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
顧修雲微微一笑，「師兄來此，是為了劍痕絕學吧？」
「師弟既然開口，我就不藏著捏著了，」屠滅至尊點頭道，「為兄一生執著于大道，對其他事物沒有半點興趣，秘境絕學乃殺戮體系最頂尖的傳承，我渴慕已久，卻一直沒有機會。」
「為兄的要求並不高，只要師弟留幾道劍痕，讓我瞧上幾眼便可。」
白毛身影眼中露出渴望。
相比其他體系，殺戮道的融合規則難度更高，除了殺戮之氣毫無門檻，另外幾種規則都是截然不同的方向，天生便互相排斥。
比如殺身、殺魂、殺心，分別指向物質、靈魂、心神意志三種路線，彼此之間完全對立。
怎麼融合？
幾乎不可能。
相比之下，命運體系的融合規則明顯容易許多，扭曲、心相、糾纏都是內修規則，而且偏向于靈魂方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融合難度也低了一大截。
命運場域、命運陰影，都偏向于領域方面，有著內在的種種聯系。
因此，殺戮體系的乾坤至尊不在少數，但大多停留在演法初期，更進一步者少之又少。
「幾道劍痕？」顧修雲皺起眉頭。
「不行嗎？」屠滅至尊心中有些失望。
早在來此之前，他就已經猜到，秘境主人很可能讓顧修雲立下誓言，不準傳授劍痕絕學。
所以他也沒期待過練成劍法，只求看上幾眼，就滿足了。
「師兄說的是什麼話，」顧修雲搖頭笑道，「別說幾道劍痕，就算讓我傾囊相授，也無不妥，你我都是輪回聖界出身，本就該同舟共濟。」
「秘境主人，允許你傳授殺戮絕學？」屠滅至尊咽了咽口水，臉上震驚不已。
「在下也沒領悟多少玄妙，就算想傳，也傳不了幾分，秘境主人又怎麼會在意？」顧修雲淡然一笑。
「這倒也是，」屠滅點了點頭，「師弟若肯傳我絕學，為兄必傾力報答，除了大道機緣，其他一切你盡可拿去。」
「說起來，我還真有一件事想請師兄幫忙，辛象至尊來源界秘境作客，並借走了二十個界尊，師兄可知？」顧修雲說道。
「不錯，他的眼光挺好，」屠滅應聲點頭，「挑選的都是凝神境中最具天賦、最有可能達到煉意境的弟子，以他的手段，最多三五萬年，就會有弟子成為八難界尊。」
從凝神境巔峰到煉意境初期，難度極高，多少修行者歷經數個道年，都沒能跨出去。
這些弟子雖然是源界一脈的天才精英，但畢竟修的是上乘道法，若非辛象至尊親自指點，絕不可能在數萬年內突破。
「師兄掌管源界一脈對外的征戰，有權調動所有煉意境弟子，」顧修雲揚身站起，抱拳說道，「師弟只求一件事，倘若這些弟子突破境界壁壘，請將他們調到別處，不要讓辛象至尊帶走。」
「嗯？」
屠滅皺起眉頭，「你跟辛象有仇嗎？你可知道，他是演法長老，而且是真正的演法一重境強者，已經將天機演變跟命運心相兩大規則修煉到唯心境，實力近乎恐怖。」
「演法長老也分三六九等，而且差距極大，如我這般，頂多跟最普通的演法境抗衡，能不能贏還是兩說。辛象的實力比我強了數倍，你跟他作對，只怕會吃些苦頭。」
「師兄可願幫我？」顧修雲沉聲問道。
「幫，為什麼不幫？」屠滅嘴角露出笑意，「辛象再厲害也是祁神殿長老，跟源界分殿有什麼關系，相比大道機緣，得罪一個長老沒什麼。只是我得提醒你，老夫能幫一次兩次，幫不了十次，逼急了他，肯定會請帝君施壓，欠他人情的帝君可不少。」
「師兄盡力便可。」顧修雲躬身抱拳。
「好說，好說。」
屠滅至尊滿臉笑容，對他來說，只要能參悟殺戮絕學，演法長老算個屁？
定下此事，顧修雲便開始施展劍芒，同時口中講述︰
「秘境深處的湖底劍痕足有數千道，師弟也只是參悟了少許，而且僅僅入門，能臨摹出幾分，我也說不準。」
「這些劍痕循序漸進，從融合兩種規則開始，然後是不同的三種規則相融，再然後是四種，甚至有五種規則融合的劍痕，可惜我天資粗陋，境界太低，完全看不懂。」
一道道劍芒落在宮殿牆壁上，屠滅至尊凝神觀察，並仔細感應顧修雲施展時的道法波動……
……
兩日後，一名弟子將裝有天心演法珠的儲物靈寶送到無生偏殿。
寶物到手後，殺戮真身立即趕往羲皇天域。
天心演法珠乃太一仙帝隨身至寶，層次極高，無法煉化，也不能被推演。
即使辛象至尊有滔天手段，也想不到此物竟然去了羲皇天域。
天域交界處。
血色身影疾步前行，手里的天心演法珠微微顫動，似乎在感應自己的方位，發現位于羲皇天域範圍後，安靜下來。
「看樣子，天心演法珠不能被帶出修行界，」顧修雲心中低語，「也對，這等至寶，如果落到源獸勢力手里，對青霄殿無疑是巨大的損失。」
嗖！
乾坤虛影籠罩周身，令他的速度達到驚人地步，每一步都能跨出數十億里。
……
羲皇宮，洞府靜室。
人族真身盤膝端坐，手里捧著一顆晶瑩剔透的石珠。
呼！
一縷心神意志探入其中，剎那間，顧修雲的心神被混沌氣流籠罩，整個人陷入冥冥狀態。
他抬頭看向天空。
浩瀚廣闊的天地竟然分出一層又一層，每一層都由無數大網織成，羲皇大界就在其中一層大網內，其本質也是無數絲線凝聚成的球體。
他低下頭，自己體內竟然也有無數絲網，密密麻麻，朝著遠方延伸而去，卻又被武道領域阻隔，顯得異常微弱。
「不對，這些絲網並非真正的物質，而是修行者的因果線，」顧修雲猛然醒悟，「因果跟命運有異曲同工之妙，天心演法珠讓我看到了世間一切因果，對命運的感悟自然也會提高，難怪辛象老鬼說此物適合命運、因果兩脈的修行者。」
與此同時，一股無形力量籠罩心神。
那是傳說中的天心之力，他曾體會過兩次，一次是殺戮真身在地底深淵以殺證道，一次是在青穹天煉化古界碎片。
青穹天古界碎片，蘊含的天心之力雜亂渾濁，對參悟生靈規則沒什麼好處，只適合乾坤境初期。
地底深淵的天心法則，高渺浩瀚，仿佛有開天闢地的無上威能，僅僅萬載歲月，就讓殺戮真身領悟四種規則。
天心演法珠則在地底深淵跟古界碎片之間，天心之力純粹凝實，對參悟生靈規則有極大好處。
「試試看，能不能時間加速。」
人族真身嘗試著運轉洞府陣法，加快時間流速，但僅僅達到五倍，便戛然而止。
五倍流速下，洞府靜室的靈力極速消耗，以至于整個空間都開始收縮，山川崩裂，河流枯竭。
「看來五倍流速就是極致。」
顧修雲微微搖頭，「此寶終究跟命運天穹不同，每一分威能都要抽取天地間的靈力，不像命運天穹，本身就是一座浩瀚無盡的能量源泉，不需要借助任何外力。」
命運天穹，是紅塵仙人的修行至寶。
而天心演法珠只是太一仙帝隨身攜帶之物，兩者一個天一個地，差了十萬八千里。
想到這里，他忍不住笑了笑。
自己未免太貪心不足，天心演法珠何等至寶，天心之力配合因果絲線，對修行有極大好處，就算是辛象至尊那樣的存在，每道年也只能借用一次。
還得建立功勛，立下功勞，以功勞兌換。
而洛神、竹海，連使用此寶的資格都沒有。
他能掌握天心演法珠百萬年，已經是莫大的福緣了。
「天心演法珠配合命運天穹，再加上至聖雕像，參悟命運規則的難度應該能降低許多，特別是外修法門。」
顧修雲閉上眼楮，埋頭修行。
三具分身，一個在乾坤界摹刻秘紋圖，一個在洞府靜室以天心演法珠修行，還有一個在至聖宮殿。
修行路，道心是關鍵，外物也很重要，兩者結合，才能走的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