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見過最狠的人。」
龍祖唏噓的看著重傷垂死，氣若游絲的左重明，眼中隱有欽佩浮現。
對別人狠的人，向來都不缺，但對自己下得去狠手的，一萬個里面都找不出一個。
能狠到左重明這種地步的，龍祖活了這麼多年，真就第一次踫見。
誰人能把自己一手建立，苦心經營的基業，眼都不眨的當餌丟出去？
誰人能以星象境實力，直面數十位同境界武者，十七位法相境巨擘的圍攻，以自身的死為代價，推動計劃的進行？
普天之下，唯有左重明這麼想了，這麼做了，還他麼的成功了……。
如此魄力，如此心性怎能讓龍祖不心生佩服？
「咳，咳咳~！」
左重明咳出血塊，艱難的扯出一抹笑容︰「承蒙夸獎。」
龍祖苦笑著搖搖頭︰「你先遭到重創，後陷入空間風暴，我都沒想到你竟然能活下來。」
左重明輕笑︰「但現在的事實證明，我確實活下來了。」
龍祖嘆了口氣，坐下來倒茶︰「你需要多長時間修養？」
「隨時都行。」
左重明指了指不遠處，那里有一座由靈戒堆成的山峰。
「……」
龍祖嘴角抽了抽，陷入難言的沉默。
說句實在話，他搞了那麼多年的雲夢寶船，積攢不知多少財富。
可論及財富的總價值，遠不如左重明十幾年所積累的……。
不得不承認，左重明對于‘以錢生錢’這四個字，理解的太他麼通透了。
「賺錢很容易的。」
左重明閉著眼，喃喃說道︰「時代可以變，格局可以變……但人心，人性是不會變的。」
「只要明白了這一點，賺錢與否只看你想不想，願不願意罷了，不過前提是不要端著。」
「這世上只有一種病是窮病，而患有這種病的多是循規蹈矩，遵紀守法的好人，知道為什麼嗎？」
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世上無難事，只要不當人！
龍祖聳了聳肩︰「因為好人往往因道德，素質等原因，往往不願意放下。」
「沒錯。」
左重明嗤笑一聲，慵懶的道︰「遍身羅綺者，不是養蠶人，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說話期間，大量靈戒飄了過來，灑出大片元石將他淹沒。
隨著其中天地元氣被汲取，掠奪，元石迅速化為粉末，而左重明身上的傷口也在迅速恢復。
「不過話說回來。」
龍祖看著電視機播放的錄像，嘖嘆︰「鄭國，吳國他們分刮了熙雲府，真可謂吃的滿嘴流油啊。」
「而且他們的心月復大患，也就是你已經死了，日後他們無論做什麼，都能放手施為了。」
左重明的笑聲從石堆里傳出，夾雜著淡淡的一句話︰「外行。」
「嗯？」
龍祖眼角一抽，無語的看著他。
左重明懶洋洋的解釋︰「從你這句話就能看出，你只是個強者，卻並不是個管理者。」
龍祖挑眉，好奇的問︰「哦？我倒是想听听為什麼。」
「首先是你第一句話。」
左重明道︰「如果他們的國家是魚塘，那麼吞並熙雲府的行為，就好比把一頭鯊魚丟進去。」
「鯊魚沖進魚塘里，必然會導致整個生態發生混亂，這個問題只能通過時間來慢慢解決。」
「所以從長遠來看，他們確實吃的滿嘴流油，但吃撐的感覺也很難受，這就是有利有弊。」
龍祖仔細想了想，追問道︰「第二句話呢？你不覺得你是他們的心月復大患嗎？」
左重明笑道︰「我是不是他們的心月復大患，和他們以後的放手施為，沒有任何的關系。」
「因為他們的國土太大，這必然會導致內部派系林立，利益抱團，所以君主不可能放手施為。」
「他們做任何決定時，都要考慮到方方面面，非但要兼顧國內的利益，還要考慮其他國家。」
龍祖恍然道︰「你的意思是，無論有沒有你的存在，他們都不可能放手施為？」
「那是肯定的。」
左重明精神抖擻的從石堆里走出︰「領導者玩的是權衡，政治的本質是妥協，除非你個人足夠強……」
「比如你？」
龍祖遞出一杯茶，似笑非笑道。
「拉倒吧。」
左重明搖搖頭，嗤聲回答︰「我在熙雲府可以一言堂，因為我有自信全權把控。」
「但把我放在鄭國，吳國這些大國的國君位置，我未必有他們做的好。」
「攤子鋪的越大，就越難管理，這是古今通用的至理，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說正事吧。」
龍祖翻了個白眼，他承認自己在算計方面差了左重明許多，索性轉移話題，不再自取其辱。
「行啊，你說。」
左重明抖了抖衣袍，震落身上的灰塵，施施然坐了下來。
龍祖嚴肅的道︰「天庭遺跡那邊的空間流速，和這里的大不相同，我估模著得有一比五左右。」
左重明和他演了那出戲之後，龍祖便趁機去了一趟天庭遺跡。
不過避免意外發生，他只是去了一趟，安放了傳送陣以後就回來了。
左重明點點頭︰「天庭遺跡一天，世間過了五天？」
「嗯。」
龍祖皺眉︰「起碼我去的那個地方是這樣，但你提過麒麟祖地的事，所以不排除其他地方的流速有差異。」
左重明瞥了他一眼，問道︰「你祖上對天庭了解多少？」
「這說來就話長了。」
龍祖捋了捋思緒，沉吟著道︰「天庭的結構跟宗派其實差不多，宗派就是效仿這種結構的。」
「三清是玉清元始天尊，上清靈寶天尊，太清道德天尊，道德天尊又被稱為太上老君。」
「三清可以理解為宗派里的太上長老，他們並不實際掌權，掌權的是玉皇大帝，也就是宗主。」
「然後是四御，統御天庭四方的大帝，他們跟玉皇大帝的關系就像師兄弟，只差半級。」
「四御是北極紫微大帝、東極青華大帝、南極長生大帝、勾陳上宮天皇大帝。」
「再往下便是五老，五老雖然也是帝君，但他們主要負責世間權責，跟四御的權柄沒有矛盾。」
「之後便是六司，七元之類的，這些都屬于部門，統歸于玉皇大帝麾下，負責治理天庭。」
「八極指的是方位，九曜指的是星宮，星宮眾仙所屬四御，五老麾下，數量很多難以數計。」
「至于十都，指的是地府的十大閻君，他們負責輪回，投胎等權責，又歸于後土娘娘麾下。」
「後土娘娘又被稱為承天效法後土皇地，論地位跟四御相仿，但因為不在天庭，所以就……」
左重明听罷，不解的問︰「四御為啥沒有西？」
「因為靈山極樂號稱極西，為避嫌而錯開。」
龍祖聳了聳肩，淡淡然的解釋道︰「勾陳上宮天皇大帝主兵戈，可以理解為戰神，武神。」
左重明追問︰「你上次去的是哪里？」
「南天門。」
龍祖出聲︰「因為南天門是天庭和世間的通道，上古時代的飛升者都是從南天門進的天庭。」
「天庭比較出名的建築是三十三天宮，七十二寶殿，以及四御帝宮等等……」
說到這里，他注意到左重明似是沉思，不由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
左重明沉聲問道︰「佛門和天庭是合作關系吧？」
龍祖不明所以的道︰「差不多，但天庭整體是強于佛門的，所以佛門很多時候也得配合。」
「舉個世人皆知的例子，地府那塊地方，十都閻君負責輪回什麼的，而地藏則是看守地獄。」
「地府在哪？」
「額，地府就在……地府啊？怎麼了？」
「我剛剛忽然產生一個猜測。」
「還記得我跟你說的，荒古異族搞出的《歸途》這款游戲嗎？」
「怎麼了？」
「既然源界排斥外來者，那麼荒古異族是怎麼潛進來的？」
「我的意思是說，荒古異族是怎麼繞過源界的排斥，以玩家的方式融入到源界之中的？」
「你指的是……地府？」
「這不是不可能。」
「地府的權責便是輪回投胎，你不覺得這跟玩家降生的方式差不多嗎？」
「但是有個問題說不通啊。」
「玩家創建好角色以後，就直接成年了。而投胎卻是需要母親十月懷胎誕下……」
「不不不，這不沖突。」
「假設，咱們做個假設。」
「假設源界是根據魂魄來判定荒古異族的身份，然後再進行排斥的，那麼剩下的就都能解釋了。」
「荒古異族借助地府，洗去身上的異樣標簽，比如說清除記憶，變成一張白紙……這就繞過了源界的判定。」
「隨後，他們只需要再借助科技的力量，比如說克隆技術制造肉身，再把魂魄塞進去……」
「嘶……」
龍祖眼珠子瞪得溜圓，滿臉寫著不可置信。
他不是不相信左重明，而是沒想到這家伙的腦洞，竟然大到了如此地步。
良久，他終于清醒過來，苦笑著說道︰「可惜我不知道地府在哪，咱們也沒法驗證。」
「只是現在不知道而已。」
左重明皺眉輕語︰「如果運氣好的話，興許能從天庭遺跡中找出相關的……」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麼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麼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