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在尊者境之前窺探生靈玄妙，何其艱難？」藍沖河微微搖頭，「這些人里能出兩三個就不錯了。」
庚陽微微點頭。
就算是顧修雲跟顧月，也都是在道冊典籍的指點下慢慢領悟生靈玄妙，更別說旁人。
整個黑鎖山里，共有三十四人感悟出生靈變化，其中三十二人是尊者、真尊……只有兩人停留在尊者之下。
一個是嚴路，一個是輪回了數十次的沈棄。
論地位，沈棄在神教不算低，但他前面還有涂芒、炎湛、冰犀、紀文杉等一個個為神教立下汗馬功勞之人，妖神精血、禪宗舍利自然輪不到他。
沒有這些修行至寶，單憑道冊典籍，成為尊者的希望微乎其微，因此百萬年來，他一直停留在八品、九品，不斷的輪回轉世，始終無法成為尊者。
「想不到沈棄也有參悟生靈玄妙的天賦，以他的資歷、貢獻，倒是可以佔一份名額。」言素詩說道。
「那就只剩最後一份了，」庚陽環顧四周，「在場的尊者、真尊中，以紀文杉、莫書、袁青對生靈玄妙的感悟最深，也最有可能踏入七品，就從他們三個里面選擇吧！」
「袁青是新晉尊者，行事也頗為狠辣，不合適。」藍沖河搖頭道。
行事狠辣，往往意味著自私。
袁青能靠自己的力量成為尊者，的確有可圈可點之處，但三份名額太過珍貴，絕不可能浪費在一個來歷不明的修行者身上。
袁青的前身，沒人知道。
言素詩僅僅領悟七品因果玄妙，而非因果規則，不可能在毫無牽扯的情況下看出一位尊者的前世過往，所以沒人知道袁青是不是兩世成尊。
「莫書跟紀文杉，你們覺得哪個更有潛力？」庚陽接著道。
「紀文杉是我的師弟，我自然希望他能獲得名額，但他修的是殺戮……」藍沖河皺起眉頭，「殺戮體系向來被世人稱為魔道，他又要堅守正道，心性跟規則沖突，只怕終其一生也領悟不了殺戮規則。」
「紀文杉的路確實有問題。」
言素詩微微點頭，「幾次輪回讓他經歷了不少磨煉，道心已經足夠堅韌，又是以最簡單的殺氣規則為主，按理說，應該已經領悟七品生靈玄妙，但他卻一直停留在六品巔峰，難有寸進。」
幾人彼此相視，有了決定。
……
黑鎖山周圍，億萬神教弟子遙遙注視著頭頂上空的古鏡，時不時悄聲低語。
「你們說，誰最有可能得到三個名額？」
「嚴落的希望比較大，按照首座祭司所說，修為越高，參悟生靈規則的難度也越低，尊者們或多或少都參悟過生靈規則，所以幾位大祭司更看重尊者境以下的弟子，嚴落修為最低，被選中的機會應該也是最大的。」
「但他終究不是核心弟子，首座祭司不也說過，除了天資悟性，資歷、貢獻也很重要。」
人群中，鳳目女修跟白須中年目光惴惴，一邊聆听周圍同門的談論，
一邊觀察鏡光深處的景象。
白須中年只有真意境初期，又是外門弟子，眼界遠不如同輩，根本看不出誰好誰差，只能靠旁人的談論辨別些許。
「師尊，嚴師弟真的能得到名額？」鳳目女修忍不住詢問。
「我也不清楚，」白須中年微微搖頭，「大祭司看重的是傳說中的生靈規則，在這方面，我跟你們沒什麼區別，又怎麼可能看得出差距？」
說話間，鏡光中的身影極速變幻。
黑鎖山內時刻處于千倍流速，外面一天，山中就是千日，短短幾個月，已經有不少神教弟子打破境界壁壘。
半年後。
一股滔天神力從山頂壓下，將十萬名弟子驅逐九成九，只剩下百余人，與此同時，時間流速再次暴漲，從千倍飆升到萬倍。
山體邊緣的空間壁壘完全扭曲，形成牢不可破的時空壁障。
那些被神力轟出黑鎖山的神教弟子茫然的看向四周，剎那後明白過來——他們被淘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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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應該的，」一位九品巔峰竭力搖頭，「我傾盡所能，在最短的歲月里領悟時間玄妙，怎麼可能進不了前百名？」
「簡師伯，大祭司考驗的不是物質規則，而是生靈規則。」側旁的神教弟子連忙解釋。
「生靈規則，什麼東西？」九品巔峰面露疑惑。
周圍弟子七嘴八舌的解釋起來，片刻後，他恍然大悟，臉上露出無奈。
原來時空道術只是幌子，真正的玄機是道術底下的生靈規則，沒有足夠的天賦，很難發現那些特殊之處。
「也對，按照惜命道人的描述，成為神魔之後，道法境界會在短時間內突飛猛進，一直達到界尊層次。物質規則沒有意義，大祭司們自然不會看重，又怎麼會以此作為考驗？」
被淘汰的神教弟子彼此相視，臉上露出苦笑。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考驗過程中，他們是萬萬想不到這一點的。
「一百多人里面，只有兩個沒達到尊者境，一個是嚴落，一個沈尊者的轉世身，看來這兩位獲得名額的希望很大。」
「我看未必，他們兩個天賦再高，終究不是尊者，對生靈規則的感悟很淺，與其選擇他們，不如選紀文杉、莫書、袁青等人，那幾人周身散發玄之又玄的氣息波動，顯然也對生靈規則有所感悟。」
「不不不，這是神魔機緣，些許差距算什麼，比拼的是未來百萬年乃至千萬年的進步，否則的話，諸位大祭司也不會從普通弟子中層層挑選。」
第二輪淘汰之後，局勢一下子變得明朗起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見解，言語間也多了幾分自信。特別是那些被淘汰的尊者跟九品巔峰，口若懸河，侃侃而談，時不時說出幾句精闢之言。
「原來嚴師弟參悟的是因果規則，」鳳目女修妙目微顫，「早就听旁人說起，首座祭司執掌因果，有通天徹地的神通，我還以為是什麼秘術，原來是一種生靈規則。」
「因果、命運、生死……這些話為
師也曾听人說過，」白須中年低聲感嘆，「不曾想，我竟然培養出了一個擅長因果玄妙的弟子。」
白須師徒彼此相視，神色有些激動。
以嚴落的天賦，就算沒有三份名額，也會受到神教高層的重視，被賜予種種靈藥奇珍，他們作為嚴落的師門同伴，吃不了肉，喝點湯還是可以的。
時間緩緩流逝。
不知不覺，又過去數月，嚴落在黑鎖山修行了將近三千年，壽元早已達到自身極限，但奇怪的是，他竟然沒有任何瀕臨隕落的跡象，仿佛壽元已經在悄無聲息中被延長了十倍百倍。
呼！
滔天神力從山頂彌漫而來，時空壁障悄然崩解，一百零九位神教弟子出現在億萬同門面前。
「考驗結束了？」
無數弟子臉上露出好奇。
再過不久，首座祭司跟幾位神座執掌者就會公布結果，確定跟隨烏紋金豚的三個人選。
「究竟會是哪三個人，紀文杉？嚴落？闞山祭祀？袁青祭司？」
「一定有紀文杉師叔，他終究是惜命道人的親傳弟子，不看僧面看佛面，上代大祭司的臉面，首座祭司終究要顧及。」
「我覺得未必，神魔機緣何等珍貴，每一份名額都至關重要，怎麼能輕易浪費？紀文杉修行法門有問題，連那些被淘汰的尊者都知道，首座祭司又怎麼會明著偏幫？」
「依我看，沈祭司才是希望最大的一個，幾位尊者都對他稱贊有加，又是神教早期的功臣之一。當年開疆擴土、傳播科技文明都有他一份力氣，又曾達到三難境界，于公于私，都該得到名額。」
神教弟子們紛紛談論。
與此同時，一百零九位入選的修行者睜開眼楮，看向天空。
黑鎖山頂部，幾道身影凌空而立，周身彌漫驚人波動，每一個都是修行到極致的六難真尊——言素詩、藍沖河、庚陽、神烏、烏紋金豚。
「諸位的表現都很驚艷，本座很高興，」言素詩負手而立，俯瞰著茫茫人群，「嚴落、沈棄，你們兩個不是尊者，卻能領悟生靈玄妙，可見天資不凡。」
「就算是當年的惜命道人、月祭司，也是得了連山卷指引，才能領悟命運玄妙，你們兩個……很不錯，三份名額，有你們的位置。」
話音落下，嚴落、沈棄臉上露出激動與狂喜。
數千年修行，他們早已明白自己通過了考驗，也知道自己有望得到名額，但事到臨頭，還是有種難以言喻的不真實感。
「果然，沈道人跟嚴落都有一個名額，不知道最後一個會落入誰的手中？紀文杉？莫書？袁青？」
「應該是紀文杉，論資歷、貢獻以及生靈規則方面的天賦，他都不算弱，又有惜命道人暗中指點，成為乾坤至尊還是有一些希望的。」
「路都走錯了，還有什麼希望？惜命道人再有能耐，也不可能改變道法本質吧！」
談論間，言素詩再次開口，「最後一份名額，莫書，歸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