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八章 《百騎禁軍失蹤事件》

百騎不出意外的出了意外,程務忠再也忍不了,直接騎馬上山,李彥也跟了上去。

很快賊匪的寨子印入眼中,乍一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山間村落,屋舍眾多,排列有序。

但細細觀察,此處沒有耕田,不見家畜,倒是有長長的一排馬廄,飼養著馬匹,草料充足。

寨子四角,還立著四座高高的哨塔,可以居高臨下,瞭望遠方。

這顯然就是賊人的巢穴,吃喝用度,全部來自于山下的村民。

而此時寨子的中央,已經跪著數排賊匪,平日里凶橫霸道,此時卻戰戰兢兢,恐懼不已。

因為他們的身邊,橫七豎八的倒滿了尸體,包括幾名寨子頭目,都倒斃在地,死不瞑目……

射殺了頭目和跑得最快的賊匪後,三十名百騎精銳佔據哨崗,將剩余的人控制在中央,輕輕松松。

正如程務忠所言,這是殺雞用牛刀,千挑萬選出來的禁軍,還搞不定這個?

偏偏出了事。

程務忠搶先一步,策馬上前,看向一個身材偏瘦的高個禁軍,低聲喝問︰「還沒找到?」

那人垂下頭︰「稟領軍,沒找到。」

程務忠目光凜冽︰「速去!」

那人回應︰「是!」

李彥特意靠後,位于寨門前,仔細觀察了一遍,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賊匪,露出一絲異色。

程務忠見他回避,倒是主動過來,禮貌而不失尷尬的道︰「李機宜,讓你見笑了。」

李彥正色道︰「程領軍這是說的什麼話,且不說人有失手,馬有失足,你我都是大唐軍士,我若是笑話你們,豈不是如同笑話我一般?」

程務忠感受到他語氣里的真誠,不禁道︰「李機宜好氣度!」

他靠了過來,擺出親近的架勢︰「你我都是陛下親信,但彼此之間總有些競爭,如今見李機宜胸襟廣闊,真是令我汗顏。」

李彥道︰「我大唐人爭強好勝,才有疆域遼闊,四方臣服,百騎如此精銳,自然要事事爭先。」

程務忠咧嘴大笑︰「不錯,正是事事爭個第一,百騎才有如今的悍勇,李機宜真是我等的知己,听說李機宜是在涼州長大?」

李彥點頭︰「不錯。」

程務忠道︰「那可真巧,我軍中有好幾位涼州兒郎,我是蘭州人,也是隴右出身。」

這個時代,地域關系是最親近的,同科都比不上,李彥看了看他,微笑道︰「那真巧!」

這位百騎領軍倒是能屈能伸,之前隱隱針對,現在手下出事了,馬上過來套近乎交好,確實是個人才,怪不得李治讓他領軍出長安,前來保(jian)護(shi)太子。

無論如何,有程務忠曲意奉承,兩人聊了起來。

程務忠一邊打听著吐蕃吐谷渾的局勢,時不時贊嘆幾句唐軍滅殺蕃賊的威風,一邊不斷注視著手下的進進出出,眼中透出焦急。

李彥姿態放松,實際上目光也掃視寨內前後,發現了三十名上山的百騎禁軍,少了兩個人。

看守住賊匪的有十五名禁軍,另外的禁軍來去走動,步履匆匆,似乎在搜尋著什麼。

而這些搜尋的人手,只有十三名。

足足過去了小半個時辰,李彥才道︰「程領軍,太陽要落山了,如果你們是要尋人的話,天黑了就更難找,需要我幫忙嗎?」

程務忠臉色微變︰「此事乃我百騎軍中事務,還望李機宜不要插手。」

李彥道︰「我並非要插手,而是這寨子不大,卻有蹊蹺。」

程務忠皺眉︰「什麼蹊蹺?」

李彥指了指跪在地上的賊匪︰「程領軍之前也遭遇過賊匪,將那些賊匪與這群人比較一下,就能看出不妥之處。」

程務忠看了過去,很快反應過來︰「對啊,我們之前所遇到的賊匪,大多衣衫襤褸,面黃肌瘦,能吃飽飯的都是頭目,但這群人瞧著氣色,卻都是吃飽了飯的模樣?」

李彥點頭︰「關內大災,百姓餓死了那麼多人,災民成群結隊的往關外跑,賊匪也很難吃飽飯,可這個寨子卻是例外,你們的糧食是從哪里來的?」

此言一出,地上的賊人紛紛變色,有幾個人更是抬起頭,高喊起來︰「官軍要殺我們奪糧,兒郎們動手!」

他們話音一起,大部分賊人都猛然起身,向著周圍的禁軍撲去。

程務忠怡然不懼,冷笑揮手︰「射!留些活口就行!」

「嗖!嗖!嗖——」

話音剛起,佔據了哨崗上的禁軍,直接放開弩弓,一根根箭矢又狠又準,貫穿了賊人的臂膀,將他們狠狠固定在地上。

與此同時,近處看守的禁軍持刀上前,一道道雪亮的刀光閃過,鮮血飛速濺起,個個以一當十,毫不畏懼。

在一片淒厲的慘嚎聲中,賊匪的反抗很快被鎮壓下去。

雖然百騎禁軍有意留活口,但還是殺了十幾個賊匪,剩下的才士氣全無,跪倒在地,瑟瑟發抖,再也不敢動彈。

程務忠翻身下馬,走了過去,一腳踹翻一個剛剛煽動的賊人︰「說,你們的糧食是從哪里來的?」

那人膝蓋中箭,再被程務忠一踹,疼得雙手直撲騰,哀嚎道︰「我們搶了一支商隊,里面全是糧米,才吃飽了飯!」

程務忠有些半信半疑,李彥立刻道︰「看來你們的頭目是一位善人啊,如果我是他,看到關內災情這麼嚴重,會將糧食儲藏起來,備戰備荒,而不是讓手下一個個都吃飽飯。」

賊人嘶吼道︰「我們的寨主本來就夠義氣,他若是在,早將你們統統殺光!」

程務忠臉色變得陰沉下去︰「看來還有漏網之魚,頭目居然不在寨中?」

李彥問︰「你們寨主出去,帶了幾個人?」

賊人不再回答,李彥看向不遠處的馬廄︰「去查一查坐騎。」

百騎禁軍過去,很快稟報︰「少了兩匹馬。」

程務忠奇道︰「只帶一個親隨?」

李彥道︰「也許是一個人出去,多帶了一匹換乘的馬,這就古怪了。」

他看向程務忠,第二次詢問︰「程統軍,需要我幫忙嗎?」

程務忠依舊回絕︰「多謝提點,但這是我軍內事務,請李機宜稍候,事情很快就會解決!」

李彥不強人所難,道了一聲︰「好。」

程務忠干脆帶著親信,往寨內走去,一路上厲聲詢問︰「鄭三郎和郭五郎還沒找到?」

手下回答道︰「沒有,我們搜遍了寨子,都不見兩人蹤跡。」

程務忠的臉色徹底陰沉下去。

兩個百騎禁軍,居然離奇失蹤了。

若說是被賊匪反殺,雖然可能性極低,但正如李元芳所言,人有失手,馬有失足,強者不慎被弱者所殺的例子不是沒有,勉強還能接受。

可現在活不見人,死不見尸,就實在是莫名其妙!

程務忠聲音微顫︰「他們腰間可曾配弩?」

手下回答︰「配了。」

程務忠閉了閉眼楮︰「那麻煩就大了!」

百騎是禁軍中最精銳的部分,無論是兵員素質,還是武器裝配,都要遠遠超出其余各軍。

最關鍵的是,在外出執勤的時候,百騎是被特許攜帶強弩的,由精擅射技的士兵獨自掌管。

而其他的禁軍,只能在宮城內配弩,巡邏完畢後弩具直接上交,絕對不給帶出去。

如此一來,就產生了一個遺失軍械的罪名。

丟了就是大罪,如果弩具被賊人所得,反過來射殺官兵,那百騎上下都要受連累。

程務忠再看這座寨子,從寨內的格局,再到四周的哨崗,神情變得越來越凝重︰「這寨子確實有問題,不是一般的賊類能夠布置,稍加改動後,恐怕能作為一座軍用營寨,他們兩人的失蹤或許也與此有關!」

手下嘆道︰「沒想到我們隨便選了一處匪賊巢穴,也能遇到這等事情,我離京前看黃歷了啊……」

程務忠怒目而視︰「別說那等喪氣話了,我從來不信運數之說,現在的當務之急,絕不能讓我百騎的弩具流出去,更不能讓我百騎的精銳不明不白的折在這里!你速速下山,讓其他人也上來,一起搜尋!」

「是!!」

在山下停留的禁軍也一起上來,參與到了搜查中。

人來人往之間,李彥端坐在獅子驄上,微微閉上眼楮,心平氣和的練起了唯識勁。

太陽不斷西下,夕陽的余暉落在他挺拔的背上,仿佛披了一層金衣。

繼眼識、耳識、鼻識之後,李彥的目標就是舌識和身識。

原以為會優先開啟舌識,畢竟五識之中,身識最難。

但如臂指使的天賦加成,在對武器的控制變強的同時,也卻讓他對于身體的掌控程度,更加深了一層觸類旁通的了解。

相比起舌識來說,身識對于戰斗力的幫助無疑更大,李彥自然再接再厲,不放過每一刻練功的機會。

正感受著體內運勁的精妙,一道略顯急促的呼吸聲來到面前,從那呼吸的節奏中,李彥就听出了此人情緒的復雜。

他睜開眼楮,看了看天色,看了看程務忠。

程務忠欲言又止,終究抱了抱拳,垂首低聲道︰「請李機宜幫幫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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