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香茗模著下巴，若有所思︰「其實我一開始想研究槍的，後來發現它的難度更高，畢竟槍管膛線等東西，精度要求很高。」
「還有，子彈的成本太高了，如果采用元石+火藥的方式, 每顆子彈相當于1.5顆元石。」
最關鍵的還是子彈成本，這玩意是消耗品啊。
如今的工業水平，還沒達到流水線嘩嘩嘩的地步呢，想大規模的制造並配備，簡直異想天開。
陳天龍見她露出失望之色，好奇的問道︰「如果跟現實那樣，采用傳統火藥呢？」
「動能不足，射速不足。」
第一香茗搖頭︰「我讓嚴老這種人形機床，搞出過一把以傳統火藥為主的反器材槍械，再用死囚武者測試。」
「結果證明，最多可對凝血境中後期造成致命傷，這還是建立在固定靶+要害的情況下。」
「武者的感知很敏銳，一旦敵人可以閃避，那怕是凝血境初期，都能輕松的閃躲……」
陳天龍低下頭，仔細想了想︰「或許，我們可以轉變思路。」
「什麼？」
「把精準打擊變成範圍打擊。」
「蛤？」
陳天龍比劃著解釋︰「用槍發射出手榴彈，大概就是這種效果，只要對方逃不出爆炸範圍，就免不了要受傷。」
第一香茗瞬間領會他的意思︰「榴彈槍？霰彈槍？」
陳天龍頷首︰「嗯哼。」
「這倒是一個思路。」
第一香茗美眸一亮，碎碎念叨︰「武者體魄也很變態，後坐力無所謂，咱可以擴大槍械口徑，提高子彈的容納量……」
說到這里，她的小臉頓時垮了下來︰「不行啊。」
「還是工業水平不足，沒法大批量的搞出這種東西, 就連嚴老這種人形機床都失敗了好幾次呢。」
陳天龍也不失望，淡淡然的道︰「先記下來，以後再說唄。」
——
——
戰爭的掀起，源于高層的博弈。
但玩家們可不管這些，或者說懶得管這些。
他們是來玩游戲的，找刺激的，哪有意思往哪鑽，哪有好處就去哪，誰有閑心看政治書？
隨著朝廷大軍的抵達，叢雲府邊境迅速修建起橋頭堡，大批玩家開始瘋狂的涌入……。
這可把朝廷援軍嚇得不輕，本能的就想將這些家伙拒之門外，避免奸細滲透進來。
可就在這個時候，佣兵公會的會長李劍虺，突然的登門拜訪。
不知他們談了什麼，但朝廷終歸對玩家敞開門戶。
畢竟，這些玩家在朝廷眼里，屬于再合適不過的炮灰, 來多少他們都不介意。
相應的, 還有一部分逆反的玩家, 加入了蠻人，蓮生教的陣營。
從表面的戰斗力對比來看，朝廷援軍其實是佔據劣勢的。
但實際上呢。
因為極西這群禿驢，強佔了南疆不少地盤，且對其他地方虎視眈眈，蠻人對其不得不防。
這就導致蠻人相當一部分力量，而且是高層力量，都被極西的和尚牽引，不敢胡亂分神。
如此一來，朝廷援軍對上蠻人抽調的力量，反而佔據了優勢。
不過嘛，蠻人有赤海妖王，有妖魔作為盟友，還有蓮生教在叢雲府當內應……。
這麼綜合一對比，朝廷援軍的優勢就蕩然無存，兩邊形成了詭異的五五均勢。
一開始的時候，陳星祖和左宗河他們，自覺藏身于暗處，可以偷襲一波給朝廷創造機會。
然而，讓他們萬萬沒想到的是，蠻人被禿驢偷襲過，早就吸取了教訓。
陳星祖等人的偷襲，非但沒有成功，反而差點沒回來。
既然這種方式不行，陳星祖也顧不上隱藏了，直接通知了鎮撫司的指揮者，免得他們重蹈覆轍。
指揮者很快改變了計劃，既然偷襲不成，那就是擺明車馬強攻吧。
至此，雙邊拉開了陣勢，開始了轟轟烈烈的，聲勢浩大的戰爭……。
武朝崩潰始于高層，但無論是底蘊還是軍武素質，均強了蠻人不止一星半點。
兩邊一經開戰，朝廷援軍便取得了優勢，把蠻人打的節節敗退。
正當援軍要一鼓作氣，盡快終結戰斗時，南疆復雜的地形卻讓他們吃足了苦頭。
蠻人一改之前的風格，吸取玩家的建議，開始利用地形優勢，跟援軍打起小股部隊的游擊戰。
有道是，一鼓作氣，再而衰……。
朝廷援軍盡管憑借著過硬的素質，跟蠻人打的不分上下。
但自身也不可避免的，被拖入了戰爭的漩渦之中，一時半會不可能結束戰爭。
這個局勢是很明朗的，無法隱瞞的。
所以，鎮撫司的指揮者自然就把奏折遞上去了……。
……
京城，朝會。
武皇數月以來首次露面，靜靜的坐在皇位上。
盡管武朝的底蘊厚實，他可以用天才地寶，靈丹妙藥吊命，但生命線依舊是明顯下滑的趨勢。
今日上朝的時候，武皇都是坐著轎子直到門口，由劉福隱晦的托扶，才能走到皇位前。
「臣等，參見聖上。」
群臣待他坐好，徐徐入殿列隊，恭敬地下拜見禮。
武皇艱難的抬了抬眼皮，露出昏黃滿是血絲的雙眸，嘶啞著說道︰「眾卿……平身。」
「謝聖上。」
眾人隱晦的對視一眼，轉而將目光放在武皇身旁的，臉色陰沉的太子南勝身上。
南勝臉色這麼難看，他們當然知道原因，無非是前線戰事不利唄。
根據武朝的律法，戰事補給，支援等一切事項，必須經由兵部，視輕重再遞交給皇帝。
這一點，哪怕是鎮撫司也不例外。
其實這條規矩本意是好的，避免鎮撫司因權力做大。
但現在卻有些尷尬了。
因為，無論學士閣還是丞相派，人脈根基可謂廣闊，想從六部打听些消息根本就不難。
所以戰事掀起之後，前線傳遞的奏折，很快就會飄到他們的耳朵里，包括昨天的奏折。
「咳咳……」
魏濤輕咳一聲，出列說道︰「啟奏聖上，老臣近日听聞，叢雲府的戰事似乎不太順利。」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不同之處在于，南勝的臉色鐵青陰翳，而五皇子他們卻目露玩味。
武皇抬了抬眼皮，淡然問道︰「勝兒，可有此事？」
為君者最重要的是什麼？智慧？手段？
不，都不是。
而是心態！！
如果南勝連這點小事都羞于啟齒，連這點失敗都想逃避，那他根本沒資格坐上帝王之位。
南勝咬咬牙，沉聲應道︰「回稟聖上，確有此事。」
武皇垂下眼簾，不咸不淡的問︰「原因。「
南勝澀聲道︰「奏折稱，叢雲府內有蓮生教，外有蠻人和妖魔，內外夾擊讓他們有心無力。」
「啟稟聖上。」
就在這時，魏濤站了出來，恭敬的道︰「冠軍侯曾說過一句話，老臣對此深以為然。」
「蓮生教，並不是一個組織，而是一個符號，一個對朝廷不滿的，心懷不軌的符號。」
「正所謂一樣米養百樣人，人心叵測，蓮生教就如野草，除之而不絕，根本不可能抹去。」
「蠻人世代居于南疆，就連冠軍侯用計，讓極西之地的僧人傾力進攻，也沒有徹底攻下。」
「由此可見，這些蠻人到底多麼難纏，可謂是根深蒂固，鏟除他們也絕非朝夕可成的。」
這話看似都在說蓮生教和蠻人，實際上卻在暗指南勝思慮不周，魯莽行事……。
且句句不離左重明，更是將他跟南勝做對比，以襯托出南勝的無能。
總結起來就是，一把很溫柔的誅心刀。
武皇眯了眯眼楮，沉聲問道︰「既然丞相早有此想法，為何當初不曾言明？」
魏濤淡定道︰「聖上恕罪，老臣以為，太子殿下會派冠軍侯帶兵回去平亂，所以未未有出言。」
開玩笑，他這種老狐狸往往說出一句話時，就已經在腦袋里過了N遍，怎會留下話柄？
南勝眼楮眯成縫，似笑非笑的問︰「丞相以為，派冠軍侯過去，就能解決問題？」
魏濤不咸不淡的回答︰「冠軍侯封地在熙雲府，與事發的叢雲府相鄰，又和極西的僧人互為盟友。」
「倘若將此事交給左侯，且不說蠻人等南疆外敵，起碼清理叢雲府的亂局應該不難。」
「你……」
南勝眉宇間浮現陰翳，目光略顯陰冷，下意識掃向左重明。
誰曾想，這廝正閉眼假寐，一臉的悠然自得，就差臉上寫著嘲諷倆字了。
「咳~！」
武皇見狀，輕咳打斷︰「事已至此，多說無益。眾卿可有良策？」
劉學士出聲︰「回稟聖上，臣以為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既然已呈焦灼態勢，不妨及時收手。」
武皇不置可否，轉而看向他人︰「你們呢？」
丞相派的一名官員站出來︰「臣以為，太子殿下沙場多年，經驗豐富，想必心里已有解困之策。」
好家伙，這是招招捅要害啊。
武皇剛把問題從南勝身上拿走，這家伙轉眼就把問題丟了回去，逼著南勝站出來表態。
用都想得到，無論南勝怎麼說，這群擅長玩嘴皮子的官僚，都能挑出毛病來……。
南勝也不是傻子，知道這問題是個坑。
面對這位官員的質問，他沉聲說道︰「本太子覺得魏丞相所言，頗有道理，不妨派……」
「咳咳。」
武皇忽然咳嗽幾聲，打斷了南勝後面的話，且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
開什麼國際玩笑，他好不容易才把左重明弄到京城，你還想著把這個妖孽給放走？
果然！
魏濤等人听到這聲咳嗽，不由交換了一下眼色，從彼此臉上看到了然二字。
這道題理論上有個標準答案，那就是順著魏濤的話，派左重明去叢雲府接管大局……。
之所以說理論上，是因為實際不可能。
武皇壓根不會放左重明離京。
現在的南勝就好比在做‘1+1=？’的題。
明明答案就是2，可老師卻告訴他不準選2，這不就無解了嘛。
「朕覺得……」
武皇沉聲說道︰「劉學士方才所言，卻是穩妥之策。」
南勝瞳孔驟然收縮，下意識張嘴似要說什麼，但又顧慮武皇的威嚴，最終只能閉上了嘴。
父皇不是對左重明很忌憚嗎？如果左重明處理不了此事，父皇豈不是就有借口發難了？
他不明白，想不通……。
驀地。
只見十三皇子南川出列，恭敬的稟報︰「啟奏聖上，臣有事要奏。」
武皇眯了眯眼楮，緩聲問道︰「是小十三啊，什麼事？」
南川低頭道︰「兒臣的屬下無意中抓到了……由大皇兄指派，構陷七皇兄的青丘狐妖。」
「兒臣本想將她們交給鎮撫司，奈何三皇……太子殿下曾說過，內衛這個組織的存在。」
「兒臣擔心內衛隱藏在鎮撫司中，狐妖落到她們手上或許發生意外，于是便將她們關押起來。」
「但兒臣萬萬沒想到，她們竟然當場供出，其主乃是七皇兄，與大皇兄無任何關系。」
話音剛落，殿內頓時掀起一片嘩然。
就連武皇都沒料到，南川竟然還握有這麼一招殺手 。
如果此話坐實，豈不說明南勝之前所查明的真相，根本就是子虛烏有？
再往深處想一想，既然這些都是假的，那麼‘大皇子假借武皇之名創立內衛’會不會也是假的？
如果全都是假的，都是三皇子編造的，那麼問題就來了。
內衛之主，到底是誰？
南川的這張牌可太狠了……。
關于內衛的事兒，好不容易揭過去，結果今天又被捅了出來，那麼後果……。
「是嗎？」
保皇派一名官員猛地跳出來，冷聲質問︰「敢問十三殿下，這話可有證據？」
「當然有。」
南川豁然抬頭，鏗鏘說道︰「那兩名狐妖就在本殿車駕中，本殿可將她們帶來對峙。」
南勝眼角禁不住一顫，灼灼盯著南川，忍不住道︰「十三弟，你……」
話未說完，五皇子南雲站出來︰「三皇兄，您該不會想說，十三弟跟那狐妖達成了協議？讓狐妖來做偽證吧？」
南勝冷著臉，一字一句的道︰「先例在前，不是不可能。」
南雲臉上浮現冷笑︰「據我所知，這兩只狐妖可是青丘大妖，乃是七尾天狐啊。」
「誰能有如此魄力，拋出兩只七尾天狐做偽證？三皇兄的這個懷疑，有點異想天開了吧？」
南勝一口咬死，厲聲反駁︰「冠軍侯不是說過，一切皆有可能嗎？」
「是啊，一切皆有可能，臣斗膽也猜一猜。」
左重明眼皮子一耷拉，幽然道︰「保不齊，說不定，有可能，大概率，俺尋思……這一切都是太子殿下您……一手主導的呢？」
南勝目眥欲裂，憤然咆哮︰」你，左重明你到底……「
左重明露齒一笑︰」太子殿下何必動怒？臣只是，隨便猜猜……「
PS︰兩章都是4K，補上昨天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