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南下候劍

作者︰見異思劍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火漂浮水上化為萍,風凝于天空化作雲。

柳希婉立在洞天之中,看著四周紊亂的異象,從中清晰地感受到了大師姐的怒意。

大師姐周貞月是劍閣實力第二者,深不可測,她終年只著一身薄如蟬翼的白色單衣,她的外裳則是她的一身劍意,她並非劍靈同體,但據說出生之時,便有湖底名劍千里飛來認主。

大師姐與二師姐雖皆是五道巔峰的修道者,但哪怕置身同境,亦有明確的高下之分。

觀內練劍時,二師姐偶爾會與大師姐切磋,從未勝過,再加上輩分的壓制,柳珺卓對于周貞月更是敬畏仰慕得很。

作為劍閣最小的小師妹,柳希婉如今也已邁入了紫庭巔峰,甚至超越了幾位師兄。

她此刻立在門口,听著府內傳來的,大師姐的訓斥聲、二師姐的求饒聲以及雨點似清脆聲響,不由俏臉微紅,將黑色烏絨的披風裹得更緊了些。

立了一會兒,大師姐的聲音才傳出︰「師妹,你進來吧。」

門開了一線。

柳希婉戰戰兢兢地走了進去。

殿內昏暗,氣氛有些嚴肅。

只見平日里驕縱傲慢,無法無天的二師姐正靜靜地跪在地上,垂著頭,微抿著唇,神色乖順,與平日里的氣質格格不入。

柳希婉壯起膽子瞥了她一眼,只見她束腰下的裙裾上,有著許多不和諧的褶痕。

柳希婉內心很興奮,想著師姐你也有今天,表面上卻是低著眉,一臉楚楚動人的同情與憐惜。

周貞月端著木尺,坐在前方,看著柳希婉,問道︰「你認識寧長久?」

柳希婉微驚,小雞啄米般點頭︰「認識的。」

周貞月又問︰「你與他過去是什麼關系?」

柳希婉看了一眼二師姐,硬著頭皮道︰「以前認識的朋友……」

「朋友?」周貞月目光忽地凌厲,道︰「只是朋友嗎?」

柳希婉迎著師姐的質詢,強自鎮靜地點了點頭︰「只是朋友。」

周貞月又問︰「若是今後,師姐要你與你的這位朋友刀劍相向,你……做得到嗎?」

柳希婉微驚,月兌口而出道︰「什麼?」

周貞月道︰「我只問你,能不能做到?」

柳希婉猶豫之下,握緊拳頭,模稜兩可道︰「我看他不爽很久了!」

周貞月注視了她一會兒。

柳希婉心弦緊繃,她徐徐屈子,在二師姐身邊一齊跪了下來,理著沒什麼好理的短發,道︰「弟子的命是二師姐救的,自當是跟著二師姐的,二師姐說什麼,希婉做什麼,別無二心。」

柳珺卓已活了三百余歲,本就心高氣傲,還當著師妹的面受這等幼稚懲罰,更羞恥無比,如今見她在自己身邊跪下,說出這番話,清冷的容顏不由微動,她心中感動著,恨不得立刻抱抱她。

周貞月看著這對亦師徒亦姐妹的弟子,嘆了口氣,道︰「你認識陸嫁嫁麼?」

「陸嫁嫁……」柳希婉支支吾吾,不知如何開口。

周貞月道︰「先前敗了七師弟的女子,我們後來查到她的名字,就是陸嫁嫁,只是之後洛書樓大亂,便沒有深究了。據說,她來自你的家鄉,南州。」

柳希婉想了一會兒,如實道︰「弟子與陸嫁嫁確實是相識的,過去我們是在同處一宗門的,陸嫁嫁是我峰峰主。」

竟還是師徒關系……柳珺卓微驚。

周貞月思怵著,問︰「除此以外呢?」

柳希婉道︰「我與她不過數面之緣,關系不深,並不敢妄下定論。」

數面之緣……看來那陸嫁嫁本性是高傲的,很少親自講課。柳珺卓自信對于陸嫁嫁更了解了些。

周貞月沒再深問,只是道︰「你既然與她同門,那宗門的心法要訣總還記得吧?復述給我。」

「哦……」柳希婉點了點頭,將內門心法口訣說了一遍,唯獨漏了下半卷的必殺之劍。

周貞月听著,沉思片刻,確認心法要訣可以自洽之後,道︰「好了,你回去吧。」

「那二師姐……」柳希婉可憐兮兮地看著周貞月,想著能不能旁敲側擊再給二師姐加點罪名。

柳珺卓只當是她要給自己求情,不想連累,道︰「師妹你回去吧,師姐丟了劍與冠,折了劍閣顏面,自當領罰,別無二話。」

「噢。」柳希婉欣慰應道。

師妹離去之後,周貞月看著柳珺卓道︰

「好了,起來吧。稍後還要將三四師弟喊來,商量要事。」

柳珺卓緩緩立起身子,輕聲問道︰「是何要事?」

周貞月道︰「師父出關了。」

柳珺卓听說了此事,驚疑之下問道︰「師父說什麼了?」

周貞月道︰「天道降下靈諭,與五百年前如出一轍的竊道者已再次出現,我們要將其殺死,免于五百年前那等災難重現。」

柳珺卓微驚︰「竊道者?何人?」

周貞月道︰「古靈宗,寧長久。」

「什麼?!」柳珺卓美眸瞪大,心神驚詫︰「怎麼會是他?會不會是弄錯了?」

周貞月道︰「這是靈諭。」

「可他境界並不高,哪怕要殺,何必如此大費周章?」柳珺卓不解道。

「因為他的身邊,跟著那位天下第四的司命。」周貞月道。

「那,希婉她……」柳珺卓心髒一緊。

周貞月道︰「不到情不得已,不要讓師妹知道這件事,此番截殺,務必干淨利落,天上那座道觀已被白藏牽制,無人可援,沒有比這更好的機會了。」

柳珺卓立在她的身前,不知如何回應。

她與寧長久雖不熟悉,卻始終覺得,他不算壞人。

周貞月看著她的臉頰,知道師妹修心依舊不力,她說道︰「若你心存疑惑,可以去師父那里看看五百年前留存下來的影像,血海尸山,生靈絕滅,一片混沌……我們生于劍閣,便是要阻止這些事再度發生。」

柳珺卓閉上眼,想到那些初學劍時便刻入劍心的血腥畫面,神色堅定。

「我明白了,師姐。」她說。

周貞月隨手拉來了一張椅子,柳珺卓捋過裙擺,緩緩貼坐在椅子上。

三師弟與四師弟片刻後也來了。

他們遠不如二師姐大師姐強大,卻也分別是五道中境、五道初境的大修行者,是凡人眼中的真仙。

四位劍閣最優秀的弟子,以周貞月為首,開始制定此次襲殺的計劃。

「天笏山、萬囚壑、骸塔之墟、孤雲城……這是師父為我們挑選的四個點,是寧長久與司命的必經之路,劍閣的線人也早已散了出去,他們出了萬妖城後,行蹤便會被模得一清二楚。」

「他們若是不走這條最近的路,而是選擇繞遠呢?」

「他們無法繞遠。」大師姐道︰「萬妖城至古靈宗,往東是冥海,走不通,往西便靠近劍閣,更是自尋死路。」

她一邊說著,一邊將手指點在堪輿圖上,道︰「為確保萬無一失,我們不要分兵,直接從天笏山伏擊,且追且打,爭取將他們攔在萬囚壑前。此外,孤雲城中亦匯聚了幾位宗主,若他們僥幸穿過了骸塔廢墟,孤雲城的飛劍樓就該動了。」

三師兄與四師兄並無二話。

這位古靈宗宗主司命雖然神秘,但天榜給予她的評價也只是天下第四而已,大師姐一人便可殺她。這般興師動眾倒更像是讓他們死得體面些。

天下哪有劍閣四弟子齊出殺不掉的人?

倒是柳珺卓又提出疑惑︰「既然竊道者這般重要,為何師父不直接出手,做到萬無一失?」

周貞月回答道︰「我們習劍百年,道成之後,出劍的機會便越來越少……世上再無比他們更好的磨刀石了。」

柳珺卓輕輕點頭。

可她連賭輸兩次,莫名有些心慌……為什麼總感覺自己才是他們一大家子的磨刀石啊。

當然,她才犯下大錯,這番有辱劍閣的話,她是無論如何不敢說出來的。

計劃就這樣定下。

四位弟子史無前例地齊出劍閣,同往天笏山。

天笏山便是當初寧長久與司命筏竹為舟,激流前行之處。

他們將會在五日後抵達此處。

……

萬妖城。

古城依舊一片狼藉,放眼望去,因大戰而摧毀的山谷還塌方著,積壓在流沙河里,被水流一遍遍地沖刷,林間的樹木大面積地偃倒,充斥著大火蔓延過的痕跡。

子夜,寧長久與司命悄無聲息地走過這座古城,群峰靜默,再無人來阻攔他們的道路。

他們並肩而行,一個時辰之後來到了七絕崖下。

寧長久站在流沙河的東面,看著此處決堤般的滔滔河水,說道︰「我當時就是在這里抱起你的,沒想到我們被水流沖到了那麼遠,沒死真是萬幸……額。」

寧長久身子忽震。

一雙手從他身後環來,抱住了他,其後柔女敕的觸感貼靠在了他的背上,讓他頃刻間便如墜棉絮之中。

司命抱著他,附耳說道︰「現在我們扯平了。」

寧長久抓住她的手,道︰「這就想報答恩情了?」

司命問︰「難不成還要以身相許?」

「不該麼?」寧長久反問。

司命掙開了他的手,微笑道︰「那你且來追我,追到了便任你如何。」

說著,她身影一閃,消失在了原地,化作了一道黑色的影,投入夜空之中。

寧長久淡然一笑,他立在流沙河畔的影很快也化作了一道虛光。

萬妖城的上空,一暗一明的兩道流星劃破天際,越過城門,追逐著向南方飛去。

寧長久的境界雖不可以尋常論之,可終究只是五道初境,與如今已邁入五道巔峰的司命相比,差距甚大。

兩人追逐了一整夜,司命神袍掠影,在他的身邊挑釁般地忽遠忽近,時不時發出撩人心魄的笑聲。

寧長久對于她的挑釁很難咽下氣,但他哪怕用盡全力還是屢屢失手。沒有了奴紋,道法的精妙並不足以彌補這純粹的境界上的差距。

臨近黎明。

兩人追至一片大湖之上。

寧長久的身影忽地一滯,他似舊傷復發,捂住自己的心口,慘叫一聲,身體向著湖面墜下。

司命微驚,立刻停子,向著寧長久墜落的方向掠去。

寧長久乘著司命靠近,身影再化流光,飛速撲了上去。

他撲了個空。

「就知道你又是裝的。」司命停在他的身後,盈盈笑著。她早有防範。

寧長久嘆息著認輸。

趕了半夜的路,兩人皆有些倦了,不約而同地落到了湖面上,司命赤著玉足,凌波緩行,縴女敕的足趾踩出漣漪無數,水面映著她驚鴻的倒影。

寧長久與她同行,黑衣與黑袍似劃著分明的界限,又似時刻要如陰陽魚般融為一體。

「你怎麼看上去心事重重的?」司命看著他的臉,問道。

寧長久目視前方,道︰「回去的路不會太平,我們千萬不可太過掉以輕心了。」

「劍閣麼……」司命冷然道︰「此番得師尊恩賜,我的道境已今非昔比,劍閣大師姐那般的,已入不了我眼,除非劍聖親至,亦或者劍閣傾巢而出,否則他們根本攔不住的。」

「我們已歷經一番生死,更當小心且珍惜。」寧長久緩緩道︰「劍聖能成為天道的附庸,絕非傻子,我們務必要做好他親自出劍的打算。」

「嗯。」司命頷首道︰「放心,這一次,我會護好你的。」

寧長久微笑道︰「怎麼听起來我像是個吃軟飯的?」

司命淡淡笑著︰「怎麼?難不成你不是麼?從趙襄兒到陸嫁嫁到我,不是吃窮一家吃下一家麼?」

「敢這般編排為夫?真是欠打。」寧長久似笑非笑地罵著,身影轉瞬掠去。

司命亦輕飄飄地騰起,衣袍展開,貼湖面而行。

流光飛逝過湖水,只留下了女子一連串銀鈴般的笑聲。

身後,太陽升了起來。

寧長久再次追到司命時,是在一片林間的小溪里,司命晃著白皙的小腿,滌蕩著溪水,側過身子笑看著他。

「怎麼這般慢呀?就這樣也想做我的如意郎君?」司命雙手支在石頭上,彎眸笑問。

寧長久不曾想到,自己邁入五道之後,第一次力竭竟非與敵人死戰,還是與自家的雪瓷相互追逐。

他擦了擦額角的汗,在司命疲憊地坐下,悠悠道︰「以後無論快慢,怕是雪瓷姑娘都不會開心啊。」

司命不明所以,她看著清澈的溪流,心情又好了一些,說道︰「對了,等回去之後,若是嫁嫁見我們這樣,鬧脾氣發火怎麼辦?」

寧長久沉默片刻,不確定道︰「嫁嫁應是不會的,她在送我們離去的時候,似乎就早有預料了。」

司命忍不住笑了起來,道︰「她對我們就半點沒有信心?」

寧長久無奈道︰「我們不也沒辜負嫁嫁的不信任麼。」

司命又問︰「趙襄兒呢?那丫頭渾身是刺,可凶得很。」

寧長久自信道︰「襄兒不敢說什麼的。」

「為何?」司命問。

寧長久想著夢中小鳥依人的羲和,道︰「因為襄兒自古以來就是我的妻子。」

司命咦了一聲,問道︰「你們前世還有

什麼糾葛麼?」

寧長久沉吟道︰「有的。」

司命心生好奇,忍不住問︰「那師尊呢?」

寧長久微怔,道︰「什麼師尊?」

司命道︰「你前世與師尊的關系呀。」

寧長久雖猜測師尊是女媧,但司命一經問起,他識海中依舊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道月白色的身影,自己與羲和的臨別的那刻,那道身影似乎就隔著門看著自己。

但回憶是虛渺的,寧長久似又陷入‘不可觀’之中,回憶不起那人的身份。

「我也不知道。」寧長久搖頭道︰「師尊可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在背後妄議她,不好。」

司命踩著溪石起身,涉水緩行,點頭道︰「反正以後都是同道中人了。」

寧長久跟在她的身邊,忽然道︰「我有一計,可以讓嫁嫁與襄兒都無話可說。」

司命以為他有什麼高招,請教道︰「寧公子說說看?」

寧長久認真道︰「不如我們將生米煮成熟飯?」

「想得美。」司命挑唇而笑,眨了眨眼,道︰「神女無瑕,豈是你可以染指的。」

寧長久又追了上去。

他們又打鬧了一番,再度啟程。

連越大湖群山,始終浪靜風平。返鄉之路暫並遇到什麼波折。

他們一邊聊著,一邊御劍同行,暮靄籠罩之時,兩人恰停在了一座老城之外。

「要休息麼?」寧長久詢問。

「不必了。」司命答道︰「早日回去,省得橫生枝節。」

寧長久表示贊同。

他又道︰「只是後面的路,恐怕不好走。」

司命問︰「你是怕劍閣設伏麼?」

寧長久點了點頭。

「不若我們繞遠一些?」司命提議道︰「幽冥的末日還有百來日,哪怕我們繞行整個中土,想必也是來得及的。」

寧長久輕輕搖首,道︰「我們無論繞得再遠,最後始終是要回古靈宗的,他們若不要臉,甚至可以去古靈宗門口守著我們,到時候嫁嫁與小齡恐怕也會被牽連。」

「嗯。」司命詢問道︰「那我們接下來怎麼選?」

寧長久道︰「首先,我們要猜到他們的伏擊地點,不能被打個猝不及防。」

司命眺望著夕色,困惑道︰「此去千山萬水,如何判斷他們會設伏何處?總不能一路上都草木皆兵吧?」

寧長久道︰「其實這個並不難判斷。」

「為何?」司命更加好奇。

「因為劍閣的自負。」寧長久微笑道︰「你過去沒有人性,所以還是不夠了解人。世間的劍修皆有近乎傲慢的驕傲,他們信奉萬里飛劍殺人,也信奉孤山瀚海,皇城之巔那般的絕世一戰,而劍閣又是最驕傲的那批人,他們若要設伏,地點的好壞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此處的名聲典故,能不能配得上他們的劍。」

寧長久說了一大段話,司命只記得前面的一句,她氣惱反駁道︰「你才沒有人性!」

「……」寧長久一時無語。

司命冷哼一聲,雙手負後,道︰「你們人間劍修就這般愛慕虛名?」

你不也是麼……寧長久敢想不敢言,默默點頭。

司命又問︰「你也不了解中土,怎麼知道哪些地方是名勝,是古跡。」

「這就更簡單了。」寧長久自信道︰「一般而言,地名起得響亮、漂亮的,都是名勝古跡,那些听起來很敷衍的,一看就無足輕重。」

司命眉尖蹙著,仙靨惱意微消,她搖唇懷疑,道︰「你這個說法,听起來就很敷衍。」

「哪里敷衍了?」寧長久微笑道︰「譬如雪瓷,這樣的名字,一听便是絕世佳人。」

「……」司命無從反駁,總覺得這是一種道德上的綁架,她冷冷道︰「我看你還是別修劍了,去做那江湖方士更好些。」

兩人斗著嘴,一道來到了城中,買下了一張輿圖,數著疑似名勝古跡的地名。

「天笏山……萬囚壑……骸塔之墟……孤雲城……」

「真的假的?總覺得不靠譜……」

「……」

……

白銀雪宮。

白藏坐在白銀鑄成的王座上,嬌小的身軀埋在其中,一身衣裙熔銀般覆在她的身上。

王座之下,白銀神官垂首而立,她捂著胸口,輕輕咳著,聲音在殿中顯得不和諧。

當日萬妖城外,天君先行一步,神官卻被女媧攔了下來,她與緊接而來的二弟子一同獵殺她,她本是不懼的,卻沒想到那二弟子似乎隱藏了實力,竟聯合著女媧將自己打成了重傷。

這對于白藏而言,亦是丟人之事。

「竟將五帝殘魂揉為一體……」白藏發現,自己始終有些低估那個女人了。

可這些在大局之下最多也只稱得上小心思,並不會影響什麼。

昆侖開,月國現……

雖無戰書言明,但這場鏟除余孽的神戰,也是時候該開始了。

這注定是不尋常的一年。

她得了天藏的神明之心,更是難以言說的絕好開局。

還有一個月,自己的神年就要過去了……

這一個月里,就讓自己來將這些驚天秘密揭開吧,此後十二年的神主,皆自己的殘羹冷炙。

她抬起手,點出了一份信,落入了神官的懷中。

神官持信退下。

片刻之後,一個扎著沖天辮的小女孩戰戰兢兢地走上了大殿。

這是邱月。

她此刻穿著白銀神袍,與小巧的身子很是違和。

白藏將自己的想法通過思維傳達給了她。

邱月的臉頰上難掩吃驚。

「做得到麼?」白藏問。

邱月立刻點頭,她跪地磕頭,虔誠道︰「神主大人放心,邱月一定不負主人所托!」

白藏道︰「此事之後,我可正式封你神使,作為下一任神官的接班者。」

「多謝主人!」邱月興高采烈之後又扭扭捏捏道︰「我還有一個要求。」

白藏能看穿她的心思,卻還是讓她自己說。

邱月道︰「等到神主大人徹底掌控了他們,寧長久與陸嫁嫁可以交給我嗎?邱月……想親手殺了他們。」

白藏應許。

邱月高興地笑了起來,她已攀上了世上最高的高枝,無所畏懼,只在心里默默地給他們畫上了死期。

對她而言,這個世上,沒有比弒父殺母更愉悅的事情了。

……

……

(感謝書友劍心之外青蓮開打賞的舵主!謝謝書友的持續支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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