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聖道，作為一門特殊的修行體系，絕對不是神通那麼簡單。
每一道紋絡都蘊含冥冥之力，有鎮壓天機、因果，抵擋命運反噬的威能，融合十種真形後，更是徹底蛻變。
古聖神通配合武道真身，足以壓制三倍絕學帶來的反噬，甚至可以承受四倍絕學的沖擊。
「既如此，貧道也算不上以大欺小。」
寧城道人眼中精芒一閃而逝，神力如狂潮般涌動，生死規則彌漫周身，「除了幾位演法長老，我還從沒見過誰練成古聖神通，今天正好見識一下，看看是否有傳說中那般厲害。」
蓬！
整個擂台空間竟然被極速膨脹的肉身生生撐爆，億萬里身軀聳立在天地間，生死二氣流轉，宛如一位上古神魔。
「生死體系，乾坤至尊。」顧修雲深吸一口氣，目光前所未有的凝重。
上乘道法中，生死體系是唯一的物質路線，也是最擅長正面殺伐的強大體系。
殺戮道再厲害，終究橫跨了物質、靈魂、心神意志三種路線。
而生死體系，完全以物質為主，單一規則時還看不出什麼，兩種規則乃至三四種規則結合，就顯得無比恐怖了。
「小輩，接我一招！」
轟隆雷聲自巨人口中傳出。
呼！
天空徹底暗下。
整個百戰台都被陰雲籠罩，碩大無朋的拳鋒轟然落下，朝著顧修雲砸了過去。
這一刻，所有觀戰的修行者都感到一股難以言喻的窒息感，即使是觀天神鏡的投影，也足以讓世人心驚膽戰。
「即便是巔峰天君，恐怕也擋不住寧城至尊一拳之威。」
「廢話，寧城師叔破境之前就已經是巔峰天君，如今成為乾坤至尊，實力暴漲，他的拳頭……別說巔峰天君，就算是玉文真師叔也要倉惶退避。」
五大體系，命運、因果是公認的最不擅長廝殺。
虛實體系，擅長遁行、保命。
唯有殺戮體系跟生死體系，才是以殺伐為主，強橫絕倫，其中殺戮體系橫跨物質、靈魂、心神意志，幾乎沒有弱點。
而生死體系是純粹的物質路線，據說修煉到後期，靈魂跟心神意志都會消融，全部融入血肉深處，肉身不滅，意志長存。
呼！
擎天巨拳降臨的同時。
顧修雲周身已經被犀牛真形籠罩，十種真形盡數爆發，融入犀牛圖中，剎那間，天地劇顫，仿佛有一頭鎮界神魔從古老的蠻荒時代走了出來。
對戰玉文真時，顧修雲並沒有施展古聖神通，只是催動了犀牛真形的肉身力量。
而如今，面對寧城至尊，他不再有任何保留。
昂！
獨角犀牛發出驚天怒嚎，武道真身、命運扭曲規則盡數施展開來，不僅如此，兩幅秘紋圖悄然凝聚，一幅來自武道真氣，一幅來自命運規則。
碩大的拳頭尚未臨身，秘紋圖已經橫貫虛空，後發先至，鑽入寧城至尊體內。
命運絕學的壓制，讓擎天巨人的力量散去幾分，氣息也有些混亂，與此同時，百萬里犀牛頂著獨角撞了上來。
！
兩股逆天威能踫撞的剎那，天地陷入死寂。
緊接著，虛空坍塌，整個百戰台變得支離破碎，如果不是被陣法禁制籠罩，單憑余波，就能摧毀萬億里大地。
「這才是超越巔峰天君的力量啊！」
意念空間內，觀戰的修行者忍不住驚嘆，「玉文真師叔的手段雖然詭異，但無聲無息，完全看不出痕跡，哪有生死體系來的狂暴、震撼？」
「生死、殺戮向來是最強大的道法，同層次中所向無匹，我今天總算是見識了！」
「可即便如此，寧城至尊還是沒能破開犀牛防御，古聖神通，果真如傳說中那般強大。」
眾人嘴里談論著，臉上越發的震撼。
一個超月兌境修行者，竟然跟乾坤境的核心弟子正面抗衡，還是最擅長物質廝殺的生死體系。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誰敢相信？
「古聖神通。」竹海至尊吸了口氣，眼中閃過羨慕。
下乘道法修行者，終其一生，都不可能煉就古聖神通。
這門大道對心神意志的要求太高了。
連顧修雲都要靠命運扭曲規則分散痛苦，才能完成第十次的融合，可想而知，對心神意志的要求到了何等境地。
……
百戰台內。
擎天巨人再次揮動拳頭，拳鋒如天威一般，直接碾碎面前空間，留下清晰的真空黑洞。
撕天裂地，莫過于此。
到了這般層次，還要什麼招式？舉手投足間都是毀滅天地的威能，非同層次者，一掌落下，便灰飛煙滅。
「小輩，再接我一拳。」轟隆雷聲響徹虛空。
「接你十拳都行。」
犀牛身影朝著擎天巨人撞去，與此同時，兩幅秘紋圖橫貫虛空，將寧城至尊的心神意志震散大半。
生死體系修行者，對心神意志的依靠遠不如另外幾種體系，但終究不可或缺，意志潰散，實力也會削弱許多。
！
兩股逆天威能相撞，百戰台空間再次崩塌，連周圍的陣法禁制都出現了裂痕。
寧城至尊跟顧修雲卻不管不顧，繼續殺向前方。
每一次踫撞，天地都在震顫，磅礡威能浩蕩無盡，似乎要將世間一切事物盡皆摧毀。
「寧城至尊的攻勢太猛了，」洛神搖頭道，「兩大生死規則結合，力量永無止盡，逼得顧惜命傾盡心神去對抗，連命運絕學都難以動用，照此情形，他們兩個恐怕會斗上很久。」
「玉文真輸的那麼慘，寧城又怎麼會重蹈覆轍？」竹海說道，「怎麼也得斗上三五個月，才好名正言順的退去。」
「難道他們不會廝殺百年？」花晶好奇詢問。
「百年？」洛神搖頭輕笑，「你知道維持巔峰狀態對心神意志的壓迫有多大嗎？顧惜命且不說，一邊施展命運絕學，一邊運轉古聖神通，還要借用命運扭曲之力，心神意志時刻緊繃。」
「寧城更慘，既要壓制對手，時刻將生死規則催到極致，又要承受命運絕學永無止盡的沖擊，換你去試試，半柱香就受不了了。」
花晶眨了眨眼楮。
她還真沒試過命運絕學一次次轟擊的滋味，以她的修為境界，哪有資格跟命運修行者抗衡，一招秘術，心神就已經湮滅了。
死的干脆利落。
「別看他倆打的歡快，其中滋味只有自己清楚，」洛神說道，「特別是寧城，時時刻刻受到命運絕學沖擊，就像是被千刀萬剮，比待在幽魂煉獄都痛苦。」
「難怪他們兩個連話都不說了！」千暝道人面露恍然。
幽魂煉獄的滋味，誰沒有嘗過？在那里面連動彈一下都分外艱難，更別說維持巔峰戰力，瘋狂廝殺。
「以寧城的實力，換做任何一個命運、因果體系的核心弟子，都能輕易鎮壓，可惜，偏偏遇上古聖神通，還是以防御保命為主，破不開犀牛真形，就只能被命運絕學一次次摧殘。」
竹海嘴里說著，眼角忽然露出一抹笑容，「如果不是為了臉面，最多十招，他肯定就已經放棄了。」
眾人彼此相視。
百戰台內轟鳴聲陣陣，虛空一次次崩塌，滿眼盡是毀天滅地的場面，看的周邊修行者心潮彭拜，直呼精彩。
卻不曾想，在洛神、竹海眼里竟然是這樣？
……
轟鳴聲中，時間緩緩流逝。
雙方廝殺了三個月，擎天巨人終于停止攻勢，朗聲道，「能在本尊手里支撐如此之久，你有資格成為核心弟子，這一關，你過了！」
嗖！
擎天巨人飛出百戰台。
「多謝寧師叔。」顧修雲躬身行禮。
……
意念空間，觀戰的修行者彼此相視，都有些疑惑。
「這就結束了？才三個月？」
「寧城大人何等身份，總不能真的跟一個小輩纏斗百年，傳出去也不好听，三個月可以了。」
「煎熬了三個月，確實不容易。」一位演真至尊淡聲評價。
「煎熬？」
听到此話的修行者有些疑惑，這話是在說寧城？還是顧惜命？
……
羲皇宮深處。
寧城飛身落下，還沒來得及回洞府，一位白袍書生擋在面前。
「你要不要臉，明明是自己煎熬了三個月，居然還堂而皇之的擺出一副勝利者的姿態。」玉文真眼中憤憤不已。
「難道不是嗎？」
寧城面露得意，「在世人眼里，一直是我主掌攻勢，佔據上風，他能支撐三個月，饒他一命又如何？」
「放屁！」
玉文真氣的臉色漲紅。
到了他們這般層次，除了大道機緣跟頂尖至寶，最在乎的便是臉面，兩人同為乾坤正使，一個輸的那麼慘，另一個居然裝模作樣的露出一副勝利者姿態。
兩相對比，日後傳出去，玉文真豈不是成了笑話？
「玉兄，別急啊，」寧城得意的笑了笑，「這才九十關，咱們後面還有一個呢！」
「陸涯？他比你更狡詐，肯定已經想好對策。」玉文真微微撇嘴。
「這你就錯了，」寧城嘿然一笑，「陸涯分身正在古界修行，駐守羲皇大界的分身也在閉關，肯定不清楚百戰台的情形，只要咱們去忽悠幾句——」
玉文真眼楮頓時亮起。
論實力，陸涯比他們兩個都強上一籌，已經是演真境初期。
從乾坤境初期到演真境初期，對普通修行者是質的蛻變，但對領悟兩種圓滿規則的核心弟子而言，提升就沒那麼大了。
演真境初期，凝聚規則神力。
何為規則神力？
其本質也是神力，但卻不屬于天地間任何一種力量，那是乾坤至尊自身的規則演化而成，獨屬于自身。
比如劍道修行者，成為乾坤至尊後，可以將物質規則跟劍道相融，演化出劍之神力，威力自然比世間任何一種能量強大的多。
烈日道至尊，可以演化出烈日神力。
江河道至尊，可以演化出江河神力……
到了演真巔峰，甚至可以凝聚出規則神體，到那時，便是竹海至尊那一層次的存在。
普通修行者大多以血脈體系、微型陣法為主，凝聚規則神力，實力必定有質的飛躍。
但玉文真、寧城、陸涯都是核心弟子，心神意志極端強橫，修的自然是最強的武者，武道七重境真氣，不比演真初期的規則神力遜色多少，實力的提升就很有限了。
「陸涯是命運修行者，肯定不懼命運絕學，只要咱們忽悠幾句，讓他跟顧惜命正面對決，輸的肯定比咱們還慘，說不定連分身都沒了。」
寧城低聲壞笑，「到那時，你的面子不就來了？我的形象也會更加高大。」
「嗯，有道理。」玉文真點了點頭。
死道友不死貧道，有個更丟人的，自己就不是笑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