

老者出現的剎那,八卦台亮起一道道陣紋,對他進行絞殺。

但老者仿佛不在這片天地,任何對他的攻擊都不奏效。

「徒孫,你若是有魏淵的破陣之力,師祖我現在就走。」薩倫阿古笑眯眯道。

監正捻酒杯,悠哉哉的抿了一口。

「大奉國力衰弱至今,你還有幾成實力?」薩倫阿古在桌案邊坐下。

監正冷笑道︰「術士動的是腦子,武夫才只知道用蠻力。」

說話間,桌案出現一副棋盤。

「下一局吧。」

「以棋定輸贏?」

監正淡淡道︰「不,這一局走完,事情也結束了。」

PS︰這段劇情我會慢慢寫,大家別催,寫得快,反而寫不好。速度和質量是成反比的。希望大家別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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