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不要胡鬧。」
白發青年沉聲呵斥，目光深深的望著顧月，「天地之間，果然還是留有一線生機，我等了這麼多年，原以為不可能了。」
「老爺，她本無望成道，只是因為天地命數出了差錯，那小子是個意外，連帶著她的命數也出了意外，」一名侍女悄聲提醒，「同樣的方法，可不可以對主母……」
「不可能了。」
白發青年搖頭，「凡事可一不可再，混源虛空有了警惕，又怎麼會再給我機會，何況混暝也不可能幫我。」
說著，他再次看向顧月，「你若不介意，稱我一聲大哥，去我那洞府坐一坐吧！」
「多謝道友，小女子還有要事，就不去了。」顧月神色間分外警惕。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而且這三人竟然敢拿太一仙帝說笑，簡直是大不敬，青霄殿哪個弟子敢這麼做？
可見眼前之人不是青霄門下。
「不去不行，」侍女碧玉笑容越發濃郁，兩側臉頰隱隱形成酒窩，「老爺為了等你，駐守輪回聖界幾萬年，我倆也準備了很多果茶，你要是不喝，豈非辜負？」
「小丫頭，」另一名侍女開口，「以你現在的修為，若是走出輪回聖界，必死無疑，還是隨我們走一趟吧！」
話音落下，顧月眼前一暗，整個人消失在萬法源界。
另外三人也隨之消散。
至于虛空通道，沒有神力支撐，漸漸彌合。
與此同時，行走在萬法源界的神教弟子都收到一縷傳訊，‘顧月祭司得青霄殿接引，破界而去。’
……
「月師叔被青霄殿接引走了？」
藍沖河瞪大眼楮。
萬法源界開啟不過一年，就算在時輪山修行，滿打滿算也不過千載，顧月就已經成為界尊了？
「師叔擁有演算天機的神通，前身很可能是尊者，或許前世就已經達到六難巔峰，這一世成道，生靈規則與物質規則相合，直接破境！」
「不對，就算境界再高，神魂跟內世界也需要足夠的時間才能蛻變，從尊者境初期到六難巔峰，起碼得花上幾十萬年！」
藍沖河揉了揉腦袋，心中分外不解。
……
「月師叔被青霄殿接引？」
紀文杉站在蒼茫雪地上，兩只眼楮瞪得滾圓，「怎麼可能？不是說只有成為界尊，才能離開輪回聖界嗎？」
「短短一年，師尊想必還在外面等著，要是他老人家知道，月師叔先一步離開了輪回聖界，恐怕會驚掉大牙。」
想到這里，紀文杉心中暗暗期待。
一向料事如神、沉穩鎮定的師尊，听到這個消息會是什麼反應？
他真的很想看看。
……
「師尊，被接引了？」
萬法源界某處，沈棄遙遙望向天際。
數萬年來，顧月從來沒有認可過他，但他始終將顧月當做自己的恩師，一日不曾改變。
想到師尊離去，沈棄心中生出莫名的失落，隨即又露出歡喜與激動。
「師尊功參造化，如果不是參悟生靈規則，怎麼會停留在真意境，如今一朝成道，破境飛升也是應有之事。」
「師尊，弟子不敢與您相比，只求此生能跨出輪回聖界，再入您門下。」
沈棄躬身跪地，朝著源界深處磕了三個響頭。
……
時間如流水。
不知不覺，九年過去，萬法源界終于封閉。
八目神教、禪宗、問道閣、天星殿……一家家宗派的門人弟子從源界內飛出，返回瑯嬛界域。
虛空盡頭。
血色身影睜開眼楮，掃了眼界域上空，隨即臉色一變。
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竟然沒有顧月蹤影。
「怎麼回事？月祭司去哪里了？」
顧修雲連踏幾步，來到瑯嬛界域，森冷的目光將所有人全部籠罩。
剎那間。
刺骨寒意彌漫眾人身體，每個人都感覺血液倒流，靈力近乎崩散，魂魄也有種顫顫巍巍之感。
如果僅僅是真意境，也就罷了。
連東炎真尊、龍央真尊都有這種感覺，可想而知，顧修雲的意志到了什麼地步。
「師尊，弟子九年前收到傳訊，月師叔得青霄殿指引，破界而去。」藍沖河恭聲說道。
「弟子也曾收到訊息。」紀文杉抱拳道。
「大祭司，弟子可以作證，兩位師兄所言絕無虛假。」另一位神教祭司說道。
緊接著，進入萬法源界的神教弟子全部躬身跪地，「弟子都收到傳訊……」
望著眼前一幕，顧修雲臉色稍霽。
以他的境界，可以輕易辨認神教弟子有沒有說謊，這麼多人收到傳訊，想來是真的。
「顧月丫頭竟然得到青霄殿接引，這麼說，她已經是核心弟子？」龍央真尊瞪大眼楮。
「不太可能，」東炎微微搖頭，「顧月丫頭天資再高，也不可能在短短十年內破開重重瓶頸，成為界尊，何況那里面沒有三災九難，她怎麼渡劫？」
「應該是六境幻界的緣故，寰山界尊提前派遣使者來接引。」庚陽尊者猜測道。
「有可能。」
眾人彼此相視，微微點頭。
寰山道人開闢神寰大陸已經是三億多年前的事情，歲月悠久，如今修為到了哪一步，誰也不清楚。
這等人物想要接引自己的親傳弟子，想必不是件難事。
「既然月祭司已經離開輪回聖界，八目神教的下任大祭司就由言素詩接替，」顧修雲淡聲道，「青霄殿使者前不久傳來訊息，因為貧道要帶幾件東西離開聖界，所以他無法接引，讓我自行破界，你們準備一下，半年後，黑鎖山匯合。」
「半年！」
界域上空的尊者、真尊彼此相視，微微點頭。
……
群山懷抱之地。
顧月坐在一汪淺淺的水池內，碧波蕩漾，無數玄妙力量沿著流水滲入體內，緩緩改變黑洞粒子的本質結構。
不遠處，白發青年立于石壁前，一只手握著酒壺，另一只手揮灑筆墨。
足足半個時辰過去，他才笑著開口，「命運幻道雖是中乘道法，卻不屬于萬法道任何一種，此路兼容命運跟幻象兩脈，看似強大，其實走了偏途。」
「這里有命運道跟幻道的所有規則變化，你若能修成，有三成希望踏入無量境。」
「丫頭，想走哪條路？」
顧月睜開眼楮，望著兩側的石壁。
石壁上幻象迭生，蘊含無盡玄妙，每一種都是直指大道盡頭的頂尖傳承，而且極度完美。
那些秘術絕學，足以讓乾坤至尊乃至帝君瘋狂。
然而，它們都清清楚楚的擺在顧月面前，甚至連秘術法門都是量身訂造，沒有半點隔閡。
「姑娘，你若願意，也可以兼修兩脈，」侍女碧玉端著玉盤走來，「以老爺的手段，此事並不難。」
「兼修兩脈？」
顧月眨了眨眼楮，「我可以同時修行命運道跟幻道？」
「那當然，」侍女碧玉笑道，「既然混源虛空允許修行者擁有兩具真身，也就允許兼修兩脈，只是一般人做不到，就算能做到，也會觸犯天地禁忌，受到懲罰。」
「什麼懲罰？」顧月臉上頓時露出焦急之色。
侍女捂嘴輕笑，「姑娘為何如此著急，擔心你的情郎嗎？放心，他死不了，老爺給他吃了不少爛果子呢！」
「碧玉，休得胡言。」白發青年面色微沉。
侍女連忙閉上嘴巴，將玉盤端到池邊，「姑娘，這些都是我精心釀制的果茶，費了好大一番力氣，外面那些乾坤帝君哭著鬧著才能求到一滴。」
「你慢點喝，有這些果茶跟仙源靈池，修成古仙體應該不難。」
古仙體？
顧月面露茫然。
有黑鎖山的半步至尊指點，對于仙道修行，她知道的並不少，但無論是兼修兩脈還是古仙體，都遠遠超出黑鎖山主的理解範疇，更別說她了。
侍女碧玉沒有解釋，只是將玉盤放下，然後轉身離去。
「古仙體是一種特殊體質，不僅威力奇大，還有隔絕天機因果的神通，」白發青年淡聲解釋，「等你煉成此身，再踏入乾坤境，便可以離開此地。」
「乾坤境？怎麼可能？」顧月深吸一口氣。
那可是傳說中的乾坤至尊，天外世界最頂尖的強者，對方居然要她成為乾坤至尊，才能離開？
「混暝手段太厲害，它很清楚我跟你之間的關系，一定會想方設法對你下手，」白發青年微微搖頭，「只有煉成古仙體，並且將乾坤世界留在此處，我才能放心讓你離開。」
「領悟一種圓滿規則並不難，此處有六件修行至寶，分別對應命運道跟幻道，你慢慢參悟，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去山外涼亭找我。」
白發青年轉身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