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眾人面面相覷，均陷入難以言喻的沉默。
季長雲手里有一只饕餮，這事兒很多人都知道，當初魔駝嶺大戰時，他還把饕餮借給了左重明。
據說，那饕餮在魔駝嶺一戰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由此可見其珍惜程度。
沒曾想，季長雲竟然為了這個消息，付出如此高昂的代價。
下意識的，眾人對他的話更信任了幾分。
「問題在于……」
一名世家的家主遲疑著問︰「左重明又是如何得知此等隱秘的？」
「不知。」
左重明搖頭︰「但本教主事後派人查驗，確實在近海發現了大量妖魔的蹤跡，不乏有龍族……」
「等等。」
齊思宇瞳孔驟然一縮，質疑道︰「我忽然想起來，教主不久前曾去過南海。」
「那些修士的傳承以及饕餮都是收獲，龍族此次大舉攻伐，該不會是要找你尋仇吧？」
此言一出，眾人的眼神頓時變了。
好家伙，敢情這他麼的是你私人恩怨，你丫卻想把我們拖下水？給你頂雷？
左重明對此，僅是發出一聲嗤笑︰「那些功法，你們沒看？」
「可……」
眾人頓感語塞。
他們不僅看了，還從中汲取到不少好處，這是無可否認的……。
左重明敲了敲扶手，冷笑道︰「既然看了，還說什麼？」
「吃肉的時候怎麼不想著住嘴？合著現在吃飽喝足了，想砸鍋了？」
劉賀干咳一聲，干笑道︰「季教主，有些事還是挑開了說比較好嘛，不然容易造成誤會。」
「誤會？」
左重明笑出了聲，目光逐漸陰冷︰「別告訴本教主，你們想捆了我，向南海龍族投降吧？」
齊思宇眉頭緊皺，黑著臉問道︰「……教主到底想說什麼？」
左重明話音一轉，語調變得有些飄忽︰「諸位別光看壞處啊，多想想好處不行嗎？」
「以前的南海群雄爭霸，而今經過紛爭之後，龍族固然一統了南海，但實力又剩幾分？」
「當然了，從表面上來看，現在的南海龍族可謂兵強馬壯，可有幾個是真心效力呢？」
「更何況，他們才是進攻方，而咱們盤踞叢雲府，本就佔有地利優勢，又知曉了他們的行動……」
「咕嚕~！」
眾人對視一眼，均從彼此眼中看到了一抹炙熱。
南海的囊括範圍可太大了，比南疆荒域都大得多，而且單就礦脈的價值，就是難以估量的。
更別提妖魔不善于煉丹，對靈材的采摘遠沒有人族那麼過分，海中不知蘊藏著多少……。
眾人念及至此，呼吸頓時急促起來。
左重明掃視一圈，繼續道︰「天時地利人和，咱們現在佔其二，只要聯合起來再添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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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咱們拿下了他們，南海對咱們而言可就是後花園了，這其中好處有多少，需要本教主挑明嗎？」
齊思宇忍不住問︰「左重明會不會……」
「不會。」
左重明搖頭︰「他想發展海運，而目前的南海龍王不太听話，所以他定會坐視旁觀，等我們贏了以後，直接跟我們加深合作。」
劉賀眼前一亮，一句話月兌口而出︰「也就是說，屆時我們還能再分一筆……」
「機不可失，選擇權在你們。」
左重明微微頷首，慵懶的靠著座椅，擺明是在等他們的回答。
足足過了一刻鐘，劉賀率先站了出來，大義凜然的道︰「人和妖魔勢不兩立，浣月宗願與教主攜手抗敵。」
「沒錯，我們願傾力相助。」
「我等與妖魔不共戴天！！」
「俺也一樣。」
既然有人牽頭，剩下的自然不再猶豫。
他們生怕自己喊晚一點，人家就不帶自己玩了。
齊思宇的表情有些陰沉不定，最終還是沒有扛過誘惑，沉聲道︰「離天劍宗，願與教主合作抗敵。」
這他麼的，蘊含的利益可太大了，簡直是滔天巨利。
倘若錯過這次機會，他得後悔一輩子。
「得諸位相助，何愁不勝？」
左重明大笑起身，甩出十幾個卷軸︰「這上面有龍族的計劃，我們只需提前設伏……」
大家將信將疑的打開了卷軸，當看到上面詳細的情報和地圖標注時，不由得精神一振。
好家伙。
情報竟然詳細到如此地步，簡直就離譜。
天時地利人和皆在咱這，何愁戰事不勝？
念及至此，眾人的表情逐漸激動了起來。
依稀間，他們仿佛看到了南海的無盡珍寶，礦藏在向他們招手……。
——
——
似乎老天也知道，叢雲府接下來一段時間不會平靜。
自眾人回去之後不久，陰雲便覆蓋了天空，時而有悶雷滾滾，氣氛顯得格外壓抑。
再過兩日，自海域方向刮來凌冽的寒風，呼嘯著籠罩叢雲府全境，更有豆粒暴雨傾盆而下。
盡管叢雲府已經工業化，城市的排水系統重新設計，但如此大規模降水依舊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幸好有玩家的存在，通過各地官員的調動安排，總算將損失降至了最低。
如此瓢潑大雨，連狗都不願意出門，更別提人了。
根本沒人注意到，往日穿梭在各縣城的世家武者，宗派武者沒了蹤跡。
他們盡被召回本家，為龍族隨時到來的襲擊做準備。
轟隆隆……。
紫色驚雷閃爍夜空，撕裂了昏暗的夜幕。
左重明戴著面具，正坐在山亭之中和雷公下棋。
「教主。」
雷公盯著屋檐嘩嘩如瀑布的雨水，輕嘆︰「雨量都比得上寒玉蛟搞出的雪災了，甚至範圍更大。」
左重明啞然失笑，輕聲道︰「听說在上古時代，飛升天庭的修士靈獸，都是具備神職的。」
「而四海龍族的神職範圍，除了安定四海之外，還負責中土邊域之地的行雲布雨之責。」
「換言之，這種打雷下雨的事兒，在上古時代就是他們龍族應盡的本分，再正常不過。」
雷公聞言，嘖聲笑道︰「這倒是新鮮，難不成離了他們，老天就不下雨了？」
左重明搖頭︰「倒也不是，他們屬于替天行事，保證世間風調雨順，哪里大旱，哪里缺水就在哪里下雨。」
雷公看了眼天色，忍不住問︰「教主，南海龍王此次可會出現？」
左重明捻子落盤，淡然反問︰「君子不立危牆，天子不坐垂堂，你覺得他會冒險嗎？」
「不會。」
雷公沉吟著問︰「但您不是說過，他要通過此次戰事，讓海妖族這些剛整合的力量盡皆歸心嗎？」
「如果南海龍王不現身督戰，身先士卒的話，恐怕效果會大打折扣吧？這有點說不通啊？」
左重明笑道︰「沒什麼說不通的，當初我去南海的時候，寥寥幾次出手，均是源海境的實力。」
「他忌憚的是我的腦子，而今他自詡佔盡先機優勢，若是還那麼小心翼翼，反倒落了下乘。」
雷公再落一子，嘖嘖頷首︰「倒也是，而且報仇還是自己來更好。」
「咦？終于來了。」
左重明剛捏起一顆棋子，動作驀地一頓，似笑非笑的朝遠方看去︰「海妖族的長公主。」
「季長雲，受死……」
滾滾音浪夾雜著雷鳴，轟然間沖破了烏雲。
只見到漫天寒玉簌簌停滯，遂逆而升空匯聚一處，眨眼匯聚成滔天巨浪。
伴隨其中那道縴細影子掐訣，這彌天巨浪霎時翻涌，如銀河星瀑般朝山頂風亭咄然瀉下。
「教主，屬下……」
雷公表情格外凝重，下意識起身就要迎戰。
「急什麼。」
左重明來到亭子的圍欄旁，揚頭望著這仿若天塌般的景象，眼中略有失望︰「高估你了。」
話音未落，他手中的白棋陡然射出。
淒厲且尖銳的嘯聲響起，矚目的白光撕開夜幕，瞬間洞穿巨浪，余勢不減的射向那道縴影。
與此同時，周圍空氣驟然凝固……。
五根似擎天支柱的山峰升起，遂逐漸顯露出一只千丈手掌，以拖天之舉迎向滔天巨浪。
「星象？」
天空響起一陣吃痛的悶哼，短短四字卻夾雜著難言的震驚。
隨後就見那道縴影迎風見長，眨眼化作一只人身魚尾，手持鋼槍的婀娜女子。
只不過她現在的樣子有些狼狽，肩頭多了一個血洞，正泊泊的往外滲出深藍色的血液。
很明顯，這是棋子留下的痕跡。
「星象又如何？都得死……」
海妖公主眸現獰色，眉心處的符文驟然亮起，鋼槍狂舞馭水而行，直沖向下方的左重明。
唳~！
矚目的赤光自左重明手中迸發，宛若一輪冉冉升起的昊陽，迸現出億萬道矚目的光輝。
周圍溫度瘋狂飆升，大量雨水被直接氣化，一時間晝夜似發生了逆轉，竟然亮如白晝。
昊陽直入天穹，撕碎夜幕，沖破雲霄。
隨即形狀產生了細微的變化，似有生靈孕育其中，舒展身體一般，甩出三條修長的翎羽。
九天火鳳展翅昂首，于雲霄托出刺眼的尾焰，眨眼便臨至海妖公主頭頂，鳳喙輕啄其天靈。
「雕蟲小技。」
海妖公主毫不遲疑，當即舉槍馭水悍然刺出，迎著火鳳捅出一條猙獰的風暴龍卷……。
就在這時，一陣輕飄飄的聲音鑽進她的耳朵里︰「本教主想告訴你，我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