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變臉就變臉！
李北風這突然翻臉的速度，讓李素衣為之一怔。
後知後覺，才意識到什麼……李北風找她算賬了？
在對視上李北風的眼眸時，李素衣稍許有些不自然，心虛的低下了頭。
不看他，也不說話！
很顯然，她沒理！
瞧見她這反應，李北風真是又氣又好笑。
跟她認識了這麼久，李北風也非常清楚了解她的脾氣。
很倔！
也多少有些不講理。
大部分情況之下，她都不服氣。哪怕的確是她做錯了，她也會擺出這麼一副心虛沉默不語的態度。
就這樣，跟李北風比拼著耐心！
反正就是不認輸！
而李北風跟她不斷重復提醒教誨的話，通常也是左耳進右耳出。
從她懷孕開始直到現在，李北風已經不知道提醒過她多少次，讓她不要危險行事，不要再出手了。
表面上答應好好的，轉頭就忘！
這女人對于自己的身體情況沒有一點數，也一點都不知道好好愛惜身體。
這可把李北風氣的夠嗆！
「你說說，你之前多危險？差一點，你性命都不保……」
李北風盯著她，氣道︰「你以為你還是那位天下無敵的武林盟主嗎？你還以為你現在能以一敵百嗎？」
李素衣沒說話。
微微低著腦袋，心虛和閃躲的眼神不語。
抿了抿嘴，似乎還有一絲不太服氣……
「你現在身體情況什麼樣？你應該比我更清楚，稍有不適，肚子里的孩子出事，也會牽連了你……」
李北風氣的不行，還想狠狠的訓斥她一頓。
但瞧見李素衣又擺出了這麼一副可憐的模樣來，這讓李北風到了嘴邊的話又說不下去了。
終究還是有些不忍心。
而且也知道訓斥沒什麼用，這女人根本就不會听。
一意孤行！
她自己想做的事情，誰也阻止不了。
李北風沒說話了！
房間內陷入了死寂當中。
兩人默然，隱約能听到對方的呼吸聲。
就這樣無聲的對峙著。
許久之後！
李素衣低垂著腦袋，盯著自己的手心看了許久。
而後，她緩緩抬起了頭，目光停落在李北風的臉上。
她的神色依稀有些不太自然，似乎不太敢與李北風對視。
清冷的臉龐上沒了之前的絕冷氣質，怔怔的看著李北風，輕咬下唇。
她也知道自己做錯了……
那一劍，她本不該出手的！
以她現在的身體情況，月復中孩兒的影響，她根本就控制不了那一劍！
她最終還是收斂了！
那一劍的威力能毀天滅地，別說是以一敵百，再多人在她面前都不夠看。但與此同時，那一劍的後遺癥也太大！
大到她現在根本把握不住。
她遭到了嚴重的反噬！
即便是此刻，她依舊感覺身體不太適，尤其是月復中的孩兒，隱約感覺受到了震蕩波及。
她也後悔了！
不該逞強的！
但此刻听到李北風那訓斥的話，又讓她心頭涌現起一絲說不上來的逆反心理。
但許久之後，李素衣還是緩緩收回了視線，臉龐微微轉過，目光瞥向了窗外。
「對不起！」
她輕聲開口。
李北風怔了一下，注視著李素衣清冷的臉龐。
心頭原本涌現起的氣，又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有些哭笑不得。
她反倒是學會道歉了！
這放在以前，根本就不可能。
讓堂堂武林盟主跟他道歉？做夢都難！
眼下，李素衣道歉了，這讓李北風那氣憤的情緒又消散的無影無蹤。
面對著此刻的李素衣，突然有些說不上來的無能為力。
真的勸不住。
「下次，真不許這麼做了……」
不過，李北風還是很快板起了臉，盯著她︰「這次的事情，我給你記下黑賬了。再敢有下次……你看我怎麼收拾你……」
只是，李北風這話多少顯得有些蒼白！
收拾？
先不說怎麼收拾李素衣。
再有下次，這女人還能抱住性命嗎？
想到這，李北風便有些頭疼。
正待要說點什麼時，走廊外突然傳來了腳步聲。
房間內的兩人同時抬頭，對視了一眼。
很顯然，通過走廊外的腳步聲意識到了門外的來人。
道姑來了！
李北風起身，來到了門口。
開門，出去！
門外，站著的正是面色清冷的道姑。
身旁還跟隨著李心意。
李心意瞧見李北風出來，連忙擔憂的追問︰「北風哥，素衣姐姐怎麼樣了？」
「沒什麼大礙了！」
李北風輕輕搖頭。
「太，太好了！」
得知素衣姐姐沒事後，李心意如釋重負，緊接著迫不及的踏入了房間里去找素衣姐姐。
門外，道姑瞥了一眼房間內，又看了李北風一眼，眼眸中有幾分擔憂之色︰「素衣肚中的孩子……」
「動了點胎氣，暫時沒什麼大礙了！」
李北風搖頭。
「那就好！」
道姑 然松了口氣。
李素衣肚中懷著的是她北齊皇室血脈，這可萬不能出什麼意外。
「他們呢？」
李素衣暫且沒了性命之憂後，李北風總算想起了前院的那些官兵，眼眸中 然浮現了一絲冷意。
是這些人將素衣逼到了這一步，差點害了素衣，李北風心頭怒火涌現。
「都死了！」
道姑澹然開口，輕描澹寫般。
仿佛那死的不是幾十條人命，而是無關緊要的螞蟻！
「死了就好！」
李北風眼眸冰冷，對那些人沒有一絲的同情。
不過，這些人死了！
但背後的人還在！
「還有何晚生！」
李北風冷聲開口。
他這次竟然派出這麼多的官兵前來，如此大動干戈，顯然已經說明了什麼！
他恐怕已經知曉了心意的身份。
想到這，李北風心頭又不免有些擔憂。
這里畢竟是夕陽城，屬于是何晚生的大本營。
今日之事，定然很快會傳到何晚生那去。
到時候，他難免要跟何晚生正面踫上，這打亂了他之前跟道姑計劃！
道姑似乎看出了李北風的擔心，輕輕搖頭︰「交給我吧！」
說著，她眼眸中浮現出了一絲冷意，冰冷而帶著一絲殺意。
「這筆賬，我要好好找他算一算！」
「……」
刺史府！
院中。
一襲便衣的何晚生立于院中，雙手背後，眉頭緊鎖。
他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隱約說不上來！
腦海中，他想起了昨晚在街頭踫到的那名女子！
太像了！
這讓何晚生心頭某些塵封許久的記憶，逐漸涌上心頭來。
昨晚，他派人去請那幾位姑娘回來！
然而，他派去的人一去不返。
這讓何晚生意識到他們可能出了事，于是在今早，他很快又派出了府上的謀士前去。
刺史府，想要在夕陽城調查出一個人的住處，實在是輕而易舉。
只是，此刻派去的人依舊還沒有回來。
這讓何晚生心頭多少有些不安。
難道，還是出什麼事了？
想到這，何晚生緩緩抬頭，看向了院子外的遠方，怔怔出神。
直到許久之後，院中原本靜止的花樹，突然沙沙作響，隨風飄舞起。
哪來的風？
何晚生眼眸一凝，心頭涌現起一股警惕之心。
「什麼人？！」
他沉聲喝道， 然轉身看向身後。
目光所至，空無一人！
沒有人？
然而，何晚生卻仿佛意識到什麼，平靜道︰「是你！」
片刻之後，一襲灰袍的道姑仿佛憑空出現。立于何晚生身前不遠處，正冰冷的注視著他。
在當看到道姑的這一瞬間，何晚生心頭的疑惑瞬間解開。
他明白了！
「你來了！」
何晚生目光緩緩停留在了道姑的身上，似想起了什麼過往的記憶。
隨即，眼眸中又閃過一絲異色。
「你似乎，更強了！」
道姑沒有開口。
只是冷漠的盯著眼前此人，那冰冷的眼眸中一絲殺氣緩緩涌現。
兩人，認識！
同時，兩人之間還有著血海深仇！
「你不該這麼看著我的！」
何晚生微微有些嘆氣道︰「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那麼恨我！」
道姑冷冷的看著他︰「你當年殺了我北齊多少子民？此仇，我北齊與你不共戴天，遲早會讓你血債血償！」
何晚生卻是搖了搖頭，微微嘆息︰「戰爭無情，傷亡本就在所難免……」
「我跟你解釋過很多遍，我從未傷過北齊的任何平民。你我立場不同，但並無深仇大恨，你又何必如此痛恨我？」
道姑冷冷的盯著他︰「家國仇恨，亡國之恨，這不是深仇大恨？」
她依舊記得很清楚，十八年前，眼前此人是第一個踏破北齊國門之人。
北齊亡國，他是大昭鐵騎的第一戰神，第一將軍！
他又如何有臉說出並無深仇大恨之話來？！
「何為家國仇恨？」
然而，何晚生卻是意味深長的瞥了她一眼︰「那北齊可不是你的家國，你別忘了，你的身上並無北齊血脈，你不過是北齊昔日的一個郡主罷了……」
道姑面無表情，冷聲道︰「我既為北齊郡主，我便是北齊之人。你我各為其主，你既然選擇而效忠大昭，便是我的仇敵。你我之間，便只有家國仇恨！」
「遲早，我會取下你的項上人頭，祭奠我北齊英魂！」
她的聲音冰冷而不帶一絲感情！
何晚生靜靜的盯著她看了一陣，突然深深的嘆了口氣︰「師妹，你這又是何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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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
道姑冷漠開口︰「從你選擇投靠大昭那一刻開始，你我之間便已無任何關系！」
「在我心目中，你永遠是我的師妹！」
何晚生望著眼前神色冰冷的道姑，心中泛起了一絲波瀾。
他們師出同門，原本就是師兄妹！
只可惜，完全走上了不同的人生道路。
「北齊本就日暮西山，你又何苦如此固執，為了一個早就不復存在的政權，白白浪費自己數十年的光陰？」
何晚生惋惜搖頭︰「你本該可以有更高成就……你是我們師門天賦最高之人，也是這幾百年來，最有希望踏足那一步的人……」
她本該是當世天賦最高，極有可能達成幾百年來從未有人達到過的巔峰！
可她，親手斷送毀了自己的前程和希望！
何必呢？
何晚生眼眸惋惜。
但道姑卻不為所動。
師門之情？
從當初何晚生淪為大昭的棋子，踏破北齊國門之後，他們之間便再無任何糾葛！
往日的兄妹之情早被血海深仇掩蓋。
「看來，你還是選擇了一意孤行！」
何晚生搖了搖頭。
師妹的性格他太了解了！
太固執！
當年北齊亡國之後，兩人之間的關系就已經不可避免的破裂。
再無可能修復！
「你當真以為，你浪費了十幾年的時間，就能重新恢復北齊的江山嗎？」
何晚生搖了搖頭，意味深長道︰「北齊如今僅靠那些余黨，那些各自為政，毫無任何戰斗力的余孽，就想抗衡大昭？」
「哪怕大昭如今陷入了內亂，你們北齊又能復國不成？！」
道姑只是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不試一試，你又如何知曉不可能？」
「憑什麼？」
何晚生嘴角微微揚起，只是搖頭。
北齊舊黨在他眼中，毫無任何威脅。
這些年來，他有過無數次的機會能將這些余黨掐滅！
只不過，他並沒有這麼做。
一來，將這些余孽徹底鏟除對他沒有任何益處。另一方面，看在昔日同門師妹的份上，何晚生終究沒有趕盡殺絕！
此刻，仿佛意識到什麼的何晚生，突然意味深長道︰「還是說，靠著你身邊那位北齊皇室血脈的姑娘？」
「沒想到，你真的找到了北齊的皇室血脈！」
如果說，昨晚何晚生見到那位姑娘，只是心中有了猜測。
那麼今日在見到道姑的這一刻，何晚生心頭已然有了答桉。
那位姑娘，果然是北齊皇室血脈！
提及李心意，道姑的眼眸也冷了下來，她面無表情的盯著何晚生︰「你的人最好收斂點，倘若你敢動她，我讓你整個刺史府的人陪葬！」
她不是威脅！
她當真這個能力！
何晚生也清楚。
眼前他的這位小師妹，武功深不可測，登峰造極境，幾近天下無敵！
如今這天下，恐怕無人是她的對手。
她若想覆滅他這刺史府，輕而易舉。
「看來，我的人已經全死了！」
此刻，何晚生已經意識到了什麼。
他今日派出去的那些人，恐怕已經活不了了。
他太了解師妹的性格了！
面對著師妹那冰冷威脅的語氣，何晚生微微嘆息了口氣︰「放心吧，我不會傷害她一介女流！」
「更何況，她是她的女兒……」
似乎想到什麼，何晚生的眼眸突然溫柔了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