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你我究竟有什麼恩怨，」顧修雲冷聲道，「在下來此數千載，自問修復了不少陣禁，如今只是離開三五年，也值得你大呼小叫，還要上稟青靈至尊？」
「老夫不過是秉公辦事。」鹿頭道人一臉傲慢。
「大人，白鹿妖尊是地底神城的統轄者，所有界尊進出神城都需經過它的首肯，」一位陣道界尊悄聲傳音，「您或許是沒有跟它說一聲，才會會刻意針對。」
原來如此……顧修雲心中恍然。
說到底，就是臉面的問題。
但要知道，顧修雲只是礙于先前的過錯，才被烈鈞、羅浪半勸說半威脅的請到了地底神城，他又不是蕩魔殿弟子，也不屬于青霄麾下，憑什麼听白鹿妖尊號令？
「小輩，等青靈至尊到來，有你受的。」
鹿頭道人神情冷厲，「你們兩個還不趕緊去修復陣禁，在這里干看著做什麼？」
「是。」
兩名陣道界尊轉身離開，卻被一股真氣攔了下來。
「不要走，先把此處陣禁恢復，」顧修雲說道，「貧道費了這麼久的力氣，可不想被什麼蠢貨給毀了。」
「放肆！」
白鹿妖尊勃然大怒，「一個小輩，竟然也敢以下犯上，老夫今天非得處置了你。」
呼！
神力奔涌，命運規則化作漫天劍雨，朝著顧修雲劈了過去。
這具分身並非主戰分身，蘊含的真氣連千分之一都不到，黑洞粒子也極為稀少，哪能承受八難界尊的轟擊？
就在劍芒即將來臨之際，天空猛地暗下，炙熱的波動彌漫虛空，無數劍芒被火焰徹底湮滅。
「白鹿，你做什麼？」
烈鈞道人的吼聲從遠處傳來。
眾人抬起頭，只見赤紅色身影疾步趕至，速度之快，比雷光閃電更勝數倍。
「烈鈞大人！」
白鹿妖尊連忙收起命運之力，恭聲道，「閑雲出言不遜，又擅離職守，屬下只是想教訓一番，以儆效尤。」
「放肆！」
烈鈞道人勃然大怒，「你們都是命運界尊，也都是八難，就算誰犯了錯，也該請青靈大人出面懲罰，何時輪得到你？」
「大人，他在此數千年，浪費了青霄殿大量靈材，屬下才憤而出手，還請大人明鑒。」白鹿妖尊急聲道。
「嗯？閑雲，可有此事？」烈鈞臉色頓時冷肅許多。
修復上古神城，需要海量靈材，而且都是極其珍貴之物，如果顧修雲真的在浪費青霄殿的靈材，這份罪責可就大了。
「信口雌黃。」
顧修雲微微撇嘴，「貧道進入地底神城數千年，什麼時候出過差錯？那些修復的陣法禁制，哪個出了問題？」
「你腳下的陣禁，就是最嚴重的問題，」白鹿妖尊厲聲道，「三百二十一座陣禁，層層疊加，共有陰陽兩種變化，卻被你胡亂修改，如今陰不陰陽不陽，如果不是老夫特別查看了一番，還不知道你要浪費多少靈材。」
「烈鈞大人，屬下為了彌補損失，演算數月之久，才終于有了對策，不曾想，閑雲道人竟然讓他們重新恢復，實在是包藏禍心。」
「真是……」顧修雲微微搖頭。
平生第一次，他生出有口難辯的感覺，怎麼說？白鹿妖尊境界太低，算不出更高層次的變化？
但別忘了，顧修雲只有煉意境初期。
而白鹿妖尊卻是煉意境中期，又在地底神城待了近百萬年，對神城的理解遠在他之上，按理說，推演陣禁變化的手段也更勝一籌。
「閑雲，你怎麼解釋？」烈鈞道人皺眉問道。
「何需解釋，」顧修雲搖頭，「是非對錯，只要將陣禁修復，就能一目了然，齊山、莫坎，你們先將修改過的陣禁重新恢復，然後按照我演算的方法修復核心陣禁，到那時，一切自然真相大白。」
「不可啊！」
白鹿妖尊連聲疾呼，「烈鈞大人，如果那樣做，三百二十一座陣禁連同核心陣禁全部都會崩潰，青霄殿的損失太大了，單是毀掉的靈材就不亞于一位乾坤至尊所有財富。」
「這麼多？」
烈鈞猶豫起來。
如果只是一兩座陣禁，毀了就毀了，但這是連環陣，三百二十一座陣禁環環相連，耗費的靈材近乎恐怖。
就算是半步至尊，也不敢決斷。
「烈鈞前輩，在下願意一力承擔，」顧修雲正聲道，「倘若陣禁崩壞，損失的靈材我會照價賠償，可若此處陣禁毫無問題，還請你替我免去修復神城的擔子，貧道不想與此人同處一地。」
「好！」
一縷聲音從天外傳來。
下一刻，青靈至尊帶著羅浪出現在神城城頭，「既然你夸下海口，又願意自行承擔，那就按照你說的辦，召集神城的陣道界尊，速來修復陣禁。」
「是！」
兩位陣道界尊匆匆離去。
片刻後，他們再返回的時候，身周跟隨了近百人，都是擅長陣法、符咒的七難界尊。
這麼多陣道、符道界尊聯手，修復陣禁的速度極快，僅僅半日，核心陣禁已經完善九成。
「小輩，你最好想清楚，這里有三百二十一座陣禁，而且是連環陣禁，布置難度極高，一旦被毀，後果恐怕不是你能承受的。」
白鹿妖尊滿臉冷笑，「老夫自問對神城變化了如指掌，按照你的修復方法，這座連環陣禁肯定會崩潰。」
「了如指掌？就你？」
顧修雲微微搖頭，「如果是一位命運道的乾坤至尊說出此話，我還會相信三分，你……簡直不知所謂。」
「哼！」
白鹿妖尊眼中寒芒爆射，「老夫是怕你行差踏錯，才好心提醒，既如此，我便看看你有什麼下場。」
很快，核心陣禁完全修復。
顧修雲沿著城頭走了一圈，確定所有陣禁都已經完好，才點頭道，「注入神力，開啟陣禁。」
「是！」
十六位界尊分別站在各處節點，源源不絕的神力涌入其中，很快，最邊緣的陣禁開始亮起，然後是兩側，一座座陣禁劇烈顫抖，仿佛難以支撐陣禁威能。
「蠢貨，看到沒有，」白鹿妖尊連聲冷笑，「你將陣禁亂湊一氣，破壞了禁制之間的變化，才剛催動，就有崩潰的征兆，過不了百息，就會全部化作齏粉。」
顧修雲默然不語。
青靈至尊臉色微沉，卻沒有多說什麼，此刻那些陣禁已經開始運轉，無數神力彌漫于其中，如果強行停下，反而讓陣禁提前崩潰。
甚至會傷到城牆根基。
「閑雲道友，你太魯莽了！」羅浪微微搖頭。
三百二十一座陣禁，每一個都在劇烈顫動，但隨著神力運轉越來越快，那些陣禁居然穩定下來，而且不斷有陰陽二氣逸散，兩股氣息融入陣禁深處，令所有陣禁紋絡出現淡金色幽光。
「怎麼回事？」
白鹿妖尊頓時瞪大眼楮。
「上古神城何等玄奇，那些陣禁不僅彼此呼應，還有自我修復的特殊能力，」顧修雲說道，「七難界尊們修復的陣禁都比較脆弱，所以無法承受連環陣禁全部威能，但隨著陰陽二氣凝聚成形，每一處陣禁開始自我修復，因此漸漸穩定。」
「現在的連環陣禁，才能稱得上神陣禁制，有了抵御強敵的能力。」
顧修雲躬身一禮，「按照先前約定，只要陣禁沒問題，在下可以免去修復神城的擔子，青靈大人，烈鈞、羅浪兩位道友，告辭！」
青色身影化作飛煙，消失無蹤。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白鹿妖尊望著眼前景象，臉上充滿茫然與難以置信。
上古神城的連環陣禁，一個煉意境初期的小輩居然能完全修復，重現往日威能。
那些淡金色幽芒，只有最初的神城陣禁才會出現，新修復的陣禁都差了一大截，每運行一段時日，就要重新修補。
上古神城何等威能，無數陣禁自行運轉，億萬年都不需要修補，省卻的靈材更是多不勝數。
「這小輩……看來我小看他了。」
青靈至尊眼中閃過精芒，「重現上古神城巔峰威能，可見他的推演能力極強，幾乎可以媲美乾坤至尊，這份能耐，比他的命運絕學都強上一籌。」
「大人，現在該怎麼辦？」烈鈞、羅浪皺起眉頭。
顧修雲名正言順的跑了，再想喊回來，可不容易。
「放心，我自有辦法。」青靈至尊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