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東南海域，東番中衛以南三十余里。
南洋水師船隊正與荷蘭海軍艦隊纏斗。
或者說，荷蘭海軍艦隊正在挨揍。
戰場上的場景著實有點怪異。
荷蘭海軍艦隊將近五十艘戰艦那都是遠洋巨艦，大得嚇人，如果算上風帆，大明水師的龍牙戰艦還沒有荷蘭海軍的普通戰艦一半高。
而且，從戰艦數量上來說，大明水師貌似也處于絕對劣勢。
因為這會兒南洋水師也就集結了十四艘龍牙戰艦，而荷蘭海軍足有四十九艘巨艦。
但是，南洋水師船隊就是追在在荷蘭海軍艦隊後面吊著打，人家甚至都不敢掉頭還擊！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
火炮轟鳴聲不斷響起，呼嘯的炮彈不斷砸下來，海面上簡直就跟放煙花一樣，那沖天而起的水柱是此起彼伏。
荷蘭海軍艦隊殿後的三十艘普通戰艦雖然跟抽瘋了一樣，不斷的扭過來扭過去，但依然被砸得木屑四濺，飛尸亂舞。
維霍芬站在旗艦的船尾，用望遠鏡掃視著這一切，那牙齒已然咬得咯咯作響。
但是，他就是不敢下令艦隊掉頭反擊。
沒辦法，人家足有四五百艘小型縱火船啊！
如果他率四十九艘戰艦掉頭，那簡直就是一頭扎進火堆里了啊！
或許，運氣好的話，他還能干掉人家兩三百艘小型縱火船。
那又怎麼樣？
最終結果還不是全軍覆沒！
他不想跟高文律一樣全軍覆沒，或者說，他沒勇氣赴死。
所以，他不敢掉頭。
俞咨皋這會兒心里其實也有點矛盾。
他是既想殲滅荷蘭人的艦隊又擔心傷亡太大會惹得皇上不高興。
這個時候，他如果下令，讓四五百艘小型戰船散布開來，一把圍上去，荷蘭人這四十九艘戰艦估計是一艘都跑不掉了。
但是，他卻一直猶豫著沒有下令。
因為他一聲令下最少要搭進去上千將士的性命啊！
何必呢？
這個時候他已然立于不敗之地了。
而且後面的援軍正飛速趕過來呢。
他完全沒必要讓手下將士沖上去跟人家拼命啊！
或許，這樣吊著人家打才是最好的辦法。
反正也就消耗一點彈藥而已。
要說彈藥，皇上都不知道給他送來了多少。
這會兒每艘龍牙戰艦的彈藥艙里面都是滿滿當當的，連續轟兩三天都轟不完。
唉，那就先這樣耗著吧！
這一耗就是整整一天！
南洋水師船隊是追著荷蘭海軍艦隊轟了十多個小時，從早上一直轟到晚上！
這時候，南洋水師船隊十四艘樓船炮艦的甲板上都已經堆滿了放空的炮彈箱和火藥桶，那從船艙里跑出來搬運彈藥的火炮手都跟剛從煤礦洞里爬出來的一樣，滿臉的黑灰，又髒又累。
荷蘭海軍艦隊更慘，他們斷後的三十艘普通戰艦都只剩下寥寥幾艘了！
而且這剩下的幾艘還都被轟得到處都是窟窿，搖搖晃晃的，眼看著就要不行了。
這明帝國水師的火力也太猛了。
一天下來足足轟出了幾十萬發炮彈啊！
維霍芬看著漸漸變黑的天色，不由暗暗松了口氣。
這天黑了，什麼都看不見了，你們總沒法跟在後面不停的轟了吧？
他已經決定了，天色一旦完全黑下來，就率船隊改變航向，往西南方向開，直接啟程逃回巴達維亞去。
至于海軍上將的位子保不保得住，已經不是重點了。
如果命都沒了，海軍上將之位又有什麼用！
他是準備連夜逃跑了，俞咨皋卻是準備連夜突襲了！
因為後面的車輪舸已經傳來消息，駐守在金門守御千戶所的七艘龍牙戰艦就要帶著兩百余艘小型劃槳船趕上來了。
也就是說，他們的樓船炮艦數量馬上就要超過荷蘭人的艦隊了，他手底下的小型劃槳船數量也要將達到六七百艘。
而且，天色一旦黑下來，海面上那就是烏漆嘛黑的，什麼都看不見，小型劃槳船偷偷圍上去人家也看不見。
再加上荷蘭人那種落後的前膛裝填彈藥方式，他只要略施小計便能用最小的損失消滅荷蘭人剩下的二十余艘戰艦了。
天色終于完全黑下來了。
維霍芬已然按原定計劃帶著艦隊偷偷轉向，緩緩向西南方向駛去，而南洋水師這邊也已經亮起了如同繁星般的燈火。
他們這是準備夜戰了，要不然就不會亮燈！
話說這烏漆嘛黑的夜里，人家是看不清他手底下的小型劃槳船，問題，他也看不到人家荷蘭人的戰艦啊，這種情況下又怎麼突襲呢？
很簡單，拿點小船去當「火把」就行了。
很快，一隊車輪舸便拉著十余艘堆滿柴火的八爪船全速往前駛去。
當然，這些車輪舸都是沒有亮燈火的，他們拉的八爪船上更沒有燈火。
這烏漆嘛黑的海面上，荷蘭人自然是不可能發現他們的。
結果，他們沖上來的時候卻差點撲了個空。
因為荷蘭人已經偷偷轉向了。
還好，往西南方向行駛那是完全逆風，荷蘭人的戰艦那就跟在海面上爬一樣，速度慢得很。
幾艘車輪舸稍稍分開搜尋了一陣，很快就發現荷蘭人戰艦上那巨大的白帆了。
十余艘車輪舸又悄模模的將十余艘堆滿柴火的八爪船拉到荷蘭人艦隊的附近之後便關掉了蒸汽閥門，在海面上飄蕩起來。
而這個時候，十余艘八爪船上的槳手卻是突然間劃動了船槳，反拉著車輪舸向荷蘭人的戰艦劃去。
這個時候荷蘭人的耳朵都差不多被一天的火炮轟鳴聲給震聾了，再加上四周都烏漆嘛黑的，八爪船和車輪舸也是烏漆嘛黑的，他們壓根就沒看見後面攆上來的八爪船，他們也沒想到明軍會在這個時候模上來。
當然，要想靠十余艘車輪舸和十余艘八爪船便殲滅二十余艘巨艦那是不可能的。
這些八爪船就是來當火把的。
很快，他們便分別貼上了十余艘巨艦，並且用帶倒刺的鐵鉤將八爪船掛在十余艘巨艦後面。
緊接著，他們便砍斷了繩索，點燃了船上的柴火，然後紛紛抓著砍斷的繩索跳入水中，飛快的游向後面的車輪舸。
荷蘭人的艦隊頓時被十余個巨大的「火把」照得通明透亮。
而十余艘車輪舸則帶著爬上來的槳手飛快的向後撤去。
維霍芬看著那熊熊燃燒的「火把」，眼中不由露出一絲驚恐之色。
這漆黑的海面上，他們後面帶著十多個大火把，結局會如何，可想而知。
問題，他還沒辦法快速把這十多個大火把給撲滅。
因為人家貼的位置太刁鑽了，正好在他們船尾突出部位的下面，就算從上面倒水都沒法澆到。
除非他讓人冒險跳海里去，把這十余艘縱火船給鑿沉。
問題這烏漆嘛黑的海面，誰敢往下跳？
就算有人敢往下跳也來不及了啊！
他知道，這下完了。
果然，他還沒來得及下令讓人跳下去鑿船呢，黑暗中很快便響起一陣劇烈的火炮轟鳴聲。
明帝國水師又開始了！
「轟轟轟轟」，那炮彈又如同雨點般的砸下來，一瞬間，二十多艘戰艦便被沖天的水柱和到處亂濺的木屑給淹沒了。
他們正慌忙躲避之時，艦隊的兩邊又突然間出現無數的小船。
這漆黑的夜里，他們就借助那些「火把」的反光都能看見這些小船，那就證明，人家離他們已經不到百米遠了。
這個距離，火炮都沒用了啊！
後面明軍樓船炮艦的轟鳴聲剛停下來，兩邊的數百艘小船便蜂擁而上。
船上也不知道有多少火槍手，正在那不停的發射子彈呢，搞得他們根本不敢露頭。
很快，數百艘小船便考了上來，二十多艘戰艦頓時被淹沒在漫天飛舞的鉤鎖中，不知道多少明軍將士正飛快的往甲板爬呢！
荷蘭人的艦隊竟然就這樣被南洋水師給殲滅了！
這海上霸主算個屁啊！
俞咨皋看到遠處的荷蘭人戰艦上陸續亮起代表奪船成功的燈火，臉上不由露出一絲不屑之色。
這幫家伙，真的太菜了，根本就不懂什麼戰術，也沒有拼命的勇氣，還海上霸主呢，簡直就是個笑話！
泰昌收到戰報，也有點哭笑不得。
這荷蘭人總是菜得有點出乎他的意料。
他派出的北洋水師援軍都還沒趕到東番呢，荷蘭人的艦隊竟然就被南洋水師給殲滅了！
或許，這些歐陸列強就能欺負欺負完全沒有火槍火炮的土著吧。
他們跟大明比起來，真差太遠了。
只要大明的武器裝備比他們先進一點，他們就是一盤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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