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衛軍上城、城主府一樓宴會廳。
奢華的宴會廳張燈結彩，由某種無色無味的動物油脂制作的蠟燭點燃了起碼上千盞，現場有數百名游客和原住民npc提供服務，清一色的，全都是風華正茂的花季少女。
她們穿著簡樸、統一但能勾勒出美好身體線條的長裙，雙手托舉著餐盤，將琳瑯滿目的飲食和酒水，流水一樣的送上來。
現場有上百張餐桌，幫會上千名骨干加上一些在城里‘德高望重’的合作伙伴，參加這場名為歡迎名人堂長老，幫派第一高手，5級職業的御空游俠——一顆小樹苗的歸來。
夏苗苗自然是坐在主位上的，甚至比邵兵還要顯眼，萬千目光聚焦在她身上，讓她極其陌生，且不適應。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不是打打殺殺，而是人情往來……
夏苗苗不知道在那個地方听過這種說法，放到現在，真是無比貼切。
早就知道如今的游戲環境已經無限向‘人情世故’看齊，可真正並深刻的體驗到，現在可是第一次。
玩家分三六九等，幫眾也有上下之別，地位高低從排位座次上就一目了然。
原來，玩家是最‘桀驁不馴’的，現在，他們似乎樂在其中，並享受這種地位、身份、權勢、財富高人一等而帶來的享受和愉悅。
夏苗苗還是感覺跟現場的氣氛格格不入。
盡管這場盛大的歡迎宴會可謂誠意十足，春水以及一些老朋友無比真誠和熱情的歡迎她回歸幫派。
可……
「來，來，來，讓我們為了樹苗的回歸，滿飲此杯！」
邵兵的祝酒詞結束，高舉酒杯得到了一致的響應，宴會廳的氣氛活躍，大家的言笑無忌，其樂融融，好像一個親密無間的大家庭。
真是如此嗎？
夏苗苗有點走神了，直到身邊的香草布丁推了一下，才醒悟過來。
連忙站起，端起酒杯跟邵兵踫在一起。
「大家隨意，都隨意！」
「來，苗苗，我為你介紹一下這幾位大老。」
「哈哈，大老不敢當，樹苗的大名我是早就听說過了，一直沒機會見到，這次很榮幸……」
「行了老李，客套話就不說了……樹苗，這是恆生商行的大股東，在上城和下城都有投資的，主因的是畜牧業，他們培育的獅鷲已經超過的系統半人馬的牧場，已經成為我們最大的軍火商，可不能得罪。」
「那里那里，春水客氣了。」
「樹苗我就不用介紹了吧……你們踫一個，一切都在酒里。」
夏苗苗不得不堆出笑臉，跟這個中年人的游客踫了一杯。
「這是小謝，富二代，巨富的那種……」
「在城主大人面前，我可不敢稱什麼巨富，不過是在大老們手底下討點飯吃而已。」
「謙虛了，謙虛了，誰不知道你們晶石礦業啊，樹苗以後缺什麼珍品礦石就找他，沒有他搞不定的……來，你們踫一個」
夏苗苗再次舉杯，跟這個連凌絕都不是，卻已經50級的男性精靈游俠玩家踫杯。
「我就不用介紹了吧？」
第三個認識，只是沒想到她會出現在這種場合，還跟自己坐上了主位。
「苗苗姐，好久不見，我干了，你隨意。」
朱玉婷端著酒杯，豪爽的一口悶掉，四周一片叫好之聲。
「是你啊……」
夏苗苗這才認出她來。
這次是真的被驚到了，印象中的那個靠著死黨的小商販已經夠資格坐在這張餐桌上了。
「小朱不錯，已經是我們最大的防具供應商，如今能批量、制式供應一二級職業綠裝的工坊可不多，小朱的工坊就是其中一個……你們早就認識，我就不廢話了。」
夏苗苗不知該說些什麼，只好笑笑，也將杯里的酒一口悶掉。
……
迎來送往、交際應酬，是邵兵乃至幫會中的很多人已經習慣的事，並樂在其中，夏苗苗強烈的感受到，他們跟自己走的不是同一條路，也就沒有什麼共同語言。
不適、別扭，一旁坐的香草布丁看出她的不自在，小聲的問她也不好說，好不容易挨到交際告一段落，表演又來了。
宴會廳的中央被分割出一個圓形的舞台，跟線下別無二致的歌舞表演隆重登場，吟游詩人將技能用在這種場合，悠揚的樂聲中，一二級職業的豎琴彈奏起歡快的旋律，將現場的氣氛推到了最高。
酒喝多了，氣氛到了，有些人就開始放浪形骸，之前遵守的儀軌拋到九霄雲外，夏苗苗開始應付一波波上來敬酒的人。
認識的，不認識的，不喝還不行，不一會她就‘醉’了，有些不勝酒力，香草布丁見狀，半真半假的發了火，才讓這些人稍稍收斂。
作為主賓，提前離場又不行，夏苗苗不得不裝醉靠在椅子上，醉意朦朧中，看坐在對面一個人，摟著一個端酒上來的美艷游客，旁若無人的逗弄嬉笑，還動手動腳……
其他人都見怪不怪，只有香草說了句，別太過分了。
這，這，這可真是……
連春水都學壞了，這個香草布丁是怎麼回事兒，他們是怎麼勾搭在一塊的，從始至終都沒人說9測系統公告的事，內陸還在打生打死，他們躲在安全的後方，就這麼……醉生夢死？
這還是她認識的那些人，那些玩家嗎？
為什麼感覺線上和線上正在顛倒呢？
「……咱們的好日子還在後頭，系統公告說了，要給玩家一個完整的人生，嘿嘿，這下某種藥水的價格要跌了。」
「無聊，你們這些臭男人成天盡想這些齷齪的事。」
「怎麼就齷齪了，生老病死，人生至理好吧」
「說話注意點，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場合。」
「得，就我齷齪，你們高尚行了吧……」
總算有個說到正事上，可關注點全然跟夏苗苗想的不一樣。
「你準備跟春水在線上結婚？」
夏苗苗小聲的問春草。
「別听他們瞎起哄……」，春草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我看你跟他……挺配的」，夏苗苗繼續試探。
「呵！」，春草瞥了一眼邵兵的位置，見他正在跟人推杯換盞，「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怎麼說？」，夏苗苗身上還殘留著一些八卦的屬性，雖不適應現場的這些，但對這方面還是有一點興趣的。
「他是7級的幫的幫主，手下有5000多號人，算上游客、原住民npc就更多了，管著兩座城，看他臉色、在他手底下討生活的不計其數，不知道多少人巴結，不是說一不二吧，也算一言九鼎了，你看那些人……」
「喔」，夏苗苗知道她想說什麼了。
「來頭都不小，手下資產無數，可都需要巴結討好他，這樣的人，你說什麼樣的女人找不到？」
夏苗苗不知道該接了。
她想說這只是線上，話來到嘴邊，又暗罵自己，線上可比線下‘吃香’，線下都成那樣了，線上也不見受什麼影響。
一邊打生打死，一邊醉生夢死，既有像她這樣只關心主流游戲進程的人，也有像春水這樣的……人。
「你跟他是怎麼……好上的？」
「你想說怎麼勾搭上的對吧？」
「呵呵……」
「她女兒跟我女兒是同學，家長會認識的。」
「喔。」
「很不適應這樣的場合吧？」
「……有點」
「你別學他，別學我們，我們是在主流游戲進程上沒希望才……要是你能混成春水這樣也行，總之，還是你有前途，要不他們怎麼這麼緊張你，還不是因為你是御空，你有實力，他們需要你這塊招牌，關鍵時刻，需要你這樣的戰力。」
「……」
「這次回來準備待多久？」
「過幾天就走。」
夏苗苗本來準備常駐一段時間的，可現在已經改了主意，香草聞言並不意外，有些羨慕的說︰「我要是有你這樣的瀟灑就好了，想走就走，想留就留，哪都能去，走到那都不缺一口飯吃，我就不行了……以前可從來沒想過你能在主流游戲進程上走這麼遠……御空，呵呵，御空……」
此後兩人不再說話，一直持續到宴會結束。
接下來的幾天，夏苗苗都在迎來送往中渡過。
熟人中，除了真理還有點心氣，其他人好像都已經放棄了在職業等級方面的追求，大部分人都很滿足現狀，有些人已經計劃著在線上結婚生子了，並暢想著有了孩子、有了家族會如何如何。
相比他們，那些中下層的玩家到還是有一定的心氣，看上古戰場新地圖上的熱鬧就知道。
但也難說，等他們混到一定位置，這股心氣說不定就散了，就跟花果山他們一樣。
第二人生，也許這才是真正的第二人生吧？
哪能每個人都成混天的？
夏苗苗要是不能晉升到6級職業，大概率也會跟他們一樣，這個認識讓她惶恐，就一秒鐘也不想在這里多待了。
下城都沒去，就準備向春水辭行。
「這麼快，雪舞見過了吧？」
「嗯」
「再待幾天吧，你這次回來是不是準備6級職業的事？」
「還早呢，還差好幾級。」
「55級不早了，得提前準備起來，我雖然不知道6級職業的考驗，但資源一定是要有的……這樣，如今幫里什麼都不缺，需要什麼支持你盡管開口，千萬別那啥，現在不是從前，你也看到了。」
「如果有需要，我會的。」
「嗯，那就再待兩天。」
「有事嗎？」
「……我們準備建國了。」
「建，建什麼？」
「建國，國家，城市聯邦。」
「……什麼國？」
「極地城市聯盟，也可能取個符合語境的名字，什麼王國、公國之類的。」
夏苗苗好久才說，「恭喜……可這也太突然了。」
「呵呵！」，春水得意的模了模腦門，「只有極少人知道，你也別說出去。」
「城市聯盟？那些城市？」
「都是附近的玩家城市，十多個吧，以我們為主，主要是有上古戰場的紅利，不然可不會這麼順利。」
建國！
春水要當國王了？
這可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建國後就沒有幫會了，我們要正規化，你不在場的話很多事兒都不好辦，再待幾天。」
「……好吧。」
「好好努力，你這第一高手的頭餃可別被人搶了去。」
看著春水的背影，夏苗苗突然感覺很陌生，看他走不多遠就被一群人簇擁起來，就跟線下的首腦政要似的，腳步匆匆、目不斜視，周圍無數玩家或是崇敬、或是羨慕，紛紛讓開道路。
建國？
國王？
「春水跟我說過，怎麼了？」
居然還要待幾天，就只能去打擾死黨了。
相比別人，還是跟死黨待在一起舒服，雖然這樣會打擾到她，雖然兩人都回不到過去的那種氛圍中了。
「春水要當國王了？」
杜詩雨被她那不可思議的模樣逗笑了，「怎麼，羨慕了？」
「我只是……只是覺得太快了，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
「幫會現在發展的很好，守著這麼一塊寶地，不知道多少人眼紅，都想進來分肉吃，可不就讓他得逞了。」
「我還記得他被元宇宙房地產坑的差點住天橋……」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了，他也是多年的媳婦熬成婆，這是他應得的。」
「真是……」
「別想別人了，你看春水都要當國王了，我們也要努力才行啊。」
「嗯，我一定要晉升到混天。」
「混天比什麼國王都強，以後……算了，不說這些」，杜詩雨拿出泰坦之心，「這東西應該是一種……可以吃的東西。」
「吃的東西，什麼意思？」
「就是……」
剛說道這里，忽然天崩地裂般的聲響，只見一道光柱從天而降，落點正是上城所在的位置。
聲音、時間都被按下了暫停，強烈的光充斥所有，一切東西都在蒸發，就連距離很遠的法師塔都被波及。
隨後，一扇門在空中打開，大量的天使從門中飛出，一部分向法師塔直撲而來。
「……春水這國王恐怕當不成了」
夏苗苗一拉呆愣的死黨，「快走，頂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