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獸 第三百三十六章 怪事

作者︰故人兮去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那座由廢棄哨所改造而成的小塔樓,在一夜之間變得富麗堂皇。

四面欄桿與那梁柱之間被雕上了鳳翔龍騰的圖案,鎏了金邊。當空垂下的,是由上等綢緞裁成的簾子,質地輕柔,隨風微微蕩悠著。仿佛只要材料夠好,便能濾去風中的沙塵。

若掀開簾子往里瞧,便能看見當中擺著一張玉石面的紫心梨木鏤花圓桌。桌上有金銀盤子象牙箸,瑪瑙杯盞,和名家燒制的宮瓷羨魚圖酒壺。珍器種種,琳瑯滿目,不一而足。

如此裝潢,與閉月軒相比,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儼然是一座聳立在半空中的小宮殿。

趙睿親自打點著一切,不厭其煩地調整著那些裝飾之物的角度與位置,勢要擺成最完美的狀態。

直到神女宮幾人登上了小樓,他才放下了手中的瓷瓶,以禮相迎道︰「冒昧相請,多有唐突,諸位神女卻不嫌棄,肯賞光前來,本公子不勝榮幸。」

宋恣瀟有意讓他難堪,便是刁難道︰「我並非什麼神女,是不是便不在受邀之列?那我還是走好了。」

「非也。」趙睿卻是呵呵笑道,「這位小妹妹,你本就是神女宮的人,只不過離開了一段時間罷了,又怎麼不是神女呢?」

宋秋韻三人微微變色,皆是沒想到朝天閣連這種年代久遠的老底都能挖出來。

宋恣瀟頓時語塞,只能撒潑般指著趙睿罵道︰「我可不是小妹妹,你再叫得這般惡心,我便打爛你的嘴。看你弱不禁風的樣子,讓你十招你都未必打得過我。」

趙睿貴為世子,人生中還是第一次被一個小女孩當面這般無禮要脅,雖感不快,卻是頗有風度地強笑道︰「呵呵…你真是有趣得緊。」

見好就收,宋秋韻這才喝道︰「瀟瀟!不得無禮。你眼前這人可是小王爺,再亂說話,當心腦袋不保。」

她也是有心試探這位小王爺,順道給他個下馬威,以泄自己被他要挾之恨,才縱容宋恣瀟胡鬧。否則,又何至于到現在才站出來說話。

反是趙睿自己打圓場道︰「童言無忌,宋長老別放在心上。」

「小王爺宅心仁厚。」宋秋韻微微欠身說道。

「來來來,各位請隨意落座。」仿佛這一段小插曲從未發生過一樣,趙睿面色如常,笑道︰「時間有些緊張,準備得倉促了些,便只能做到這個程度了。有不周到之處,還望各位見諒。」

幾人看著這滿桌的「倉促準備」之物,對她們來說,每一件都是價值連城。摔壞一兩個,估計便是一輩子都賠不上這錢。

「也不知這小王爺是不是存了這樣的心思,踫碎隨意一件寶貝,便可有借口為難人了。」她們心里都是這般想道。

「小王爺,」宋秋韻神色肅然,說道,「珍寶雖好,但我們神女宮人是無福消受了。」

「小王爺只怕是從未了解過神女宮,不知我們做的是什麼事情。怕不是以為此‘宮’是皇宮的宮,而我們是高高在上,養尊處優的神女?」

「天慈母創立神女宮的初心,乃是救苦難,濟萬民。而神女作為她老人家座下最為虔誠的信徒,自然也是不斷追隨她的意志,歷千百年不變。故而神女絕不貪錢財,享富貴,奢靡之事于我們來說便是禁忌。非是我們不想或是不能,而是身為神女宮人,必須時刻保持‘無心’之態,方有可能參悟大道,臻入法外,從而庇佑天慈母神像腳下的萬民。」

趙睿听完她這一段講經布道般的話語,竟是心生愧疚悔過之意,無故陷入自責之中。猛然從那莫名的狀態中醒轉過來,才暗道厲害,正色道︰「宋長老是誤會本公子了。神女宮的善舉,我怎會不了解。只不過,宋長老接不接受是一回事,我有沒有準備卻又是另一回事,這是誠意的問題。」

「此間所做的一切準備,都只是為了表達我對各位的歉意。無論如何,這點禮數,總是得做到的。」

「小王爺言重了。」宋秋韻淡然道,「前來協助朝天閣,為追捕凶犯略盡綿薄之力,這本就是我們該做的。」

趙睿心中冷笑不已,嘴上說道︰「宋長老沒有記恨在心,那本公子便放心了。」

「小王爺有什麼問題,便抓緊時間問吧。我們已經在外面耽擱了太長時間,稍後還得趕回神女宮呢。」宋秋韻催促道。

趙睿心知她明明是為了蘇異而來,卻如此沉得住氣,甚至企圖反客為主,便是慢吞吞道︰「不知幾位和蘇異…是什麼關系?」

「數面之緣,不陌生,但也算不上很熟。」宋秋韻簡單答道。

「但據我所知,你們當中有人曾與他有過出生入死的經歷。關系,當不至于這麼平淡。」

「我不知道,反正小王爺說的人一定不是我,你問她們幾個好了。」

趙睿沒想到她會如此輕快地便將問題甩給了幾位晚輩,微感詫異,但還是朝曦妃仙看去,道︰「這位一定便是曦仙子了吧?你…」

未等他問完,曦妃仙便答道︰「沒錯,我與蘇異確實是一見如故,但並不代表我認同他殺人的行為。為了萬慶祥,污了自己的雙手,未必值得。而小王爺若是要問他的下落,我不知道。」

她剛說完,宋恣瀟也是搶著答道︰「萬慶祥死有余辜,師父將他殺了,我倒是舉雙手贊同。王爺要是覺得我有罪,便把我抓起來好了!」

「哦?他原來還是你的師父?」趙睿發現了這件有趣的事情,好奇道。至于對她的童言稚語,是一點都沒有放在心上。

宋恣瀟重重地哼了一聲,別過頭去不再理會他。

殷楚楚終究是嘆了口氣,跟風說道︰「小王爺,我想你所指的那個與他出生入死過的人,便是我了…你若要問他的下落,或是其他的任何事情,我就算知道,也不會告訴你的。所以,你還是別浪費心思了…」

趙睿愈發覺得莫名其妙,宋恣瀟這個小孩子也就算了,其他三人卻也像是在賭氣一般,說話全不考慮後果。他心道三人的反應與自己料想的有些許出入,當真是一件怪事。若真有心為難她們,單憑她們說的這些話,就未必不能做點什麼事情。

殊不知,他雖然猜到了幾人會改變主意,卻萬萬沒想到會是因為內訌。

幾人畢竟都女子,還都年輕得很。即便是最年長的宋秋韻,實際上也大不了幾歲。她們在「去或不去」的問題上出了分歧,爭執不下,竟是開始互相生起了悶氣。

車內的三人久久不能做出決定,卻忘了駕車的人,是宋恣瀟。不知何時,她已自顧變了方向,靜悄悄地朝茂州駛去。待有所察覺時,三人已無力回天。

或許她們本就打心底里希望去茂州走一趟,只是理智在自我勸阻。一旦有人替她們做了決定,擔心惱怒之余,又會不自覺地有些欣喜。

但女人的情緒無法以常理去揣度,她們一致默許了宋恣瀟的任性,卻又一致地互相責怪。

而宋恣瀟則不是一般的女子,她在生氣三人優柔寡斷,太過磨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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