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五十六章大雨滂沱,血流漂杵

作者︰瘋神狂想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兩軍交戰,根本沒有進行多少纏斗,殷商軍隊就倒戈了。

周武王長驅直入,商紂王眾叛親離。

這似乎合乎我們對于一場聖潔之戰的想象。

可《史記》畢竟是漢代的典籍,對一千年前的牧野之戰的描寫未必精準。

在更早的文獻里,雖然能見到很多關于牧野之戰的描寫,但唯獨對于戰斗的具體經過缺乏描述。

譬如《尚書‧牧誓》,只記載了周武王的戰前動員,全篇止于周武王的誓詞;

《逸周書‧克殷》對戰爭過程的描寫,只有「王既誓,以虎賁、戎車馳商師,商師大崩」這一句話;

《詩經‧大雅‧大明》也只是籠統地記載了雙方軍隊的威武雄壯,對戰斗過程不置一詞。

在西周和春秋早期的史料中,對戰爭的記載,傾向于詳細記述戰爭的原因、戰前的準備,對戰爭過程一般很少花費筆墨。

對牧野之戰的記載也不例外。

可這一次,陳文哲看到了真實的情況。

那麼,他怎麼就確定這是牧野之戰,這是武王伐紂的關鍵之戰呢?

其實,除了前面的原因,還有很多因素。

關于這一場戰斗,後世研究者很多,像是站前戰後的情況,當時的天氣狀況,還有就是當時戰士的服裝等因素。

甚至由于這一場戰爭,還出現了一個成語,那就是血流漂杵。

很顯然,這里的這個詞,不止是夸張,肯定是有原因的。

現在可是有人專業研究這個,比如說現在還有西周武士復原圖,這些文獻出自《華夏古代軍戎服飾》。

圖中武士衣、裳、舄樣式出自《新定三禮圖》。

胃的樣式,參考神都昌平出土實物。

甲的樣式,參考西陝長安普渡村出土實物;

兵器樣式,參考神都房山出土實物。

雖然已經幾千年過去,但是發生過的事情,一定會在歷史上留下蛛絲馬跡。

現在連當年士兵穿的衣服,都可以參考過去,復原出來。

那麼當年牧野之戰的過程,是不是也能判斷出來?

當然能,通過一些只言片語,其實就能了解當時戰爭的殘酷。

像是《孟子‧盡心下》載︰「孟子曰︰「盡信書則不如無書,吾于《武成》取二三策而已矣。仁者無敵于天下,以至仁伐至不仁,如何其血流漂杵也?’」

孟子的本意是駁斥《武成》篇的錯失,但卻意外地為後人保留了一句早已散佚的《尚書‧武成》篇的佚文「血流漂杵」。

《武成》記載的牧野之戰,並非兵不血刃,並非平和優雅。

而是經過了極其殘酷的廝殺,最終導致血流遍地,甚至能將木杵漂起來。

對應《逸周書‧世俘》篇的記載,武王伐紂之戰「執失惡臣百人」。

「馘磿億有十萬七千七百七十有九,俘人三億萬有二百三十」。

這說明,俘虜的商朝大臣就有百人。

其他俘虜三億萬有二百三十,斬殺億有十萬七千七百七十有九。

俘虜和斬殺的人,如此之多,與「血流漂杵」的記載正可以相互對應。

當然,這里肯定有夸張的成分,這一點跟阿三那邊記載的歷史相似。

只不過,我們的祖上還是不敢想、不敢干,夸張的太輕了。

人家阿三那邊,一次戰爭,動不動就幾千萬人參戰,甚至一次能殺幾十億人。

可惜《武成》早已散佚,我們今天已經無法看到這篇珍貴的歷史文獻,不知道真實的歷史到底是什麼樣。

當然,雖然我們看不到,但古人是看到過的。

東漢時《武成》尚未散佚,王充就讀過《武成》,並做出了十分精當的評論。

「察《武成》之篇,牧野之戰血流漂杵,赤地千里。由此言之,周之取殷,與漢秦一實也,而雲取殷易,兵不血刃,美武王之德,增益其實也。」

改朝換代,往往伴隨著大規模戰爭。

大規模戰爭,意味著大規模殺傷,古今一理。

應當說武王滅商也是如此,只不過因為後世出于政治目的而不斷神化,才出現了兵不血刃就改朝換代的敘事體系。

可是如果我們再深入思考,就會產生「否定之否定」的想法。

首先,《世俘》對俘虜數量和斬殺人數的記載,一定是做了極大的夸張。

一戰殺傷數十萬,只有到了戰國中後期,秦統一戰爭中才出現。

在此前近一千年的牧野之戰時,我國的社會經濟水平和人口數量,都遠遠不如戰國時期。

戰爭的殺傷規模,怎麼可能如此巨大?這完全不符合當時的實際。

其次,就算戰爭殺傷巨大,也不會到「血流漂杵」的程度。

杵是什麼,歷來有一定的爭議,有人說是盾牌,有人說是春米器具。

但肯定是某種木制品,而且有一定的體量。

牧野是一片開闊平坦的原野,要想讓木杵漂起,怎麼也要幾十厘米的水深。

成年男子身體里的血液,不過五六千毫升,即使是十萬人的血液,也不過數百立方米。

這點血液鋪灑在廣袤的平原上,不可能產生幾十厘米深的積血。

正如王充所說︰「武王伐紂于牧之野,河北地高,壤靡不干燥,兵頓血流,輒燥入土,安得杵浮?」

既然「血流漂杵」如此不合常理,為什麼《武成》會記下「血流漂杵」這樣具體生動的細節呢?

近來有學者重新考察這一問題,提出了新的解釋。

這就是《論「血流漂杵」的歷史真相》。

首先,武王伐紂之時,應當有一場持續性的大雨。

《國語‧周語》載「王以二月癸亥夜陣,未畢而雨」;

《呂氏春秋》載「天雨,日夜不休,武王疾行不輟」;

《六韜》載「武王東伐,至于河上,雨甚雷疾」。

其他典籍中,也有很多類似的記載。

綜合這些史料,我們可以得知,在牧野之戰前後,確實應當有一場大雨,甚至戰斗也是冒雨進行的。

其次,牧野此地,在當時臨近黃河,雙方軍隊很可能是臨河布陣。

臨河布陣的好處很多,最重要的就是能夠防止對方從側翼偷襲。

在暴雨之中,臨河交戰,血水被雨水沖入河流。

因短時間內出現大量殺傷,血液將河水染紅,也是很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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