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豐作揖道︰「謝謝炎陽真人,只是不知,您有什麼教誨?」
端起茶杯,炎陽真人吹去上面的熱氣,不斷撥動杯蓋,用一種平淡的語氣說︰「初次謀面,哪里會有什麼教誨?」
「只是這山道崎嶇,磕磕絆絆,會勞累人,所以讓你坐一會兒,休息一下。」
「你想到哪里去了?」
露出笑容,楊豐心中輕松許多,連忙感謝了一番,品起茶來。
炎陽真人說︰「這杯茶很苦,可是很提神,每天喝兩杯,能夠保持精力旺盛,做很多常人做不到的事。」
楊豐點頭,稱贊道︰「良言逆耳利于行,良藥苦口利于病,凡是良善之物,大多令人初嘗苦澀,這也說明,苦,有時是很好的味道。」
露出一絲微笑,炎陽真人說︰「沒錯,苦是一種不錯的味道,可它是不是好味道,還取決于嘗過它之後,是不是對人有裨益。」
「像你剛才所說的那兩種苦,就一定是有裨益的,應該多嘗嘗!」
楊豐說︰「現在有了第三種苦,就是炎陽真人這修行居里的清茶之苦,能夠振奮精神,激發人的潛能,也是一種好味道。」
微微一笑,炎陽真人喝了幾口清茶,謙虛道︰「哪里,這根本不及楊豐公子所說的那兩種苦,不足道哉!」
楊豐微笑,喝了一口清茶,說道︰「可以相提並論!」
「人的活動在于心性,而心性的動力在于精神,這清茶之苦,能夠振奮人的精神,難道還不是最好的苦味嗎?」
炎陽真人臉色一悅,感覺楊豐太會說話啦,硬是把著自己的話頭順桿爬,把自己哄得舒舒服服的,放下茶杯,饒有興致地問︰
「楊豐公子,你願不願意在烈陽宮到處走走,我有幾樣東西,想讓你看一看,听听你的高見。」
心頭一緊,楊豐不明白炎陽真人為什麼要這麼做,不敢拒絕,連忙應承︰「恭敬不如從命,晚輩謹遵炎陽真人的法旨!」
站起身來,炎陽真人平淡地說︰「好!跟我來!」
楊豐跟著炎陽真人走出修行居,不一會兒,他們走出過道,炎陽真人領著他,到了中宮之外,往宮殿的後面走去。
這時,兩個女弟子跟在炎陽真人的身後,背上各負著一把寶劍,她們是炎陽真人的護衛。
炎陽真人望向天際,看著那里的藍天白雲,還有一輪紅日,露出笑容,說道︰「這天氣真好,難道有這樣的好日頭。」
楊豐附和道︰「風和日麗,的確是難得的好天氣。」
身邊兩個女弟子一笑,知道楊豐是在有意逢迎,炎陽真人說什麼,他都要附和幾句。
炎陽真人也是微笑,看向這兩個女弟子,故意問︰「你們笑什麼?」
兩個女弟子相顧而視,一人說道︰「楊豐公子太狡猾啦,生怕惹惱了您,處處都捧著說,像個世故的人。」
一臉尷尬,楊豐作揖道︰「兩位道長請見諒,我年紀小,不懂事,所以才會附和,這樣做是為了與你們增近距離,讓大家都放松些,並沒有其他的意思!」
這兩個女弟子微笑,一人說道︰「看來你是一個懂事的小孩,在家里一定很受父母疼愛吧?」
楊豐臉色一變,露出悲苦之狀,快速眨著眼楮,抿起嘴唇,一時沒有應答。
兩個女弟子一下子不敢放肆,
縮頸聳肩,不安地站在一旁。
炎陽真人一笑,說道︰「你們兩個,就是年輕,什麼話都敢說,什麼話都敢問,不懂事,傷害人家了吧!」
「要是論起年齡,你們兩個都比他大,可是論起為人處世,你們就沒有他強。」
「楊豐公子雖然句句都向著我,是有些笨拙,可他抓到要害,就是順應我的心思,讓我覺得舒服,你們兩個,以後要學著點。」
兩個女弟子尷尬地一笑,點了點頭。
炎陽真人看向楊豐,說道︰「我們兩個往那邊走,別理她們,沒規矩。」
楊豐淡淡地說︰「沒關系!」
……
烈陽宮的南宮庭院。
炎陽真人帶著楊豐,走入大門,進到一個高牆庭院,中間有一個青銅巨鼎,高大巍峨如同大象。
二十名烈陽觀的女弟子負劍奔來,和炎陽真人對上一眼,她們立刻守住門口,把大門關上,一臉肅然地看著楊豐。
有些意外,更有些吃驚,楊豐看到這個陣仗,心里嘀咕,不會是中了陷阱吧?
看了看身邊的炎陽真人,楊豐困惑地問︰「炎陽真人,請問這是?」
炎陽真人一臉平靜,望著前方,負手而立,用一種淡淡的語氣說︰
「我听說有個在鄒府技壓群雄的少年,他叫楊豐,而你也叫楊豐,你不會就是那個傳聞中的楊豐吧?」
听到這話,楊豐心頭一怔,眉頭緊蹙,雙臂抱胸,一臉訝異地看著炎陽真人,又掃視左右,看向這庭院里的二十個女弟子,想了一想,說道︰
「沒錯!」
「我就是在鄒府迎接挑戰的楊豐。」
眼珠轉動,楊豐謹慎地觀察著炎陽真人和這群女弟子臉上的神色,見她們沒有盛怒,繼續說道︰
「就是在鄒府殺死了金陽觀大護法阮昊的楊豐,也是殺死了鄒府護衛隊長寧強和大師兄沈從的楊豐。」
「換言之,我就是炎陽真人您口中的那個楊豐。」
視線回到炎陽真人的臉上,楊豐察覺到她的神情有些不懌,暗中積蓄真氣,準備與之一戰,畢竟她是烈陽宮的師尊,其武功一定非凡。
更何況烈陽宮和九炎真君交情非淺,武功上一定受到九炎真君的指點,這也就是說,烈焰宮的武功,極有可能是神功,或者神訣,甚至神法。
他們極有可能在靈魂強度上也有一定的增強。
炎陽真人瞥了一眼楊豐,用一種平淡的語氣問︰「你與他們有什麼仇,為什麼要殺死他們?」
楊豐說︰「無怨無仇!」
「事情的根源,在于金陽觀約束弟子不力,促使石氏兄弟恣意妄為,要搶我的馬,因此與他們二人一戰,他們落敗而逃,張羅同門師兄弟與我糾纏。」
「最後,才在鄒府相遇,與金陽觀大護法阮昊一戰。」
「後來鄒府大師兄沈從出手相助,有意袒護金陽觀,故意刁難我,我被迫又與沈從一戰,結果就是他不幸身亡。」
炎陽真人打量楊豐,說道︰「你應該年齡不大吧,只有十六七歲的樣子,怎麼你武功這麼厲害,難道你真的是冰神附體?」
听到「冰神附體」四個字,楊豐心中大怔,凝視炎陽真人,作揖道︰
「請問真人,您何出此言?」
「難道已經有人在
此之前,向您說過什麼,甚至在您的耳邊,說了很多關于我的壞話,把我說得詭譎邪惡?」
「甚至把我說得是一個濫殺無辜,嗜血成性的怪物、惡魔?」
直視楊豐,炎陽真人面不改色,平淡地問︰「難道不是嗎?」
楊豐胸脯劇烈起伏,一下子有了氣滯之感,雙眼一眯,問道︰「是黃雲庵的前輩說的嗎?」
炎陽真人神色一變,驚訝道︰「你何以肯定?」
楊豐說︰「如果不是黃雲庵的前輩說的,那這世上又有誰會杜撰出冰神附體的言論來呢?」
「這普天之下,吃過我冰寒之苦的人,只有黃雲庵的前輩。」
炎陽真人問道︰「他們吃過你哪些苦?」
听到這些話,楊豐一揖,說道︰「炎陽真人,我今天來到烈陽宮,是為了炎妖塔的事,現在我已經把實情轉告給您,也算完成了任務。」
「既然大家話不投機,又不是一個立場,我看在下還是告辭的好。」
「還望您讓她們開門,讓我順利離宮。」
走到一邊,炎陽真人站在那個巨大銅鼎的腳下,說道︰
「我現在還不想出去,如果你要離開,就自己想辦法吧!」
楊豐臉色凝然,看著炎陽真人,說道︰「我並非沒有辦法,只是我擅自離開,會顯得對烈陽宮不敬,我不想因此,令我們之間產生嫌隙,從而生出更多事端。」
「其實有很多事情是可以避免的,只要大家相互理解,不要咄咄逼人,給對方一條退路,那麼誰都不會做出過激的事情。」
「還請炎陽真人明察,您高人雅量,氣度不凡,給我這個晚輩一條退路。」
最後這句話,楊豐是用一種懇求的語氣說的,他真的不想把事情鬧得太大,太寬,把元陽城的戰火,又燒到九炎城,甚至烈陽宮來。
更不想與烈陽宮產生仇怨,繼而又得罪九炎真君。
畢竟九炎真君,是傳聞中的活神,他從小就是火神加持,是火神化身。
這樣的人物,就是神,楊豐是絕對不想得罪的。
眼楮眯起,目光變得銳利,炎陽真人慢慢走遠,沒有做任何回應,向庭院的深處走去。
楊豐作揖道︰「既然如此,晚輩楊豐,得罪了!」
砰的一聲。
楊豐伸出左臂,一掌推出五行神氣,一股強大迅猛的力量轟向身後的高牆,把它炸出一個三丈多寬的大洞。
那些磚塊噴涌而出,像決堤的洪水,一下子飛落到牆外的廣場。
看到楊豐做出這樣的事情,那二十名女弟子挺劍刺出。
「咻」的一聲,楊豐身體激射金色真氣,將來犯的所有女弟子全部震開,此時,他的身體上也覆蓋上一層五行真氣甲。
一個縱身飛躍,楊豐像一條魚一樣,迅速穿過高牆上的那個大洞,飛到牆外的廣場。
二十名女弟子急忙追趕。
「停!」一個威嚴的聲音喊道。
炎陽真人站在庭院的深處,模著那個巨大的銅鼎,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說道︰
「讓他走,你們不是他的對手!」
那些女弟子一臉不服氣,憤怒地盯著楊豐的背影,眼睜睜地看著他離開。
炎陽真人嘆息一聲,呢喃道︰「這也算對黃雲庵有了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