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相天外。
諸天宗派的尊者虛影彼此相視，露出怪異之色。
「好個小輩，居然在這種時候頓悟。」
「五行翻天手配合真形九變，有些麻煩啊！」
「魯昆陽、虞衡妖皇等人都只有天石境，而這小子的實力已經達到天方境巔峰，除非拿命填，否則根本攔不住他！」
「真尊說了，此事我等不得插手，分魂千絲念絕對不能動用，各大宗派的九品祖師也都在時空秘境修行，一時趕不過來。」
「本尊手里有一枚九品防御道符，或可抵擋片刻。」
「不夠，這小子以五行生之力支撐真形九變，可以持續廝殺，九品道符只是杯水車薪。」
「那就只能動用九品靈寶了！」
諸天界域的尊者彼此相視，面色略顯凝重，八品之間的廝殺，不足以破開四方神水陣，波及無相天，但若是九品靈寶，情況完全不同。
尋常九品靈寶不經過煉化，真意境們無法動用，必須是誕生器靈的九品靈寶，那等至寶堪稱天地規則下最強存在，破壞力難以想象，一旦沾染因果，借寶物的尊者也吃不了兜著走。
「殺伐類至寶還是免了吧！」
「鎮封類跟防御類至寶，應該不會引起太大波瀾。」
「說起鎮封類至寶，本座這里有一件，」無痕尊者單手一劃，掌心出現一只三足青紋杯，「青玉杯蘊含空間、土行兩種本源，威能頗為可觀，給那楚山道人使用，恰如其分。」
眾人微微點頭。
鎮守北部雪原的真意境中，楚山道人是少有的掌握虛空遁行規則，又精通土行規則的八品巔峰存在。
「一件不夠，惜命小輩擅長空間規則，青玉杯的鎮封手段未必壓得住他。」
「再加上這顆玉靈珠吧！」
極月尊者模出一顆玲瓏剔透的珍珠，「玉靈珠蘊含水行，木行兩種本源，防御力極強，無相天的真意境，擅長水木規則的不在少數，聯手催動此寶，應該可以發揮出五成威能。」
「好！」
界空外的尊者都露出滿意之色。
……
嗖！
靈寶墜入雪原深處，懸停在鎮守暗淵的真意境身側，與此同時，一道傳音落入眾人耳中。
「惜命真人融合五行規則？還練成了八品層次的五行翻天手？」
真意境大能們臉色一白，連忙注入靈力，九品靈寶受器靈掌控，沒有絲毫阻礙，任由大能們催動。
短短數息，玉靈珠化作萬丈光幕，籠罩在暗淵底部。
三足青紋杯懸空而立，凝聚出層層疊疊的空間，覆蓋方圓千里。
此外，還有幾名真意境手持九品道符，以備不測。
直到這一刻，顧修雲才破開了黑山道符，腳踏虛空，極速趕來。
……
寂滅空間內，寶錚祖師一步邁出，便是百里，對應在正常虛空，足有百萬里之遙，廣闊的界域虛空在他腳下顯得格外渺小。
可即便如此，前往無相天仍需要不短的時間。
九品祖師駐守的時空秘境距離無相天非常遙遠，因為只有界域邊緣，才會出現足夠穩定的大型時空秘境。
而無相天作為論道棋盤的棋子之一，位于界域中部，兩者隔了無盡遙遠。
此刻寶錚祖師的速度已經極快，除了他自身的規則手段，還有尊者在暗中施力，若非如此，別說兩個時辰，就是走上一天，都到不了無相天。
「惜命真人融合五行規則，練成五行翻天手？」寶錚祖師臉上露出訝異之色，「這可比參悟本源規則難了許多，若讓他繼續成長下去，未來尊者境可期。」
「八目神教有這等人物坐鎮，後果不堪設想，必須提前誅殺。」
寶錚祖師臉上彌漫殺機。
……
弱水宗水淵祖師，化作一團水霧，沿著空間裂縫極速穿行。
忽然，水霧中露出蒼老的面孔。
「惜命小輩，竟然融合了五行規則？」
水淵祖師的眼中透著羨慕、嫉妒與不甘，他修行至今已有八萬載，才堪堪將水行、金行兩種本源融合，距離五大本源相融，差了不知多遠。
顧修雲才多大？
修行歲月滿打滿算，也就萬余年吧！
竟已融合五行規則，演化生死二氣，只要按部就班的修煉下去，融合五行本源的希望至少有一成。
這一對比，水淵祖師心中更加不平。
「小輩，你沒有未來了！」
……
雷雲宗青雷祖師，周身閃爍著雷光，一步踏出，猶如驚雷閃電劃過寂滅虛空，瞬間穿梭數百里，速度幾乎不亞于寶錚祖師。
青雷祖師，走的是風雷大道。
早已掌握圓滿的雷霆本源，風行本源也有所領悟，論實力，比寶錚祖師、水淵祖師、離景祖師都強上許多，名列棋盤界域前二十。
須知，棋盤界域的尊者只有三十幾位，九品祖師還是有不少的，頂尖宗派至少有一兩位祖師坐鎮，一流勢力也都有九品祖師，再加上虛空巨城，以及閑散的祖師，差不多兩百位。
這些九品祖師至少三成游歷在外，剩余的也都駐守時空秘境，或是在虛空深處參悟大道，所以諸天界域很少能看到祖師的身影。
如今在尊者催促下，一位位祖師歸來，或近或遠，都朝著無相天趕去，其中最近的，就是青雷、寶錚、水淵三位祖師。
至于離景祖師，早在無相天解封之時就已經出發，本該最快趕到，卻又半途去了虛空陸地。
……
離空門駐地。
一名氣息略有些孱弱的八品大能躬身行禮，「弟子離闞，拜見祖師。」
「離闞，你傷勢如何？」離景祖師淡聲問道。
「弟子自從被老猿猴摧毀了內天地，一直沒找到五行奇珍，修為也止步不前，這一生，恐怕入不了九品！」離闞大能面露不甘。
以他的壽齡，就算成不了九品，起碼可以踏入真意境巔峰，誰曾想，一次試探，便被白毛老猿重傷，並摧毀了內天地。
宗門卻對此不聞不問，同門師兄弟也一個個疏遠。
「本座有一件事，需要你出手。」
離景祖師大袖一揮，天地元力籠罩四周，內天地虛影彌漫方圓萬里，隔絕外人查探。
「你可知道，無相天已經解封，尊者們渴求的那件至寶，也現出了蹤跡。」
「弟子不知。」離闞大能躬身說道。
他確實不知道，自從內天地崩塌之後，手中權柄便一落千丈，許多隱秘宗門也不會告訴他，這些年，離闞除了療傷，就是四處搜尋奇珍，尋覓修復內天地的辦法。
「那件尊者至寶，落在惜命真人手中，此人如今已是八目神教的大祭司，不僅精通空間規則，而且融合了五行規則，實力堪比天方境。」
離景祖師淡聲道，「諸天宗派聚集了不少強者狙擊此人，甚至有九品祖師參戰，但此人手段詭異非常，縱然是九品祖師，也未必能殺得死他。」
離闞漠然聆听。
這種大事，跟他有什麼關系？
惜命真人的傳聞，早在數十年前就已經響徹諸天界域，此人害死離渡，離江的死也跟他有關，實力至少達到了天石境門檻。
如今看來，天石境都是低估了，融合五行規則，練成五行翻天手，即使面對弱一些的九品祖師，也能擋上幾招。
「你應該知道，長離四宗跟八目神教有著解不開的恩怨，其他宗派對付惜命真人，只是為了那件至寶，而我……希望他永不超生。」
「宗內有不少靈寶，洞府類靈寶同樣不缺，你的功勞也消耗的差不多了，老夫又給你添了三百億。」
「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弟子明白。」離闞大能深吸一口氣，「這麼做，對弟子有莫大影響，生生世世，都將無望大道，請祖師給我一個理由。」
「萬世輪回，皆為祖師親傳弟子，執掌宗門大權，直到離空門覆滅，如何？」離景祖師淡聲道。
「謹遵祖師令諭。」
離闞大能轉身離去，消失的方向，正是離空門藏寶之地。
「此事之後，恐怕我也會沾染無盡因果。」
離景祖師長嘆一聲。
三百億功勞，自然是用來換取洞府類靈寶的，離空門的功勞非常珍貴，斗霄境以上長老才能獲取功勞點，一點功勞，就是一頭斗霄境妖王。
三百億功勞，就算是離景祖師自己都沒那麼多，足夠將離空門的洞府類靈寶全部換出來，安放的世俗凡人，多達百萬億。
百萬億凡人，什麼概念？
無相天歷經百年，海量資源砸下，人族遍布世間各地，也只有二十萬億。
普通小型界空，居住的世俗凡人最多不超過千億，大多只有百億左右。
離空門所有洞府類靈寶全部取出，可以搬空一萬個小型界空。
如此龐大的凡人數量，若是全部隕落，沾染的因果無法估量，絕對不亞于毀滅無相天。這等因果，已經不是道途斷絕那麼簡單了，天地反噬下，三災九難至少縮短一半時間。
正如離景祖師所言，一旦做成，顧修雲將永不超生。
……
星辰上空。
巨人目光沉凝似水，眼角余光落在四處奔行的離闞身上，「本尊已經盡量撇清了，就算有因果落到我身上，也不超過半成。」
「如果事情真到了那一步，半成因果，可以承受。」
一向沉穩的巨人，不知為何，居然露出淡淡的憂色。
天孤上人說的沒錯，顧修雲來歷詭異，無法以常理預計，面對蒼足妖皇跟魯昆陽的圍殺，竟在生死之間領悟了五行規則，就是最好的證明。
倘若對方真能在祖師圍殺中保住性命，巨人將再也無法吞噬金蟲，代替八目真尊，所以這個人，必須在七萬六千年大限之前……隕落。
而因果反噬，是最好的辦法。
……
虛空中，離闞手持靈寶，掠過一處又一處界空，在真意境大能面前，凡人沒有絲毫抵抗之力。
即使無法進入界空，單憑一絲意念投影，也能將世俗凡人全部掠盡。
一座界空，兩座界空，三座界空……
沒人知道，大量界空變成了空蕩蕩的世界，凡人全部消失，只留下四處奔走的牲畜。
跟人族相比，野獸牲畜的因果要淡的多，因為人族有智慧，未來潛能無限，只要得到一絲機緣，就有望攪動風雲。
而野獸不同，從生來到老死，除了獵食，幾乎不會有任何變化。
小型界空內的野獸更是如此，那里靈力微薄，人族修行尚且不易，何況是野獸，踏入修行路的一個都找不到。
因果，是根據未來變化而決定的，人族的因果遠比野獸繁復百倍千倍，所以修行者很少屠戮凡人，卻不忌諱斬殺野獸。
時間緩緩流逝，離闞大能行走于虛空中，掠奪了不知多少凡人，隱隱中，他甚至有一種大難臨頭的感覺。
那是來自天地規則的告誡。
屠戮凡人，有大因果，屠戮億萬凡人，因果滔天，屠戮百萬億凡人……難以想象。
「生死何懼，因果何懼，反正我的道途也已經斷絕了！」
離闞大能冷笑一聲，繼續向前疾行，虛空變得陰沉下來，隱約有雷雲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