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刃’高舉長劍,伴著三千長劍惶惶之威浩然而下。
剎那間,佛門寂滅充斥空間,人面樹甚至來不及哀嚎就被這三千柄長劍貫穿胸口。
‘鬼刃’緊跟一劍刺穿人面樹頭顱,只見人面樹躺在地上不住翻滾,不多時似氣絕而亡。
小次郎癱坐在地緩了許久的氣向‘鬼刃’問道︰「他死了?死的這麼痛快?你不會這麼便宜他吧……」
‘鬼刃’斜眼瞪著小次郎,俏手一伸捏住耳朵痛的小次郎齜牙咧嘴。
「疼疼疼,我說你,你多久不出來,怎麼一出來就拽我耳朵,疼死人了。」
‘鬼刃’嗔道︰「殺殺殺,你腦子里除了殺還有什麼?得饒人處且饒人,你怎麼殺氣還這麼重?」
「我他坑害這麼多人又險些置我們于死地,我殺了他難道不是天經地義?」
‘鬼刃’一听,氣不打一處來,手上陡然使力,疼的小次郎齜牙咧嘴。
「我告訴你,你的命是我救的,這個妖怪怎麼處置是我說了算,你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
小次郎虎軀一震,委屈巴巴的看著她小聲回道︰「都听你的還不行嗎?有結衣一個大姐就夠煩了,你還時時刻刻管著我。」
‘鬼刃’嘆了口氣,說道︰「別人能殺了他唯獨你不能殺他!」
「為何?我差哪?!!」
‘鬼刃’說道︰「因為他有現在這般樣子都是你造成的,你若是不把姑獲鳥殺了他現在還是一棵樹,又怎麼會變化成這般模樣去禍害這麼多妖怪前來殺你?」
小次郎頗為不服的瞧著‘鬼刃’,辯駁道︰「就算他是我害的,可那些干尸、那些有著少女生魂的姑獲鳥,還有損失的大地氣脈都是他的罪孽,難道要讓這等罪孽深重之人活在世上再禍害別人嗎?」
‘鬼刃’打了他腦袋一下,指著人面樹道︰「這是他的罪孽,自有天道來收,而你、我並不是天,哪里有生殺予奪的權利?你若殺了他又與濫殺無辜之人有何異處?況且上天有好生之德,留他一命也順天應道。」
小次郎還想辯駁,可他想了一想,將自己想要辯駁的話語壓了下來。
‘鬼刃’看出他心中頗不服氣,好言勸道︰「姑獲鳥要殺你、你找她報仇並沒有錯。可你沒死且姑獲鳥再無殺你之心,而你卻因為自己的仇恨斬殺與她,這便是你的不對了,這你承認嗎?」
小次郎默然想了一會兒,雖然他極其不想承認,甚至自己都記不住當初的情形,可听‘鬼刃’這麼一說也覺得自己殺了姑獲鳥十分沒有道理,當即點了點頭。
‘鬼刃’輕輕一笑,又道︰「不管怎樣人面樹做下了什麼罪孽,也不管他是出于愛還是私心,他始終還是痴戀姑獲鳥的,他找你替姑獲鳥報仇也是天經地義,這點你也認吧。」
小次郎想了想,若是有一天秦瑤被人殺了,不論那人有多強,哪怕自己上得刀山火海走遍天涯海角也要將那人殺了給秦瑤報仇。對于這番道理小次郎十分贊同,回道︰「就算是我也會如此,他做的並沒有什麼?」
‘鬼刃’拍了拍他的腦袋說道︰「你殺姑獲鳥是沒有緣由的,而人面樹卻有他的理由找你報仇,兩相對比你是不是欠人面樹的。」
小次郎恍然大悟︰「我現在可算明白了,人面樹我是殺不得的,世界上誰都能殺了他,只有我不能殺,因為我欠他的!」
‘鬼刃’十分欣慰的點了點頭,「你能明白再好不過,你若放任自己心中的仇恨,自己便會被仇恨所支配,時間久了你就會變成人面樹這個樣子。我相信他初有靈智之時也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妖怪,只不過他因為仇恨自己放不過自己才變成了現在這幅樣子。」
人面樹還未死,他一直听著小次郎和‘鬼刃’的對話,听到‘鬼刃’的話語,不禁熱淚盈眶。
「我本是一個良善的妖怪,就是因為心中的仇恨,執著于仇恨才落得現在這步田地,若是身邊有人早早規勸我,打醒我,我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幅模樣。首無啊,是我害了你,你是一個善良的妖怪,都是我的自私害慘了你,就讓我一報換一報吧。」
他將體內的妖力凝結到妖氣元嬰之上,一瞬間,丹田氣海之中妖氣閃爍,映的他渾身通紅。
‘鬼刃’一瞧,面漏驚慌,「快住手!別尋死!」
「他要尋死?!!」
小次郎自己也慌了起來,按理說他看到人面樹自殺本應幸災樂禍,可真眼睜睜的看他去死,心中滿是不忍。
人面樹坦然一笑,「這是我欠下的,我該還,可惜我只有一條命抵不過殺害的那麼多人。謝謝你,謝謝你們,若不是你們超度了那麼多干尸減輕我的罪孽,我可能連自裁的勇氣都沒有。」
談話間人面樹的妖氣元嬰已經被他自己的妖力損毀了一半,若繼續下去人面樹定然灰飛煙滅。
‘鬼刃’不再猶豫,手中長劍一起,從人面樹丹田氣海之中生生刺了進去,恰好將他妖氣元嬰破成兩半!
她喊道︰「小次郎,伸手將他另一半妖氣元嬰拿出來,要快!」
‘鬼刃’說的如此著急,小次郎哪還敢猶豫,運用神通看準位置,單手一伸順時搶出,那只有一半妖氣元嬰被他生生拽出。
人面樹驚訝的看著他們,問道︰「為什麼?!!你們這是為什麼?!!難道我連死都不能死嗎?」
‘鬼刃’道︰「我們要你活著,好好的活著,今生的債今生償,若償還不起再談來生,生生世世輪回不止,直到還清這份孽債。」
小次郎情不自禁插了一言說道︰「你這話說的貌似比現在讓他自殺還要殘忍啊,要不我把這半枚元嬰還給他?」
這句話惹得‘鬼刃’一陣白眼,兩只嬌俏的眼楮死死盯著他。
人面樹倒是被這話惹笑的合不攏嘴,「真不知道你們兩個到底是什麼關系,似你們這班親密無間的人世上應該少有,你們是戀人?還是兄妹?朋友之間總不會這班默契吧。」
小次郎瞧了瞧‘鬼刃’,他也不知‘鬼刃’到底跟他是什麼關系,他總覺得‘鬼刃’親近的很,親近到就像是另一個自己。
‘鬼刃’看出小次郎的心思,並沒有正面回答。
「估計跟你喝你那群干尸的關系差不多吧,總之我們之間的聯系千絲萬縷,不是一兩句能夠說得清楚的。」
人面樹輕輕笑了笑,面色越發變得慘白,「多謝,臨行前能讓我知道這些,也算了卻我一個心願,但願你們有美好前程、遠大願景。」
說完他便合上了雙眼,如同溘然長逝一般躺在那里一動不動。
不多會兒,人面樹發生了變化,他的四肢緩緩伸進土里,他的脖子慢慢向上生長,頭發越長越長、軀干越陷越深,不多時變作了一顆小樹。
小次郎問道︰「他怎麼會變成這樣?難道此去經年他都是這般普通的一棵樹?」
‘鬼刃’又白了他一眼,「還‘此去經年’?不會用詞別瞎用,他只是失去了妖力變作他本來的樣子,你將他手中的半顆元嬰埋在他身邊,這樣等他再度修煉有成,能省去他不少時間。」
「竟是這樣!」
小次郎挖了個坑,將那半顆妖氣元嬰深埋在樹干地下。沒過多久奇跡發生了,隨著妖氣元嬰的埋入,這顆小樹似乎煥發了生機開始茁壯成長了起來。
他越長越快、越來越高,不多時樹干便長到深坑頂端。
頂端依舊是黃沙滿地,由三千佛陀合力施展的大盾阻隔,那樹長到那里突然長出枝葉,枝葉十分茂盛就像是一把大傘將深坑里的黃沙頂了出去。
小次郎驚訝道︰「這半顆妖氣元嬰竟有如此神奇?」
‘鬼刃’望著那高聳的樹干、繁茂的枝葉說道︰「他這是為你鋪路,你順著樹干爬上去應該不費力吧。」
接連的施展絕學小次郎早已累垮,他現在就連站著都勉勉強強,要是真讓他靠自己的氣力爬出深坑絕屬天方夜譚。
他看了‘鬼刃’一眼問道︰「你不還在嗎?有你我還怕什麼?你直接帶我上去不就好了?」
‘鬼刃’搖了搖頭,拉著小次郎的手滿臉不舍,「我也要離開了,這次損耗太多,我會睡得更久、更深。你自己一定要保重,千萬別再讓自己被仇恨吞噬。」
小次郎眼泛淚花,連聲音都有些哽咽,「你還要走?」
‘鬼刃’點了點頭,默認了他的說法,「你別太難過,總有一日我們會見到的,我會一直陪著你,你一定要好好的。」
看著‘鬼刃’漸漸消失的身形,小次郎長嘆一聲,默然良久回了一聲「恩!」
‘皇天城’內,九尾貓又似乎又在睡覺,但她手中一直握著一只烏鴉,那烏鴉忽然聒噪的叫了兩聲九尾貓又的呼聲才漸漸減弱。
她緩慢起身,伸了一個懶腰,手下一眾小妖立即跑過來服侍她。
她擺了擺手示意眾妖退下,對著手中的烏鴉說道︰「辛苦你了,真是一場精彩的戰斗,沒想到那個人類居然有這等強勁的實力!」
那烏鴉又叫了兩聲似在回應,他飛上了天繞著九尾貓又轉了兩圈飛出了‘皇天城’。
這烏鴉乃是供給九尾貓又監視之用,這種烏鴉的眼楮是互通的,只要握住一只施展法力便可在腦海中看到其余烏鴉看到的景象。
有數萬只這樣的烏鴉遍布在‘鬼夜斬首’的每個角落,九尾貓又只需將烏鴉放在身上便可隨時隨地的監控整個‘鬼夜斬首’。
只不過她施展法術的時候就像睡著了一樣,故而不明所以之人都以為她老邁昏聵時時刻刻都要補充睡眠。
「這一戰,‘六侍從’折損一半,就是安倍晴明當年來此也沒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可真有你的!」
她想懷中模了模那顆避塵珠,又隨手在身邊的盆里抓了一把土撒在臉上滿足道︰「但有這寶物,就算‘六侍從’去其五我也不懼,只有你在的‘六侍從’才是那威名赫赫的‘六侍從’,你說是嗎,鬼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