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霧氣邊緣，數千條毒蛇異獸凝視著青色身影，赤色血光化作毒氣，彌漫虛空。
這些毒氣足以讓真尊膽寒，卻傷不了顧修雲分毫。
同心蠱，在無量世界的蟲獸榜也能佔據一席之地，且是真尊層次，又怎麼會懼怕些許毒氣？
青色身影踏步上前，萬丈身軀如同上古神山，朝著毒蛇異獸撞了過去。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任何手段都毫無意義。
蓬！
只听一聲轟鳴，漫天霧氣被生生震散，數千條毒蛇撞的七零八落，根本擋不住顧修雲分毫。
就在這時。
一顆星辰般的赤黑色眼球出現在霧氣極深處，眼球出現的剎那，霧氣空間猛地一顫。
緊接著，漫天霧氣化作重重幻境，那些毒蛇異獸也仿佛擁有了心神意志，一個個開始施展道法秘術。
五行、風雷、空間、時間……
每一條毒蛇都如同精通道法的修行者，雖然不是元仙道術，卻也達到了九品巔峰，秘術配合血脈神通，戰力頓時暴漲十倍有余。
「怎麼回事？」
東炎、龍央兩位真尊面露駭然。
遠處的毒蛇異獸，周身散發璀璨光芒，雖然相隔甚遠，但氣息之可怕，已經比先前強大了太多。
「這是……」
顧修雲眯起眼楮，毫不猶豫的沖向霧氣邊緣。
蓬！
一聲巨響。
霧氣邊緣不知何時出現無形光幕，竟將他震退出去，真尊級蟲獸的力量，令光幕微微裂開，但剎那之後，又恢復如初。
「殺我分身，奪我獸軀，你還想走？」雷鳴般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顧修雲轉過頭，只見一顆星辰般的眼球懸在天地間。
茫茫霧氣，竟也擋不住眼球的光輝，而那層無形光幕，便是眼球目光所化。
「萬古真尊！」
顧修雲眯起眼楮。
「那顆眼珠……是萬古？」龍央真尊站在袖口邊緣，遠遠望向天際，聲音有些顫抖。
「的確是萬古，其他可以作假，命運線跟因果線錯不了。」
東炎真尊拳頭緊握，周身神力不知何時已經運轉到了極致。
果然，輪回古殿外的萬古真尊只是一具分身，雖然不知道真尊級修行者為什麼可以擁有第二分身，但毫無疑問，這才是對方的真正本體。
「赤黑色眼球形態、毒蛇異獸，又能施展第二分身……」顧修雲神色有些凝重，「難怪能長存于世，你根本不是無盡虛空的生命，你是天外源獸——萬須蟲。」
「小輩，看來你知道的挺多的嘛！」
眼球生命桀桀冷笑，「不錯，本尊就是萬須蟲，你們所見到的萬古真尊，只是我的一根觸須。輪回聖界限制太大，每根觸須只能存活三千年，我不得不隔一段時間換一具肉身。」
「但這只蟲獸不同，此獸已經渡過陰陽劫，得到了天地的認可，十二萬九千六百年內都不會再遇到新的劫難，只要入駐此身，老夫就有足夠的時間辦一件大事。」
「小輩，你差點壞我大計，今日非死不可。」
眼球生命散發幽幽黑芒，籠罩整個神寰大陸，如一顆黑色的烈日，壓的顧修雲近乎喘不過氣來。
「萬古真尊……竟然是天外源獸？」
東炎、龍央彼此相視，眼中除了駭然，更多的是恐懼。
天外生命，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鬼族、靈族那些生命，都是居住在界尊體內世界的低等生命，論層次不比妖族高多少，也就修行體系強一些，因此顯得頗為強橫。
在天外世界，妖獸屬于最低等的生命。
普通妖獸，覺醒之後只有洗脈境，可想而知有多孱弱，不比凡人強多少。
稍微厲害些的異獸後裔，跟虛空生靈層次相當，只要成熟，就是斗霄境。
再往上，則是一些神獸後裔……
而天外源獸，屬于極高層次的生命，生來便是超月兌境初期，稍微磨礪一番就能達到真尊境，眼前的萬須蟲，在同類中絕對是幼獸。
若非受到無盡虛空的規則壓制，也不會一直處于真尊境。
「東炎前輩，龍央前輩，恐怕咱們得拼命了，」顧修雲暗中傳音，「如果是普通異獸也就罷了，萬須蟲……在天外虛空也是極強的存在，一個不小心，咱們都得栽在這里。」
「惜命小友知道它的來歷，想必也清楚其神通手段，我跟龍央任你差遣，只要活著出去就行。」
東炎真尊跟龍央真尊都露出鄭重之色。
兩人手里不知何時多了幾件厲害的至寶，有道符，也有奇物。
先前的廝殺雖然艱險重重，但並沒有危及性命，二人自然不會動用底牌。
如今面對眼球生命，許多手段不用不行了。
……
瑯嬛界域邊緣。
不知何時出現了十幾位真尊，除了紫荊龍尊、涂羅巨人、應皇三位巔峰存在，還有四位五難境的真尊，兩個人族，兩個妖族。
真尊級強者中，人族數量遠比其他族群少得多。
真尊們可以透過種種布置影響轉世身，自然不會選擇天生孱弱的人族，要麼是神獸之屬，要麼是虛空生靈。
還有一些是對自身道法有極大好處的特殊異獸。
比如白澤真尊，幾乎每一世都是白澤之身。
朱厭真尊，也是朱厭真身。
八目真尊，則選擇了八目金蟬，借其蛻變神通，九次感悟肉身玄機，並創出真神九變。
「方才那一幕諸位都看到了，此人已經沖到霧氣邊緣，還是被萬古攔了下來，由此也能看出，萬古的實力並沒有我們預料的那麼可怕。」
應皇環顧四周，「當然，其中的緣由，很可能是因為它走出了輪回古殿，沒有古殿加持實力削弱很多，但毫無疑問，這是一次難得的機會，一旦錯過，便再也遇不到第二次。」
「萬古如此急迫，十有八九是為了那頭蟲獸。」
紫荊龍尊昂起腦袋，「據我所知，以往曾有不少巔峰真尊攻打輪回古殿，只要不進入古殿，大多全身而退，此人也不會窮追猛打。」
「如今卻不惜沾染因果，將整個神寰大陸全部封困，可見蟲獸對他極為重要，這的確是一個好機會。」
「機會難得，值得一試。」
涂羅巨人微微點頭。
白霧深處的景象，三位真尊雖然看的不真切，但也探出了不少，特別是青色身影沖撞毒蛇異獸的景象，他們看的清清楚楚。
連一個巔峰真尊都擋不住，可見萬古實力有限，遠不如古殿內那般強大。
「諸位，長生路茫茫無期，機會僅此一次，一旦錯過，可就再也遇不到了。」
應皇接著說。
眾人臉上都露出猶豫跟思索。
億萬年來，多少人攻打輪回古殿……沒有一個成功，但一次次失敗，也讓許多人發現一個規律，萬古真尊的實力似乎只有在輪回古殿深處才能施展。
只要不進入古殿，便不會有生死之危。
這個規律以往沒什麼用，因為輪回古殿的奇珍、異寶、丹藥、典籍等傳承都在古殿深處，不進入古殿，殺再多輪回宗弟子也毫無意義。
萬古真尊根本不需要弟子接引自身，哪會在乎區區一兩代的傳承？
弟子沒了，日後再培養便是。
反正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是天星境祖師，進入萬法源界才是關鍵，能不能成為尊者，並不重要。
「不得長生，遲早是死路一條……既如此，就放手一搏吧！」
「本尊已經轉世六次，六次成道，也不差這一世了。」
「只要能得長生，死又何懼？」
一位位真尊戰意盎然。
為了長生，拼一次又有何妨，況且對真尊來說，這也算不上真正的隕落，只是沉睡一段時間而已。
普通修行者無法在真靈中留下心神記憶，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縱然輪回轉世，也不再是自身。
但尊者不一樣，重新成道之後，前世的心神意志、道法感悟都會恢復，尊者境初期……哪能敵得過真尊級心神？
除非如顧修雲這般，先領悟命運規則，再踏入尊者境，心神意志之可怕尤勝前世，才能以下克上，鎮壓前世。
顧修雲是迫不得己，不這麼做，自己就會重新變成器靈。普通修行者卻不必，兩世相融，最多讓心性發生一些改變，自己還是自己，沒必要為了對抗前世，冒險參悟生靈道。
「事不宜遲，趁著那兩位真尊還在廝殺，咱們給萬古添一把火。」
應皇朗聲道。
「走！」
一位位真尊沖向白霧深處。
……
「想不到，此事竟然演變到了這種地步。」
望著遁行而來的一位位真尊，青冥真尊心中低嘆。
紫荊、涂羅、應皇……還有其他五難、四難，將近二十位真尊沖入白霧區域，單是想想就覺得可怕。
如此之多的真尊，一旦隕落。
整個無盡虛空都會出現劇變，不知多少大勢力會重新洗牌，甚至一些超級宗派就此覆滅。
但為了長生，真尊們已經奮不顧身。
宗門覆滅又如何？傳承消亡又如何，只要能長生，一切都是值得的。
萬古真尊的強大……世人有目共睹，身懷無數傳承，寶物層出不窮，但即使如此，對方依舊在真尊境停駐了億萬年。
換做任何一位真尊，如此漫長的歲月，早就領悟生靈道規則了。
「若非咱們手里有陰魂薄，只怕也要進去嘗試一番。」陰山真尊傳音道。
青冥真尊微微點頭，面色從容。
陰魂薄，同樣是一件長生至寶，只是目前還無法催動。
……
霧氣中。
一條又一條毒蛇異獸朝著青色身影殺去。
相比先前的蠻橫、莽撞，此刻這些毒蛇都有了自己的靈智，或是催動水行秘法，形成種種幻象，或者以金行為主，化身刀槍劍戟，橫劈而至。
又或是布下萬里火海，焚殺顧修雲。
無論哪種手段，單個施展出來算不上厲害，但若上萬條毒蛇異獸聯手，就不一樣了。
一條毒蛇，殺伐戰力便不亞于普通真尊，肉身更是強橫異常，毒性猛烈。
上百條毒蛇同時施展一種秘術，威力絲毫不亞于巔峰真尊全力一擊。
上萬條……已經超出六難層次，達到了難以想象的境地。
嗤拉！
一柄億萬丈神劍轟然劈落，近千條毒蛇異獸的聯手，單純氣勢，便讓青色身影無法喘息。
「一定要擋住！」
顧修雲氣息近乎凝滯，體內真氣早已運轉到極致，億萬里內天地第一次翻騰起來。
九曲彌天禁籠罩整個神寰大陸，但相比萬須蟲的白霧空間，這門天地法相第一次露出頹勢。
天外源獸萬須蟲，除了數十萬根觸須，最厲害的手段就是空間領域……眼球照耀下，每一根觸須都擁有了靈智，可以施展道法秘術，也可以彼此聯手，形成戰陣。
而且心靈相通，每一種配合都完美無缺。
如此可怕的手段，再加上空間領域，足以讓同層次生命絕望。
畢竟，這頭萬須蟲是真尊，而非界尊。
「拼命吧！」
東炎真尊目光森然，掌心緊緊握著紫色道符，隨著神力涌入道符深處，虛空開始崩裂，一道漆黑裂縫出現在青色身影面前，如同天塹，將毒蛇異獸跟顧修雲分隔開來。
裂空神盾符，只有天外勢力才能煉制。
一旦催動，即便是六難真尊的傾力一擊，也能強行擋下，自從東炎真尊得到此物，每日都小心孕養，不敢有半分懈怠。
如今卻用在了此處。
噗嗤！
億萬丈神劍劈開漆黑裂縫，刺入神盾深處。
劍鋒內的毒蛇異獸被狂暴的沖擊力碾得粉碎，只有極少數橫穿而至，朝著青色身影劈了過去。
當！
劍芒與黑白掌印相撞，無盡威能強行撕開道法屏障，刺入手掌。
剎那間，血肉崩飛。
整條手臂都化作了飛煙。
黑色毒液從掌心彌漫周身，將大量血氣腐蝕湮滅。
「嗚！」
同心蠱傳來哀鳴聲，似乎極為痛苦，幸好顧修雲及時注入真氣，彌補蟲獸消耗，否則這頭蟲獸已經從體內月兌離，陷入昏迷。
真尊級蟲獸，肉身雖然強大，但終究是血脈修行體系，無法擺月兌血脈限制，那些毒液浸染了血脈，令蟲獸受創不輕，自然也會波及同心蠱的心神魂念。
相比之下，顧修雲的傷勢反而輕得多。
黑洞粒子彼此獨立，每一顆都蘊含完整的精氣神，損失一條手臂，對他的戰力影響微乎其微。
「凝！」
顧修雲低喝一聲，真氣轟然涌動，將血脈中的毒液全部湮滅，同時修復蟲獸身軀。
半息之後，青色身影恢復如初，只是臉色略有些蒼白。
武道真身可以輕易修復，蟲獸血脈就沒那麼容易了，損失的血脈，短時間內很難達到巔峰。
與此同時，毒蛇異獸的圍殺再次降臨。
幸好裂空神盾依舊存在，擋住了大半威能，僅存的攻擊落在青色身影體內，雖然造成極大傷害，卻沒有危險顧修雲跟東炎、龍央的性命。
「撐住！」
顧修雲傳音道，「萬須蟲雖然厲害，但它有一個致命缺陷，同時催動上萬根觸須，對魂念、本源的消耗極度驚人，這里是無盡虛空，靈力有限，它撐不了太久。」
「明白。」
東炎、龍央兩位真尊神情凝重。
天外源獸，只有在天外混源之地才能肆無忌憚的廝殺戰斗，普通地界，沒有那麼多本源之力維持消耗。
這一戰，比的是誰撐得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