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萃取百分之一，紅霜蟲的溶液反應一個容積，魔岩淨化稀釋20倍，提取……」
「提取完成」
「完美度？」
「74%」
「不夠，繼續提取！」
「80%」
「用的什麼觀測法？」
「深層次精神觸模法」
「不行，用上心靈感應，再加上佔卜。」
「好的」
「萃取多少了？」
「76%，導師為什麼下降了？」
「精神會被欺騙，我們要從多個維度去印證，神秘學敘事中沒什麼是絕對的，但可以相對，相對的前提上多方印證，這跟線下的科學實驗是一個道理。」
「懂了。」
「下一個步驟」
「76%可以了嗎？」
「再多就要發生過載了，精密的魔紋矩陣容納不了……下一項。」
「冰霜巨人的模擬標本，幼體，材料有靈魂碎片，融晶，黑晶體，白晶體，霜晶體，極溫魔核……」
「按照步驟開始吧。」
「是，第一組對幼體進行提純，第二組對靈魂碎片進行‘探針’，第三組對融晶、黑晶體、白晶體進行晶化處理，第四組組建極溫魔核，要求相似度達到80%以上……所有小組必須嚴格按照操作手冊上的要求來，隨時匯報進度。」
「導師休息一下吧。」
「嗯，你盯著，我去冥想。」
「好的。」
杜詩雨疲憊的月兌掉又厚又重的煉金長袍，只穿著貼身舒適的內裙，走進了自己的專屬冥想室。
冥想是放松的有效途徑，特別是對她這樣的煉金術士來說，有魔法師的等級基礎，冥想更是事半功倍，不想那些半途出家，或者從其他職業轉到煉金術士這個行當的同事，冥想對他們來說一直是件很困難的事。
淺層的冥想很容易達成，但深層次的特別是能觸及到潛意識的冥想，就需要非常、非常深厚的法師根底和天賦了。
冥想對杜詩雨來說就是放松，效果遠超睡眠。
一個響指，身上就變得光潔如新，汗漬、實驗中留下的氣味分子和不容易覺察到的殘留物，都被法術效果祛除的干淨。
像是洗了個澡似的盤膝坐在行軍毯上，雙眼微閉，很快就進入到深層次的冥想狀態。
無處不在的元素小精靈圍繞過來，就好像纏人、調皮的寵物，又好像同類幼體對長輩的依戀，圍繞著她，伴隨著她，打擾著她，捉弄著她……還有一些比較‘傲嬌’的，比較‘懶惰’的，比較‘暴躁’的……
如何跟這些不同‘性格’小東西打交道，杜詩雨已經輕車熟路了。
冥想中，損耗嚴重的精力快速修復著，乃至魔力都開始一絲絲的增長。
現在她已經當得上‘煉金術士’這個稱號了，在土著世界，相比魔法師，煉金術士並沒有什麼值得稱道的地方，兩者的關系就好像士大夫跟工匠，士大夫認為再高明的煉金都是奇技婬巧，認為他們借助外力，已經偏移了追尋大道。
煉金術士的地位自然高不到哪里去。
但在系統內就不一樣了，煉金附魔的地位被無限拔高，更是提升到‘認識和發現真理的有力拐杖’的高度上，單純的魔法師職業更偏向于運用和戰斗，魔法師再加上煉金師，才是系統鼓勵的方向。
有地球的常識和認識，線下也是對煉金和附魔高度重視，認為通過它們，可以發現和掌握神秘學的規律，認為它們，是神秘學中的‘科學’，有規律可循，能重復實現，科學的兩大基本要素都具備了。
但煉金實驗和探索跟科學規律和重復實現有著本質不同，大多數時候根本就是背道而馳。
科學實驗講究，在以知條件導致既定結果出現後，就是不變的，在沒有外界因素和變量的干擾下，這個結果就是真理，1+1=2，絕不會等于3。
但煉金和附魔不是這樣，人的因素被放大到最重要的層次，而人的精神和意識又是在不斷變化的，也許今天得到了2，明天就會等于3，連諸神都無法掌握靈魂的秘密，可知想要永恆的結果和真理是多麼困難。
但這樣並不說，科學的思想、發現法和探索法就沒有用處了，在一些相對環境、相對條件、不那麼容易出現變化的恆定狀態下，還是可以實現科學實驗的有效重復的。
這就為魔網內的大規模批量制造提供了理論基礎，沒有這些，又何談現在的戰爭資源呢？
就拿最簡單的游客民兵的制式裝備來說，大量無魔材料配合‘惰性’很強的有魔材料，再加上大量煉金學徒甚至是零基礎的白丁，這些廉價勞動力坐在生產線上，只負責分拆的千百道工序中的一道，讓他們機械、麻木的制作和處理唯一需要的附魔和煉金工藝，讓他們習慣，自然，就好像呼吸那樣的簡單，用這樣的笨辦法，在忍受前期成品率低下的浪費後，就成功的實現了批量化流水線制造的廉價工業品。
這就是魔法工業！
好處是成本極大降低，還不到系統提供的十分之一，有效的支援了戰場，也獲得了系統的獎賞和肯定。
但要向更高層次發起沖擊，就不是那麼簡單了。
工藝更復雜，人的因素就極具放大，一兩件作品容易，成千上萬就困難了。
杜詩雨正在攻關的是戰場繼續的、防御冰霜巨人的「氣候傷害」的制式裝備，很難，但必須。
不然數量再多的民兵和玩家，只要冰霜巨人組成的兵團一出現，就沒多大用處。
這無疑會極大的克制己方的數量優勢，造成系統資源的極大浪費。
單純的防御‘氣候傷害’的護符容易制作，難就難在成熟的魔法工藝的批量制造上，這跟實驗室作品和商業運用是一個道理。
冥想中，杜詩雨並不是不能思考，而是進入到一個是想非想的狀態，顯意識是沉寂的，潛意識確是活躍的。
很多被忽略的思維閃光，就存在潛意識的深處，冥想也是一種‘天人感應’，有很重的玄學在里面。
大反攻在即，協會的任務很重，她這個課題關系到方方面面，同時也有來自其他煉金術士的競爭。
能稱得上煉金術士的，都是三葉中級煉金師以上的杰出者，在這個群體中，玩家的比重已經超過智慧型NPC，成為「將科學辦法運用前沿煉金實驗」的先驅。
只是這先驅有點多了。
就拿她所率領的這個團隊來說，有大約一半都來自線下的科研民工，很多都是從國家隊那邊借調過來的，線下同線上一樣支持，在迦南游戲系統之外，杜詩雨已經進入‘新型人才千人計劃’的大名單，有望獲得線下的教授職稱，表面掛靠的是某個985大學，實際上的組織關系已經進入某個秘密科研單位的檔案室。
名譽、地位、財富、權利……全都跟現在的研究息息相關，相比大多數玩家，那又是另一種境界和玩法了。
冥想不知歲月，當她從深層次的冥想中醒來，一身的疲倦已經不翼而飛，滿血恢復，精神抖擻的整理了一下心境，臉色浮現出一絲喜色。
「我有個新想法。」
「導師？」
「這樣，你們把萃取的工序放到真空環境下試試……」
「這……有意義嗎？」
「試試又不費多少時間。」
「好吧……」
改變了微小的一個處理工藝，得到的確是匪夷所思的結果。
「不可思議，反應上升了一個容積，不可思議！」
「真空環境很容易實現吧？我是說大規模運用。」
「嗯，就是有點麻煩，成本會提高不少。」
「那……打報告吧，先試試，試試行不行。」
「好的。」
一個容積的突破讓之前的攔路虎都變成了小障礙，在重復5次還是得到大體相同的結果後，項目組的所有人都很興奮。
報告很快被批準，畢竟在戰時，一切有利于戰爭的因素都要利用起來，這樣重大的突破足以改變局部戰役的天枰，投入再大也是值得的。
協會派來很多人手幫忙，就在大實驗室開始了小批量生產的常識。
數量最多的學徒甚至煉金民工被調集了100人，在經過突擊培訓後，被分配到生產線的各個崗位，十幾個煉金台前，全都換成了他們，隨著一聲令下，按照工藝開始處理起來。
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很快就到了關鍵環節。
一個煉金民工小心的開始了萃取過程，價值不菲的紅蟲溶液在鉗鍋上加熱，民工的精神滲透到劇烈的反應中，萃取發生，溶液表面出現了一個小小的漩渦。
這一步並不難，這些民工的經驗豐富，也具備相應的資質，精神屬性都在10以上。
真空環境其實就是一個個氣泡，萃取後的精華需要進入這個氣泡中進行下一步的操作，每個氣泡都只有一個拳頭大，但它可以拉伸，這需要民工的精神高度關注，稍有不慎就會前功盡棄。
但這個民工還是失敗了，氣泡在他的一次操作中破碎，操作台頓時升起一股濃煙，很快就被實驗室的鎮滅法陣撲滅。
一開始都是這樣。
煉金術士們並不在意，杜詩雨卻很緊張，要知道，這一步是很關鍵的，要是制取的難度太高，就不具備大規模應用的基礎了。
好在嘗試了幾次，大多數民工都成功的越過了這道坎，煉金繼續進行。
萃取、真空、得到容積、檢測完美度、達到標準、轉移、重復……這樣一件材料一件材料的加工完成。
越到後面，煉金術士們就越是動容，加工完成的半成品被他們反復觀測，得到的結構都是相似度極高，誤差可以忽略不計。
成功在望，杜詩雨都有點不敢相信，一個小小工藝的改變就取得了如此巨大的成果，要知道，同時有上百個煉金師在進行這個課題，可都卡在最後的相似度上了。
相似度太低，就跟型號、材質甚至性質不一致一樣，是無法進行大規模組裝的，因為每個‘零部件’的差異太大，用同一份配方和工藝去套，是套不進去的。
「可以了！」
從上午到深夜，一位大煉金師智慧型NPC讓繁忙緊張的小規模試生產結束，帶著一臉欣慰的笑意說道︰「祝賀你，雪舞飛語三葉中級煉金師，你的突破幫助我們解決了一個很大的困難，無數戰士將因為你的這份成果受益……」
「可，大師，還沒有進行最後的實驗。」
一個正在進行相同課題的煉金術士不甘反駁道。
「可以了，88%的相似度，除了這個……呃，真空環境，其他都是成熟的工藝，最後的結果應該在預料之中。」
煉金大師笑著說，「當然，你的獎勵還需要等最後的結果出來之後才能結算，但以我的經驗，不會出現意外的。」
「謝謝您，大師！」，雪舞飛語高興的鞠躬，真心實意的感謝到。
「大多時候，我們距離成功就只隔著一層窗戶紙」，在听了雪舞飛語的突破過程後，大師趁機教育起其他人，「那怎麼去捅破這層窗戶紙呢？唯有全身心的投入，忘我的鑽研，時刻對神秘保持虔誠的敬畏之心才能辦到。」
「孩子，你是個純粹的人，在你身上我看到了無數個優秀煉金師的影子，你的前途無量，好好干，千萬別辜負了這份天賦。」
煉金大師最後這樣勉勵道。
送走了這些人，課題小組自然人人歡慶，這份成果的取得，不亞于一次小型戰役的勝利，正是因為有無數個這樣的成果，魔網、系統的底氣才能這樣的充足，才能與幾乎所有的土著神明為敵。
力量，大多時候是人們能看到、模到的東西，但它並僅僅體現在紙面上的那些對比，很多時候，往往忽略的創造能力，而這，恰恰是魔網最大的資本之一。
思想的高度，決定了成就的上限，這在神秘學敘事中也是行得通的，甚至比線下，比科學更加倚重。
下線後，還有另一份榮譽等著杜詩雨。
夏苗苗以為死黨被父母拘在家里了，實際上，她已經是類似科學家那樣的存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