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死之極盡謂之生

諸多綠光匯聚,宛若一縷縷煙霧,在乾坤鼎繚繞糾纏,左突右撞,很不安分。

那是被困在牢籠之中的猛獸,露出獠牙,撞擊著乾坤鼎都要自女媧手中飛出。

女媧自然不允許這種情況出現,浩瀚莫測的偉力氤氳流轉,落在乾坤鼎上。

這使得乾坤鼎放出氤氳的光芒,諸多神光溫潤如水,在一點點消磨那綠光。

就像是水火踫撞在一起,在相互抵消著。

伏羲手掌抽了出去,頭頂上方一枚道果中,有大道轟鳴,它鋪展開來,極盡而變,而後貫穿過去,終是將那鳳凰的一邊翅膀切下。

綠色的污血淌出,落在地面上,使得地面變得坑坑窪窪。

那尸身狠狠栽落在地,半邊身軀炸開,血骨四散,伏羲再次一掌拍去,打在那巨大鳥頭上,就見頭骨都要裂開,洶涌的道光自裂縫中涌入,像是化作無所不在的烈焰,在那其中,肆意的燃燒起來。

淒厲的慘叫,突兀中顯現,那尸身雙眸圓睜,似有不甘,而後身軀墜入泥塵里,有光雨浩蕩,連綿不散,灑落其中。

那尸身之上,一點點猙獰的綠毛浮出,血肉俱成土灰,毛羽凋零不見,此時望去,像是什麼鬼物在掙扎。

趁此機會,那梧桐樹掙開束縛,卻並未逃走,而是落到那尸身手中。

梧桐樹此時形體大變,看起來枯槁,枝干都變得干癟,生機像是被抽空了。

可這種形象,與那尸身,反倒是相得益彰。

梧桐樹在手,那尸身真的由此生出蛻變,變得愈發不凡。

「轟隆」一聲,那尸身掙開伏羲女媧的束縛,而後趕緊逃跑。

沒有靈智,但純粹趨吉避禍的本能,還是有的,哪怕是死物,卻也不代表樂意被伏羲女媧挫骨揚灰,此身墜落成塵。

伏羲神情木然,沉吟少許,才深吸口氣,嘆聲說道︰「這可真是詭異,廢墟之中,太多玄妙,都是未知。」

對于未知,心里總會不安,這是人之常情。

「那些先天神聖,都涼透了嗎?」

女媧跟那些先天神聖,自是沒有什麼交情,但兔死狐悲之念,還是不缺的。

眼下涼的是別人,後面未必就不是自己頂上了。

在女媧看來,那些先天神聖,個個實力通天,哪怕大多都未曾突破到大羅,但也一樣不凡。

「應該是死而不僵吧。」

伏羲沉吟少許,才輕笑著說道︰「沒這麼容易徹底死透,先天神聖都為大羅種子,但凡有一點希望,都能映照出來。」

「先顧不得這些,這廢墟之中,頗多凶險,我等能不能堅持下去,都在兩說。」

伏羲垂眸,望向女媧手中的殘破小鼎。

「將那小鼎拿來。」

女媧聞言,瞥了小鼎一眼,這殘破小鼎的確特殊,可惜自己看不出來。

女媧將小鼎遞上去,伏羲接過小鼎,淡淡說道︰「那梧桐樹有著變化,沒道理這殘破小鼎就一成不變,都是自這廢墟中得來的詭異之物,說不定可以暴露出某些秘密。」

伏羲這化身,之所以能孕育而出,跟殘破小鼎的鼎壁之上的精血有關。

不然的話,怕是沒這麼容易,伏羲當時與景陽交鋒在另一條時間線上,這兩者間,可以說是平行交錯,唯一的交集,也許就是這廢墟。

但真想要影響到現世,實在艱難,倒是景陽孤注一擲,讓諸多凶獸蛻變,演化出大羅級數的存在,頗有奇特之處。

那就算是盤古,要做到這一點,都分外艱難,景陽憑什麼可以做到?

當然,那是大羅歧路,純粹靠外物堆疊上去,未必不可行。

可就算是大羅歧路,也與大羅有關,應當與燭龍有關。

景陽得到燭龍的偉力加持,有著異變,其具體變化,就不是伏羲能弄明白的了。

若伏羲眼下還有盤古偉力,倒不是做不到這一點,過去未來,對盤古來說,不存在太多迷霧,窺視過往,並不困難。

但現在這種初入大羅的實力,顯然沒辦法勘破景陽的根腳。

伏羲托起小鼎,身上無邊大道盡皆朝著那小鼎涌去。

就見整個鼎身都在發光,浩瀚的光芒,匯聚成一道光柱。

那光柱沖天,像是一根鐵棍,攪動四方雲天,蕩平萬物,而後小鼎懸空,其上光芒連綿,化作淅淅瀝瀝的春雨一樣,那春雨所過之處,眼前所見,盡皆生出玄奇變化。

要知道,廢墟之中,本來到處都是血與骨,那可以看做是一片養尸地,那些尸身,盡皆墜落,是亡者于此沉眠。

可此時,透過小鼎淌落的光芒,伏羲看到另一番場景。

那是一片浩瀚大界,其中地域廣袤,生靈眾多,草莽山林,鋪展開來,顯得十分鮮活。

「是真實的大界,有著生靈顯現。」

伏羲臉上露出思索之色,眼前這番變化,太讓人震驚了。

當伏羲不借助那殘破小鼎,所能見到的,就是一具具尸身。

那些尸身血肉俱都消亡,唯有枯骨凌亂,但其上透著的晶瑩大光,依舊在彰顯偉力,這說明歲月不曾將枯骨消磨,其中還蘊含有力量。

但一者是亡者世界,一者則生機勃勃,這讓伏羲有些不寒而栗,心中隱約有個答案,可伏羲不想相信。

「于那大界而言,也許我等活著的生靈,方才算是死物?」

伏羲透心涼,「在這之前,是燭龍一夢演繹洪荒,此後我走煉假成真之路,而當下,難道說是要在證道盤古之後,混淆生死的概念,真正自死亡中超月兌歸來?這是我的使命?」

伏羲垂眸四顧,心中茫然,有巨大的壓力,落在心頭。

是啊,那諸多先天神聖盡皆凋零,但若死生逆轉,當下真正亡故的,豈不就是自己了?死生並非固定,具有足夠力量就能挽回。

「那是亡者的力量鑄就而成的一方大界,死之極盡謂之生。」

「推開那一扇門,進去的就是一個與眾不同的大界,只是進去容易,想要出來,怕就難了。」

「單單為了將燭龍那一夢演繹的洪荒,化作真實存在,就不知歷經多少紀元,過去煌煌萬古,天地幾度輪回,方才走到這一步,可惜,到頭來功虧一簣,景陽的到來,讓我的計劃未能實現的那樣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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