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虛空的邊緣。
莫名之地。
虛幻身影站在空間縫隙深處，神色變幻不定。
「單憑一些蛛絲馬跡，就能看穿老夫的謀劃，小輩，我真是小看你了！」
「早知今日，當初就不該把殘碑秘術傳給你。」
天機祖師的目光無比陰冷。
殘碑秘術，是他計劃中最大的敗筆，如果不是這門秘術，顧修雲根本發現不了無量種的隱秘，更不會轉修武道。
沒有這兩門手段，別說離空，隨便一個普通尊者，都能鎮壓顧修雲。
當然，這只是後話。
沒有殘碑秘術，顧修雲根本不可能從天孤上人手里奪走天機盤，所有的布置都失去了意義。
畢竟，就算是掌控命運的天機祖師，也得遵循最基本的規則，他雖然從天機演算中找到了渡過因果劫的辦法，但想要真正實施，並沒有那麼容易。
天機修行者，可以觀望過去未來，但不代表他們可以直接拿走自己想要的東西。
天地是平衡的，有得到，就有付出。
比如顧修雲，他可以借用過去、未來的力量，但同時也要消耗數十倍的真氣，那些真氣，就是他付出的代價。
天機祖師同樣如此。
如果想要的只是一塊玉石、一塊靈晶，少許神力就夠了；
如果是九品靈寶乃至真魂級至寶，少說也得費上幾百年壽元；
可如果是渡過因果劫，成為界尊……付出的代價，就不是天機祖師可以承受的了。
所以他只能留下種種布置，等著顧修雲自己走上門，彼此建立了因果，才能順理成章的動手。
的確，天機祖師做到了。
天機盤被顧修雲煉化，兩者之間已經結下因果，就算他現在親自出手，殺了顧修雲，也不會引起天地規則的反噬。
但同時，這一切布置也讓對方徹底成長，從一個小小的斗霄境，跨入巔峰強者行列。
「從來沒有人能從老夫手里逃月兌，這一局，才剛剛開始。」
裂縫深處，虛幻身影的目光如一柄利劍，橫跨無盡遙遠，一直落在棋盤界域深處。
……
「好個小輩，竟然只憑蛛絲馬跡，就猜出了天機老鬼的真正謀算。」
山水茅屋中，三位真尊席地而坐，望著一側的幻光水鏡。
水鏡出自白澤真尊之手，以他的時空手段，整個無盡虛空，任何一處都可以輕易查探。
當然，一些特殊秘境除外。
「這小子的心思不亞于天機老鬼，行事謹慎的很，而且走一步看三步，若非如此，他也撐不到今天。」
白澤真尊微微一笑。
「心思再機敏，也得有人點撥，白澤，你那番話暗藏玄機啊！」問道真尊掃了眼時空殿主人。
顧修雲前來請教時，白澤真尊本可以不理不睬，但他偏偏回應了幾句。
簡單的幾句話，看似沒有回答什麼，實際上已經側面提醒︰八目的隱秘，三位真尊是知道的。
這就夠了！
「老夫有說過什麼嗎？」時空殿主人瞪起眼楮，「問道，你可不要誣陷老夫，這種大因果，我向來是不沾的。」
「那是自然。」
問道、天星兩位真尊彼此相視，臉上露出笑容。
天機老鬼的謀劃失敗，對他們來說也是一件好事，畢竟當年八目陷入沉寂，三大真尊都是收了好處的。
如果護道失敗，他們欠下的人情就還不掉了。
……
域外虛空。
正在遁行的弱水、無痕臉色忽然一變，他們發現，離空尊者的魂念烙印正在極速消散。
「怎麼回事，難道離空隕落了？」
弱水尊者連忙運轉因果神通。
因果線依舊清晰，沒有絲毫變化，可見離空尊者並沒有死。
「連魂念烙印都開始崩潰，就算沒死，也遇到了不小的麻煩。」無痕尊者一臉陰沉的說道。
「離空也出事了？」赤鱗妖尊驚慌起來。
連號稱真尊之下第一人的離空尊者都遇到了麻煩，他們還能依靠誰？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逃往棋盤界域，用小型界空保命。」弱水尊者臉色一陣變幻。
堂堂尊者，居然要靠小型界空威脅對手，簡直是奇恥大辱，但面對生死危機，除了這個辦法，他們已經別無選擇。
「只要能活命，丟臉算什麼。」
赤鱗妖尊倒是無所謂，妖族向來弱肉強食，很少看重臉皮。
正商談之際。
遠處虛空陡然撕開，一道青色身影從虛空通道中走出。
「又是這個小輩，真夠麻煩的。」
赤鱗妖尊低哼一聲，赤色龍尾化作百萬丈，如一柄神劍劈了過去。
嗤拉！
虛空被貫穿。
這一次，青色身影既沒有躲閃，也沒有提前消散，似乎根本沒看到赤鱗妖尊的襲擊。
「居然沒逃？」赤鱗妖尊眼楮一亮，尾巴中的神力再次增強了幾分。
它要趁這個機會，一舉斬殺顧修雲。
噗！
赤色龍尾落在青色身影頭頂，一穿而過，對方卻沒有半點變化，甚至連位置都不曾移動，而赤色龍尾卻被生生打穿，留下人形大小的孔洞。
「怎麼可能？」赤鱗妖尊強忍著痛意，一臉震驚。
「不是分身。」
弱水尊者瞳孔劇烈縮起，「快走，這是惜命道人的真身！」
「真身？」
赤鱗妖尊茫然的看向同伴。
離空尊者那邊的廝殺，弱水跟無痕並沒有告訴它，免得赤鱗妖尊心生恐懼，獨自逃走。
直到現在，它都不知道離空尊者的真正對手是誰。
就在弱水尊者開口的同時，一條虛空通道出現在天地間。
開闢虛空通道，並非易事，無痕尊者出手如此快，可見早就有了準備。
「你們兩個先進去，我來攔住他，無痕，維持虛空通道的穩定，不要讓它崩潰。」
弱水尊者一邊說著，一邊運轉體內神力。
剎那間，元仙道術與內天地相融，化作三千弱水，朝著青色身影壓了過去。
「想走？」
顧修雲眼角閃過一絲冷芒，掌心翻轉，無形波動彌漫開來。
呼！
一枚枚赤焰光芒出現在天地間，朝著弱水河劈了過去。
嗤拉！
赤焰光芒威勢極盛，每一道都比第二分身強了百倍，頃刻間便將弱水河摧毀。
與此同時，虛空震顫，一座籠罩億萬里的天地法相轟然降臨，將虛空通道壓的粉碎。
億萬里內天地，形成的壓迫連真尊都能影響，何況是區區一條虛空通道。
「諸位何必急著走，這里風景不錯，正好可以做你們的墓穴。」顧修雲淡聲說道。
「領域秘術？」無痕尊者環顧四周，臉色豁然一變。
億萬里虛空都被無形力量籠罩，豈不是意味著，想要開闢新的虛空通道，必須先逃到億萬里之外？
如果是在平時，穿行億萬里並不難，一抬腳就能走到。
但此刻在天地法相的壓制下，至少得花費半柱香，這麼長時間，玉仙界域早就追過來了。
「無痕、赤鱗，一起出手鎮壓惜命道人，他不死，咱們一個都走不掉。」弱水尊者怒喝道。
顧修雲的實力，超出了他的預料。
三千弱水河竟然無法封困，這種情況下，就算能維持虛空通道的穩定，也沒半點作用。
「明白！」
面對眼前景象，赤鱗妖尊再蠢笨，也知道該怎麼做了。
赤色龍尾再次揮動，朝著青色身影劈去。
相比先前，龍尾表面的血色紋絡濃郁了數倍，甚至有幾條金色龍紋，透著莫名氣息。
無痕尊者揚起雙手，一條漆黑裂縫悄然出現，跟赤色龍尾一起劈了出去。
與此同時，三千弱水河重新凝聚，比先前小了百倍，但更加凝實，河流中冒出密密麻麻的冰刺，每一根都充斥著濃烈的大道氣息。
呼！
三千弱水河最先降臨，將顧修雲周身重重封困，無數冰刺橫貫虛空，刺了過來。
當！當！當！
密集的踫撞聲響起。
冰刺無堅不摧，卻只能勉強破開顧修雲的皮膚，留下一個個紅點，冰刺中閃爍幽藍光芒，似乎蘊含劇毒。
換做旁人，只要被破開皮肉，瞬息間就會化作一灘血水。
顧修雲卻毫不動容，滲入體內的毒液憑空消失，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
「好可怕的肉身，連靛魂寒水都拿他沒辦法，」弱水尊者暗自心驚，「這等層次的肉身，已經不亞于離空，他是怎麼煉成的？」
嗤拉！
漆黑裂縫到來。
顧修雲雙手翻轉，一道道赤焰光芒橫空出世，與裂縫相撞，頃刻間便將裂縫完全湮滅，赤焰光芒卻沒有多少損傷，劃出一道圓弧，朝著無痕尊者劈了過去。
這時，赤色龍尾也降臨了。
顧修雲冷笑一聲，肉身急劇增長，兩只手臂化作百萬丈，直接抱住了巨大的龍尾。
咯吱！
兩條手臂如同劍刃，生生劈斷龍尾，截斷的尾巴還沒來得及接上去，就被顧修雲張開嘴巴，一口吞了下去。
「不！」
赤鱗妖尊瞪大眼楮，魚龍一族，龍尾是一身血脈精華所在，沒了尾巴，肉身戰力瞬間跌去大半。
赤鱗妖尊被重創的同時，赤焰光芒已經掠過虛空，來到無痕尊者面前。
蓬！蓬！蓬！
每一道赤焰都不亞于三難境尊者的道術轟擊，任何一枚，都能重創無痕尊者，何況是足足九枚。
天地法相壓迫下，無痕尊者連躲避的機會都沒有，便被赤焰光芒淹沒。
片刻後。
赤焰散開，虛空中再也找不到無痕尊者的身影，一代尊者，就這麼隕落了。
「無痕……」
弱水尊者跟赤鱗妖尊彼此相視，心中再無半點戰意。
三位尊者聯手，連顧修雲的皮毛都沒傷到，如今無痕尊者隕落，單憑他們兩個，怎麼可能斗得過對方？
虛空中，九道赤焰光芒再次出現，還沒來得及劈出去，赤鱗妖尊躬身跪下，「惜命道人，饒我一命，小妖願意為奴為僕。」
「為奴為僕？你可想清楚了？」
顧修雲面露異色。
堂堂尊者，居然為了活命連尊嚴都不要，還真是少見。
按理說，修為越高道心越堅韌，就算是死，也很少會臣服對手。
赤鱗妖尊的心性顯然比其他尊者差了許多。
「丟人現眼。」
弱水尊者低哼一聲，臉上露出譏嘲與輕蔑，「你這種廢物，居然也能成為尊者，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笑話，尊者就不能做奴僕嗎？」赤鱗妖尊瞪著眼楮，「本尊是靠天機祖師的令符踏入尊者境，如果不是為了還這份人情，又怎麼會陷入絕境？」
顧修雲眯起眼楮。
難怪赤鱗妖尊的道心如此脆弱，原來是天機老鬼的手筆。
也對，赤鱗妖尊跟他無冤無仇，怎麼會平白插手此事，肯定是跟天機祖師有關。
……
PS︰這一段我可能說的太嗦，不知道小伙伴看懂了沒，其實意思很簡單，天機祖師知道顧修雲的存在，也知道怎麼渡過因果劫。
但他不能直接去拿。
必須讓顧修雲先找上門，有了因果，才能動手。
這就跟修復命星珠一樣，只有等寶物主動送上門，才能避開天地規則的懲罰，如果自己去拿，就要承受相應代價。
晉升界尊的代價，肯定不是天機祖師可以承受的，所以他只能提前布局，等著顧修雲送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