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掛中天,疏星寥寥。
銀色的月光靜靜流淌,夜風拂動樹葉沙沙作響。
除了偶爾某條街巷響起打更人的聲音,整個京城已經陷入寂靜之中。
北鎮玄司斷案大堂。
一個銀護趴在桌上,一個金護胳膊撐著腦袋,眼楮時眨時閉,腦袋一頓一起。
某一刻,「砰!」地一聲。
金護一個激靈坐直身體,四下看了看,空無一人。
他推醒身邊睡得正香的銀護,問,「你有沒有听見一道聲音?」
銀護揉揉眼,睡眼朦朧地回答,「沒有啊,老大你是不是太累出現了幻听?現在天都快亮了,不會有人來了,睡會兒吧。」
說完立刻爬下。
金護搖搖腦袋,臉上帶著一絲疑惑。
真是幻听?
……
「嗚嗚嗚嗚嗚!」
翻譯過來就是「你想干嗎你想干嗎?!」
醉夢院。
己字間老周的鼾聲如裝修般此起彼伏。
院中有灘水漬,像是獨獨那塊下了場雨。
甲字間的兩扇門大開,一把銅鎖依舊鎖在門上,只是上面帶著另一扇門上的門環。
顯然是被暴力破門。
漆黑的屋內有道金色的光芒。
江元蜷縮在地上,金剛身已經祭出,但沒什麼用。
因為此刻他手腳被綁,嘴里還被塞上了布。
「嗚什麼嗚!听不懂。」吳敵桀桀笑著,繼續用繩子在江元身上纏來纏去,直到確定江元不會再像剛才用金剛身掙開後才作罷。
「嗚嗚嗚嗚嗚嗚(我不掙開了,你也別綁我了,我不喜歡玩束縛啊。)」江元像條蟲一樣扭動著身體,極力反抗著。
「說了听不懂!」吳敵在江元金色的上踹一腳,威脅道︰「你再亂叫一聲,本大爺就讓你變成女人!」
江元立刻安靜地如同一個死人。
「這還不差不多。」吳敵滿意地笑笑。
扯起繩子,拉著江元向外走去。
撞到桌椅,翻過門檻,江元如同一件器物般被拖在地上。
得虧有個金剛身,不然死倒不至于,磨層皮是跑不掉。
江元有些絕望。
瑪德,白心月的冰不是很結實的嗎,這才過一晚不到吳敵怎麼就跑出來了。
而且方才雖然自己沒反應過來就被吳敵綁上,但吳敵破門的聲音那麼大,就沒有一個被吵醒嗎?
吳敵拉著江元,幸災樂禍道︰「有白婆娘罩著你,本大爺是拿你沒辦法,但本大爺怕白婆娘不代表其他人也怕,嘿嘿,過了今晚,明天你必死無疑!」
「嗚嗚嗚,嗚嗚嗚嗚(你要拉我去哪?你到底想干什麼?)」
听吳敵這麼一說,江元頓時慌得一筆。
現在三更半夜,自己手腳被綁,連呼救都做不到。
吳敵真要是對他做什麼,不會有任何人來救他。
「別嗚了,到了。」
吳敵停下,然後把江元提起來。
江元在心底「啊?」了一聲。
這不是癸字間,端雪祈的房間嗎?
吳敵這是什麼意思,借刀殺人?
吳敵抬起江元的下巴,拍打著江元的臉,「讓你得罪本大爺,讓你欺負小玉子,進了這個房間你就乖乖等死吧!」
說完不給江元反應,推開門一腳將江元踹進屋內,然後快速地把門關上,甚至不知從哪兒掏出了鎖,從外面鎖上,滿意地拍拍鎖,大搖大擺地離開。
走到院中央的那片水漬,極其夸張地吐口痰。
對著水漬猙獰道︰「白婆娘,你凍我是吧,你等著,早晚有一天我要燒光你的毛。」
……
刺目的紅映入眼簾。
江元蜷縮在地,由于吳敵捆綁手法的原因,脖子活動的角度有限,只能看到桌腿和牆壁。
自從進入這個屋子後,眼前便是幽暗的紅色,簡直可以和洗膠片的暗房顏色相當。
空氣中漂浮著濃重的脂粉氣息,芬芳甜膩,令人酥骨。
但江元可沒心思去聞人家屋子的香氣,躺在地上,他是一動也不敢動。
雖然和端雪祈接觸比較少,但她御劍的本領可是目睹了不止一次兩次,依那睥睨一切的氣勢,保不齊真會宰了自己。
不知過去多久,屋內突然亮起來。
牆上出現蠟燭的影子,而在蠟燭旁邊,有道曲線伏突的倩影。
江元穩住呼吸,緊盯著牆上的影子。
影子越來越近,直至停在自己身後。
接著,影子蹲下,江元跟著渾身一顫。
有根手指落在自己背上,此時此刻正慢慢向上滑著。
江元有些害怕,這是什麼?模準從哪兒下手嗎?
卻听身後響起一道令人骨軟筋酥的聲音。
「好硬呵~」
江元大腦突然空白一片,接著一個又一個問號冒出來將其填滿。
因為口不能言,而且十分警惕,所以他的金剛身一直沒有收下。
金剛身是很硬,但你這語調也太讓人想入非非了吧。
聲音是沒錯,但這話能出自端雪祈之口?
就在江元疑惑間,從牆上影子看到身後的人站起來,然後轉到自己面前。
一雙白皙的玉足強行闖入江元的視線。
精致白皙,小巧玲瓏。
原來沒穿鞋,難怪剛才走動時沒有一絲聲音。
江元視線上移。
大紅色的長裙妖艷如火,如紗似霧地逶迤在地,如同一朵盛開正艷的玫瑰。
細膩光滑的小腿被紅色長裙包裹,刺目的紅和似雪的白形成鮮明對比。
柳腰不足盈盈一握,絲滑綢緞的抹胸半裹半露,一抹白皙延至修長的皓頸。
江元剛心想這絕對不是端雪祈,但下一秒視線上移,看到紅裙女子的臉,江元愣住。
鳳髻露鬢,領如蝤蠐。
原本細長的眉毛描黛如遠岫。
本來勝雪的香腮秀靨比花嬌。
從來孤高倨傲的眼中,滿含春水清波流盼。
向來淡無血色的唇瓣,紅如抹血嫵媚妖艷。
這是端雪祈?
江元不敢相信。
可那臉雖然上了妝,但的的確確是端雪祈的臉。
這就是端雪祈!
夢,絕壁是夢,夢到了自己被吳敵綁架,然後夢到了幻想中的端雪祈,沒錯,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夢……江元篤定地欺騙著自己。
正此時,面前的紅衣端雪祈蹲下,兩團半露的雪峰擠迫在膝前。
若蔥根的手指輕點江元的鼻尖,涂的比紅裙還要更紅的唇瓣微啟。
道︰「江郎,你總算想起奴家了。」
三分柔弱,三分幽怨,三分嬌媚。
還有一分,可比十分的濃濃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