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八章我來

「啊……」

合王痛苦的蜷縮成一團,整張臉已經是完全的變成了慘白,甚至是完全沒有一滴血色了,他驚恐無比的看著這個刺客,一時間有種不敢相信的感覺。

陸行舟派人來自己的合王府,然後,把自己身邊的人直接一劍捅了個窟窿,  又把自己給,閹割了?

自己可是堂堂的大魏朝皇子啊。

就算是做了什麼事情,就算是真的要謀反,哪怕是父皇在的時候,都不可能這樣對自己的,最多就是關自己緊閉。

因為自己畢竟是皇子。

就算是當初的大哥,  當初的太子,  做下了那樣的事情,  也最終是貶到了通州而已啊。

這陸行舟,竟然敢,他怎麼敢,他怎麼能,把自己給閹割了?

他竟然這麼對自己?

合王此時此刻,整個人都已經完全懵逼了,他幾乎已經是忘記了痛苦,整個人的腦子里只剩下了不敢置信。

為什麼會這樣啊?

「合王殿下。」

刺客蹲下了身子,然後用手中的長劍將那一團血肉挑起來,放在了合王的面前,他面龐上帶著陰森,還有幾分嘲諷,淡淡的說道,

「督主說,明人不做暗事,既然要收拾你,就光明正大,  明明白白。」

「你在江南道做的那些事情,督主都已經知道了,磨盤山里的那些兵器冶煉基地,也都被督主發現了。」

「所以呢,這一劍,就是你的一點教訓。」

「督主讓咱家告訴你,北地的那些布置,你自己去清理,不然的話,督主接下來,對你就不是這簡單的一劍了。」

「可能是你周圍的所有人,包括你最在意的,王妃的墓。」

「還有你的名聲。」

「如果天下人都知道合王成為了一個太監,和我們一樣,可能會是一個很大的勁爆消息,人們會都想看看殿下您的吧?」

「你……」

合王殿下听著這名太監的話,整個人的心里都是徹底的呆滯了。

甚至連那身子都僵硬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他呆滯的看著這個太監,張著嘴,卻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完全被打懵了。

「合王殿下,  保重。」

這名太監用帶血的長劍輕輕的拍了拍合王殿下的臉頰,在上面留下了一個殷紅的印記,  然後便是站了起來,轉身朝著王府之外掠去。

他的武功很高,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整個人已經相識燕雀一般消逝的無影無蹤。

而這個時候,王府里的那些侍衛們,才是反應了過來。

然後陸續的沖勁了這處院子。

「殿下,你怎麼樣了?」

「出什麼事情了?」

「保護殿下!」

一個個的侍衛們看到了合王現在的這般情況,臉上都是露出了濃濃的驚恐,還有擔憂,他們紛紛的朝著這邊飛奔了過來。

「不……不能讓他們看到!」

合王整個人突然之間從懵逼之中反應過來,然後以最快的速度將地上那一團血肉抓起來,他驚恐的看向四周,想要藏起來,但卻發現實在沒有地方可藏。

他眼楮陡然瞪大,直接塞進了嘴里。

「嘔……」

惡心,恐懼,悲涼,各種無法形容的情緒一瞬間涌入腦海,他哆嗦了一下,差點兒又嘔吐出來,但是強烈的自尊心讓他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他不能讓別人發現。

絕對不能。

他是王爺。

是大魏朝的皇子。

是白蓮教的希望。

絕對不能夠讓別人知道,他已經是個太監了。

「啊……」

吞下那一團血肉的瞬間,合王也是抱住了自己的腦袋,然後用力的在地上磕了起來。

磕的十分的用力,也十分的瘋狂。

額頭血腥一片。

他整個人的臉色更是徹底的悲涼。

從現在這一刻開始,合王知道,自己已經是徹底的完蛋了。

永遠的和皇位,永遠的和未來無緣了。

他只能做一個任由陸行舟擺布的傀儡,甚至連傀儡都不如的東西。

「為什麼啊!」

「啊……」

合王哭泣了起來。

而那些侍衛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們圍繞在合王的身邊,看著地上的那些鮮血,以及死掉的夫子,一時間也都是有些不知所措。

……

長安城里發生那些事情的時候。

這江南道的大清洗已經是正式開始了。

陳康帶領著東廠的番役,來到了這圓方教的一處據點之外。

這是一座山。

整個山的並不是很高,也沒有多麼的大,在外面看起來的時候,就像是一個低矮的土丘,但是就是這座土丘,里面有著一座遠近馳名的書院。

天聖書院。

這座書院和其他的那些書院不一樣,別的書院大部分都是收那些達官貴人,有錢人家的孩子來讀書,但是這里卻不同。

這里的所有學生,都是貧苦人家的,而且都是不需要交學費的,只要在這里讀書的孩子,他們的父母在遇到麻煩的時候,還會有圓方教的人暗中支持。

而這天聖書院里的老師們,則是也都是一些和朝廷里的那些大儒們,那些夫子們,那些國子監的讀書人們,完全對立的一群人。

他們曾經大部分都是被認為離經叛道,甚至是歪門邪說。

剩下的一部分人,則都是在朝廷里受不到重用的,他們一腔抱負無法施展,心中都有了反抗朝廷的意識。

然後,有人將他們完全都聚集在了這里,並讓他們在這天聖書院里面傳授自己的思想,也給那些孩子們傳授知識。

這里可以說是圓方教的真正的起源地,也是真正的思想匯聚之地。

隨著這些年圓方教在江南道的逐漸擴張,逐漸的擁有影響力,這個天聖書院也是已經又了一定的規模,而且這名氣逐漸的擴大了起來。

現在,天聖書院已經是江南道和岳麓書院可以相媲美的存在了。

甚至很多有錢人家的孩子,達官貴人的孩子,都是通過一些關系和手段,送到這里來讀書,都是為了來沾染這里的名氣。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當天聖書院在這里發展一段時間以後,再過幾年,怕是整個江南道都會被他們所影響。

不過,這一切都是沒有機會了。

東廠的三千番役,將整個天聖書院都給包圍了起來。

「東廠走狗。」

天聖書院的一名夫子,站在天聖書院的門口,立在高高的台階上,低頭俯視著站在那里的陳康,臉龐上是一種天不怕地不怕的張狂和驕傲,他大聲喊道,

「我天聖書院的弟子,是絕對不會向你們妥協,也絕對不會奴顏婢膝的。」

谷躄

「這世間,總是有光風霽月,停滯了脊梁做人的讀書人!」

「說的好!」

隨著這名夫子的話音落下,書院的大門之後,又是傳來了一陣義憤填膺的喊叫聲,緊接著,有著數十個甚至上百個年輕的學生從後面沖了過來。

他們身上的衣衫都很普通,有些人甚至都穿著打補丁的衣服,還有些人穿著的是草鞋,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副菜色,看起來像是營養不良。

很顯然,這里面的學子,大部分人還都是貧苦人家的孩子。

是那些連飯都吃不飽的孩子們。

也只有這樣的人們,才會想著通過一種更瘋狂的方式來改變現在的一切。

然後才會被圓方教所利用。

他們氣勢洶洶,站在這名夫子的身後,那臉龐上是一種近乎瘋狂的神色。

似乎,他們真的都不怕死一般。

「真是不知好歹啊!」

陳康站在半山腰之處,他抬起頭看著那群義憤填膺的學子們,還有那個一臉視死如歸的夫子,臉上露出了濃濃的不屑。

還有幾分陰冷。

他扭過了頭,對著身邊的那名東廠番役笑著吩咐道,

「給我一把弓箭!」

「是!」

這名東廠番役迅速的給陳康準備了一把弓,還有一個箭簍,里面有十幾支羽箭。

「守門的那位夫子,我是陳康,東廠指揮使千戶。」

陳康一邊將羽箭搭在了弓上,慢慢的拉開,一邊對著那名夫子大聲喊道,

「督主讓我來滅了這天聖書院,但我敬佩你們這些讀書人,所以,我給你們一個機會!」

頓了一下,陳康繼續說道,

「你站在那里不要動,」

「我用弓箭射你,你用你的一腔熱血來證明,你們是真的為了黎民蒼生,是真的為了大魏朝,為了這天下。」

「如果你能夠在被我射死之前,一直站在這里的話,我就可以跟督主求情,試試放你們一條生路,如何?」

陳康的話音落下,這腦袋微微的歪了一些,然後閉上了一只眼楮,另外一只眼楮用于瞄準,羽箭對準了那名夫子。

「這……」

那名夫子感受到了陳康這羽箭之上的鋒銳,也感受到了這羽箭上帶來的殺意,他的臉色變得有些發白。

「夫子不要怕!」

「我們都支持你!」

「給這些東廠的太監們證明一下,我們都是不怕死的,我們是要用自己的性命為圓方教,為天下,為蒼生,為黎民百姓奉獻一切!「

山上的那些學子們,沒等這名夫子說話,他們已經是紛紛的喊叫了起來。

也不知道這些人是真的心里想和東廠你死我活。

還是真的在心里就想著,就算是死,為了天下蒼生,為了黎民百姓,也是值得的。

反正他們的喊叫聲都是非常的大。

非常的氣勢洶洶。

那聲浪翻滾著,好像要將這整個天都是給遮掩了下來。

讓人無法形容。

「這位夫子,我只能听見他們的聲音,但是我听不見你的聲音,你能不能回答我?」

陳康的聲音在內力的催動下,浩浩蕩蕩的朝著遠處翻滾而去。

好像是凶猛的野獸。

整個天地都是因此而變的壓抑了起來。

他手里的弓箭,也是更加的緊繃。

「我……」

這名夫子臉色發白,僵硬著沒敢說話。

他是真的不想死的啊。

「看來,這位夫子嘴上說的厲害,但到了動真格的時候,就猶豫了啊。」

陳康臉上的笑容充滿了不屑,還有森冷。

他扭動了一下脖頸,大笑道,

「就你這幅狗熊樣子,還是不要丟人現眼了,給老子滾開!」

「夫子,你怎麼能如此?」

「夫子,您較我們讀聖賢書,要有氣節,要有讀書人的脊梁,為什麼您現在竟然第一個沒有脊梁了啊?」

「夫子,您太讓我們失望了啊!」

那些學子們見到了夫子的這幅樣子,一個個的都是義憤填膺的指責了起來。

那樣子,好像是要將這位夫子給吃掉一般。

陳康看著這些家伙的樣子,臉上的神色更加的鄙夷,他輕輕了哼了一聲,然後看向了這蒼穹之上,又是大聲吼道,

「既然夫子不願意,那你們這群義憤填膺的學子,是不是有人願意啊?」

「如果有人願意站出來的話,請主動一些。」

「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

陳康的話音落下,這手腕猛地一抖,第一支弓箭已經是射了出去。

砰!

這支弓箭的速度很快,而且力量也非常的足,但是卻並沒有射在任何人的身上,而是射在了這眾人面前的那天聖書院的牌匾上。

嘩啦一聲!

這黑色的巨大匾額,直接便是被弓箭給從中間射穿,然後掉下來了一半。

匾額砸在了眾人的面前,那些義憤填膺的學子們,都是被嚇得臉色慘白,紛紛的朝著左右轟亂的逃竄出去。

那場景要多麼的滑稽有多麼的滑稽,山底下的那些東廠的番役們,都是忍不住的大笑了起來,充滿了嘲諷和不屑。

「竟然沒有人敢嗎?」

「你們不是剛剛說的那麼的義憤填膺,那麼氣勢洶洶嗎?」

「為什麼讓你們站出來的時候,就一個個像是王八一樣,這麼沒膽量,沒骨氣,沒氣節,沒脊梁了啊?」

陳康的聲音在內力的催動之下,呼嘯著,翻滾著,涌上了山巔。

一下子,就像是雷霆一般在所有人的耳邊炸響了。

那聲音如雷,震撼人心。

這些個學子們,還有那些個夫子們,一個個面面相覷,目瞪口呆。

一個個都是忍不住的往後退,並沒有任何人敢站出來。

「一群烏合之眾。」

「上不的台面。」

陳康看著這些人,冷冷的哼了一聲,準備直接下令攻山殺人。

就在這個時候,人群之中,有著一個年輕的少年站了出來,他面色平靜,目光低沉,然後走出了人群,走下了台階。

站在了天聖書院的那塊碎裂的匾額之前。

他低頭看著下面的陳康,道,

「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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