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
左重明說道︰「楊戩之所以認識我，是因為他眉心的第三只眼，也就是上古真言之一。」
「基于這個東西的存在，再加上機緣巧合的元素，他偶然間窺到了一絲未來的畫面……」
「未來？」
藍羽等人面面相覷，均有些駭然。
左重明比劃道︰「無數個個體匯聚在一起，每個個體產生的想法不同，行為不同，都會導致未來發生改變。」
「換言之便是，未來有無數種可能性，而楊戩所看到的就是其中之一，那其中就有我的存在。」
藍羽瞠目結舌︰「這，這也太……」
「你覺得荒謬？」
左重明灑然一笑︰「其實沒什麼，無論是遁一書還是其他卜算之術，本質上也差不多。」
「說白了，就是采用某種方式，窺得未來大概率發生的某些事，時間線越長變數就越大。」
龍祖皺了皺眉，提醒道︰「繼續，繼續說……」
左重明繼續道︰「而後我問的那個問題，也就是天庭是否知道佛門是修神，其實有很多種含義。」
「只要他給出答案，我心里許多沒有問出來的疑惑，就都能得到解答了，這樣說你能明白？」
「能……」
天狐老祖等人好似听課的小學生，連忙點了點頭。
左重明停頓幾秒，沉吟著說道︰「當時，楊戩的回答是知道，這就解開了我很多疑惑！」
「妖庭尚在時，修仙之道的魂魄第三次升華，必然有佛門或者修神的那些神靈的指點。」
「正因如此，修士們才能破開桎梏，達到新的層次，變得更加強大，從而有資本對抗妖庭。」
「當時的修士並不知道對方是神道，但後來在對抗妖庭的過程中，才逐漸看出了一些端倪。」
「天庭初立之時，佛道為爭搶主導權而分裂，道門的仙人終于領教到了信仰願力的厲害。」
「所以，在道門勝利之後，許多仙人也會下凡世間，或懲惡揚善或斬妖除魔或留下道統。」
「其目的跟福澤蒼生沒半點關系，主要是為了效仿神靈收割信仰，其次是為了正天庭之威名。」
說到這里。
左重明翻手取出封神榜，冷笑道︰「這玩意是在封神劫中造出來的，屬于天庭對神道的一種嘗試。」
「但事實證明，封神榜這種辦法雖然奏效，但成本太高了，天庭根本接受不了，所以才沒有後續。」
龍祖順著他的思路往下想，若有所思的道︰「所以天庭放棄了對願力的追逐？」
左重明聳肩道︰「某種意義上來講，確實是這樣，畢竟神道和仙道路子截然不同，相當于推倒重來。」
「那些仙人好不容易如此強大，怎會甘心再來一次？而且這期間的風險也太大了，萬一出點意外可就沒了。」
「當然，我說的是大多數，也不排除某些少數派，封神劫中就有好些仙道轉修神道的例子。」
天狐老祖急不可耐的道︰「你繼續說。」
左重明想了想，繼續說︰「從佛門和天庭的關系，以及天庭後來放棄對願力的追逐可以得知。」
「信仰願力固然強大，但也不是無所不能，它其實是有極限的，應該跟仙靈之氣一個層次。」
龍祖眼珠子一瞪︰「你的意思是……」
「天地元氣的升級版，就是仙靈之氣。而怨氣，陰氣之類的東西，升級後就是信仰之力？」
左重明頷首︰「沒錯，這就是為什麼許多鬼物邪祟害人之後，吸取對方的生機怨氣，然後就能變強的原因。」
「鬼物邪祟也有修煉之道，他們甚至能修成鬼仙，當然了，鬼仙只是個稱呼，他們本質上是走的神道。」
「那……」
藍羽忍不住出聲。
左重明瞥她一眼︰「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你想問神道和仙道能不能同修，或者說神道和武道能並存嗎？」
天狐老祖略顯焦急的問︰「能不能？」
類似她，藍羽這種存在，本質上已經和妖族沒關系了。
所以，她們許多血脈神通都沒法用，繼而導致戰斗力大減，這讓她們難受不已。
如果有辦法恢復妖軀，她們必然不會猶豫。
左重明迎著她們的目光，緩緩搖頭︰「神道和仙道不可能同修，天庭當初就嘗試過，不是嗎？」
「至于神道和武道……暫時還不能下結論，但我估計是不能的，因為二者走的路子截然不同。」
「神道是從魂魄起步，開始就舍棄了肉身，修煉有成後再重塑功德金身，這是陰極生陽。」
「仙道卻是先重自身軀殼，然後徐徐漸進涉及魂魄，數次升華變得強大，這是陽極生陰。」
藍羽有些不甘心的道︰「但結果不都是陰陽相濟嘛？」
左重明翻了個白眼，隨意的道︰「理論上是這樣，但實際情況卻截然不同。」
「陰極生陽或陽極生陰，其本質也是一方依附于另一方，絕不可能是兩邊對等。」
龍祖插言︰「武道呢？」
左重明無奈︰「武道雖然也是先淬煉自身軀殼，但關鍵在于……路子還沒走到仙道的那一步。」
天狐老祖悵然若失︰「所以你無法確定？」
「沒錯。」
左重明點點頭，隨即道︰「不過就目前而言，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藍羽驀地一驚，恍然大悟道︰「我想起來了，熙雲府尚在的時候，你似乎在研究這方面。」
左重明沉吟著解釋︰「研究結果顯示，生靈的魂魄就是一個結構縝密的小型磁場。」
「而信仰願力，怨氣陰氣這些東西，就好比被磁場吸引的粒子，得到補充後的磁場才會壯大。」
「人的身體以及靈脈其實也一樣，只不過身體是另一種磁場，吸收的是天地元氣罷了。」
龍祖急切的問︰「然後呢？你們研究出怎麼吸收了嗎？」
「沒。」
左重明聳了聳肩，無奈的道︰「剛研究到這一步，老子就落得天下皆敵，死無葬身之地了。」
「……」
眾人臉色一垮，不約而同的陷入沉默。
好一會兒，龍祖罵罵咧咧︰「你哪怕再抗一段時間，再延長哪怕幾年都行啊，說不定就……。「
「你想多了。」
左重明淡淡然的道︰「若想再更進一步，短時間內是不可能的，只有去地府一趟才行。」
其實不止這個原因，還有一點是當前科學技術不達標。
也就是說，雖然知道研究出了這個東西，卻沒辦法做更深一步的研究。
龍祖模了模下巴，若有所思的道︰「要不咱們先撤，找找地府在哪。」
「等咱們回來以後，天庭的這場戰斗估計也該平息了，屆時再尋找線索也不耽誤嘛。」
左重明嗤笑一聲︰「等咱們再回來，估計屁都沒有了，只剩下幾只無可匹敵的怪物。」
龍祖嘴角一抽，無奈嘆道︰「……那按照你的意思，等傷勢恢復之後，咱們繼續？」
「嗯。」
左重明點點頭，隨即掏出一本薄冊︰「不過在此之前，咱們可以先看看這里面寫了什麼。」
這本書是從麒麟祖地的戰艦里找到的，當時被封存在遺物盒里。
而且書的內容是用較為偏僻的文字語言記錄，左重明也搞不懂里面寫了什麼。
但是就在不久之前，他偶然從余波中抓到了幾個更高級的遺物盒。
令他驚喜的是，里面竟然放著一個指揮官勛章。
這玩意不僅僅有地位的意義，同時還是個簡易的語言破譯器。
這是防止戰艦出現意外導致迫降，繼而流落到某些星球，聯邦士兵無法和當地土著溝通而制作的保險裝置。
剛才左重明有模索過，這玩意功能保存完好，可以借助它來破譯書上的內容。
——
——
數月……。
鄭國京城。
不，應該叫首都！
因為隨著科技的發展，京城那些低矮而古樸的房屋，早已被高樓大廈，霓虹彩燈所替代。
縱然已經是深夜，街道上依舊人來人往，到處都是穿梭的車輛，身穿前衛服裝的男男女女。
南勝站在窗邊，靜靜的遠眺著這座頗為陌生的城市，神思恍惚似在發呆。
過了足足好一會兒，一陣夜風撲面而來，涼意讓他不由打了個冷顫，徹底回過神來。
太監輕手輕腳的走來，將大氅披在他身上，輕聲叮囑︰「聖上，小心龍體。」
「唉……」
南勝無奈的搖搖頭，臉上隱有幾分尚未散去的落寞與索然。
太監听到嘆氣，輕聲問道︰「聖上可是在擔心，白天那些……」
南勝冷笑道︰「區區商賈，還不夠資格被放在眼里，朕只是想起了一些事，一個人罷了。」
「……」
太監低頭不言，因為他知道南勝所說的那個人是誰。
——左重明！
說句老實話，得知左重明死訊的那段時間，南勝的開心誰都看得出來。
但這種喜悅並未持續太久，南勝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落寞與唏噓。
左重明活著的時候，盡管沒有表露出敵意，但依舊是各國君主心里的首要大敵。
而且，熙雲府龐大的工業能力，先進的科學水平也讓各國頗有危機感，更加側重于發展。
最關鍵的是，左重明因和各國做貿易的原因，他的存在本就是一個潤滑劑。
但如今隨著左重明的死亡，熙雲府的肢解。
才幾個月啊，亂象就出現了。
隨著周邊中小國家的摩擦加劇，各國逐漸走向了對立面，天下局勢就像一個火藥桶……。
更可怕的是，沒有了熙雲府和叢雲府做屏障，盤踞在南疆的那群禿驢，也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也不知左重明給他們灌了什麼迷魂湯，這群禿驢一改之前的與世無爭，行事越發的激進。
這才短短幾個月的時間，他們竟然開始嘗試把爪子往外伸，想蠶食南疆周邊的三個府地了。
時至今日，有些人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左重明和熙雲府是多麼的不可或缺……。
「你說……」
南勝眯著眼楮出聲︰「左重明是不是早就料到了？」
「蛤？」
太監楞了一下，有些不解其意。
南勝皺眉︰「朕的意思是，左重明是不是早就預料……不，這是他早就挖好的坑。」
太監不解︰「聖上的意思是……」
南勝舌忝了舌忝嘴唇，喃喃低語道︰「他打魔駝嶺並非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幫鄭國擴張領土。」
「一旦領土擴張了，朕勢必要開發它，可吳國他們發展太快，朕不可能抽調太多力量。」
「于是乎，最好的辦法是引進外資，大開方面之門，讓他們來幫鄭國開發北海天淵……」
「如此一來，這些家伙勢必會扎根此地，借著開發拓荒的行為，迅速膨脹自身的勢力。」
「對朕，對鄭國而言，他們確實做到了協助開發，貢獻不小，但事後卻成了尾大不掉……」
太監瞠目結舌︰「嘶……這，這怎麼可能，他又不是神仙，怎能預料到未來？」
「不，他不是預料。」
南勝低語︰「他是在主導大勢，創造未來，他根本不需要預料，因為他想讓未來變成什麼樣，就能變成什麼樣。」
太監倒吸一口涼氣，駭然失色︰「……這也太……」
「你有沒有發現……」
南勝閉目說道︰「吳國內部最近也產生了矛盾，洪國的房產信貸也愈演愈烈……」
「三大國家各有雷區，中小國家也無需多言，你覺得這只是單純的巧合嗎？不，絕對不是。」
太監疑惑的問︰「他，他為什麼要怎麼做？」
「不知道。」
南勝沉吟說道︰「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內部矛盾愈演愈烈，唯一的辦法就是宣泄……」
「而恰恰中小國家摩擦不斷，大國也會不由自主的被拖進去，屆時便是真正的世界大戰。」
「眾所周知的是，戰爭會令各國陷入緊迫狀態，各方面都會開始加速，最終的結果……」
說到這里，南勝陷入了沉默。
太監艱難的咽了口唾沫，澀聲道︰「同歸于盡。」
南勝深吸一口氣︰「沒錯，大概率是同歸于盡，最起碼不會有贏家。」
他苦笑著又道︰「或許左重明早就料到自己的下場，所以在臨死前給三國挖了致命的坑，他要讓整個世界為他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