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
旁邊人點頭︰「左重明年僅十七，年輕有為，能力極強，一旦月兌離鎮撫司，他幾乎就廢了。」
「武皇明顯要大力培養他，鎮撫司是最好的立功升官之渠道，絕不會听咱們的勸諫的……。」
此言一出，剛剛高興的幾人，頓時苦下臉來。
中年男子拱手道︰「至于第二辦法，恕學生愚鈍，不甚明白。」
「很簡單。」
魏濤心里失望，嘴里卻引導他︰「老夫問你，冠軍侯位列幾品？」
男子皺眉︰「王侯之位等同三品，冠軍侯意義非凡，比一般的王侯高半級，應該是從二品左右。」
魏濤含笑道︰「那麼老夫再問你，鎮府使是幾品？」
「六品……原來如此。」
中年男子恍然大悟，敬佩的道︰「不愧是老師，這步棋下的太精髓了。」
其他人听到這里，也逐漸回過味了。
鎮撫司的官階，九品斬妖使，八品鎮魔使，六品鎮府使，四品郡守使，二品州牧使，一品指揮使。
而左重明此次立功不小，鎮府使是板上釘釘。
可鎮府使只是六品，哪怕有實權在手，也跟冠軍侯差了太多。
那麼問題來了。
一旦左重明封侯成功，又被外派到駐地。
他冠軍侯的身份，可是能跟州牧使平起平坐的。
左重明的上司，僅僅只是四品郡守使，怎麼能指揮得動他？
有人順著他的思路往下說︰「屆時，左重明的上司定然如鯁在喉，咱們可趁機離間，借刀殺人。」
左重明種種的表現，足以說明其危險性。
若真順利成長起來，再被武皇所用的話，對官僚集團而言，簡直是滅頂之災……。
所以他們必須要早做準備，想盡一切辦法將之扼殺。
「倘若扼殺不成，還有最後一計。」
魏濤閉上眼楮，輕聲說道︰「他不是能力強嗎？那就看他能多強，須知有個詞叫功高蓋主。」
一般人縱然知道‘為慮勝先慮敗’的道理，也頂多暗留一手。
但魏濤避免意外，卻足足留了三手，且三重手段環環相扣。
由此可見，他對左重明的忌憚，已然到了非除不可的地步。
——
——
翌日晌午時分，昊陽高懸天際。
位于京城三環以內，容納三萬人的競技場內，人聲鼎沸，熱鬧非凡，議論聲甚至沖破天際。
這個競技場是前朝某位皇帝建造的，因為他酷愛觀看斗獸，所以當時是斗獸場。
後來武朝太祖改良修繕，將之變成了競技場。
大型比賽之類的，都會在這里舉辦，平日則閑置了起來。
這一任武皇登基後，覺得這玩意放著太浪費，平日維護也要不少錢，于是就租給了八風樓。
八風樓接管之後，會定期舉辦各種競技比賽，比如武者跟武者打，武者跟妖魔打，妖魔跟妖魔打……。
由于這里不僅有刺激的比賽，還有高昂的賭池，所以迅速泛生了諸多利益鏈，興起不少行業。
「好家伙，這堪比體育場了啊。」
「不夸張的講，隨便拿塊磚頭砸過去，最低也能砸出一個男爵，官吏……。」
「太有氣氛了，媽的，熱血沸騰。」
「你沸騰個錘子？主角又不是你。」
「對了，橫幅準備好沒？」
「放心。」
「擴音器也得有啊。」
「了解。」
陳天龍等玩家，熱切的盯著觀眾席。
他們甚至盤算著，回去以後建議左重明蓋一個，專門給pvp玩家用。
哪怕讓他們天龍公會出錢也行，以後專門舉辦比賽，演唱會啥的活動，定能賺的盆滿缽滿。
回過神，陳天龍瞥了眼玩家︰「你們幾個，愣著干啥？趕緊各就各位，直播間先開著預熱。」
「哦，哦……」
幾名玩家聞言，紛紛朝既定位置奔去。
為了直播能更完美，他們央求左重明，要了一些不同位置的票，采取多視角，全方位直播。
借此機會，陳天龍瞥了眼直播間，暗暗月復誹︰「左重明這熱度，簡直離譜！」
直播還沒開始呢，直播間熱度就沖破了五億。
……
不多時。
隨著武皇的到來，場中氣氛出現暴漲。
萬人連忙起身，高呼參見聖上，層層聲浪震耳發聵，排山倒海……。
「平身。」
武皇環顧一圈，不緊不慢的說了幾句話，便折身進了包廂中。
達官顯貴們坐的地方，當然不是露天座，而是有專門的包廂。
不過，由于這件事影響太大，京圈里有點身份的人，擠破頭的想進來，包廂只能給高官來用。
「左大人。」
劉福穿過走廊，悄然來到後場，笑吟吟的看著他︰「準備的如何？」
「還行。」
左重明站在屋里，任由白素素幾女梳妝打扮。
劉福從靈戒里，取出巴掌大的玉盒︰「這是聖上讓咱交給你的，二十顆龍血養魂丹。」
這是一種用于蘊養魂魄，恢復傷勢的丹藥，服下後只需調息片刻，便能迅速恢復至巔峰狀態。
市場價是……不對，嚴格意義上來講，市場上沒賣的。
畢竟這玩意的主要材料，源自于大妖的血髓，造價太他麼高了。
「二十顆？聖上還真下了血本。」
左重明驚異嘆了聲，隨即說道︰「劉公公，麻煩你一件事，幫我去押注，壓我全勝就行了。」
劉福懵了一下，都他麼這種關頭了，你還不忘賭錢？
不過這只是小事，他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
片刻之後，震天的歡呼聲響起。
一名身姿挺拔，劍眉星目，器宇軒昂的青年，提著長劍大步走到了場中。
似乎是不習慣被關注，他眉頭微微皺了皺，但很快便調整好狀態，眼中隱有戰意迸發。
「齊青雲？」
「齊博侯家的公子？他不是在南海那邊嗎？怎麼也來了？」
「廢話，當然是為了冠軍侯。」
「听說此人在邊疆，立下不少功勞，死在他手里的妖魔沒一千也有八百。」
「而且他還是合劍宗的嫡傳，年紀輕輕就歸元後期了。」
「嘶……勁敵啊，我听說左重明才初期？」
「沒錯，難啊。」
此人的出現，頓時引發了一陣騷亂。
畢竟齊家也是京圈的，齊青雲後來又頻頻立功，自然被京城的人們熟知。
嘎吱，嘎吱~！
萬眾期待下，緊閉的鐵門嘎嘎升起。
身穿金邊玄袍，容貌不亞于齊青雲的左重明，提著劍慢悠悠的走了出來。
盡管他的實際年齡，比齊青雲小了七八歲，但觀眾卻明顯的感受到，從他身上傳出的壓迫感。
這種鋪面而來，凝如實質的壓迫感，絕對是齊青雲不曾具備的。
處在近距離的觀眾們，甚至意識有剎那的恍惚，鼻尖能嗅到一股血腥，耳畔更有怨哭哀嚎聲。
幾乎是同時的，坐在包廂里的天驕們，下意識直起了身子，凝重的盯著佇立場中的左重明。
這家伙，到底殺了多少人？
這是他們現在最大的疑問。
時常殺生者，身上皆有煞氣，所以旁人會覺得不舒服，但也僅止于此了。
可左重明身上這股子煞氣，簡直就……。
「攝……」
某包廂內的白衣女子，忽然掐訣輕叱，並指在眼前抹過，遂雙眸有青光吞吐，湛湛令人不敢直視。
瞬息之間，光景驟變。
清朗的天穹被晦暗的血雲覆蓋，無數妖魔，厲鬼，怨魂徘徊著，嘶吼哀鳴著……。
地面疊著層層白骨，斷肢殘臂遍地都是，猙獰的頭顱堆成高山，更有嘩嘩血河，血瀑呼嘯……。
「這怎麼……噗……」
女子瞳孔驟然收縮，臉色瞬時慘白如紙，口鼻七竅驀得噴出了一蓬血霧，當場就昏死過去。
……
「你便是左重明？」
「嗯。」
「看來小覷你了。」
「嗯。」
「冠軍侯這位置，你坐不得。」
「嗯。」
「看你修為尚淺，讓你先出招。」
「嗯……嗯？」
左重明眨了眨眼，驚奇的看著他，宛如在看一只智障︰「你確定？」
齊青雲觸及他的眼神，頗為不舒服，心里暗暗提高警惕，臉上卻露出哂笑︰「自然確定……」
轟隆隆……。
徹耳佛音轟鳴全場，滾滾聲浪撲面而來。
觀眾只見左重明拍出一掌，萬字梵文閃爍凝現，一枚可怖的掌印迎風見長，轟然壓了下去。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隨著左重明放下手，其身周躁動的劍元逐漸平息，那枚印在地上的掌印，如殘影般隨風而逝。
呼啦~！
無數人下意識起身，探頭，朝著掌印那邊看去。
卻見風度翩翩，舉止瀟灑的齊青雲，整個人被拍在地上，鬢發散亂渾身是血，眼見就不活了。
歸元初期對陣歸元後期，然後歸元後期就被，被一招秒，秒了？
場中頓時陷入死一般的寂靜，偌大的競技場內，唯有呼呼的冷風聲，正如他們此刻的心情。
「左大人牛批！！！」
「左大人威武。」
「左大人霸氣！！」
陳天龍等玩家，率先反應過來，滿臉通紅的舉起橫幅，嗷嗷的叫喚起來。
「嗯？」
左重明看了他們一眼，無語的嘆了口氣，視線轉向同樣嚇呆的裁判︰「抬走吧，下一個……」
說著，他還嫌棄的朝旁挪了幾步，似乎是生怕被齊青雲噴的血濺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