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的第三天上午進行紅樓的擴建工作，貝高陽指揮著學徒，沿著畫出來的基線，打下銘刻好魔紋的石板。
表面上看，一點都看不出襲擊所造成的影響，學徒們甚至都不知道，也沒有人談論這件事兒。
這次的擴建是一次難得的實習機會, 學徒們一絲不苟的按照導師的要求完成，施工現場靜悄悄的，不到兩個小時，擴建的魔紋石板就在外圈實現的並聯。
一個響指，激活了外圈的法陣構型，嗡的一聲，一個明顯的空氣扭曲和隔絕的現象發生, 學徒們看的目不轉楮，既有興奮，也有不甘心。
昨天晚上課業檢查決定了他們今後的去向，只有丁健、薛鵬、王小飛三人留下繼續‘深造’，其他人將被轉入零號基地，加入特殊編制，從此成為體質內、特殊崗位上的稀有人才。
新生的選拔工作已經交代下去了，不過不是余慶東在跟，他太忙了，五測、國際化、襲擊事件深入調查等一大堆事兒等著他處理，要不是‘老佛爺’實在太重要，這時候肯定是大會、小會不斷，哪有現在安生。
盡管如此，今天他還是遲到了，整整遲到了兩個小時，趕到的時候, 外圈的擴建已經完成，學徒們正在打入內圈的第一層石板。
余慶東找到貝高陽, 解釋了自己遲到的原因，貝高陽點了點頭說, 「精力藥劑也不是無限使用的，適當的休息還是必要的，明天我就離開了，再辛苦你一天。」
「這麼急，怎麼不多待幾天，小余還想給您當向導，趁機休息一段時間內」
「你想趁機偷懶？想都別想！」
余慶東嬉笑著說，這都被您看出來了，一副跪舌忝的模樣，「這次測試，在線的人口將突破百萬，意義重大，想必您那邊的工作一定很繁瑣？」
貝高陽含笑瞥了他一眼︰「你又想打听什麼？」
「我哪敢啊！」
貝高陽做了個手勢，帶著小余閃現至紅樓的樓頂。
余慶東被嚇了一跳，有些站立不穩，險些從樓頂上摔下去。
「你看！」貝高陽扶住他，指著身下的施工現場，「有什麼感想？」
平平無奇的小山包有什麼好看的？
「奇跡的開端，夢想的起點？」, 他故意用玩笑的語氣回答。
「你真是這樣想的？就沒有一點擔心？」
余慶東聞言端正了神色，「要說一點不擔心那是假的，但我想，以董事長您的謹慎和對這片土地的真摯感情，一點會將後果想在前面！」
貝高陽苦笑搖頭，「又給我帶高帽，壓力也不能全讓我一個人背，你回去告訴他們，我也不知道有魔環境對自然環境和生態會造成什麼影響，保險期間，還是將工廠搬走吧，周圍清理出一個無人區，將周圍隔絕起來觀察一段時間。」
「啊？」，余慶東極速四顧，「有這麼嚴重嗎？這工程量可就大了。」
「總比以後出現問題再想補救好。」
「能等到五測和國際化步入正規以後嘛？現在工廠可不能停工。」
「不是還有不少庫存嘛？」
「那也沒有上百萬，‘技術工人’的門框太高，也不可能大張旗鼓的招募，只能秘密進行，受限于人力，目前每月的最大產量也剛剛突破了5萬台，這幾個月加班加點的生產，庫存也是不夠的，我剛剛查了，缺口在45萬台左右。」
「45萬，以5萬台的月產量，豈不是要9個月，這怎麼行？」，貝高陽以為庫存沒問題，就有些不滿了。
余慶東連忙解釋，「您別擔心，相關的工作很早就在進行了，在這個工廠之外，十幾個規模不下于它工廠正在全國各地興建，進度最快的，近期就可以投產了，樂觀預計，一個月內就能解決這個問題。」
「那就好……一個月還是太長了，最多一個星期。」
說完，見余慶東臉上的難色，「只有一個星期，房子可以不建、地可以不平，接入設備必須在一個星期之內解決。」
「好吧，我馬上向上級反應。」
「資格抽取也要加快，國際化也不要搞的那麼復雜，不要太在乎明面上的利益得失，讓迦南的影響力盡快的在全世界的範圍內落地扎根就是最大的利益，前期不妨做一些讓步，工作不要那麼死板。」
貝高陽無法說的太多，說多了容易被過分解讀，但他確是很著急，巴耶羅已經‘預付款’了，條件答應過了一大堆，還拐回來一個墮落光天使，他要是敢玩跳票，指不定發生什麼事兒，雖隔著一個物質界並不怎麼杵，但現在的麻煩已經夠多了，實在沒必要去激怒一個還能合作的深淵領主。
再有就是半人馬部落聯盟的潰敗，魔網轉眼就要遭受潰兵和教會大軍的侵襲，玩家不在怎麼行，誰幫他抵抗聲勢浩大的攻勢？
這麼一想，就覺得眼前這人有些礙眼了，「沒什麼事兒你就去忙吧，需要你的時候再叫你。」
「好的，董事長……呃……還有件事。」
「什麼？」
「這次襲擊事件的線索……」
「你們還在糾纏這件事兒？我都說不用在意了？」
「那不行！」，余慶東第一次在老佛爺面前說了‘不’，話一出口就知道怕了，連忙補救︰「這次事件的性質太惡劣了，不把這些人都挖出來，上上下下都不能安心，不全是因為您。」
「你想要什麼？」，貝高陽有些不耐煩了。
「就是那幾個…呃……靈魂？」
貝高陽隨手甩出三顆帶著淡淡陰影的石頭，問︰「下午除了接受人工智能程序，還有什麼行程？」
余慶東慌忙接住三顆石頭，觸手的一剎那，全身都開始哆嗦。
貝高陽被他的樣子逗的一笑，神色緩和了一些，說︰「這是魂石，不能在無魔環境中暴露太久。」
「啊，好燙……怎麼才能讓……讓……讓里面的……」
貝高陽嘆了口氣，說︰「就算給了你們又如何，你們能做什麼……算了，我還是給你們找一個人吧……丁健，你過來！」
這還是貝高陽第一次叫某個學員的名字而不是編號。
丁健受寵若驚、誠惶誠恐，其他學員則是黯然神傷，但他們現在也說不清到底失去了什麼。
失去了繼續待在這個籠子里的機會？
籠子里的超人，是他們在貝高陽不在時候的自嘲，外面的花花世界，越來越強烈的加深他們對現狀的不滿，所謂的零號工程和特殊編制的稀有人才崗位又給了他們一定的想象和期許，所以這‘黯然神傷’是復雜的，既有負面也有正面，可能連他們自己都分不清楚誰多誰少。
「交給你一個任務……」
就這樣，丁健獲得了一次暫時離開這個籠子的機會，還得了新的法術構型，帶著導師給的‘秘籍’，跟著余大嘴離開，恍恍惚惚的就出了這個籠子，一直到坐在車里，看著那棟生活了幾個月之久的紅樓距離越來越遠，才意識到這是真的。
赫赫有名的余大嘴上了車就開始打電話，要不神神秘秘的對著鍵盤敲著什麼，車廂就是個移動的辦公室，那忙的，都沒跟他寒顫的時間。
好不容易出了籠子，他看什麼都覺得新鮮，說來也是可憐，他都快忘了現代生活和設施的便利了，這幾個月的與世隔絕，就好像幾年、十幾年那樣的久遠了。
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汽車經過了不計其數的檢查站，離開的戒備森嚴的工廠，沿途的有人煙的地方都靜悄悄的，依稀看到帶著紅袖箍的人警惕的監視各個出入口，對車隊投來審視和警惕的目光。
他不知道這是因為什麼，直到看到新豎起的廣告牌上寫道︰「防諜竊密六要六嚴禁，廣大市民要關心，警惕身邊出現的異常人和異常行為，舉報電話︰12339……」
進了魔都市區，緊張的氣氛才得以稍稍緩解，檢查站、防爆警察變少了，從戶外電視的輪番播報中，丁健才知道剛剛發生的、轟動全國的特大襲擊事件，才知道導師剛剛經歷了一次有預謀、有組織的刺殺。
「……什麼，北美要求見董事長？告訴他們免談，董事長日理萬機是他們說見就見的？讓米國佬搞清楚，是他們求我，不是我們求他！」
「第一，人必須無條件釋放，並還他們一個清白，撤銷一切指控。第二，盜搶分子一定要抓到，公司的損失一定要挽回。第三，北美不能搞特殊，要跟著國際化的步驟走。」
「北美事業部想干什麼？他們還是不是我們的全資子公司了，子公司指揮起母公司，他斯米爾是北美的總裁，不是母公司總裁，讓他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和位置！」
「……好，非常好，抓緊時間跟歐盟簽約，抽簽形勢、過程他們要參與就參與吧，20%的名額就20%的名額，反正搶的也是他們那邊的游戲設備，曝光出來，也是他們徇私舞弊……我說的，怎麼，我說的不管用？」
「……東瀛事業部不錯，已經拿出方案來了？呃……人情世故嘛，我懂得，特批他們10%的設備用于公關……不要在乎這些，就是讓他們拆開來研究也研究不出什麼，無窮質是無法被任何科技設備和手段觀測的，更別提什麼逆向工程了，放心讓他們去折騰。」
「……老王嘛？嗯，董事長特別指示，工作進度要加快啊，你那邊的工廠什麼時候可以開工生產？什麼，你別跟打馬虎眼我告訴你，三天，我再給你三天時間，三天之內我要看到第一批頭盔生產出來！」
「別跟老子叫苦，老子可是剛立下了軍令狀，誰說都不好使，你不能干自然有人能干，房子可以不建，生產不能耽誤，別以為我不知道里面的貓膩。就是坐在窩棚里，只要人到位了，頭盔就能生產，需要屁的無菌車間，拿這樣的借口糊弄老子？」
「喂，你們人力資源……啊，是劉部長啊，抱歉，抱歉……呃，我知道，該怎麼配合就怎麼配合，不過剛剛領到了尚方寶劍，迦南五測的進度老佛爺很是不滿，我可能沒那麼多的時間配合調查和一致行動了？」
「知道，知道，東西已經搞到了，還帶著一個從紅樓出來的特殊人才……半個小時後吧，叫你的人來公司總部接，我就不跟過去了，今天晚上估計又要通宵……老佛爺明天走，嗯，已經確定了。」
听著說道了自己，丁健連忙端正坐姿，等余慶東結束保密線路的通話，疲憊的揉了揉眉心，「那個……丁健是吧？」
「是我。」
「你抓緊時間溫習一下功課，等到了地方，什麼都不要問，人家讓你做什麼就做什麼」
「好的。」
丁健這才翻開導師給他的‘秘籍’，一個記錄著全新法術構型、咒語和施法步驟的羊皮卷。
零環法術靈魂僕役，構型並不復雜，一沉浸進去，就忘了身外事兒。
車隊回到迦南公司的總部大廈，不一會就有一輛直升機在樓頂天台上的停機坪落下，丁健被不認識的特警保護著登機，直飛向零號基地。
基地已經翹首以盼了。
當他在一個監視、感應器彌補的、充滿科幻風的房間里，拿出導師給的魂石，並上面成功抽取三個襲擊者靈魂的時候，彷佛听到了一致的抽氣聲。
三個襲擊者的靈魂變成了僕役，三個虛幻的、淡淡的白色人形影子漂浮在四周，所有的鏡頭和感應器都聚焦過來，全功率的收集數據。
「小同志，它們能做什麼？」
沒著急審訊，通話器傳來一個很蒼老和激動的聲音。
「能做很多事，比如端茶遞水、清理房間、充當耳目……」
通話器那邊的人噎了一下，爭吵聲再起，過了一會換了個聲音問，「他們還有生前的記憶嗎？」
「還有，不過殘缺了。」
「那問一下他們的身份、履歷。」
「等一下，小同志，你說他們還有生前的記憶對嗎？能保持多久？」
「這個嘛……如果沒有外力干涉的話，最多不超過一個星期，無魔環境中更快……」
「才一個星期啊……」，這個聲音像是有些失望，「外力干涉是指？」
「我不知道！」，丁健看羊皮卷上的沒寫，「我只是個學徒而已。」
「你們問的都是些什麼問題？跟6.21專案有關嗎？亂彈琴……」
通話器那邊再次陷入爭執中，丁健只能帶著三個靈魂僕役安安靜靜的等著，雖然看不到人，但能感覺到，這三個淡淡的白色影子給了他們多大的沖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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