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真尊的回應，倒也變相確定了我的猜測。」
顧修雲心中低語，「八目真尊肯定是那兩位尊者之一，是百聖山那位？還是輪回古殿那位？」
當年在萬法源界成道的尊者，一個屬于輪回古殿，一個屬于百聖山，輪回古殿的最為久遠，距離這個時代將近兩億年。
第二位稍微近了些，但也有幾千萬年了。
片刻後，顧修雲心中閃過一個念頭，或許八目真尊……是百聖山的那位。
他想起了萬法源界的另一則秘辛，血脈成道。
煉化真神殘骨，破開血脈桎梏——何等玄妙的法門，怎麼可能是一個小小的九品妖龍可以找到的？
這等秘術，最起碼藏在時輪山那樣的地界，連尊者都很難走進去，更別說九品祖師。
唯一的解釋，就是當初成道的兩位尊者給自己留了後手，經歷無數年的輪回，重新得到前身遺澤，然後.進入萬法源界，以血脈成道。
而能做到這一點的，只有百聖山那位。
顧修雲心中念頭急劇閃動，同時一次次施展命運玄妙，抵擋離空尊者的轟擊。
短短片刻，他心中閃過無數念頭。
「如果那位血脈成道的龍族真的是八目真尊，那麼金龍宮的存在也就很合理了。」
「八目真尊曾經嘗試過許多不同的修行法門，第一世不用說，在源界內邁入尊者境，收獲之豐厚難以想象。」
「血脈成道的法門，應該也是那一世的收獲。」
「第二世血脈成道，作為龍族唯一的煉體尊者，八目真尊必然接觸了大量秘辛，包括真龍始祖的過往隱秘，生死規則的修行法門。」
「所以他選在這一世突破，以八目金蟬為肉身。」
顧修雲心中漸漸出現一條完整的脈絡，作為神教大祭司，他對八目神教的了解遠比旁人深刻的多。
無論是金龍宮還是核心之地，都進去過無數次，金蟲的血脈神通，顧修雲也極為清楚。
八目金蟬特有的神通——月兌殼，最適合煉體一脈感悟肉身變化，每一次月兌殼，肉身都會變成新的形態。
這種神通，在旁人看來非常雞肋，但在八目真尊眼里，比任何一種手段都更加有用。
因為他走的是生死道，血脈之路。
九次蛻變之後，化為金龍身，八目真尊對血脈、肉身的理解終于達到極致，並借此領悟了七品生死玄妙。
「八目真尊走的是生死道，這條路的源頭便是真龍始祖……如果我沒有猜錯，他之所以蛻去金龍身跟人族身，就是為了超越真龍始祖，開闢出自己的道。」
顧修雲心中徹底了然。
無論是生死道還是命運道，每個人的路都是不一樣的。
從玄妙到規則，必須依靠自己，任何人的幫忙都沒用，所以八目真尊舍棄了一切，只留下大道之力跟九種神獸血脈。
那九種血脈並非真正的神獸血脈，而是道法所化。
……
蓬！
一道漆黑掌印轟然壓下，將顧修雲震飛出去。
「跟本尊廝殺，竟然還敢三心二意，看來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擎天巨人邁著大步，沖了過來。
「哼！」
顧修雲眼中閃過冷芒，掌心翻轉間，又一道赤焰光芒轟然出世。
緊接著，無形波動彌漫虛空。
但這次卻不是命運扭曲，而是另一門秘術。
「離空，難怪你要殺死無相天所有人族，」顧修雲厲聲吼道，「他們體內有八目真尊留下的血脈，不，準確的說，那是真尊的大道生機，只要那些凡人全部隕落，八目真尊便會徹底消亡，對不對？」
擎天巨人瞳孔微微縮起，「胡說八道，八目真尊已經沉寂了，世上只有離空，沒有八目。」
「是嗎？」
顧修雲微微搖頭，「但你卻不知，這一切都是八目真尊的布局，你只是一顆棋子而已，無相天人族滅絕，並不會讓他消亡，而是讓他向死由生，徹底領悟生死規則。」
話音落下，擎天巨人臉色終于變了。
數萬年來，他一直在懷疑自己做的對不對，但面對真尊的誘惑，所有疑慮都被壓在心底深處，如今全部被顧修雲釋放。
也許，他徹底做錯了。
就在這時，一股無形波動蔓延而來。
無根浮萍！
顧修雲以話語動搖離空尊者的心神，然後趁機施展無根浮萍，將這門秘術的威力徹底展現。
剎那間，巨人陷入呆滯。
心神意志……是離空尊者最大的缺陷，他終究不是八目真尊，而是人族遺蛻誕生的新意識。
面對無根浮萍，這個缺陷被無限放大，再加上顧修雲刻意用語言干擾，離空尊者成功被算計了。
嗤拉！
一道七彩劍芒從遠方襲來。
庚陽尊者早就等候多時，劍芒掠過虛空，迅如疾電，頃刻間撕開巨人周身護罩，連血肉都被劈開了一大截。
與此同時，顧修雲掌心翻轉，命運扭曲催動開來。
九顆烈日同時出現，沖進巨人體內，將龐大的肉身洞穿，形成九個萬丈孔洞。
「離空……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顧修雲眼中閃過寒芒，一抬腳，便來到巨人身前。
呼！
一座黑色神山被生生塞進了擎天巨人的體內。
剎那間，神山崩潰，海量魔血覆蓋周身，侵蝕離空尊者體內的神力與生機。
「小輩，你暗算本尊。」
直到這一刻，離空尊者才掙月兌無根浮萍的控制，但他體內已經被魔血完全填滿，顧修雲足足殺了幾百頭尊者級妖魔，才湊出這麼多魔血。
此刻全部用在了巨人身上。
嗤……
黑煙彌漫虛空，不斷消磨巨人體內的生機與神力，但相比旁人，離空尊者更加痛苦，因為他是肉身孕育的生靈，本質上並不屬于無盡虛空。
他是通靈陰尸。
擺月兌不了肉身的束縛，只能不斷運轉神力，驅除體內的魔血。
呼！
虛空中狂風涌動。
顧修雲再次出手，九顆烈日朝著巨人轟然撞去，將山岳般的身軀強行撕開。
魔血侵蝕下，尊者境肉身也有些難以承受，防御力比先前孱弱了許多。
不僅如此，離空尊者體表的鱗片也開始消散，灰色霧氣崩解開來，再不復先前威能。
嗖！
庚陽尊者趕了過來，手中七彩神劍散發刺目光芒，如一道驚鴻貫穿巨人身軀。
元仙道術配合殺伐至寶，爆發出了驚人的威能。
論破壞力，比起顧修雲的九顆烈日更勝數倍。
畢竟顧修雲靠的是數量，單獨一道赤焰只有二難境層次，而庚陽尊者，才是實打實的三難境。
蓬！蓬！蓬！
虛空中轟鳴聲不斷，庚陽尊者的七彩虹芒不斷現世，再加上赤焰光芒，將巨人肉身劈的千瘡百孔，魔血四處流散。
離空尊者終于感到不妙，返身朝著棋盤界域逃去。
「想走，晚了！」
顧修雲低哼一聲，掌心翻轉間，命星盤凝聚成形。
「鎮！」
話音剛落。
巴掌大小的玉盤擴張到億萬里方圓，玉盤虛實不定，其中的命星珠卻格外沉重，形成虛空神陣，將巨人困在其中。
「命星盤？」
庚陽尊者面露驚訝，「徒兒，你竟然可以催動此寶？難道已經徹底修復了？」
「還沒有，」顧修雲搖頭道，「缺了最後兩顆命星珠，但僅僅催動最基本的威能，足夠了。」
命星盤，真尊級至寶，放眼整個無盡虛空，也是最巔峰的寶物之一。
此寶又是在顧修雲手里，以器靈之身運轉寶物，幾乎沒有半點隔閡，命星盤的威力瞬間被發揮到了極致。
嗚嗚聲響起！
一顆顆命星珠化作天地星辰，將擎天巨人鎖在其中，無論對方怎麼撕扯掙扎，都破不開命星盤的束縛。
真尊級至寶，即使是最簡單的手段，也達到了真尊層次。
當然，這等層次的手段，對靈力的消耗也是驚人的，如果沒有億萬里內天地，最多三息，顧修雲就會被吸成人干。
呼！
天地元力不斷涌入命星盤深處，維持星辰運轉，同時分出一股支流，化作真氣，繼續攻擊擎天巨人。
庚陽尊者站在遠處，一次次施展道法秘術。
足足半個時辰後，離空尊者的滔天氣焰才開始虛弱下去，尊者境肉身，加上八目真尊的底蘊，以及自身的修行，神力之雄渾簡直不可思議。
如果不是山岳般的魔血，加上顧修雲一遍遍的消磨，哪怕站在原地，任由庚陽尊者劈砍，也得殺上大半天。
……
棋盤界域，山水茅屋外。
三道身影坐在一起。
「想不到八目真尊的人族遺蛻，一代梟雄，就這麼陷入了絕境，」問道真尊望向遠方，面露感慨，「天星，你跟離空的關系還不錯，要插手此事嗎？」
「他的死活與我何干，」天星真尊冷笑一聲，「幫他就等于幫天機老鬼，到時候天機渡過劫難，因果卻要算在我頭上，這種忙……白痴才去幫。」
「如果老夫猜的沒錯，離空一旦隕落，八目便會蘇醒，」白澤真尊目光淡然，「他費盡心思布下此局，就這麼被毀掉了，肯定會遷怒惜命道人。」
「八目要蘇醒了？」問道真尊跟天星真尊臉上露出忌憚之色。
對于這位縱橫無盡虛空的巔峰強者，沒有誰不感到忌憚，好在彼此之間並無爭端。
八目的歸來，對三大真尊影響並不大。
……
呼！
虛空中狂潮涌動。
清水尊者將道術發揮到了極致，雖是一人，卻壓制著弱水、無痕兩位尊者。
至于赤鱗妖尊，正在跟方寸尊者、黑嶺尊者廝殺。
局勢漸漸倒向玉仙界域這一邊。
「清水的實力比老夫預料的更可怕，看情形，他隨時可以突破到三難境。」弱水尊者緊皺眉頭，跟另外兩位尊者傳音。
「現在該怎麼辦？等離空來支援，還是先離開？」
赤鱗妖尊連忙開口詢問，此刻他的局勢最惡劣，方寸尊者擅長殺伐，黑嶺尊者擅長鎮壓，兩人聯手，幾乎將赤鱗妖尊完全壓制。
好在赤鱗妖尊是真龍後裔，肉身極端強橫，才能承受一次次轟擊，換做旁人，不死也丟掉半條命了。
「先撤離吧！」
弱水尊者沉吟片刻，說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等離空回來，再去滅了八目神教。」
「好！」
無痕尊者揮動雙手，神力化作劍芒，劈開了黑嶺、方寸的道術封困。
空間本源大道不擅長殺伐，除此之外，幾乎沒有任何弱點。
無論是遁行、封困、解封都有著極大優勢。
就在三位尊者準備離去時，虛空中再次出現一股磅礡威能，另一種空間本源規則籠罩億萬里天地。
「這一戰還沒結束，諸位怎麼就急著離開？」虛空中傳出聲音，緊接著，一道青色身影從遠方遁行而來。
「惜命道人！」
無痕尊者雙目頓時變得赤紅，「弱水、赤鱗，聯手殺了惜命道人，再離開此地。」
「不可。」
弱水尊者連聲反對，「惜命道人分身眾多，保命手段比尊者還要厲害，難道你忘了無相天那一戰？」
「再不走就真的來不及了！」赤鱗妖尊催促道。
「好！」
無痕終究是尊者境，心中的憤怒很快被理智壓下，只見他揚起雙手，一條足有萬丈寬的虛空通道出現在面前。
虛空通道彌漫著淡淡的空間波動，似乎不存在于正常空間。
清水尊者跟方寸尊者同時催動道術轟擊，卻連通道的邊角都沒觸踫到。
「空間扭曲？」
玉仙界域三大尊者臉色微微一變。
空間本源大道，天地間最頂級的道法之一，僅次于時間大道，無痕尊者走的是空間一脈，所以參悟元仙道術比旁人艱難數倍。
但同時，手段也遠非旁人可比。
比如虛空通道，只有領悟空間本源大道的修行者才能開闢，此術一旦施展，可以瞬間跨越千億里，絕對是最厲害的遁行手段。
「走！」
無痕尊者低喝一聲，帶著弱水、赤鱗進入虛空通道。
清水、方寸、黑嶺連忙跟上，卻找不到通道入口，三人躊躇之際，青色身影已經來到側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