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來……」
左重明豁然起身，不可置信的盯著那朵黑蓮︰「怎麼會？他怎麼還……」
「怎麼了？」
南勝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失態的表現，不由心里一顫，頭一次沒了底氣。
「嘶……」
左重明用力吸了口涼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只是眼角依舊止不住的輕顫︰「竟然是他……」
南勝幾步來到他面前，急聲問道︰「到底怎麼回事？你別告訴我……這不在你預料之內。」
左重明沉聲道︰「本侯以遁一書，問天玉卷推演數次，卦象皆晦澀難懂，只能看出有大恐怖。」
「後在偶然之中，得知魔駝嶺三魔與上古佛門有淵源，並以此查出了孔雀明王的蹤跡。」
「孔雀明王身為佛母，昔日在上古佛門地位尊崇，實力不可小覷，本侯自然而然的以為……」
南勝領會了他話里的意思，接過話茬道︰「你本來以為，恐怖的源頭是孔雀明王本身？」
「沒錯。」
左重明苦笑︰「誰能想到，孔雀明王竟然只是個幌子，真正的大恐怖竟然是……如來。」
南勝皺眉︰「朕對佛門知之不多，只知道如來是佛門的一尊佛陀，你怎得如此失態？他到底有何……。」
左重明輕聲道︰「如來真名釋迦摩尼，乃萬佛之主，靈山尊者，極樂之主，現在佛……」
南勝臉色勃然大變，失聲道︰「你說什麼？萬佛之主？難道佛門……」
他這次是真的被嚇到了，他萬萬沒想到這如來竟然有這般來歷。
萬佛之主啊，這他麼的……。
南勝臉色慘白如紙︰「這，這還打什麼？完了……」
本以為此次能碾平魔駝嶺，收獲北海天淵，沒想到竟然踫上這麼個東西，這尼瑪……。
就在二人說話間，黑蓮終于徹底綻放。
數道金黑駁雜的絲線迸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一名法相潰散，尚未抽身的老者包裹。
「師兄……」
另一名法相武者見狀，頓時目眥欲裂，暴喝一聲沖了過去。
刀意如巨浪迭起，以煌煌破天之勢斬出，凝練到極致的百丈刀芒驟然劈向那顆舍利……。
黑蓮霎時迸發億萬佛光，伴隨詭譎陰厲的誦念聲，迎風見長的將舍利和老者吞入其中。
幾乎是緊隨其後，凌厲的刀芒在黑蓮表層劃過。
「啊！！」
只見黑蓮劇烈搖曳，散落數片花瓣和金屑，並發出刺耳且尖銳的，好似活物般的慘叫。
「嗯？」
眾多亡命奔逃的法相強者，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驚疑不定的盯著黑蓮。
一刀就能將之傷到這等程度？這玩意似乎沒有看上去那麼強？
「你們有沒有發現。」
有人說道︰「這黑蓮所散發的氣息，較之剛出現的時候，弱了起碼三成，似乎萎靡下來了。」
宮裝女子眯起眼楮道；「看來剛剛那種重創神魂的招式，對它而言也不是那麼輕松。」
另一人皺眉想了想，沉吟著道︰「它是在虛張聲勢，我們若被嚇跑，恰中了它的算計。」
「解決它。」
眾人對視一眼，均從彼此眼中看到了意動之色。
雖然這玩意的忽然出現，突然襲擊，讓他們均受到了不輕的傷勢。
但這種戰果是建立在神魂攻擊本就隱秘，且它出現的毫無征兆，武者們壓根沒有提防的基礎上。
這些法相境哪個不是老狐狸？同樣的虧能吃兩次？
現在，他們已經服下了針對性的丹藥，並掏出了壓箱底的底牌，警惕性更是直接拉滿。
在這種情況下，對方再想取得之前那種卓越戰果，純粹是扯犢子。
而剛才那名武者含怒一刀造成的傷害，更讓他們看到了機會——這家伙沒想象中那麼強啊。
既如此，不如將之滅掉，再發一筆橫財？
念及至此。
眾人一改之前的狼狽與驚懼，不約而同的圍了上去。
「 嚓~，滋滋……」
黑蓮之中猛然傳出一陣令人悚然的，好似指甲刮黑板的摩擦聲。
沒等眾人沖上前，黑蓮再次綻放開，伴隨尖銳詭譎的吟誦聲，轟然炸出猶如實質的漣漪。
「阿彌陀佛。」
只見一名身高九尺，眉眼留有影線，眉心點綴著一朵黑蓮，身披黑金袈裟的和尚顯露身形。
眾人觸及其容貌和眼神時，心頭陡然升起一個念頭——妖異。
這詭異的僧人給他們的感覺，並不是什麼恢宏浩大，悲憫光明，普渡眾生的慈和……。
恰恰相反，眾人從他臉上和眼中，看到了扭曲的瘋狂，暴戾，嗜血以及……戲謔于玩味。
僧人本身的表情並沒有那麼豐富，可大家卻能真切的感受到，甚至連意識都有被影響到。
「妖孽，我師兄呢？」
方才劈出那一刀的武者，憤怒的沖他咆哮。
僧人略微轉頭，唇角扯出怪異的獰笑︰「那位施主以拋卻皮囊，榮登極樂，阿彌陀佛……」
「殺了他。」
宮裝女子冷哼一聲，法相陡然舉起利劍，當先朝他沖了過來。
其余人見狀，均是面色肅然，紛紛掏出了壓箱底的底牌，默契的圍了上去。
「這便是……後世修煉之道嗎？」
僧人狹長的雙眸略有眯起，頗有興致的打量著這些如山岳般的法相。
不見他有什麼動作，其腳下瞬間凝現出一座黑金駁雜，散發著佛光魔煞的十二品黑蓮。
「有趣，有趣。」
僧人雙手合十，驟然掐訣捏印，目露悲憫陰厲之色︰「真是獨闢蹊徑，很想元神化身。」
話音未落，上古佛紋從他掌心迸現。
無邊佛光夾雜著濃郁的魔煞，好似兩條交錯纏繞的怒龍，于他身周索繞旋轉著……。
短不過剎那，足足三尊形態不一，威壓如獄的人影，先後出現在他身周，呈品字形站立。
一尊法相體型干瘦，手托青燈，魔火攢動，氣息詭譎。
一尊法相面容悲憫，年華含笑，眸含暴戾，眉宇黑蓮。
一尊法相敞懷挺肚，笑口常開，骷髏念珠，指間撥動。
「三，三尊法相？」
「這怎麼可能？」
「此乃妖法……」
這些法相境強者被驚得不輕，他們甭說見過了，就連听都沒听過，竟有人能凝聚三尊法相。
這他麼的，簡直顛覆了他們穩固的三觀。
「就算三尊法相又怎樣？」
「大家並肩子上。」
震驚只持續剎那，眾人轉眼便反應過來，十分默契的壓了上去。
……
「原來是這樣。」
左重明盯著這一幕，眼中有恍然浮現︰「怪不得，怪不得你還活著，原來竟然是這個……」
南勝听到他的囈語，不禁側目詢問︰「你說什麼？」
左重明舌忝了舌忝嘴唇，沉聲道︰「知道我剛才為什麼對如來的出現，那麼的震驚嗎？」
「為什麼？」南勝看向他。
左重明輕聲道︰「因為根據本侯查到的上古典籍，如來早就圓寂了，面對上古浩劫的是彌勒。」
南勝徹底懵逼了︰「彌勒？彌勒又是誰？」
左重明揉著額頭道︰「上古佛經有記載，佛門有過去定光佛，現在如來佛，未來彌勒佛。」
「只有前者圓寂，後者才能成就，坐上萬佛之主的位置，統領一切佛陀，菩薩，羅漢。」
「當初，上古浩劫來臨時，佛門的萬佛之主乃是彌勒，那時候的如來早已經圓寂……。」
南勝听到這里，忍不住插言︰「可是你剛剛還說他是如……」
「沒錯。」
左重明扯了扯唇角，擠出一抹苦笑︰「他確實是如來，但他同時也是彌勒，也是定光。」
南勝臉色大變︰「你的意思是，萬佛之主自始至終都是一個人？只不過是名號不同？」
「差不多。」
左重明嘆道︰「他之所以能凝聚三尊法相，其實用的是上古修煉之道，某種關于元神化身的法術，不，應該說是神通。」
武道中的異象，法相其實都源于修士之道的元神超月兌境界。
只不過，後人根據這些功法，結合武道進行了融匯和改編。
二者最大的不同就是神魂，或者說元神方面。
修士自修煉開始，就在潛移默化的強悍靈魂意識，達到極限再蛻變成元神。
武道在靈魂方面是不如前者的，畢竟不是所有武者都有靈脈。
也正因如此，武者只能以自身的武道意志為核心，專注打熬一個法相。
而修士卻可以將之當成神通，凝練出多個類似法相的東西。
「嘶……」
南勝咧咧嘴，咂舌道︰「照你這麼說，這家伙豈不是從上古活到了現在？這得多少年？」
「誰知道呢？」
左重明眯了眯眼楮，不動聲色的扯開話題︰「不過可以確定的是，他也不想變成這樣的。」
如來的出現，雖然在他的意料之外。
但卻讓左重明側面印證了自己的猜想——上古時代之前，還有一個文明，甚至不止一個。
因為根據佛經的考證，佛門並非從上古時代出現的，而是更久遠的，無法追溯的時代。
南勝不明白他的意思，沉聲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左重明嘆道︰「你還看不出嗎？他已經被魔煞侵蝕了，不僅僅是自身的舍利，就連元神也沒能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