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簌……」
蔽日黑綾破空而來，須臾間絞碎山峰，朝左重明挾裹而去。
危急時刻，伴有悠揚的龍吟，千丈巨龍踏雲追來，口吐龍息撕開黑綾，堪堪給左重明爭取了時間。
「呼……多謝。」
左重明拭去唇角血跡，腳下有蓮花攢動，一步跨出千百丈，迅速穿過黑綾包圍圈與龍祖匯合。
「你沒事吧？」
「死不了。」
左重明瞥了眼肩頭的窟窿，喉嚨輕動吞下丹藥，轉而將疑惑的目光投向前方︰「怎麼個情況？」
「不清楚，但哪吒好像復活了。」
龍祖盤踞著身軀，望著前方烏雲蓋頂，人山人海的陣勢，臉色莫名有些復雜︰「這場面……」
只見那濃密晦暗的雲層之上，有數之不盡的魔頭邪祟攢動，影影綽綽好似大軍壓境一般。
站在雲端最前方的，赫然是一名身長九尺，身披甲冑，手托寶塔，蓄二尺美髯的威嚴男子。
男子的左邊站著一名魔氣繚繞，腳踩火輪，身纏黑綾，斜挎金圈，手持尖槍的俊美青年。
左重明的聲音，驀地在他耳畔響起︰「是不是感覺有點熟悉？」
「你怎麼知道？」
龍祖楞了一下，怪異的瞥了他一眼。
這家伙是狗吧？老子想的什麼，你丫也猜得到？
「呵呵~！」
左重明扯了扯唇角︰「上古時期的天庭固然強者雲集，統御源界，但不代表沒有對手。」
「佛門和天庭一直在勾心斗角，被重創的妖族就是彼此最好的棋子，七大聖就是佼佼者。」
「當年移山大聖獅駝王，曾一度打上天庭，于南天門鯨吞十萬天兵天將，令其凶名遠揚。」
「後來更有齊天大聖孫悟空，提著棒子大鬧天宮，而後引得李靖親自出手，派兵下凡捉拿。」
「盡管這些事實際都是佛道的算計，但絕大多數人卻不清楚，還真以為獅駝王他們很強。」
「沒錯，他們都是棋子。」
龍祖苦笑︰「自從妖庭覆滅之後，妖族便一度淪為棋子，被佛門算計，被天庭算計，被……」
「你是觸景生情啊。」
左重明笑著道︰「現如今這一幕，和當年李靖率軍捉拿孫悟空，迎戰獅駝王何其相似？」
龍祖翻了個白眼，皺眉說道︰「別廢話了，那哪吒到底怎麼回事？他不是早就死了嗎？」
他指的是不久之前，看到的那副場景。
斷裂的火尖槍，扭曲的乾坤圈，撕裂的渾天綾，以及三頭六臂的龐大枯骨……。
「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左重明輕咳一聲，道︰「封神劫中，李靖一家子也是佛道的棋子，而且分量還不輕呢。」
「且不說這里面的齷齪恩怨，但我記得哪吒曾被逼死過一次，後來通過蓮藕塑身復活。」
說到這里，他不由得抬起頭，指了指雲端之上的戰場。
「如來？」
龍祖瞬間反應了過來，表情略顯怪異。
左重明聳肩︰「如來為了對付那個金屬巨人，以佛意感召了不少仙佛復蘇，李靖和哪吒就是其中之一吧。」
龍祖想了想，搖頭︰「也不對啊，李靖他們如果是如來復活的，他們應該跟金屬巨人硬剛才對，為啥死咬著咱們不放？」
「那就不知道了。」
左重明無所謂的道︰「興許李靖就是在凌霄寶殿附近戰死的，他剛復活就瞅見了咱們，于是將咱們列為敵人。」
「畢竟站在如來的角度，現如今的天庭，除了他自己以外，其他的都是不死不休的敵人。」
嗡！！！
咚咚咚……。
號角聲，擂鼓聲驀地激昂起來，隆隆之音震天動地。
卻見李天王居高臨下的怒視著他們，冷哼一聲︰「大膽妖孽，還不歸降受縛？」
「屮……」
龍祖當即就怒了，捋起袖子就要效仿前輩，來個大鬧十萬天兵。
但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左重明卻忽然攔住了他，若有所思的道︰「別急，先等等。」
龍祖不禁皺起了眉毛︰「你干嘛？」
在他的印象里，左重明這狗東西的脾氣比他還爆啊，怎得無動于衷呢？
左重明模著下巴，似笑非笑的道︰「沒听人家說嗎？歸降收縛。」
「所以？」
「所以咱投降唄。」
「嗯？？？」
——
——
夜半，三更。
洪國的京都燈火通明，霓虹閃爍車來車往。
自從邁入工業時代後，普通百姓的生活不再那麼單調，各種各樣的夜生活令他們沉迷其中。
嘩……。
李婉推開窗戶，遙遙遠眺著被黑暗所籠罩的，寂靜無聲的皇宮，表情略顯迷惘。
足足過了好一會兒，她轉移了目光，盯著不遠處的府邸。
隨即，她進入公會的聊天群，默默的發出一個數字︰「1。」
群里其他人似乎都在，當李婉發出1以後，緊跟著都發了1，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文字。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
寂靜的皇宮忽然亂了起來，燈火霎時間亮起，將黑暗盡皆驅除。
不久之後，李婉所觀望的方向，陷入黑暗的府邸也亮了起來，並迅速駛出了幾輛汽車……。
看他們前進的方向，明顯是沖著皇宮去的。
「2.」
李婉靜靜的看著這一幕，又在聊天群發出一個數字。
「呵……」
第一香茗唇角揚起，默默拿起了水筆，在紙上寫下2的數字。
放下水筆，她雙手交叉放在胸前，靠在椅背上面，若有所思的盯著牆上掛著的，左重明的照片。
「你到底，發現了什麼？」
她美眸泛著瑩瑩光芒，出神的望著照片上的左重明，心里喃喃道︰「到底是什麼事，促使你導演這出戲碼？」
「雖然你不說，但我會自己找，自己查……如果今天的計劃成功，那就說明……呵呵。」
作為左重明曾經的鐵桿之一，第一香茗堅定的站在熙雲府的陣線，而且她的地位也不低。
正因如此，她對熙雲府，對左重明的了解，遠超絕大多數的玩家。
第一香茗心里很清楚，左重明的死亡，熙雲府的肢解……絕對沒有表面上那麼簡單。
只可惜，熙雲府已經不存在了，往日的同僚天各一方，她就算有再多的疑惑，也無法通過詢問得到答案。
所以第一香茗產生了另一個想法——自己查！
她仔細回顧了自己的經歷，並整理出了一些疑點，或者疑惑的地方，並開始默默的調查。
很快的。
她發現了幾個不同尋常的……巧合。
而循著這些看似巧合的點，她開始了進一步的深入。
但很快的，第一香茗的行動就遭到了阻礙，敵人仿佛知道她要做什麼，往往能搶佔先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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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她以為出了內鬼，但後來她才發現，這壓根不是內鬼，而是游戲本身的問題。
簡單來講，敵人能看到她的一切，無論是游戲里的信息交流，還是現實中的隱秘計劃……。
這一度讓第一香茗產生了恐懼，她甚至有種認知錯亂的感覺。
好在對左重明的偏執讓她很快冷靜下來，並基于總結出的疑點，展開了一個試探的計劃。
而今天，就是計劃的開端。
只要計劃達到預期的效果，那麼無論答案再荒謬，她也會選擇承認並接受。
比如……。
歸途並不是單純的游戲！
再比如……。
現實不一定是現實！
——
——
「嗷……」
龍祖顯化出本體，與一名身高千丈，三頭六臂的家伙酣戰著。
而左重明則一手持劍，一手持槊，大開大合的收割著天兵天將。
很顯然，他們的投降計劃失敗了。
因為李靖在抓住他們以後，竟然企圖將魔氣灌入他們體內。
左重明因為符文的關系，倒可以無視這玩意，但龍祖可遭不住。
所以二人不得不奮起反抗，與李靖和哪吒展開了激烈的戰斗。
基于左重明沒有突破法相境的緣故，所以他面對哪吒時不免落于下風，所以龍祖便擔當起了對陣哪吒的重任。
左重明則直面李靖和雷震子這群死而復生的家伙。
「疾！」
左重明心念微動，億萬劍芒簌簌凝現，如決堤的江河般瘋狂肆虐，沖刷著看不見邊際的大軍。
「邪魔外道！」
風婆手中的風袋迎風見長，傾瀉出如鋒刃般凌厲的狂風，夾裹著雷公打出的疾電，迅速絞碎了遮天劍芒。
「斬……」
李靖眸眼充斥著癲狂，三尺劍鋒吞吐不定，如毒蛇吐信般點向左重明後心。
與此同時，遠處激射來一道烏光，卻是那條黑色如墨的長綾，靈動的纏住了左重明的小腿。
「屮？你怎麼個情況？」
左重明心里咯 一下，忍不住看向龍祖那邊。
「我盡力了。」
龍祖狼狽的閃躲著乾坤圈，口中罵罵咧咧︰「這家伙天克老子，剛剛他差點挑了老子的龍筋。」
「劍九。」
左重明眉頭緊皺，翻手並指點出。
一絲微不可察且凝練到極致的劍芒迸現，似跨越了空間般，瞬時洞穿了風婆雨師的眉心。
同時長槊翻轉，恰似游龍纏身，自腰間繞了過去，刺向身後持劍的李靖。
「大膽！」
一紅一青兩道長虹襲來，伴隨雷鳴般的暴喝。
伴隨鐺鐺兩聲暴響，對方堪堪替李靖擋下了這神來一筆的回馬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