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道不同

看著司卜,徐瑾此刻已經明白了杞國真正的目的,事情說起來其實並不復雜,只是他之前沒有料到,這其中會有大盛的參與,所以對于杞國的目的,過于小心一些。

現在听完司卜的這一番話,徐瑾大致上已經明白了整件事情的原委,也知道了杞國的打算是什麼,對方就是想把自己和固舊推出去當一個擋箭牌,如此讓他們置身事外。

當然,杞國的考慮應該還不僅如此,徐瑾之前想到的那些可能,說不定也是杞國的考慮之一,不過這整件事情,對于如今的固舊來說,還真的算不上什麼壞事,而且說不定會是一個機會。

哪怕陳國如今已經不在了,固舊和景國之間的關系,也依舊非常的緊張,徐瑾可還沒有忘記,之前景國的一番謀劃,原本是要捎帶著把自己也一起解決掉的,雖然景國沒有成功,可這件事情,徐瑾卻不會輕易的忘記,想必景國那邊,也不會輕易的放下和他的恩怨。

既然和景國之間的恩怨無法放下,那大盛這次的目的,對于徐瑾來說,好像就是一件單純的好事兒,但是徐瑾心中卻很明白,這件事情其實並不是表面這麼簡單的。

幫助大盛對付景國,和徐瑾自己去對付景國,這兩者之間看似沒有什麼區別,但實際上卻不是如此,最根本的區別在于,徐瑾自己對付景國,那就是他和固舊,與景國之間的恩怨,可如果幫助大盛對付景國,那就有介入到大盛和那幾個強大諸侯國之間博弈的風險,杞國也正因為是明白這一點,所以他們才會退縮。

心中快速的閃過這些念頭之後,徐瑾緩緩的開口對著司卜說道。

「司箴尹話已經說得比較明白了,不過說到疑慮,我還真的有一些!」

听到徐瑾的話,司卜手指繼續把玩轉動著手中的酒杯,然後看著徐瑾說道。

「你有什麼想問的,可以盡管道來!」

「我想知道,大盛若是選擇讓固舊對付景國,大盛會為固舊提供怎樣的幫助?」徐瑾聞言,你看著司卜,問出了一個關鍵的問題。

听到徐瑾問出這個問題,司卜正在把玩手中酒杯的動作停了下來,隨後笑了一下開口說道。

「靈材、丹藥、功法,甚至神明之寶,你想要的一切,大盛都能夠提供給你,不過這些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你要表現出相應的價值,以如今固舊的情況,你能夠得到的幫助並不會太多,拿靈材來衡量一下,價值應該是百倍于杞國之前送你的東西!」

司卜在說出這句話的同時,也在仔細地注意著徐瑾的表情,似乎是希望從徐瑾的臉上看到一絲動容,不讓他失望的是,在他的話說完之後,徐瑾表情依舊非常的平靜,兩人互相對視的目光之中,也無法察覺一絲情緒的變化。

在司卜話音落下之後,徐瑾一時沉默不語,一旁的齊央和韓晃兩人,這時候目光盯著徐瑾和司卜,兩人都是一言不發。

大約過了五六個呼吸的時間之後,司卜似乎是覺得自己剛剛的砝碼不夠,于是便繼續開口說道。

「當然,如果你願意答應的話,我一會幫你爭取更多的好處,到時候你能從大盛得到的幫助,絕對會比你想象中的更多!」

他的這句話說完之後,徐瑾終于有了反應,他看著司卜再次開口問道。

「如果我答應的話,大盛希望我怎麼做?」

答應幫助大盛對付景國,其中最大的風險,就是有可能成為大盛和那幾個比較強盛的諸侯國博弈的棋子,徐瑾心中很明白這一點,可剛才在他開口之前,他同樣也想到了更多。

固舊和景國的關系,本來就很難有緩和的余地,接下來肯定還是會發生沖突的,與其擔心自己成為雙方博弈的棋子,承受更多的壓力,還不如先考慮一下生存下去的問題。

假設自己不答應,大盛最終依舊選擇了杞國,固舊夾在兩國之中,就是一個非常礙眼的存在了,很有可能,在雙方究竟發生沖突之前,他們會先清理掉固舊這個礙眼的地方。

再者,徐瑾也並不覺得,介入到這場大盛和幾個強大諸侯國之間的博弈完全是壞事,只要利益大于風險,這件事情他完全可以做,況且原本他就沒有什麼選擇。

不過,即便成為棋盤上的棋子,徐瑾也不希望成為一顆完全任人擺布的棋子,他必須要有足夠的自主性,那樣才有之後跳出棋盤的可能。

听到徐瑾的這個問題,司卜直接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然後對著徐瑾說道。

「大盛希望,你能夠盡快給景國一個教訓,具體怎麼做,你可以自己決定,但是,該做的事情必須要做好,我能答應你的就只有這些!」

司卜說完之後,就給自己的酒杯中斟滿了酒,然後將自己手上的酒杯舉起,臉上帶著笑容看著徐瑾。

望著舉起酒杯的司卜,徐瑾也緩緩的舉起了酒杯,看著司卜說道。

「如此,此事我答應了,多謝!」

話音落下,兩人同時舉杯一飲而盡,而一旁的齊央和韓晃見此,彼此互相對視了一眼,雖然臉上稍微有些憂慮,但是兩人的心中,對于徐瑾的選擇,卻是稍微有些高興的。

陳國被滅,雖然最後名義上是杞國動的手,可是兩人心中很清楚,實際上陳國滅亡的罪魁禍首還是景國,如今徐瑾接受了大盛的幫助,要繼續對付景國,作為陳國之人,他們自然會感到高興。

「明智的選擇!」

司卜放下酒杯,笑著望著徐瑾說道。

這一趟來到固舊,他感覺事情和想象中的差不多順利,而且在固舊這邊還見到了兩位老朋友,這更加讓他覺得不虛此行了。

不過現在事情已經辦完,司卜覺得自己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于是在喝完了這杯酒之後,他便直接站起了身來,對著徐瑾三人說道。

「既然徐兵主答應了,那我這一趟的目的也達到了,接下來我就要回去,將事情告訴一同而來的其他人,也好為你們多爭取一些利益,這是我如今唯一能夠為你們做的了!」

听到司卜的話,徐瑾三人也站起身來,齊央和韓晃兩人還想要挽留司卜,不過卻被司卜拒絕了,見此,兩人就知道司卜去意已決,于是也就不再挽留了,而徐瑾這時候卻出聲說道。

「我送送司箴尹吧,正好還有些話想和你說!」

司卜聞言,看了看徐瑾,最終點了點頭,兩人便一起向著固舊城外走去。

一路走向城外,此時街道上已經不見什麼行人了,看起來非常的安靜,司卜轉頭看了一眼身旁的徐瑾,對著他問道。

「徐兵主想要和我說什麼?」

「也沒有什麼大事,就是今天看到司箴尹,突然想起了當初從杞國回陳國時,在邊境處被伏擊的事情!」

徐瑾听到司卜的話,也轉頭看了他一眼,開口說道。

「正是因為那時徐兵主立下功勞,才被君上提拔成了血梟道兵的兵主,成為諸國之中唯一一個以道兵之身,成為兵主的人!」听徐瑾提起了當初的事情,司卜便接著說道。

「其實我當初能夠立下功勞,還要多虧了司箴尹,若非是你打傷了景國的那位箴尹,以我當初的實力,也不可能有機會殺了他!」徐瑾聞言,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說道。

而听到徐瑾的這句話,司卜則是笑而不語,事實的確如徐瑾所說,不過若非當初徐瑾自己有那個膽量,他也不可能抓住那個送到面前的功勞。

「如今這小小的固舊,已經有了五萬左右的陳國百姓,今後來到這里的陳國百姓還會更多,慢慢的,如今的這座固舊城,快要無法容納這些人了。」

「人越來越多,今後固舊的事情也會越來越多,如今能夠處理這些事情的人,固舊這里卻沒有多少,也不知道接下來,是否會有一些擅長處理這些事情的人來到固舊。」

徐瑾話說到這里,目光看著司卜,雖然沒有直說,但意思已經隱晦的表達出來了。

而司卜听到徐瑾的話,卻回頭有些奇怪的看了徐瑾一眼,對著他開口說道。

「既然人已經無法容納了,那徐兵主何不減少一些接納的人數,如此一來,事情不就迎刃而解了嗎?」

司卜的這句話,讓徐瑾微微有些意外,不過轉念之間他就明白了,對方應該也是比較隱晦地拒絕自己。

有些不太死心的徐瑾,便順著司卜的話,接著開口說道。

「之前其實我也是這樣的想法,只是稍微接納一些百姓就算了,但是後來,在一次出征之前,有百姓遞給了我一袋稷米,說是要向我納糧,那一刻讓我不由得有些觸動!」

一邊說著,徐瑾從儲物袋之中,將那個小袋子拿了出來。

「當時來到固舊的那些百姓,他們都是逃難而來,這些糧食,可能就是他們身上最有價值的東西了,也就是那個時候,我覺得在我的能力範圍之內,其實可以多做一些事情!」

「以目前固舊的力量,最少可以庇護十萬百姓,而且從這些百姓之中,還能夠培養出新的道兵,固舊小城,未來為此不能庇護所有陳國百姓!」

司卜听完了徐瑾的話,目光只是掃了一眼他手中的袋子,隨後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開口說道。

「徐兵主志向不錯,以你如今的力量,庇護十萬左右的百姓是沒有問題的,不過未來想要庇護整個陳國的百姓,徐兵主還是想的有些太簡單了!」

「黎民如浮草,從來就不是一個國家真正的根基,一國的根本,在于修行者,在于有血脈傳承的貴族,如今陳國的王室血脈已經斷絕,有血脈傳承的家族,也都已經離開了陳國,徐兵主即便庇護了所有的百姓,也不可能重新挽回陳國國祀!」

「而沒有血脈傳承,你就算將所有的陳國百姓聚攏在身邊,奪回了所有陳國的土地,依舊無法得到一眾諸侯國的承認,無法成為一位諸侯國主!」

話說完之後,司卜又輕輕搖了搖頭,目光望向了固舊城的那些房屋,神情毫無波瀾。

站在他身旁的徐瑾,此刻眉頭卻是皺了起來,他望了一眼司卜,然後再看看自己捏在手中的小布袋,這時候他才明白,剛才司卜為什麼會用有些奇怪的眼神看自己,因為自己剛才說的那些話,在對方听來,的確非常的奇怪。

在對方的眼中,這些普通的百姓,其實在自己眼中這些普通百姓的價值並不對等,自己想要庇護這些百姓的想法,在對方看來,似乎是不太能理解的。

「黎明如浮草」,這一句話,已經表明了對方的觀念,在對方的認識之中,一個國家真正重要的,不是佔絕大多數的普通百姓,而是一個國家的修行者,是有血脈傳承的貴族。

意識到這些,徐瑾突然間輕笑了一下,然後將手中的小布袋收了回去,腳下的步子也加快了一些。

他身邊的司卜,明顯感覺到了徐瑾腳步的加快,還有徐瑾的態度,似乎也稍微疏遠了一些。

作為一個聰明人,司卜很快便意識到了問題所在,然後他的眼中不由閃過一抹異色,不過他也沒再開口說話。

兩人就這樣走出了固舊城,來到了城外之後,徐瑾停下了腳步,對著司卜說道。

「我就送到此處了,司箴尹回去之後,還望能夠幫忙美言幾句!」

司卜聞言,輕輕點了點頭,他正準備轉身離開,腳步卻突然一頓,又對著徐瑾問道。

「徐兵主還有什麼話要和我說嗎?」

「該說的都已經說過了!」徐瑾聞言,笑著開口回答道。

听到這句話,司卜深深的看了徐瑾一眼,隨後便轉過身,飛身向著遠方而去。

「道不同,不相與謀,可惜了!」

望著對方離去的身影,徐瑾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隨後低聲自語了一聲,便轉身走回了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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