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陛下,長明在外面有人了

手捧黑色珍珠,佘儇嘴角上揚,眉宇之間壓抑不住的喜色。

這死人,終于開竅,知道送禮物了!

喜色來得快,去得也快。

佘儇猛然醒悟,在她的教課程里,陸北暫未學到送禮這門高深技巧,目前還是個張嘴就能把人氣死的混蛋。

那麼問題就來了,誰教他的?

再一想陸北失蹤半個月,回來就學會了討好她,佘儇惴惴不安,唯恐陸北凌霄劍宗之行已和白錦花前月下,成功嘗到了甜頭。

她面色不變,一邊觀賞著珍珠,一邊漫不經意道︰「很漂亮的珍珠,算你有良心,不枉我這些天為你看管山門……對了,你哪來的珍珠,公主表姐那偷來的?」

「佘姐,大白天的,你可別冤枉好人。」

陸北撇撇嘴,捏肩的手掌用力兩下以示不滿,毫不虧心道︰「這顆黑珍珠是我們陸家九代單傳的寶貝,我外祖母傳給了我娘,我娘又……她走得早,暫時傳到了我手里,不說有多珍貴,但也是普天之下獨一份兒。」

佘儇︰(?_?)

來自女人感性的一面,讓她听到這段話的時候心花怒放,什麼凌霄劍宗師姐,什麼九竹山第一美女,統統滾蛋,佘某人得到老夫人的認可,官宣了。

但來自修行中人理性的一面提醒她,陸北在扯淡,日常拿她尋開心,這時候但凡露出一點欣喜,必然招至無情的奚落嘲諷……

一旁,端著隻果的斛郬愣神發呆,水汪汪的大眼楮一眨不眨盯著黑珍珠,鼻子一酸,眼圈瞬間紅起來。

以防淚水流下,她倔強瞪大眼楮放下果盤,默默轉身離去。

啪!

肩膀被按住,斛郬轉過身,入眼是笑眯眯的陸北,表情瞬間委屈了下來。

珍珠什麼的,她也想要。

「小郬,走這麼快干什麼,珍珠你也有份。」

說著,在佘儇果然如此的注視中,陸北又模出一顆大小相差無幾的黑色珍珠,遞在了斛郬懷里。

陰雨轉晴,斛郬滿心歡喜捧著珍珠,一頭扎進陸北懷中,借機蹭掉快要溢出的淚水。

「掌門真討厭,就知道欺負人。」

「送禮物都討厭,做掌門太難了……」

陸北唏噓一聲,揉了揉斛郬的小腦袋︰「去,把另外幾只叫過來,珍珠人人有份,掌門我一碗水端平,一個都不能少。」

佘儇輕笑搖頭,將屬于自己的珍珠收好,不管怎麼說,這份禮物她很喜歡。

手腕處,金鱗細蛇鑽出,盤踞在陸北頭頂嘶嘶吐信,既然一個都不能少,那她也有份。

「不要急,不要搶,排隊抱樹,人人都有。」

佘儇︰「……」

雖說人人都有很公平,但你手里的珍珠是不是多得過分了?

—————

京師,皇城。

天穹之下,雄偉建築群聳立,鳳旗迎風招展,一片恢弘彰顯國威。

御花園一角,有千年神木,有祥瑞靈獸,靈泉潺潺,水道貫通皇城,隨水波陣陣散去,靈霧之中隱約可見閃耀鱗片。

順著石板路鋪去,蔥蔥綠綠,隱約可見二層小樓正對清池。

一藍色鸞鳥停于二層窗前,梳理鮮亮長羽,隨一拂塵揮來,振翅朝林蔭中飛去,眨眼間,冰藍色身影淡入靈霧。

窗前書桌,一面相中年的男子舞墨作畫,朗目明亮,五官堂堂正正,生得品貌不凡。一條暗金色鳳紋金縷帶系在腰間,雖衣著簡單,卻自有貴不可言的氣勢。

武周帝,朱齊攸。

在他側身,一面白無須,雙眉細長的老太監躬身而立。

老太監年齡不知幾何,兩道白眉垂至耳畔,皺紋耷拉松弛眼角,一雙眼楮半眯半睜,手持拂塵一動不動,給人一種隨時開席的感覺。

沒毛病,放修仙界,此人老態龍鐘,儼然大限將至。

二層小樓外,輕拿輕放的腳步聲靠近,老太監停下瞌睡,輕聲在朱齊攸耳邊說了一句。

「不見,讓他滾。」

朱齊攸落墨不停,直言道︰「無須委婉,就說是朕的意思,今天不見,明天也不見,讓他以後也別來,看著心煩。」

老太監點點頭,片刻後,緩緩睜開眼,一雙渾濁眼眸閃過亮色︰「陛下,八皇叔有要事匯報,此事牽連長明公主,還說事關重大,等不到以後了。」

「長明……」

朱齊攸聞言放下毛筆,嘆了口氣,讓老太監把人放進來。

要說朱義此人,絕對是皇室之中的極品,少有的胸無大志,權勢、地位、榮譽……統統不在乎,曾言人生于世,星斗漫天,弱水三千,只取一嫖。

以前,朱齊攸未登大鼎的時候,對這位皇叔很有好感,每次提到他,都代表有樂子可看。

後來不行了,他成了皇帝之後,再看這人,怎麼看怎麼煩。

除了覺得朱義有損皇室威嚴,還有一點便是……

大家都累死累活,憑什麼你白天瀟灑,晚上更瀟灑,什麼都無所謂?

好在朱義對皇室並非全無貢獻,自從他去皇極宗大長老家做了女婿,皇室威嚴與日激增。

「臣,拜見陛下。」

朱義嚴肅臉推門而入,躬身一拜,半晌沒等到回應,見朱齊攸揮毫潑墨,無視老太監針扎一般的眼神,挪至書桌前。

「陛下好畫工,你看這雞,生得傲睨一世,霸氣無雙,實乃雞中之霸,簡稱雞……」

「咳咳!」

老太監連連咳嗽,壓著嗓子道︰「八皇叔眼花了,陛下畫的是鳳,傲然天地間,身正影不彎,實乃鳳皇。」

「啊這……」

你管這玩意叫鳳,我說它是雞,雞听了都不樂意。

朱義瞪圓眼楮,抬手一巴掌拍在臉上,連連點頭稱是︰「對對對,是鳳,是鳳,東南飛的鳳,瞧我這眼神,雞和鳳都分不清了。」

朱齊攸黑著臉扔下毛筆,大好的心情被朱義攪和,接過老太監遞來的茶水,沒好氣道︰「有屁就放,沒屁就滾。」

「陛下,臣這就放。」

「……」x2

也就是朱齊攸在歷代武周帝中,脾氣算是好的一位,不然的話,單憑朱義此言,已經被滿門抄斬了。

「陛下,臣今日所報之事,和長公主長明有關。」

朱義小心匯報,見朱齊攸興趣缺缺,決定來個狠的,直接挑明道︰「還望陛下知道,長明在外面養小白臉了,都雙修好些日子了。」

「噗———」

朱齊攸正喝著茶水,聞言一口噴出,袖袍遮面連連咳嗽。

老太監嚇得急忙掌心貼背,為其順氣,昏黃雙眼威視朱義,警告他不要胡說八道。

「休得胡言亂語,皇姐她……」

緩過勁的朱齊攸一掃衣袖,雙目逼視朱義︰「長公主冰清玉潔,豈容你污言詆毀,以後別讓朕再看到你。」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朱齊瀾什麼人,他這個做弟弟的能不清楚?

養了個小白臉,還雙修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陛下,臣親眼所見,豈能有假。」

說著,朱義看了老太監一眼,得其許可,從袖口中模出一枚玉簡︰「陛下且看,臣可是有真憑實據的。」

「呵呵。」

朱齊攸兀自冷笑,出于對自家姐姐的信任,讓老太監將玉簡呈上,他要親自過目,拆穿朱義的謊話連篇。

一炷香後,朱齊攸瞠目結舌立在原地,一臉匪夷所思,陷入了對皇生的懷疑。

旁邊的老太監也沒好到哪去,陪同觀看的他瞪圓眼楮,整個人都年輕了十多歲。

「這這這……」

「陛下,臣所言非虛,玉簡錄于四神湖秘境,連皇極宗長老院都知道,臣披星戴月從寧州直奔京師,只為讓陛下盡快知曉。」朱義一臉忠君愛國道。

順便搓了搓手指。

「可這……」

朱齊攸還是有些不信,抬指輕點玉簡,干巴巴道︰「上面這人,分明是個女子啊!」

「陛下,這位女子是宮里的人,貼身服侍長公主多年,本名阮白虞,後長明公主賜姓,現在叫朱白虞。」

老太監說完,看向朱義︰「按八皇叔的意思,此虞非彼虞,另有一人易容而成。」

「沒錯,讓爺越老越妖,眼光還是那麼毒辣。」

朱義敬佩出聲,迎著朱齊攸冷冰冰的視線,趕忙說道︰「長公主對此人隱藏頗深,臣為打探消息,冒著被煉虛境妖僧斬殺的風險,勉強……」

「有賞。」

「他姓陸,化神境修士,和長公主有雙修之禮,臣親眼所見,豈能有假!」朱義一口咬定。

「……」

朱齊攸聞言臉色陰晴不定,看了看一臉忠厚的朱義,再想想自家親姐,仍舊有些不信。

但玉簡不會說謊,畫面中的神秘人和朱齊瀾關系親昵,要說雪白干淨毫無污點,他個人是不信的。

一時間,朱齊攸胸口升起無名火。

他揮手讓朱義滾出去領賞,咬牙對老太監道︰「傳令禹洮,一炷香內,將這個姓陸的查個底朝天,事無巨細盡數呈來。朕倒要看看,是哪位勇士不得好死,敢對朕的姐姐不清不楚!!」

「老奴領旨。」

老太監躬身閉目,片刻後緩緩睜開眼︰「禹大人已經去查了,料來以玄陰司的通天本領,很快便能水落石出。」

「豈有此理,皇姐她……她……」

朱齊攸拿起毛筆,狠狠插入白玉端硯︰「皇姐糊涂,怎可輕易取信于人,她一定是被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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