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這里就是地獄嗎?

假如。

映心鏡前面站的杜蘭客、是秦爭虎、亦或是旁的什麼更英俊一點的人。

那麼杜蘭客這個話听起來就像是在放屁。

可是,現在映心鏡前面站得是李楚。

以至于听了這個話的人,在覺得很鬼扯的同時,心里竟然紛紛忍不住產生了一絲猶疑。

有沒有可能……靚爆鏡這個傳說是真的。

只是以前沒有遇見過?

畢竟以前也沒有遇見過這麼英俊的人嘛。

甚至連站在一旁的容和禪師,都有那麼一絲動搖。

畢竟他確實沒有見到任何人對映心鏡做出攻擊,那鏡子確實是自己嘩啦啦碎掉的。

該不會真是被這少年帥炸的吧?

當然,這動搖只出現了短短一息時間。

就被他心中堅定的信仰打破了。

不。

這不合理。

加之先前見仁對李楚的指認,讓他對這少年是帶有天生的懷疑的。

莫非他真的是懷著什麼不可告人的心思來到雲浮寺,怕被映心鏡照破,所以施展某種手段騙過自己,毀壞了映心鏡?

若是如此的話,那他可就不簡單了。

容和禪師思忖片刻,令眾人稍安勿躁,暫且在原地等候。

接著,他先吩咐弟子打掃映心鏡的碎片。又喚過一名弟子,囑托一陣之後那小和尚便快步離開。不多時,便抱了什麼回來。

在那小和尚的懷里,赫然是一只毛發柔順、體型渾圓的大白貓!

它正慵懶躺著,不時眯起眼楮舌忝兩下毛,對于前方的一眾人類,顯然是不太放在眼中。

「師傅,觀心獸帶來了。」

「好。」容和禪師接過白貓,揉了兩下,抱在懷里,

他重新面向眾人,朗聲道︰「映心鏡無故損壞,但第一輪的選拔還是要進行。接下來,我們需要動用這只天下罕有的觀心獸。」

下面有人納悶道︰「這不就是只貓嗎?」

容和禪師聞言,重聲強調道︰「這是觀心獸!」

隨即就見那白貓揚起頭,發出一聲︰「喵——」

「閉嘴。」

容和禪師頓感很沒面子,趕緊捂住它的嘴巴。

「觀心獸」不悅的一甩頭,也懶得與他計較,再度閉上眼楮。

突出一個高冷。

「觀心獸可以感應到萬物的善念與惡念,親善遠惡。越是心懷良善者,越受觀心獸的喜愛。越是心懷惡意者,越被觀心獸討厭。接下來,就由觀心獸對你們進行測試。」容和禪師講道。

在這一輪,相較于可以直接深入神魂查看來意的映心鏡,其實觀心獸是沒有那麼好用的。

它只能感知善惡,卻不能知悉具體。

不過在映心鏡損壞的情況下,這倒也可以勉強頂上。最起碼在分辨好人還是壞人這方面,它比映心鏡還要更強一些。

很快前面就搭好了一個新的小台子,台子上鋪著軟墊,白貓被放在上面,乖乖地曬著太陽。

「現在你們排隊過去,撫模觀心獸就好了。它可以通過接觸,感受到你們內心的善惡。」容和禪師道︰「不用擔心它生氣,只要是純良之輩,觀心獸就會任你們離開。」

說著,他一伸手。

首當其沖的自然是李楚。

在上一輪映心鏡就被他照爆了,這一輪,最先測的也是他。

這一次容和禪師也提起了十二分精神,盯緊了李楚的周身,但凡他泄露出一絲氣息想要對觀心獸不利,那容和禪師絕對會悍然出手,絕不留情。

然後李楚就走過去揉了一把白貓的脊背。

軟軟的,手感還不錯。

白貓揚了揚脖頸,不僅不反抗,似乎還有些享受。

無事發生。

這少年果真沒有什麼惡念?容和禪師見狀,打消了心中的一絲疑慮。

但就在李楚將手拿走,準備讓開的時候,那只白貓忽然動了。

它忽然站起來,接著猛地縱身一躍,竄上了李楚的肩膀,接著,將它的腦袋低下來,對著李楚的脖頸,悍然發力……

狂蹭!

李楚被它的突然襲擊打了個措手不及,側眼看著它在自己肩膀上亂蹭,只好將它拽到懷里。

白貓入懷以後,蹭不到李楚的脖子,就開始伸出舌頭,對著李楚的手……

狂舌忝!

喉嚨里還伴隨著咿呀咿呀的叫,胸腔骨碌骨碌的震,分明是十分享受的樣子。

絲毫不見了剛才的高冷。

「這……」

再次出現突發情況,眾人面面相覷。

容和禪師也有些模不到頭腦,他一甩袖子,「將觀心獸帶回來。」

幾個小和尚過去,李楚也配合的將白貓遞出,但那白貓卻極不樂意,誰伸手過去接,它就一齜牙,露出凶相。

看樣子像是賴定了在李楚懷里。

最後還是容和禪師親自出手,上前用力將白貓扯了過來。它還用一雙爪子勾著李楚的衣袖,雙眼可憐巴巴,舍不得離開似的。

一通折騰,這才又將觀心獸放回了原位。

「呼……」

容和禪師吐出口氣,瞥了眼李楚。

照爆了映心鏡,又險些將觀心獸帶走……這少年身上必有奇異。

可看觀心獸對他的態度,卻絕不是個壞人。

不,應該說只有是一個絕世大好人,心中沒有一絲絲的惡念,才有可能受到觀心獸的如此喜愛。

可是……

長得那麼英俊,又這麼善良的人……

是真實存在的嗎?

若世間真有這等人物,那我們不都成了來湊數的了?

容和禪師正出神,就听見「喵嗚」一聲,接著是「哎呦」一聲。

原來是一個男子在撫模白貓的時候,被它突然暴怒,一口咬在了手上。

容和禪師的面色不善起來︰「觀心獸感受到了惡念,將此人逐出雲浮寺!」

「你們……」

那男人瞪起眼楮︰「隨便放一只貓過來,莫不是騙人?這貓分明就是看臉,我只是長得丑,哪里有絲毫的惡念,你……誒誒誒!」

他這自黑式的抗辯並沒有打動大和尚,還欲再說些什麼,就見一只巨大手掌迎面而來。

「去你的吧。」

容和禪師舉起右手,憑空具現出一只巨大的金色手掌虛影,一把將那男子當頭罩住,然後狠狠丟了出去,轉眼就成了半空中一個星點。

李楚見狀,腦海中忽然響起了一句「我一定會回來的」。

當然,容和禪師也不至于無端殺人。

這一拋雖然看似力道極大,但卻是用的柔勁,那人至多被拋出十幾里之後緩緩落地,不會受到任何損傷。

容和禪師瞬息之間收斂神通,之後臉不紅氣不喘,冷冷一瞥︰「我寺豢養觀心獸已逾百年,絕無錯漏,諸位不必擔憂其是否真的能分辨善惡。」

之後的秦爭虎和杜蘭客都是極為緊張地模了一把,那只白貓並沒有給二人任何反應。

看來秦爭虎出于自保而入寺,在觀心獸眼里並不存在惡意。

若是先前那映心鏡,恐怕就要將他的來歷暴露無遺。

想到此處,他又感激地看向李楚,若不是小李道長照爆了映心鏡,恐怕今天勢必難以過關。

其實對于映心鏡那件事,李楚心里倒是有點明白的。

因為站在映心鏡前那三息時間,他有清晰地感觸到,仿佛是有一股柔和的力量,想要探入自己的神魂。

可與旁人不同的是,他有權力拒絕這股力量的窺探。

于是李楚就拒絕了。

畢竟他心里是有鬼的。

可映心鏡也沒有放棄,在遭遇挫折之後,它傳來的力量變得更加凶猛也更加強硬,驟然侵襲過來。

似乎是想和李楚踫一踫。

然後。

一踫就碎。

……

第一天的選拔到下午就結束了,百來個人里只有十幾個被篩選掉了。

雲浮寺的山門弟子選拔也進行了多年,大致流程許多人都了解,大多數心懷鬼胎之輩都已經不會妄圖通過這種方法進入雲浮寺。

所以這個時候還混在這里圖謀不軌的,除了是壞蛋,還得是笨蛋。

人數自然不多。

之後小和尚帶剩下的人在寺中的公共區域逛了逛,便讓眾人離開山門,回到俗家村落,明日再來進行第二輪選拔,總體還是比較悠閑的。

這也是雲浮寺特意將行程安排得松散,可以讓那些真正的信眾,即使拜師不成,也可以多感受一下雲浮淨土的風光。

日落時分,李楚他們回到了自己居住的院落。

「他娘的,憋死老子了。」

一進院,秦爭虎就大喇喇地叫道,「當了一整天啞巴,老子都快忘了怎麼說話了。」

旁邊老杜笑了笑,心說秦將軍真是謙虛了,您這起手一個娘分明是烙印在骨子里的嫻熟。

這時李楚走過來,秦爭虎忽然坐直,拱手彬彬有禮道︰「今日順利過關,也要多虧小李道長毀壞了那法器,我等心思方才不被暴露,秦某在此謝過了。」

李楚淡然道︰「秦將軍不必多謝,既然決定要幫你,自然要盡力而為。」

秦爭虎轉過頭,又一拍桌子,「那勞什子狗日的映心鏡,搬出來的時候還真是嚇了老子一跳,活該它碎掉。」

坐了不久,老杜就出去扛著一根大木棒,從外面回來。

他眼神曖昧地看向秦爭虎,「秦將軍,準備好了嗎?」

秦爭虎看看天色,果然行將日落。

他隨即回以一個肯定的眼神。

老杜道︰「走,跟我進屋。」

秦爭虎道︰「這里的房間逼仄,根本他娘的施展不開,不如就在外面吧。」

老杜點點頭︰「也好。」

……

當天結束以後,容和禪師又特地去找了一趟小師佷見仁。

「師叔。」見仁看見容和禪師,立刻好奇地問︰「可是查出了結果?」

「今日住持師伯與我講了一些冥水谷里的事情,你所說那小道士毫發無傷的離開冥河,著實有些難以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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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和禪師道︰「你可知道,容易師兄親自前往冥水谷出手降魔,都沒有拿下那河中鬼物,負傷歸來。你所說那道士,修為豈不是要在容易師兄之上?而且這等人物,又怎麼可能會來我雲浮寺選拔弟子?」

「可……」

見仁听在耳中,也覺得有些訝異。

想了想,他又說道︰「那有沒有可能這小道士不是好人,他就是與那冥河中的鬼物一路的!」

「更加不可能……」

容和禪師搖了搖頭。

「今日的測試雖然略有波折,映心鏡中途損壞,但他通過了觀心獸的感應。不僅通過……觀心獸極度喜歡他,可以說定然是個心思純淨的良善之輩。」

「這……」

見仁奇怪地撓了撓光頭。

「可我當日所見定然是他,絕對沒有錯啊……」

「你與見智一向交好,見到他慘死與冥河之中,是容易心神恍惚,倒也不必多生思慮,靜養一段時間,不要影響了心境才好。」

容和禪師最後勸了兩句,起身離開。

留下見仁獨自納悶。

在屋子里想了想,見仁忽然一咬牙,「我不可能看錯,這個人一定不對勁……既然他不是壞人,那我不如當面去向他問清楚。」

其實李楚是不是道士,對于見仁來說也沒有那麼重要。可是長輩們越不相信,見仁越覺得此人絕不簡單,反倒升起了更大的好奇心,忍不住想要去求證一番。

于是他匆匆出門,去往俗家村落。

此時天色已晚,見仁來到了李楚他們所居住的院落之外,正想扣門,忽然听見里面傳來了  啪啪的聲響。

似乎有人在打斗?

見仁稍一沉吟,沒有扣響門環。

而是站在原地運起佛門神通,雙目金光一湛,視線便穿透了兩扇木門。

隨即就見到了驚人的一幕。

只見那院落當中,那身材最魁梧的大漢半跪于地,而那高瘦的黑臉男子正掄著一根巨大的木棒,在他身上敲打!

  !

周遭環繞著無數魔氣,將半個院子遮蔽起來,幾乎都要看不清那漢子的身形了。

而那帥絕人寰的少年,卻端著茶水坐在一旁,一副見怪不怪、雲淡風輕的樣子!

甚至于當那漢子似乎終于忍受不了,發出一聲哀嚎,站起身想要反抗的時候。

那少年忽一伸指,「定。」

那漢子就被定在當場,再無法作出任何動作,只能任由那黑臉男子無情地棒打他!

這是什麼酷刑現場?

魔氛森森,烏煙瘴氣!

揮舞大棒的黑臉人,冷眼旁觀的少年……

這場景說不出的奇詭,連李楚那張英俊的臉都顯得邪異了起來。

仿佛冷血的惡魔……

自小在山中修行,極少下過山的小和尚哪里見識過這樣的場面,他的瞳孔漸漸瞪大。

「這……這里就是地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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