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前堂里只剩一位客人。
一家三口躲在後廚，一人下一個小馬扎，端著碗、扒拉飯。
什麼小野二郎的壽司、什麼松川懷石的料理，神宮誠覺著天底下最好吃的飯就是餓懵逼時吃的飯。
扒拉兩口宮保雞丁蓋飯，他抬頭問小妹，「好不好吃？」
「嗯！」
紗霧腮幫子鼓鼓的，倒不出嘴來只用力點頭。
這種飯吃著香，吃得也快，一會兒工夫就完事了。
「我來！」
紗霧搶過老媽手里的碗筷，放進大整理箱里，「洗碗的事也請交給紗霧，我一定能做好的。」
這可不是洗三個碗，而是滿滿當當的兩個大整理箱，一晚上食客用的餐具都在這里。
神宮立花欣慰笑著，摟過女兒來狠狠親一口，「好寶貝，想要多少零花錢，跟媽說，一萬夠不夠？」
每次立花姐姐自稱「媽」的時候，就代表著鄭重的態度。
紗霧卻搖頭，「不要錢的，呃，按時薪算就好。」
春香阿姨的老媽生病了，出院後仍然需要人照顧，所以夜班不能來了。
紗霧主動提出當夜班侍者，頂替春香阿姨的夜班，時薪也不多要，按市場價1000。
不過侍者只負責前堂，洗碗不是分內的活兒，紗霧這是主動替老媽分擔工作。
13歲的女兒一下子變得這麼懂事，神宮立花笑著笑著就轉過身去了。
輕輕拍著老媽的背，神宮誠笑道，「姐姐不哭哈，一哭出皺紋，就不漂亮了哈……來，我看看。」捧著老媽的臉沖著燈，「誒，真的好神奇，皺紋都沒了！」
真的，大半個月的工夫，老媽臉蛋上光潔緊致，魚尾紋徹底消失，連從前那兩道死褶抬頭紋都變得極淺了。
「這是誰家姐姐，也不知道有沒有17歲？」
松開老媽臉蛋，神宮誠一臉疑惑的神色。
神宮立花一下笑出聲來，嗔怪的捶了兒子一拳，倒像是撒嬌。
「姐姐最可愛！」
洗碗槽前，紗霧很是配合的回頭笑。
「妹妹也最可愛了。」神宮立花走過去，又親了女兒一下，「弟弟也最可愛了！」
「嗯嗯！」
紗霧連連點頭。
神宮家相互吹捧大會正式開始。
神宮誠無聲嘆氣，頗為感慨。
看看，多和諧。
人，是會變的。
……
最後一位客人走了，母女倆一起收拾前堂後廚，神宮誠抓緊時間備出明天中午的食材用料。
一直忙到9點半，一家三口才歇了口氣，坐在二號台旁喝茶。
「你雪姐姐一個月給你多少零花錢？」
立花姐姐問的是女兒，看的是兒子。
這些年小誠一直負擔紗霧的日常花銷，這件事她這個當媽反而不便干涉。
「雪姐姐要給我二十萬，我沒要，只同意她換季的時候買幾件衣服。」
紗霧喝了口茶，揚起小臉兒，「零花錢我要自己賺，今後請立花老板多多關照。」
「真懂事了。」
神宮立花眼圈又紅了，心疼地摩挲著女兒的小手。
「姐姐，雪姐姐喜歡我、也好喜歡你。」紗霧趁機說道，「讓她常來可以嗎？」
「常來……也可以。」
提起這個，神宮立花瞄了眼兒子，「跟你沒關系吧？」
黃金周的時候見過兩次夜櫻雪，很喜歡那個文文靜靜的女孩子；那孩子長的沒得說，清秀的讓人心疼，難得跟紗霧長得那麼像，還那麼喜歡紗霧。
只是，‘不會是小誠招來的吧？’
小誠算是跟小香正式交往了，讓另一個女孩子常來家里也不妥當。
「跟我有什麼關系！」
神宮誠立刻搖頭否認，「我跟她只是一般同學。」
是一般同學嗎？
算是吧。
自從認識了紗霧之後，夜櫻雪也變了，不再那麼鋒芒畢露、不再那麼毒舌，主動承擔紗霧日常開銷不提，還算是自己的投資合伙人。
忽然想起一吻定情的那天，被夜櫻雪叫出去，‘她知道什麼了？’
「是的，雪姐姐不喜歡哥哥。」
紗霧插話，「只喜歡我、喜歡立花姐姐，喜歡我們家。」
「喜歡我們家？」立花姐姐有些納悶。
「嗯，她沒說，可是我知道。」
紗霧點頭，「上小學的時候，雪姐姐的父母就離婚了，這些年她一直一個人生活，好孤單好孤單的；上次來這里，做電車回去的時候雪姐姐哭了一路，她好喜歡我們家的！」
「可憐的孩子。」立花姐姐嘆息，「她父母離婚也不管她？」
「夜櫻同學還有姐姐吧，她姐姐也不管她嗎？」神宮誠也問道。
夜櫻雪的姐姐還是大明星呢。
午安少女團是這幾年爆紅的少女偶像組合，藝名千葉彩的就是夜櫻雪的姐姐，是少女團c位主力更是顏值擔當，人氣非常高。
「具體什麼情況，雪姐姐沒說，我也沒問。」
紗霧望著窗外，聲音變得低沉起來，「我只知道她父母離婚之後，就跟著爺爺生活，後來她爺爺去世了，就自己一個人生活，她的姐姐是她的法律監護人，不過姐妹倆也極少來往。」
神宮誠微微點頭，形成那樣的性格是有一定原因的。
「媽媽。」
紗霧已悄然落了淚，拉著老媽的手，「要不，你認雪姐姐當干女兒吧，她可喜歡你了。」
「誒？」
神宮立花驚訝道，「這、好嗎？」
「我也不知道。」紗霧搖了搖頭，「我就是有這個想法，還沒問過雪姐姐呢。」
看著低頭抹眼淚的紗霧，又看了看一臉驚訝的兒子，神宮立花起身示意兒子過來一下。
母子倆走出店外。
「你確定跟夜櫻雪沒有特殊關系？」
「當然確定。」
「她不喜歡你？」
「……是的。」
回答的時候，神宮誠遲疑了一下，‘應該不喜歡吧。’
對夜櫻雪的感覺更像是不摻雜男女的朋友關系。
「如果必須要戀愛的話，我會選擇你。」這是真誠少女的原話。
她必須要戀愛嗎？
別的女生有可能，夜櫻雪就很不可能，那樣的理想主義少女不適合談戀愛，跟任何人都不適合。
神宮誠又確定的點了點頭。
仔細盯著兒子，神宮立花低聲問，「那，你喜不喜歡她？」
神宮誠使勁兒搖頭。
立花姐姐這才放心，回到前堂里拉著紗霧的手，「要是夜櫻雪真有意，媽媽可以認她當干女兒，一個女孩子孤苦伶仃的，也真讓人心疼。」
十點，兄妹倆才離開鳥之屋。
一路上紗霧靠在哥哥身上，還在憂傷地抹眼淚，心疼著她的雪姐姐。
神宮誠說著安慰的話。
到家，還有張卷子沒做完，他開始寫作業。
紗霧在學校就完成了作業，回臥室的時候還抽搭搭地，神宮誠只好又勸了幾句。
進臥室關上門。
紗霧小臉上的哀傷一掃而空，悄無聲息的筆了個剪刀手。
‘耶！’
‘下一步作戰計劃，說服雪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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