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重明？」
季長雲直接點破了她心中所想。
清文驚異的張了小嘴︰「你怎麼知道我說的是他？」
季長雲幽幽說道︰「因為不止你覺得，很多人都這麼覺得，就連我自己也這麼覺得。」
「是嗎？」
「可惜，本教主比他還是差了一籌……」
清文安慰︰「我倒不這麼覺得，畢竟你接手的蓮生教，本就元氣大傷，暫且落後倒在情理之中。」
「自欺欺人的安慰。」
季長雲笑了︰「若真要這麼說，本教主更比不上他了，起碼我接手了蓮生教，而他卻是白手起家。」
「……何必自謙呢。」
清文單手托腮，嘆道︰「以當時那種局面，你能拉攏那些宗派回到叢雲府，並且站穩腳跟，找到生財之道，這已經足夠了。」
她這段時間打听了不少關于季長雲的消息，因為龍祖托夢的緣故，更是深入了解了左重明。
所以，清文對這些事情倒也知道，也正是這個原因，她對季長雲的頭腦越加有了信心。
季長雲失笑︰「所謂生財之道，不過是照著左重明的辦法依葫蘆畫瓢罷了，沒什麼可稱道的。」
清文聳了聳肩︰「不管怎麼說，此次咱們只要能馬到成功，我龍族便是你堅實的後盾。」
「蓮生教有我們龍族傾力相助，還用得著怕左重明嗎？滅殺此人不過反手之間……。」
季長雲略微頷首，笑容以對︰「希望如此。」
……
如此，又過一月。
季長雲正在船艙內，默默運轉著功法。
自從剝離了妖魔血脈，他明顯有種祛除沉痾雜癥，渾身一身輕的清爽感覺。
只不過，因為真元運轉再無靈脈承載，而是用《牽絲引》秘法替代，所以他還得適應。
「我這算……」
季長雲小心翼翼的運轉一遍功法，頓感如釋重負，心里不住月復誹︰「我這算是優化了修煉體系？」
上古時代的修士，走的是內外循環之道，其核心在于一個‘借’字。
以自身的力量為基準，借山河地勢，借天地元氣……從而施展出撼天動地，翻雲覆雨的法術。
後時代的武道體系，則摒棄了借字，更加極端化的強化自身。
雖然從展露的力量來看，武者毫無疑問是弱于修士的，但武者的適應力反而比修士更強。
而今，季長雲采用真言銘刻之法，徹底拋棄了靈脈的問題，相當于進一步優化了武道體系。
以後的人族若要修煉，無需看投胎好壞，無需服用妖魔精粹賭命，只需在丹田銘刻真言即可。
盡管真元的調動，運轉等……難度要比以前多得多，但這個問題卻並非壞事。
因為，通過精細化控制真元的方式，可以有效打磨武者的心性，心態。
「呼……」
季長雲松了口氣，起身咕噥︰「不過，這種修煉方式，比以前可難得多了。」
雖然穴位開闢到極限，儲量仍遠不如丹田，但勝在數量太多了。
況且，季長雲的真元質量遠超旁人，無形中又增加了一些難度。
連他這種不缺元石資源的人，都尚且如此困難，更別提其他人。
所以，今後武者從歸元境以後，境界提升遠沒有現在那麼容易，起碼多費十余倍功夫。
這對《歸途》世界的原住民武者，當然不算好事，畢竟境界所帶來的優勢，遠比真元量提升更大。
但是對玩家而言……。
這可是大大的好事兒啊。
首先，大多數玩家本質上是普通人，他們是采取半自動模式，遭遇戰斗時，AI會接管身體。
AI雖然發揮不出全部實力，但卻能穩定在80%左右。
而真元在玩家眼里就是MP，真元總量越多，MP上限越高，施展的武技越多，持久戰贏面更大。
可以預見的是，當他把這個體系全面推廣開以後，熙雲府必會引來玩家的瘋狂涌入……。
「唔~！」
季長雲模了模下巴︰「等我再把這體系完善一下，就可以全面推廣，屆時就叫符文武道吧。」
就在這時，游輪驀地一震。
緊接著，外面傳來一陣輕笑聲︰「喲，這不是大名鼎鼎的南海七公主嘛。」
清文的聲音隨即響起︰「清雅，老娘長途歸來，身負重任，別擱著礙眼，趕緊滾開。」
從她說話的語氣中，季長雲不難听出，這倆人似有舊怨。
果不其然，清文這句話引得對方冷嘲起來︰「哎喲，萬聖公主出去一趟，脾氣漸長啊。」
「清雅……」
清文狹長的雙眸略微眯起，但顧及季長雲的存在，不得不壓下怒意︰「你別給臉不要。」
「喲，你還……」
清雅眉梢一挑，正要反唇相譏，忽然余光瞄到船艙中走出的季長雲，眸中不由閃過詫異。
「喲呵，小家伙長得挺俊俏。」
眸中閃過精芒，清雅話音一轉，調笑道︰「七公主你這麼折騰，敢情是為了這個人寵啊？」
清文臉色一沉，冷聲道︰「季教主是本公主，是父王邀請的客人，我奉勸你……別太過分。」
清雅嗤笑︰「別拉大旗，唱高調了，父王會邀請這種螻蟻嗎？人寵就人寵，我也不笑話你。」
「季教主……」
清文下意識看向季長雲，似要解釋些什麼。
奈何季長雲沒有看她，只是靜靜的盯著清雅︰「本教主不喜歡仰頭說話，給你三息時間。」
清雅听到這話，先是 地一愣，遂嗤聲大笑︰「教主？還三息時間？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話音一轉，她眉宇迸現冷意，恨聲道︰「爬蟲般小東西，竟敢對本公主口出狂言，清文……你這人寵……」
咕，咕嚕嚕……。
話尚未說完，她 地睜大眼楮，驚駭看向游輪周圍的海水。
不知何時，游輪周圍的海水開始沸騰，冒泡，發出咕嚕嚕細密的攢動聲。
藏匿于游輪低下，以粗長的觸手纏住游輪的海獸，更是發出一陣陣痛苦的哀鳴聲……。
周圍的溫度在瘋狂上升，濃郁的水蒸氣扭曲了空間。
伴隨一串淒厲的慘叫聲，一坨足有百丈的猙獰怪物破海而出，瘋狂的朝游輪甩去觸手。
然而，還沒等它的觸手甩到船上，便騰的燃起灼灼刺目的猩紅色火焰，並迅速蔓延全身。
眨眼之間，這酷似章魚的怪物便化為一團火球，伴隨尖銳的哀鳴聲，不顧一切的掙扎著。
「敢傷本公主的寶貝。」
清雅目眥欲裂的看著這一切，驀地發出徹耳龍吟︰「你這爬蟲……找死！」
霎時間陰雲匯聚，天穹晦暗，隆隆雷鳴于雲層奔走，如刀狂風呼嘯襲來，確是一幅末日之景。
「龍族？」
季長雲負手立于甲板之上，望向半空中那條翻滾的青龍，輕輕抬手便拽出神兵鳴嘯槊。
唳~！
嘹亮的鳳鳴之音響徹天地，只見百丈鳳影展翅昂首。
猶如一道誓要破天的長虹，鳳影拖拽著矚目的赤光，迎著末日振翅而起……。
「去死。」
清雅翻入雲層之中，磅礡妖力滾滾爆發，凌厲狂風挾裹冰龍雨影，鋪天蓋地的迎向鳳影。
冰火踫撞，龍吟鳳鳴。
伴一陣驚天的巨響，層層漣漪般的氣浪擴散。
蒸汽，高溫……將此地化作可怖的蒸籠，瘋狂的吞沒著區域內的一切生靈。
海面肉眼可見的被蒸發，彷若一個悚然的黑洞，隨著周遭海水的涌動，又掀起滔天巨浪。
「滋滋……噗！」
眾人驀地打個激靈，卻是耳畔傳來一陣聒噪的摩擦聲，又有入肉般的悶響。
不等他們的意識做出反應，緊接著就听到清雅那尖銳痛苦，又飽含不可置信的慘叫……。
呼~！
突然掀起一陣狂暴的冷風。
風中似蘊有某種無形卻恐怖的力量，轉瞬便將諸般異常壓了下去。
待眾人回過神時，入眼便看到蔚藍的天空，風平浪靜的海綿以及……不可計數的尸體。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那條被無形力量托著的，飄在空中的青藍色巨龍。
毫無疑問，她就是剛剛耀武揚威，趾高氣揚的清雅了。
較之于方才，現在的清雅可謂極盡狼狽，身上那層細密的龍鱗坑坑窪窪，似被烈火燒融。
四只爪子盡被砸斷，左前爪甚至不翼而飛，且修長的龍尾被削去半截，光禿禿的煞是可怖。
當然了，最慘的還是那顆腦袋，幾乎被齊根斬斷的龍角，稀碎斷裂的牙齒，扭曲的下頜。
還有，一根泛著紅光的長槊，正如一根利箭般釘在她的右眼處，只差分毫便要了她的命。
「這……」
當眾人看到這一幕時，不禁臉色驟變。
值得一提的是，最為震撼和驚疑的不是清文，不是傘傘，而是剛走出船艙的赤海妖王。
比起其他人來講，他顯然對季長雲了解的更多，他更知道季長雲就是左重明。
赤海妖王記得很清楚，不久之前季長雲曾跟他說過，關于改變修煉方式的話。
按照正常邏輯，季長雲既然抽離了妖魔血脈，又在親自嘗試新的修煉道路，實力必然降低。
況且，赤海妖王等人能清楚的感知到，季長雲的氣息波動一直徘回在……源海境後期左右。
按照赤海妖王的預測，就算季長雲這老陰比藏著底牌，但自身實力最多也就源海境徘回。
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
季長雲對付清雅這條堪比星象境二層的龍族，竟然只用了區區幾招，便輕易的將之料理。
這他麼，什麼情況？
難道這狗東西之前說的，用穴位替代靈脈的法子，真的比人族正統的修煉之道強那麼多？
噠，噠噠~！
季長雲步步踏空，留下圈圈漣漪擴散︰「本教主給了你機會，可惜你不珍惜。」
話落，駐足。
他停在清雅面前，歪頭看著這顆碩大的龍頭，抬手朝鳴嘯槊抓去︰「既如此，那你就……」
話未說完，身後驟然響起一陣冷喝︰「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