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說此刻場間最有底氣的人,那就要數舒老板了。
他的身邊不僅有影兒緊隨左右,還有數十名先前在大殿中端菜倒酒的侍從。
雖然這些人平時都不值一提,但是帶入到當下特定的環境之中,他們的作用就太大了。
現在的舒老板身邊有這樣一群侍從,基本上可以說是想殺誰就殺誰,擁有絕對的主動權。
他觀察著大殿中血流成河的亂象,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甚至毫不掩飾地大笑出聲。
但是當他的目光掃過大殿角落,蕭洛雪安然無恙地置身事外時,臉色立刻就陰沉了下來。
舒老板和影兒小聲嘀咕了幾句,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然後就帶領著一群侍從,朝蕭洛雪這邊走了過來。明顯來者不善,來勢洶洶。
「蕭家小姐果然才智超群,在這等混亂局面中,還能抽身事外,安于一隅,當真讓老夫佩服!」舒老板目視蕭洛雪,意有所指地說道。
蕭洛雪不卑不亢,泰然自若道︰「舒前輩謬贊,小女子愧不敢當!」
舒老板哈哈一笑,話鋒一轉道︰「小姐太謙虛了!我魔城拍賣行在這萬魔城中屹立數百年不倒,但是卻被小姐在三個月內毀了根基,從一流勢力淪為了二流勢力。小姐大才,恐怕前無古人了!」
他的話听似盛贊之言,實則問罪之意。
蕭洛雪依舊泰然自若,卻也沒有接這個話茬。
然而,她的穩如泰山看在舒老板眼里,卻是外強中干,裝模作樣!
舒老板不再打啞迷,色厲內荏道︰「老夫作為魔城拍賣行的當家人,這筆債還是要找蕭小姐討還的!」
「今日之局,即便你智計過人,但也插翅難逃了!」
「不過在送你上路之前,老夫倒想知道,蕭家為何要與我魔城拍賣行為敵?」
蕭洛雪聞言莞爾一笑,又拂了拂額頭的秀發,不急不緩道︰「我可以為你解答這個問題!」
舒老板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隨後就听蕭洛雪侃侃而談。
「舒老板一直以來都有一個癖好,那就是喜歡玩弄障眼法,而偏偏障眼法的本事又拙劣之極!」
「無論是經營魔城拍賣行,還是為人處世,皆是如此。」
「魔城拍賣行多年以來暗中作惡,自以為可以瞞天過海,實則稍加打听便了然于胸。」
「當日我蕭家商隊遠走萬魔城,你的手下之人假扮盜匪,劫殺我蕭家數十條人命。」
「若不是危難關頭,形勢逆轉,恐怕我蕭家商隊無一人能活著來到萬魔城。」
「凡事皆有因果。這便是魔城拍賣行曾經中下的因,如今便要自食這枚果!」
舒老板听著蕭洛雪的話,臉色越來越陰沉。
可是蕭洛雪毫不留情面,又道︰「你大張旗鼓地舉辦了一場拍賣會,希望通過拍賣會來掩蓋你擁有天魔殘圖的事實。」
「于是,你就讓人在我等面前玩弄了一個移花接木的障眼法,將天魔殘圖在李有才手中倒了個手,然後又回到了你的手中,這等把戲本小姐六歲時就不屑玩了!」
說完,蕭洛雪與舒老板目光對視,仿佛在空中擦出火花。
良久,舒老板臉色才漸漸緩和,坦然道︰「既然跟聰明人講話,那老夫就索性敞開天窗了!」
「手下之人劫殺你們蕭家商隊之事,老夫也是事後才听人稟報。不過即便如此,老夫也是默許的!」
「劫掠一道,從來都是生意人的本分,無可厚非!」
「至于那場拍賣會,確實是倉促舉辦,露出了許多破綻。事後,老夫也覺得不可能瞞住所有人的眼楮。」
「于是為了補救,就順手將王大海給殺了,想以此來洗月兌李有才的嫌疑,來一個死無對證。」
「但是你們為何會篤定那日的黑衣人就是李有才呢?」
蕭洛雪對于舒老板的問題感到有些無聊,淡淡道︰「舒前輩是自持太高,還是太小看天下英雄了?這便是你的障眼法拙劣之處!」
「哦?願聞其詳!」舒老板似乎是覺得一切盡在掌握,隨時可以殺了蕭洛雪,所以對于她的諷刺並不生氣,反而虛心請教道。
蕭洛雪緩緩道︰「王大海作為一名半途投靠的門人,你怎麼可能會相信他,而將那麼重要的天魔殘圖交由他來保管呢?」
「相比之下,李有才和張世德都是魔城拍賣行的元老。特別是李有才,據說天魔殘圖就是他最先發現的。」
「他拿到天魔殘圖後沒有據為己有,而是主動交給了你。就這一點來看,李有才就是配合演這出戲的最佳人選!」
听完她的解答,舒老板恍然大悟道︰「哈哈,是老夫大意了!多謝小姐為老夫解答了心中的疑惑。不過你為何要對老夫說這麼多?小姐在臨死之前,難道還有所求?」
蕭洛雪面容一肅,認真道︰「自古成王敗寇,今日我一時大意,致使滿盤皆輸。」
「舒前輩想要我的命,來取便是。但是在臨死前,希望舒老板能夠放過我身邊的這名護衛!」
「他從始至終都是按照我的命令行事,整件事情與他無關。」
一直在旁邊沒有吭聲的秦葉,忽然听到蕭洛雪在最後關頭還要保他性命,這個變故讓得他心中一暖。
舒老板听到蕭洛雪的請求,露出了思考的神情。
半晌後,他開口道︰「呵呵,原來如此。」
「留他一命倒不是不可以,只要蕭小姐自絕于此,老夫就答應放過他。」
「畢竟,老夫也不願與東郡城的蕭家為敵。只要你是自殺的,那這賬便不能算到老夫頭上!」
蕭洛雪果斷道︰「好,一言為定!」說著,她的袖口中就滑出一柄匕首,決然地向自己的胸膛插去。
在她想來,今日一敗,全是自己狂妄自大,不將天下英雄放在眼里的結果。
與其在這里被人羞辱致死,倒不如來個痛快。特別是如果能用自盡換取秦葉一命,她覺得很值!
然而,就在匕首出手的那一刻,一只大手抓住了她的皓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